19、经过318国道4444公里处 再见吧,八一。 昨夜有三个驴友来找孤月,谈了去巴松错等地的情况。他们仨是在拉萨临时组合,很有活力,下一步可能要去雅鲁藏布大拐弯,那里是徒步者的天堂。我为他们拍下坐在床上笑得很艳的合影,至于驴之行动只有羡慕的份了。 脸色蜡黄的孤月是叶公好龙,到哪里也没有兴趣了。那时,脸上贴着护膜的梦迪正在打电话,她已经通过孤月联系拉萨的“西藏人家”定购返程的火车票。日期提前再提前,多交手续费无所谓。 这样,今天,9月9号的今天,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集体行程。 标哥向朋友道别,昨夜不知战果如何。 在院子里清理了一下后备箱,发现在成都准备的一桶纯净水早已漏光,其他公用储备品七零八落,各人自备的药品和葱油饼干之类都没用上。出发前的预想往往事倍功半,到头落个累赘。原来跟青旅约定的到八一交余款4000元,今天不知为何没提此事,是否他们交涉过?我不知道。总而言之,我们都是没有进藏经验的人,比如从八一到拉萨,包个车很便宜,肯定不要800块钱。坐长途客车更简单。再说原定去纳木错也是个错误,我当时的预见现在证明非常现实:梦迪肯定是不去;孤月也不想去,要去也是拼着身家性命;靓哥是无所谓。至于我,不愿去得太勉强,最好在拉萨把身体调整一下再说。旅行本来是随心所欲的愉快事,何必让一纸合同捆绑着。 4个人有4条心,加上标哥,别看他现在没说话,心里的想法早就摊牌,按合同行事,哪怕只一个人也要开到纳木错。旅行成了“履刑”。 一切到拉萨再说。 天气像心情一样沉郁。9点多钟到卡定沟,进去看一个景点。这里有瀑布和酷似大佛的岩石,值得寻幽探奇。林海景象却更令人叹赏,台阶是一截截树筒,桥也是倒下的树,上面长满青苔。我走上去时差点跌倒,一失足成千古恨,后怕不已。 去看景也看去看景的人,还有景区里的藏女,她们也是一道风景。 半个小时的到此一游,对林芝林区有了感性认识。一个多小时后汽车驰进阳光灿烂,沿尼洋曲上行。 “是谁帮咱们修公路喂,是谁帮咱们盖新房喂……呀拉羊卓若若哩,格桑梅朵桑……” 洗衣歌变成了行车曲。 路边的藏房确实是美,屋顶的红色非常耀眼。阳光下有村民背着背篓去采茶,她们的身后是我完全看不懂的标语,这是惟一出现的藏文标语。日当正午,很多车停在路边的“阿沛村”。我想它应该是阿沛·阿旺晋美的故居。 阿沛·阿旺晋美无疑是西藏的政治常青树。他1910年诞生在拉萨一个有蒙古族血统的贵族霍尔康家庭,襁褓中被带到墨竹工卡的加玛庄园。14岁时拜在格西喜饶嘉措门下学习藏文文法、诗学、和哲学。17岁时管理加玛庄园。20岁进入藏军“仲札兵营”当兵。25岁时,他以阿沛家族继承人身份向西藏噶厦政府申请出仕获准,正式承袭了阿沛名号;35岁被提升为孜本。40岁任昌都总管时,在朱贡寺与解放军谈判,达成和平协议。1951年4月,阿沛和达赖、班禅一起到北京,达成了《十七条协议》。1955年好像被授过少将军衔。1965年,他担任了西藏自治区主席。以后跟赛福鼎、乌兰夫等少数民族领袖一样常住北京,一个最长的名字常常出现在国家领导人的名单中。 下车看路边铭牌才知是个移民新村,一次地震后易地重建的,当然是由政府负责内地援建,结合民俗风情旅游。 因为天气晴好,向日葵开得鲜艳,游人都显得兴奋可爱。对这座并非正宗的藏民村落很有兴趣。村民怡然自得地晒着太阳,任凭拍照者施舍。从陈列室的历史遗存中出来,看眼前堪称小康的阿沛村,感觉时代变化之巨。从西藏叛乱算起,不到半个世纪,一个民族的衍变超过了过去的五百年。 满族作家金瓯说,大概从清朝衰落,绝大多数的满族人就在自觉或不自觉地淡忘自己的民族身份吧。历史用一个时代的名字命名了中国拥有人数最多的一个少数民族,也同时让满族人逐步地真正融入中华民族的内部……1644年清王朝入主中原后,为守卫关东这块“龙兴之地”,就要驻军,就要有提供军粮的农户。于是,1653年顺治皇帝以优惠政策吸引关内人移民东北,使“燕鲁穷氓闻风踵至”。历时300年的“闯关东”,其结果是土著民族的被同化以至基本无形。 王朔也说过这个意思的话,满族人为什么要入关呢,他们得到的天下终究失去了,而这个民族也基本上失去了自己。现在会满语的人据说只有四五个人。《中国语言》一书说,我国56个民族使用的130种语言,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已经濒危或正在走向濒危,个别语言已经完全失去交际功能。 据了解,2006年拉萨市实施农牧民安居工程,共计安排9000户建设任务,实际完成了9690户。当雄县城6公里的当曲村,牧区帐篷里有了“宽带网吧”,有十余台电脑。得到的同时是失去,同化、西化、国际化,就是一把两刃剑,结果势必是“去西藏化”。 
随后的行驰,经过一片烂泥地,完全是自谋出路夺路而逃。路边有警示,不许破坏草甸,但谁顾得那么多。标哥这辈子最能干的事大概就是开车吧。
一次堵车会成就一场暴富。几十辆车集中在工布江达县城,把它的街道几乎塞满,这时,除了那些藏式小茶馆,所有餐馆都被饥不择食的人坐满。
工布江达,藏语意为“凹地大谷口”。清代为江达宗,民国初设太昭县,后改称工布江达宗,和平解放后又称太昭县。工布江达镇的格局拉得很大,河那边是县政府。过桥出城,驰约20分钟,便见著名的尼洋曲上“中流砥柱”,一座巨大的山石立于河中,成为一景。藏民传说这巨石是“贡色德姆”坐禅念经的座椅。这种景观在雅鲁藏布主流和支流该有多少,不过它在通往拉萨的大道上,特显人气。车停得不少,东奔西跑的人,半为观赏半为闲。景区设施由福建省援建,但景点介绍文字写得很差。
拉萨越来越近了,一直没有离开的318国道,我们走过3333公里处和3456公里处,这些有意思的数字出现时,我是想留影纪念的,可惜没有看到。今天将要经过的是4444公里,说什么也不能错过。标哥也很理解,他停车了。当我兴奋地跑下车,他们竟没有跟来,我连喊几声也没人应。4个人在这块路碑旁边合影留念的想法不能实现。各人的兴趣是这样地不同。可能他们早已审美疲劳,我却童心未泯。
对着烈日下的这块路碑,我连连按下快门,并且自拍了我的头部与碑相叠的镜头。然后有点灰溜溜地上车。标哥说,这个碑有啥子照头嘛,他的意思是4444与“死死死死”谐音不吉利。我不吭声地翻看着片子,也许这是出门以来第一次猪八戒照镜子,特写显示出我的脸上像糊了浆糊似的,抹了太多的防晒霜。怪不得在工布江达镇梁氏面馆用餐时,对面的藏女不知为什么总盯着我,原来并非别人对我有情,而是面目可憎。旅途有时是可能不顾形象的,问题是我的同伴们怎么从没提醒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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