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玩的人一起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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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的栖居
冬天,下雨后的空气有一种清寒的气息。 当我轻轻吐出“清寒”二字,你甚至可以看到从温润唇间呼出的白气,瞬间消融在每个平淡安宁的冬日里。 那袅娜的白气在空中跳着舞,又变成一缕烟,似一个“?”又似一个“!”升向茫茫高天,就像这沉静而惯常偏于一点理性冷淡(也许是出于谨慎、也许是惯于洞察事物背后的本质)的心灵,放纵了舞蹈的诗意,在琴声中用它独有而秘密的热情抑扬起伏…… 美妙的瞬间。
《冬日闲话》 ——写于2008.2.1 北方的冬天真好。房中总是温暖如春的,丝毫觉不出世间的寒冷;而人呢,静静歪在椅中,拿一卷书也似看非看地,独自望着玻璃窗外的世界——是的,一切都隔着一层透明窗子,而感受却决然不同。微蓝的高空,风里静立的老树,三两扑簌的雀儿,大片大片灰蒙蒙寂寞楼群,还有对面人家那空荡荡阳台上,摊晒的冬衣上闪着惨淡阳光,宽大床单在北风中猎猎飘扬如帜,又仿佛在自得其乐地做着游戏…… 此刻,我心婉顺如慈,任由流光抛掷,多么奢侈呵。这恍然隔世的静好时光。仿佛这一世的悲辛,都不过为了这些美妙时刻而来。 还有比这更好的时刻吗?她想不出。 “绿蚁新醅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且放纵一回疲惫的心灵,回忆一下这独自的漫游之旅吧。权当在这新年将至时节,给自己的一点小小恩赐。 还记得孩时读到《简.爱》时的惊喜吗?在很长一段时间她全凭臆想,执着地倾慕那样的装束:发髻高挽,发线分明;黑色修身上衣与膨大黑裙,纤细腰身,裸露着修长而光洁的脖颈——冬日乡间小路上,那素朴、单纯而贞静的女子,怀抱着宁静憧憬,爱与美的期冀,裹在黑绸斗篷里匆匆疾行……那或许可以在叶芝《柯尔庄园的野天鹅》中寻到影迹: “现在它们在静谧的水面上浮游, 神秘莫测,美丽动人, 可有一天我醒来,它们已飞去。 哦它们会筑居于哪片芦苇丛、 哪一个池边、哪一块湖滨, 使人们悦目赏心?” 现在她怀着一种甜蜜的悲恸,俯首往日尘寰,重新写下这些诗句,看着它们在文笔幻化下又变得充满诗意,不由得惊异心灵之柔情,哪怕是悲伤,也真的可以篡改生活的原貌。 那么普希金呢?那么巴尔扎特呢?那么福楼拜呢?那么波德莱尔、惠特曼、茨维塔耶娃乃至博尔赫斯、纳博科夫? 岁月流逝,手指从纸间掠过,人世沧桑在眼前漫卷如潮汐,心也随之跌宕不已:从古希腊的众神狂欢穿过中世纪漫长而深幽的走廊到伟大的文艺复兴,从17世纪古典主义18世纪启蒙主义到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双峰迭起到20世纪现代主义风起云涌;从《诗经》吟咏到司马迁悲愤著书到魏晋名士风流下的杀机到汪洋恣肆盛唐气象到宋的文人命运跌宕到轰轰烈烈元杂剧到《牡丹亭》的凄美顽艳到曹雪芹呕心沥血到五四新声到当代杂色斑驳......这为最简单的文学史教材也会反复絮叨的历程,确是漫长的跋涉,艰辛的苦旅。 历史不过烟云,挥手也去,但这远博之路,每一处的停伫,已叫人流连忘返;要是人太过贪婪,恐怕只能自对书山浩海焦灼而死,意趣所至而不为五斗米折腰,恐怕是最美的吧——假使一生能摆脱物之束缚肉身之羁绊,永堕此海,哪怕寂寞终老,又该是多么幸福呢? 窗前,夏日里努力吐露清芬的茉莉花,孤零零地伸展着裸露枝干,饮尽了杯中残茶,同她一起默默守望着玻璃窗内的世界。而白瓷钵中的绿萝仿佛永远青翠,一律是倾向阳光的姿势,真是很顽强的生命呢。 那日随友雪中登长城,远眺群山巍峨,而灰色的古老城墙,渐渐蜿蜒成一条细线,终于融入广袤天宇之中。 在城垛上瞧到一幅牡丹图,狠下心肠好一番讨价还价,最后被卖画人气喘吁吁追上:“姑娘,给你吧。”画并不算好,数笔寥廖,但雪色天光之中,蓦然望去,便爱上了那样的鲜艳与蓬勃:几枝姚黄,盛开于绿叶扶苏之间,扶摇生姿,自在烂漫。 是,这一生,她就爱这样的——自在烂漫吧。此刻画就挂于床头,满室寂静中犹自吐艳,于是仿佛攸忽之间,尘世种种如潮汐般退去,苍茫旷野中,那裹了风篷的跋涉的旅人,在轻轻微笑起来: “我啜饮过生活的芳醇 付出了多少,告诉你吧 不多不少,整整一生 他们说,这是市价 他们称了称我的份量 锱铢必较,毫厘不爽 然后给了我我的生命所值 一滴,幸福的琼浆。” ——我啜饮过生活的芳醇/艾米莉.狄金森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0-2-13 4:43:21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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