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威洽的钟声搅得你彻夜难眠,那时候你觉得时间是圆的,地球是方的, 你就躺在这个黑盒子里,听见岁月的涛声拍岸,不绝于耳。 作别你的世界 作别你的世界,作别属于过去的记忆,这是诗,是利刃挥动,是一个人在悬崖上大声 呼喊。 酷日高照,你小小的背影让人流所吞噬。我站在阳台上,如傲慢的君主在检阅他 的臣民。但这只是想像,你只是一个怀旧者,是一个夜不成眠的人。多年以后, 我站在阳台上,听见往事蜂拥而至。时间真能涤荡一切?时间真能掩盖一切?日 益庸碌的生活让人学会遗忘。而心灵变成了暗室,往事成为暗淡的底片。在那个 炎日高照的夏天,我开始怀念你目光的潮湿,心的温润,但这一切只是回忆的背 景。我想起的是不是另一个人的故事? 小时候,认为世上有一个黑盒子,它吸收可一生所有的记忆、声响和色泽。 即使往事全部被我们遗忘,它也是最后的见证。现在这个黑盒子就在手中,它容 纳了你的全部的世界。它难以捉摸,有宛然在握。我站在阳台上,打开黑盒子, 放飞蝴蝶、花朵于愿望。而无形的火焰在劈啪作响,那女孩的身影在火中晃动。 这往事的黑盒子收藏了多少记忆的残片?它像那些诗稿或书信燃尽后的灰烬,捧 在手中轻轻一捏,吹一口气,就了无踪影。 但这都只是想象。真实的只有你的离去或者我的逃离。更真实的是你放弃了 海滨的故院为你准备的一切,独自漂洋过海。你走在那个浓雾迷蒙的欧洲岛国上, 那里的男人都是绅士;在那里你学会地道的英语;在那里你同别人分离同一个厨 房和卫生间。格林威洽的钟声搅得你彻夜难眠,那时候你觉得时间是圆的,地球是方的, 你就躺在这个黑盒子里,听见岁月的涛声拍岸,不绝于耳;那时,你在梦中一遍遍虚拟异 国重逢的陈旧把戏;醒来时,你惊觉自己的心灵已幽闭成蚕,那个许诺用一生的时间去攻 陷的人已渐去渐远;那时,你看见青春在时间的激流中如昙花一现,刹那间的辉煌后是永 久的凋零;那时你拉开抽屉,决定用母语写一首抒情诗,拿起的却是英语帐本。但是天 一亮,你将一如昨日,光彩照人的走在大学洁净的道路上。你公主般的端坐在 图书馆,铆足了劲挣够考分以保住为数不多的奖学金。 你曾说,所有的故事都是同一个主题,每一个人都固执的相信自己独一无二, 其实都是同样的平淡无奇。可是这无法影响我的想象和行动。我竭力思索这一事 件的与众不同与独特意义。我一遍遍的内心排练别后重缝的情节;一次次追问, 是不是要在树上挂满黄手绢?是谁袖手旁观,冷眼相看蓓蕾的秋霜中纷纷凋零, 直至热情冷成冰;是谁在精神的废墟上,舍弃了最后的十字架,举首问天,排练 一场永不上演的哑剧?该赎罪的是你还是我自己?这多么像大地的陆沉,期待一 场伟大的造山运动应运而生却悄无声息。 也许过于严厉的想法只能说明我的无知。在这普遍敷衍的年代,我们都小心 翼翼的选择细微的字眼,避免造成伤害。我们像纵多的绅士和淑女一样,举止幽 雅,礼貌周到,背着厚厚的壳,将不安深藏却伪作不知。 回想历史有时会让人哑然失笑。可现在谁也不愿意轻轻点破;是如释重负, 劫后余生,还是阴沉的嘲弄?背叛的号角已经吹响。坚守还是逃离,这是最后的 问题。这是一场注定要走到尽头的遭遇,是一场你我必须要面对的死亡游戏。 当命运在黑暗中显露狰狞的面容,你知道你的过去会在此刻发出魔咒,你身 不由己地走在吱吱作响的阁楼,听见甜蜜的天使在顶棚唱着挽歌,而你渴望加入 她们的合唱。你看见斧头浮在月光之上,橡树在山坡孤独的开着叶子,那温柔的 、暴虐的一切远未终结。你知道这个日子已推迟了多年。"愿有朝一日我在严酷 审查的终结处,欢呼着颂扬这首肯的天使们,"而在末日的审判,谁会在这场注 定要失去的爱中走向再生?当时间转身消失,我们都已获救。 [此帖子已被 鱼 在 2005-6-6 17:12:22 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