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年轻女人,每天的工作就是提着大编织袋流连于民众乐园的各个垃圾箱,在过客们的手下寻求生存的可能。 遇见她出于偶然。 我坐在麦当劳二楼,男友点餐去了。隔壁桌子的一对情侣用完餐,一片狼籍,剩下半个汉堡和大半杯可乐。桌子的位置有点偏,迟迟没有服务员来收拾餐桌。这时,从门外大步跨进来一个年轻女人,白色小素花的衬衣,洗得泛白的牛仔裤,穿着很干净。她一手提着编织袋,一手拿着一个大半米长的铁钩,是个拾荒人。年轻女人直奔到隔壁的桌子,敏捷地将桌上的半个汉堡和可乐揣在怀中,然后把废餐巾纸、空饮料瓶拾掇到麦当劳的垃圾桶中,绝尘而去。 我有些惊愕。向来只有路边乞丐才食人所弃,而拾荒者多见的是在街上、在公园、在球场边,争抢饮光的纯净水瓶、易拉罐,甚至报纸,而她…… 美味的食品、醉人的音乐和穿梭忙碌的麦当劳侍应生很快让我再次沉醉于现代生活的甜蜜中。男友提议我们去逛逛民众乐园。 一转角又碰见了刚才的那个女人。我更惊愕了。 她身边的楼梯上坐着个一个小女孩,约摸六七岁,梳着羊角辫,正捧着那杯可乐,咕咕地吸一口,发出“咋咋”的声音,甜甜地朝母亲微笑。母亲则掏出怀里的手绢,一手不停地帮小女孩擦拭嘴角漏出的可乐,另一只手去抚顺女儿凌乱的刘海,幸福和满足荡漾在女人的脸上,笑黡如花。不愿打扰她们的宁静,男友拉着我从另外一条路离开了。 她和她,我又遇见几回。我熟识了那女人犀利的眼神、迅捷的身手,小女孩甜甜的笑脸,还有她们之间的浓浓爱情! 在美国,麦当劳、肯德鸡作为速食、没有营养价格低廉的垃圾食品,根本无法登上大雅之堂。可是一到了中国,鸟枪换炮,摇身变成了西方文明的代名词、朋友聚会爱人谈情的黄金屋,而那些廉价的塑料儿童游乐设施、不值钱的小礼物、麦当劳姐姐诱惑的笑脸,还有不轻易的价位,更让麦当劳成为孩子们心中的天堂,老百姓身边的贵族。 那个小女孩或许曾无数次的隔着明亮的玻璃瞪大眼睛羡慕那些尽兴玩耍的同龄人,或许曾无数次的猜想那花花绿绿美食的个中滋味,或许也曾向母亲央求享受一次的可能。可是母亲一天的辛苦奔忙也许连一袋薯条都支付不起,她所能够做到的只有放弃尊严来实现小女儿小小的愿望。 她一定也曾在门外徘徊反复,一定也曾左顾右盼思想激烈。迫不得已地选择去拾荒,虽然尽受白眼不屑,但于心无愧,赚来的一分一厘都是清清白白的血汗;而食人所弃,连自己都感到羞耻。 但是,最终爱情还是战胜了自尊,让她鼓起勇气走进那个不属于她们的世界。但是即使拿人所弃,也要拾净桌面,走得干干净净,告诉旁人她的不平常。 之后的每次去民众乐园,我会额外的点一个小可乐和小汉堡,坐在二楼靠近玻璃门的位置。约莫那位母亲经过时离开,留下那个小可乐和汉堡在显眼的位置,帮助她以她自己的方式去爱她的女儿!
我所能够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些。 很多东西可以改变可以选择,但你不能选择你的母亲、你的出身;很多事情可以尘封可以遗忘,但是你无法忘记母亲的乳汁、母亲的眼泪;很多城市可以离开可以逃避,但是你永远走不出母亲的视线,即使她在天国。 世间的母亲,即使再卑微,也是孩子心中的无所不能的上帝;世间的母爱,即使再遥远,也是孩子血浓于水的永远的牵挂。 作为孩子,去爱你的母亲,去爱天下所有的母亲吧!  (图片来自感动中国十大图片) [此帖子已被 芒芒果 在 2005-6-24 20:52:30 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