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黄昏,我站在江边。大雨里撑一把装模做样的小花伞。 这里是水流最舛急的地段,龙王庙。而庙在哪里?漫天漫地扯着雨丝,脚边黄浪滔滔,向下的旋梯已被淹没,江面攸然变得宽阔,远处,右方是弧形彩虹桥跨水而立,绿树间的龟山电视塔,宛如一根避雷针插入天空。对面长江大桥厚重轮廓上点缀微明,与沿江大道上的路灯连成一线,仿佛谁不小心洒落的一串珍珠。
每当,每当我望着这宏阔不息的景象,神思便恍惚,而我的身体,仿佛也变成那轻如鸿毛似的一粒微尘,转眼即可飘散在天地之间!
雨越下越大,我奋力向前走,球鞋已湿透,及膝裙裹在身上令我迈不开步,背包里手机拼命响,而我置若罔闻。这个秋天,就让雨水来得更疯狂!
前日在电影院看《世界之战》,透过金发小女孩的眼睛,望出去灾难是那样惊骇,我的心也蓬蓬跳,幽暗里紧紧抓住身边他的臂膀。回家看报,新奥尔良的飓风,逃亡与暴力,仿佛再现世界末日的景象。呵,这个多灾多难又互相倾轧的人间!
在雨里取出一块黑巧克力,避开风向送进嘴里,冰冷身体隐隐有些暖意。看见江边凉亭里,竟有三两年轻人摆开酒席,浅酌小饮,谈笑风生,好不惬意!临岸,一艘艘深色铁船静静停泊,暗漆班驳,粗悍的铁链锁在桩上,令我想起山峡里喊着号子赤裸脊背的纤夫。江心,还有长长的运沙船,于雨雾里穿梭,不时响起几声沧桑悠长的船笛,犹如呜咽。想起风流天下的李太白,传说醉卧舟头俯身捞月而落入水中,怕是世上最浪漫的死法!真合了东坡所言,“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毂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而我走了多久?直到夜幕沉沉,荒凉江边、整个世界、雨天雨地里仿佛只剩我一人,肉身已无,只有一双脚不知疲倦,两只眼睛被雨水洗得清亮,还有一颗温热的心在跳。
回到家的时候,被他用毛毯包起来抱到床上捂好,沉睡前的一刻想:唉,要什么思想?女人,可爱就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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