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日。
这是个双双的好日子,我去参加了一个朋友的婚礼。
这是我半个月来参加的第四个婚礼。尽管婚礼的主角、举办的地点和同桌欢庆的人有着千差万别,但隆重热烈亲和的气氛都如此相似,令人愉悦。新郎和新娘在众人的掌声中甜蜜亲吻,又一个新的家庭在觥筹交错间被大家认可了。
今天的这位新郎比我小好几岁,个性开朗热情不拘小节。我们的认识纯属工作关系。1996年,我们同作为湖北省委省政府派驻农村“奔小康”工作队的成员,驻扎在鄂西北一个偏僻的乡村并住在同一间房。
工作队并没有实际的工作内容。我们每天一起看书唱歌打牌。清冷的晚上,我们偎在被子里,分享我从武汉带去的金帝巧克力,一起听《I don't want to live without you》、《Casblanca》,一起看无聊的电视直至电视定时器关机。生活简单空虚而快乐。
我们也一起谈论感情。他那时充满了初恋的喜悦和充实。初到的时候,常有字迹绢秀的信封找他。不过后来就渐渐少了。最后一封信被从邮政所取回来的时候,他把我哄了出去,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五分钟后我就找不到他的人了。
快要吃饭的辰光我在小河边的石滩上找到了他。一地的烟头,象电视小说里那样。我在他身后拍拍他的肩,慢慢转过的脸泪迹未干。
看在小我几岁的份上,我陪他坐下。他向我讲起他如何喜欢她,如何在雪夜守在她的窗下,如何在凌晨等在她的门前,都只是为了在某些个特别的日子给她一份最早的祝福。(我还有一位朋友也做过这种令我感动的事,但不知为什么也没有感动那位女子。)
我听得非常羡慕,如同听书。可能因为我天生欠缺浪漫的气质所以对这样小说里的情节异常向往。可能因为我好象从未有如此深爱一个女人到这样的地步。也可能因为我骨子也想有一次这样死去活来刻骨铭心为了对方不顾一切的恋爱。
但是我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是让他在那个时候稳定下来,不至于在外乡做出异常的举动(比如自残什么的)。于是我告诉他我的短暂的不知道能不能算初恋的裤初恋,并告诉他说,所谓恋爱,不过是自己爱自己,痛惜自己付出的感情,对方不过是个图腾,一种寄托。伤痛是短暂的,时间可以洗刷一切。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这种说教很耳熟是不是?好多年后,我也遇到了同样的难题,就有朋友对我说:就当是一场戏好了,就当是大家都极其认真投入地演了一场戏。好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自己对他说教是多么苍白无力置身事外不负责任。就象她说这话说别人容易说自己难。)
好在他那时还是慢慢地平静下来,并参与了我的讨论。为了保证他不会在那个偏远的乡村出事给我带来麻烦,我出了一个更绝的招:我让他第二天起程回武汉与那个女孩子再做一次争取。其实也许他心里早就那样打定了主意,我一提议就接受了。
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不然他今天也不会站在这个婚礼上。
从乡下回来后,我们经常聚会。他忙于从这个PARTY到那个PARTY,认识一个又一个女生,她们的年龄层逐渐下移,生活看来充实快乐。但我们在一起却不再谈书、歌和感情的事,更多是喝酒和谈股以及如何调动一个更为顺心的工作,如何将一年在乡下积蓄的能量释放成为权利名誉和金钱。我也不再吃巧克力,厌倦了电视。
两年以后的有一天在楼下营业部,我发现他在柜台热情地与一个女孩子谈天。这个女孩子就是今天的新娘。再往后就看到他们出双入对,但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为了一份祝福而独立雪夜中宵。
他在客人中间敬酒。我不知道此刻他心里还记不记得河滩上那个金阳西照的傍晚,也无从问起。
今天是一对新人大喜的日子,我不能说煞风景的话。我只想说,人的一生有各种各样的缘和份。有时有缘无份,有时有份无缘。一段姻缘的到来,应该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走好我们的每一步,兄弟!因为今天 是个好日子,今晚的月亮分外圆。
这话是对他们,我所参加过的所有婚礼的新人说的,也是对我自己说的。祝大家都幸福,有情人终能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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