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川

晓山

这是一座依山傍水、青石、青砖、青瓦，木式造楼，以河为轴，桥跨两岸，街分东西，结构小巧而封闭的典型古代式集镇。风景秀丽，安宁祥和。历史上就界跨陕西、甘肃、四川三省，管辖较松自由发展的羌汉杂居之地。土地肥沃，气候温润，民风淳朴，远离尘嚣且自足富庶。其与人类原始居聚地演变至今，繁衍出一大批城镇不同，青木川较之战争和政令干预少，依旧保持着大山深处的羞涩和自然成长的惯性，宛如河边浣纱的村姑娇媚内敛而不失野韵，将山水灵气集于一身，待字闺中。

直至清末民初，此地出了个乡绅魏辅堂，以其聪慧卓越的才能，彻底改变了青木川的一切。学堂医院、商贸客栈、金融钱庄、团练乡丁、民事组织，应有尽有。俨然派生出一个大同世界，开明集镇，一时间川陕甘商贾云集，货贸集散，银货两讫，足不出户，贸通三江。仿佛历史分外垂青这块风水宝地，竟然不忍打扰世外桃源。

1954年回龙场的一声枪响，魏辅堂被肃反镇压了，本该人死灯灭，一切都盖棺论定，可他身后留下的这座青木川古镇的事与物，激起无数人、甚至几代人的沉思。人们在深思着、审视着、掂量着、行动着······

终于文化人首先站出来疾呼：还历史原来面目！一部以青木川为背景，以魏辅堂为主人翁的小说问世 。发生在这封闭山镇的人和事方通过文字走进人们视野，逐渐为世人知晓。去年电视台聘请孙红雷主演《一代枭雄》，魏辅堂的形象有血有肉清晰起来。功过自有历史评述，老百姓心中都有一杆秤，孰重孰轻无须赘言。青木川也由此走出深山，走进路行网络，为广大旅游爱好者脚丈鞋量。

前年当这一切不为我知时，曾萌发青木川一游之念，仅为鸡鸣三省的名头。臆想青木川古镇街头赫然矗立一棱形界碑，三面刻着各省名号，迈足可逾越三省之界，堪为路行一大趣事，颇值吹嘘炫耀。可惜当时车至勉县定军山时身感不适 ，顾虑迢迢返程，强行作罢，其实就离青木川一箭之地，颇为遗憾。今番重来，挟电视剧鼓动之余兴，自当细细游历一二！

青木川街头真没有刻划三省的界碑，这倒是出乎意料，鸡鸣三省之地离古镇尚有距离，很可惜。青木川隶属陕西，羌族占主，民族服饰清晰可辨，方言川味很浓，饮食陕西风味。汶川地震后，新辟一批房屋，宽达通透，依制古循，木楼雕栏，麻条石板，青砖白瓦，与河对岸老城相比，整洁明亮许多，尚好还能融为一体，不至于对立和割裂。

新老城都倚河而立，面积很窄狭长，半天功夫足可逛遍。老城老店特色俱古，休闲宁静，门户流水，家家经营，货物杂陈，无羌地风格。墙壁上犹可见不同时代的标语，有一家旧时大烟馆供人参观，骡马客栈遗址可辨，电视剧中地名地址无一不真，整个老街如一部翻开的历史书卷，寂静地展开，待遇读者。

平心而论眼下的青木川远不及它鼎盛时光彩四溢，强烈吸引着甘陕川，当下的它唯余些许古韵，无特别之处，原委是目前中国富及村镇 ，万象皆新，若无独特，难以突显。当地政府深谙此道，故主打旅游牌，挖掘历史人物，修葺古坊名居，晾晒文化积淀，推演古今沧桑，宣扬民风民俗，介绍这山这水，以飨行者并借以推动地方经济的发展，全国划一，别无创意。

但凡行路匆匆，走马观花，所见之处均似曾相识，久之必然乏味。好在中国人众，每年一游足以维系各地景点，可见旅游业方兴未艾，尚能火爆几年。

老街山边拾阶而上，一座学校驻于半坡，规模之大足以容纳全镇子弟，这是魏辅堂出资兴建经营管理的。所不同的是：全镇乃至周边子女均可免费入学 。更有甚者立下规矩：全镇适龄学童必须如校，否则家长问罪！这事发生在民国，发生在偏远的古镇，发生在一个乡绅身上，太值得玩味了。

今天的教育体制在其面前都黯然失色，尤其是当下的教育官员有此拳拳之心否？“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学童”的口号在魏辅堂所为面前显得格外苍白无力！站在辅仁中学大门口，我久久难以平复羞愧之情。

历史本就不是来戏说的，是用来省身、省事、省人、省世、省国的······


                             晓山
         二0一五年四月二十四日于家中

回首夕阳红尽处

无图无真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