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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016年1月1日,农历乙未年冬月22,戊子,壬午。戈氏祖堂修茸毕工,戈家湾飘起“戈”、“受”两面红白蓝三色大旗,本土和流离于外的戈氏子孙聚集一堂祭拜先祖。
5岁半的戈以锦,第一次被父亲按下跪在祖堂之下。戈以锦的爸爸6岁以前生活在戈家湾祖屋,后来迁到湾子对面的大咀渔村。那是一栋临湖的土砖木板屋,98洪水,斧头湖涨到戈家门下,于是老戈又在老街背后修了栋钢筯水泥的新屋。那年戈以锦的爸爸19岁,中专毕业当了民办老师。年轻人没能守住湖岸边的寂寞,跑到武汉创业,娶了黄冈来的樱子,公司做得不小,还生了戈以锦。戈以锦的爸爸有着深重的故乡情结,孩子一满月就丢给了大咀,让爷爷奶奶用斧头湖的野黄蟮把他喂大。戈以锦要上幼儿园了,奶奶一双木桨把他摇到对岸,祖孙俩住的是戈以锦爸爸的度假别墅,上的是聘了外教的贵族学校。然而,每到周末,祖孙俩仍是一桨摇回大咀。在《小戈的村庄》里戈以锦爸爸叫小戈,戈以锦叫小小戈。我说“有过乡土生活的孩子是幸福的,嗅得到泥香,接得着地气,扎得住根本,以后无论走多远飞多高,都能稳稳当当不会迷失。”现在,当小小戈被小戈按在祖堂下磕头的时候,我想:有故乡的孩子是幸福的!
戈家湾有多少年历史?这一支戈氏从哪里来?老乡们说法并不一致。一些人说是300多年,在祭祀仪式上发言的那位老人说是200余年。一些人说是从江西过来,在祭祀仪式上发言的那位老人说是从浙江迁过来的。“到底是多少年?到底从哪来?经历过多少代?只有翻开族谱才能说得清楚。”掌管族谱的那位长者说:“但是今天我不能翻给你看。六月初六那天吧,我请你来,当着大家的面,我们一起把这个问题搞清楚。”族谱被锁在祖堂右侧的龛里,洋版的装订格式,有十多本,轻易不打开。“不管多少年吧,从戈家湾祖堂分出去的,最少有三支,算起来也是超过千口的。”这位长者说:“人散心不能散,家不能散,族不能散。”老人放低语气,几近嘀咕地说:“有了家族的这些规矩,国就不会散,你说是不是?”
从戈家湾祖堂出去的子孙,不管发达的还是没发达的,这天都自觉赶往祖堂。几近败落的戈家湾突然挤满了车和人,热闹得有些不太真实。祖堂在湾子深处,巷口飘扬着那两面让后世子孙闹不明白的大旗。戈家的子孙们指着一些老墙的青砖对我说:“你看,这老砖上也有‘戈受’两个字的印,什么意思呢?希望你们读书人能帮我们搞个明白。”那些成片成片被废弃的老屋,可以让我们尽情地想象这个湖岸边湾子过去的繁盛。听说那些老屋已经引起有识之士的关注,有望被整修成繁盛时期的模样。这消息让戈家湾人振奋,“只要你们回来,戈家湾就有希望。”
多少人已经没有故乡,多少人有故乡却再也回不去,祖堂重建给了那些找不到根本的子孙一个回去的理由。我深深理解戈家湾的子孙,我也深深理解戈以锦的爸爸对故乡的那份深沉依恋。多少年来,很多的故事已经被我们渐渐遗忘,很多的延续被我们无情斩断。然而,只要我们还能保有对故乡的眷恋,那些没有搞清楚的问题我们一定会搞清楚,那些还没有想明白的事情最终会想个明白。
因为,有故乡的孩子才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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