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大地里突然长出来似的,刀削般的石墙、石峰崛起,似斧切凸显道道石棱如钢筋铁骨;开始泛绿的植物成簇成线紧贴在红色的崖壁上,白色的杏花、粉色的桃花点缀,更多的黄色连翘花不屈伸展,恰似坚硬的岩石拥有了生命,顽强地呼吸。阶梯状的千仞峭壁时而托举出弹丸塬地,奇迹般地出现村舍。
今天这些崖上人家成为了旅游景点,旅游车可以直接开到山塬之上。悬崖边竖起了护栏,要不是探出头猛然感受嶂谷深渊,很难体会它的险峻和艰难。只有在低处眺望屋舍周围刀砍斧削的绝壁,才情不自禁发出行路难的嗟叹,纵使是最能攀越的猿猴,恐怕也要望崖止步。
崖上村庄
郭亮村就是这样的悬崖边上的村庄。现在的崖边都有铁制护栏保护,门前也成了宽阔的旅游通道。但在没有开发旅游前,这里是崖顶窄窄的台地,拥挤着几十间房屋,许多屋前不到10米处就是万丈深渊。路的边缘,人们砌了一堵矮墙。但矮墙挡不住深渊形成的大风,行走在狭窄的山路上,感觉随时都有被风吹进沟谷的恐惧。地势逼仄,石质坚硬,还不是郭亮人最感头疼的。最头疼的是四壁合围的太行山,使郭亮村人自古以来就只有一条叫“天梯”的通道与外界连接。
“天梯”是悬崖峭壁上凿出“之”字型台阶石道,有700多级石头台阶,最宽处不超过一米二,最窄处只有三四十厘米。许多地方,由于陡峭,下山时,走在后面的人像走在前面的人的脑袋上。岁月的打磨,原本厚实的花岗岩,也被磨得只余下薄薄一层。一条天梯,凝结着郭亮村人数辈的艰难与辛酸。可以想象如果有人生急病该如何下山。据说要把一个重病人送下山,往往需要16个壮劳动力协作才能完成。首先把病人五花大绑地捆在担架上,再用绳子把担架从上往下,一点一点地放,下面则有另外的人小心接着。
很多时候,病人还没送到医院,在路上就断了气。
这就是绝壁上的天梯。现在虽然很多地方已通了公路,但山民为了近路仍然没有舍弃天梯。
世世代代的天梯艰辛之路,走到了上世纪70年代,郭亮村的领头人申明信发誓要干一件前人想干没能干的事情。1972年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的那一天,申明信带领全村人在亿万年形成的绝壁上开始了凿路的壮举。这是一次没有国家投资拨款,无法正规勘测的民间行为。申明信只能用土办法,那就是靠眼力,靠感觉,用绳子绑住身子,从山顶悬到半空。由于地方太小,容不下多人,因此从开工到结束,一直保持13个人的队伍。全村几十名青壮年,几乎都先后轮流参加了凿路。在前后5年的时间里,为了这条路,郭亮村卖掉了2000多只山羊,山羊卖完了,开始砍伐村里所有能砍的大树—这些大树都被锯成木板,以便从天梯背出去换钱。
甚至,为了换钱,村里的男女老少,分期分批到其它村镇植树造林。终于在1977年,一个长1200米、宽5米的隧洞完工了,洞子被命名为郭亮洞。从此,郭亮村人结束了走天梯的千年历史,也将这绝岭孤峰的山村对世人展现。过世20多年的申明信成为郭亮人心中的神。
郭亮洞
“ 郭亮”,历史上是一个人的名字,后来成了一个村庄名,现在则是一个奇迹的代名词,向人们诠释“愚公移山”的精神。在太行山,这个精神不仅仅在“郭亮洞”。在昆山隧道、在锡崖沟,我们都见识了这种被无数愚公们开凿的被称为挂壁公路的“郭亮洞”。太行山就像中原大地上隆起的脊梁,彰显不屈不饶的民族精神。
2016/4/9
附:太行徒步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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