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路美梦似路长 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 找痴痴梦幻中心爱 路随人茫茫 人生是美梦与热望 梦里依稀依稀有泪光 何去何从去觅我心中方向 风仿佛在梦中轻叹 路和人茫茫 人间路快乐少年郎 路里崎岖崎岖不见阳光 泥尘里快乐有几多方向 一丝丝梦幻般风雨 路随人茫茫 一丝丝梦幻般风雨 路随人茫茫
(上) 现在,我要讲一个故事了。我的故事从来都是用第一人称开始,她也许是我,也许不是我,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是平日里在你们眼前晃来晃去的那个心情版主sara。
你们认识我吗?有时我和你们站在一起,你们看见我的身体和笑容都真切的存在着,但是,也许这已经只是一个躯壳,我的灵魂早已离开,它就飞舞在你们周遭的空气里,追逐着风和云,不为人知的悲哀或窃喜着,你看见了吗?当然,你们是看不见的,如果你们都看见了,那我还有秘密吗?
今天的我又是个不一样的我了。我的名字叫聂小倩。你们一定会说:哦,小倩啊,我们认识的,蒲先生笔下的那个小倩,徐克电影里的那个小倩。但那都不是我。虽然他们对我的故事略知一二,却在写书和拍电影的过程中把我弄丢了。他们本是想要帮助我的,却迷失在人间的繁华中,迷失在你们热闹的笑声或眼泪里。所有的人,仿佛都注视着我,其实却是彻彻底底把我忘记了。
我是真实的小倩。我仍然行走在漠漠无边的荒野里,寻找着那个我一直要寻找的人。不错,那个男人,他就叫宁采臣。
我们相遇于兰若寺。兰若寺位于金华城郊,寺中殿塔壮丽;然蓬蒿没人,似绝行踪。东西僧舍,双扉虚掩;惟南一小舍,扃键如新。殿堂东隅,修竹拱把;阶下有巨池,野藕已花。意甚乐其幽杳。这里是我的栖息之地。我有一个疼爱我的姥姥,有一个亲爱的姐妹阿裳。我们相亲相爱,相濡以沫。我以为我生来就是住在这里的,姥姥不许我走出兰若寺周的树林,她说外面的世界有许多鬼怪,专取美貌少女的性命。时年,我十八岁。 我不懂得,我永远都是十八岁了。没有告诉我,我早已是个鬼魂,直到那个名叫宁采臣的男人出现。
依然是个清凉的阴天。不知为什么,不喜欢太过晴朗的天气,阳光会把我的肌肤晒得生疼,连头都有些微的晕眩。兰若林里巨木蔽日、雾气氤氲,有着我习惯的湿润和暗淡光线。这天,姥姥带着阿裳大早出门,说是傍晚时分才能回来。我一个人留在空寂的寺内,百无聊奈的弹着檀木筝,静等她们归来。我弹的曲子叫做《奈何曲》,也许你们没有听过,但那真是一首很美的曲子。素手起落,筝乐清扬,百虫不鸣,一只洁白羽毛的小鸟儿也飞来栖在我的肩上。风穿林而过,树叶飒飒作响,我和琴而歌,沉浸在哀婉的音韵里。心中没来由的忧伤。我知道我寂寞,比烟花还寂寞。姥姥和阿裳待我虽好,却不懂得我的心。我心自知,我不快乐。没有人告诉我是为什么,一个女子在等待中才会凄苦,或者我从未等待谁,或者我一直在等待,忽然间我心乱如麻,直到一根琴弦被我手指拨断。
你是小倩。一个沉静的男声响起,就在我的面前。 我惊愕地抬起头,于是就看见了他。宁采臣。那个后来在书中为我收埋荒骨的宁采臣,那个在电影里以单薄身躯替我挡下魔掌的宁采臣,那个当晨光照散我魂魄的刹那落泪哭喊小倩不要走不要走的宁采臣。 那个蒲先生安排我与他共度此生,并为他传承子嗣的男人。
如果这是命运,我们知道从来没有人能逃脱。当无能为力的时候,我们会说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宁采臣此时就把他的手伸向我,肯定的说:你就是小倩。没错的。 我的手已被握在他的掌心。
我是叫小倩。但我并不认识你。我没有惊慌,他的面孔虽然不算漂亮,却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那是一张我仿佛早已熟悉的脸庞。他的眼神清澈而温暖。一直望到我的心灵深处。 你过了忘川,你喝了孟婆汤,你把在人间的一切都忘记了。他说。你相信我吗? 为什么要不相信你?我笑了。告诉我关于我的故事。
你是苏州聂府的千金,爱上了一个穷书生,为了他你抗命逃婚,却在黑夜失足落入湖里。宁采臣看着我的眼睛,缓缓的说。他的眼里,有幸福,也有悲哀。 你就是那个书生,而我因你成了鬼魂。我说。泪悄悄滑落下来。挂在我尖俏的下颏,又滴落在他的手面。
鬼界才一日,人间已百年。我们失散了多久?苍天忍心叫我这样日日寂寞而茫然。 我一路寻你,三生三世,从未改变。宁采臣从怀中取出一卷画轴,在我面前展开。 无论生死,这幅画从未离开过我身边。他说。
画中是一位白衣少女,闲坐在溪边,黑发如瀑,容颜如花,正在临水照影。 我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触这熟悉的画卷,这熟悉的人。不错,正是我—聂小倩。 十里平湖霜满天, 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影相护, 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轻声念道,我的泪,滴落在画上。
(下) 私奔需要理由吗?私奔倘若有太多理由就一定不是成功的私奔了。何况宁采臣不是别人,他是我人间的爱人。 为了他,我由人变成鬼魂;为了他,我离开了兰若寺,重新回到凡尘。 我只给姥姥和阿裳留了一封薄信,就匆匆离开。一旦有了爱情,其他都不再重要。做人的小倩如此,做鬼的小倩亦如此。
走出兰若林,明媚的阳光立即照得我睁不开眼睛。鬼魂并非象传说中完全见不得光,只是不习惯而已。宁采臣的巴掌遮在我的头顶,虽然不够宽阔,却足令我不再晕眩。
我随他来到千年后的都市。 这样的世界让我觉得陌生。林立的高楼,穿行的车流,喧嚣的人群。处处充斥着肮脏的灰尘和刺耳的噪音。我不怕食人的妖魔,却怕这惶乱的城市。只有宁采臣握着我的手给我安慰,我紧傍着他的身体,害怕走失在这钢筋水泥的陷阱里。
他为我买了一条长裙换下我身上雪白的纱衣。我要了黑色。这种属于鬼魅的颜色令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觉得安心。我甚至希望我可以隐形。 但我不能。我答应了宁采臣要与他共度此生,我将与他一起存在同一个空间里。纵然他是人而我却是鬼魂。我会以人的面目出现,向世界宣布我与他可以继续的爱情。 他看来很快乐,因为我终于在他的身边了。而我,我因他的快乐而快乐。
夜晚,他带我去参加他和朋友的聚会。 我需要怎么做?我不安的问他,他们会接受我吗? 你已经很好了。宁采臣笑着说,轻轻的吻我,没有人比我的小倩更好了。 他的吻那样温暖而甜蜜,让我又鼓起勇气。
是啊,我是小倩。在风中流传的聂小倩,一袭白裳飘舞在人间地狱都迷人的聂小倩,生生世世不灭倩女幽魂的聂小倩。 立在镜前,黑发随黑裙飘散,我苍白的面颊透着病态的嫣红,我仍然是鬼魅。鬼魅的气息。
很多人。人们在热烈的音乐中疯狂扭动。宁采臣牵着我的手在人群中穿行,和每个人笑语。我沉默,手指愈发冰冷。 往事竟在刹那之间,如闪电般划过早已沉寂的记忆。我忽然想起许多许多年前的那个深夜,我没命的奔逃。夜黑到伸手不见五指,我提着长裙,翻过后花园的围墙,飞跑在无边的黑暗里。 我是要去找那个我爱的男人,那个名叫宁采臣的男人。
然而,我却跌落湖底。那一刻的感觉蓦然清晰,湖水缓缓漫过我的头顶,我想要挣扎,想要呼喊,却终于放弃。湖水温暖而洁净,甚至有种蛊惑的香气。我的四肢渐渐变得倦怠,几乎象是懒懒的睡去,我离开人世,没有声息。 而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我望着宁采臣,他和众人都被隔在了水波的那一边,恍恍惚惚的看不清楚,而水,又在缓缓的漫过我的头顶。
小倩,小倩。宁采臣在叫我。我蓦然醒转,不知所措的望着他。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 答应我,小倩,你要快乐。他说。 我在快乐。我说,将他的掌心贴在自己微烫的面颊,我努力向他微笑,眼眶却已潮湿。
他不明白,这不是属于我的世界。纵然他在我的身边。 但我既答应他,就会努力去快乐。他是那样爱我,三生三世的来寻我。他因我的快乐而快乐着。
夜深了。繁华终歇。宁采臣带着醉意揽着我的肩,走在无人的大街,他已是脚步踉跄。 空落落的长街。明月当空,我看见自己手指透明。宁采臣靠在我的身上,顽皮得象个孩子,大叫着我的名字,喃喃说着醉话,我捋顺他风中的乱发,心中充满怜惜。 爱这个男人如孩子,没有道理。爱到心都疼起来,几乎不能呼吸。
无论前生还是来世,聂小倩和宁采臣,都无法分离。 我深吸一口气,抱紧他,象是害怕他忽然从我的眼前消失。 是谁说过幸福不能永久,象是神秘巫婆的恶毒咒语。
我看见那辆车冲过来的时候,已无法阻止。我的采臣,喝醉了酒的宁采臣,挡在我的身前,象一只鹰张开双臂护住他的小倩,然后,他轻轻的飞起来,又缓缓落在漫漫的尘埃里。 我的泪,疯狂的流下来。 他知不知道,鬼魂是可以散形的,而他,他不能。
现在,我的宁采臣就安静的躺在街心,方才空寂的地面上忽然钻出了那么多的人,他们围着他,议论纷纷,面带惊愕或恐惧。 我疯狂的拨开人群挤进去,跪在他的身边,紧握他的手贴在唇边,我的泪,和他的血融在一起。
他使尽最后的力气,从怀中取出那幅画来,画中小倩的白裳上,已是血迹斑斑。 十里平湖霜满天 寸寸青丝愁华年 他一字一句,轻声的念。我看见他的眼里,滴下血来。 这是他为我做的画,这是他为我做的诗。在我十八岁生日那一天。 我泣不成声。
如果,如果你们曾经为书里或电影中倩女幽魂的故事所感动,那么你们应该可以想象,事实的真相更是多么凄惨哀伤。 真实永远比提炼后的情节更残酷。 这一刻,我无以逃脱。人的世界和鬼的世界,究竟谁更悲哀?我本是鬼魂,却又再次来面对人的生死别离。 宁采臣,我不要他死去,就算永远离开他也可以。
我伏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说: 对影形单影相护, 只羡鸳鸯不羡仙。
风骤停,明月刹那无光,宁采臣,他的手从我手中缓缓垂落,他的唇边带着一个宁静的笑容,安然睡去。 我的泪,凝固成冰。
(尾声) 若干年后,我站在忘川前,身旁,是姥姥和阿裳。山的那边,宁采臣与我遥遥相对。 你真的想好了吗?你们的爱情感动三界,他被特许不必过忘川,来生还可以找你。姥姥说。 我想好了。我望着远远的宁采臣,想把他的模样刻到心里面去。 阿裳,请你把这碗孟婆汤端给他。许久许久,我转过身,毅然的说。
风吹过,所有的故事都将随风过去。 只有我奔走在无边的旷野里,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听风又带回自己的声音。 宁采臣,你在人间还好吗?
[此帖子已被 小倩 在 2009-10-5 13:57:57 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