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草原之旅留下的文字

仗剑高歌 · 发表于 2006-10-6 02:39:00

感怀生命兼作序

生命中，总有些什么，是值得我们珍藏，值得我们在若干个数不清的日子里深深的怀想……是那些个惊喜，那些个感动，甚至那些个遗憾……

此去塞罕，本是想要去体验一种叫做忧愁的感受，想象着，在茫茫的草原一望无际的枯败萧瑟的包裹中，该是能轻而易举的寻得极致的忧愁了。是的，忧愁，很美丽的一种享受，正合了我的心境，忧愁的山，忧愁的草，忧愁的云儿，忧愁的我……忧愁千年，孤独依然！

然而是在哪一刻，我的心情急转而成雀跃欢喜呢？是在哪一刻，我的言行变得狂野豪放的呢？是在哪一刻呢？

是在见识生命中第一次十月飞雪之时吗？还是在蓝天底下悠闲走马之际呢？或者是山中林中那无处不在的梦幻神秘的色彩勾起了我走进童话里的冲动？我入神，我聆听，我痴想，我笑叹，我放歌，我迷失……我无可言语！我竟发现，原来天空可以那样的蓝！原来我的双眼竟能看得那样的远！原来尘世间真的还有那样一种静！我无可言语，唯有感激！

在蓝天之下，在芒草之上，在山峰之巅，在峡谷之底，在瘦水之畔，在桦木林间……我无所顾忌的快乐着，快乐着，快乐着……

呵！纵然我必须死去五百回，纵然我仍将受到一千次的伤害，纵然我还需流下一万滴的眼泪，也请冷漠的人们不要嘲笑我，请那善良的人们不要怜悯我，因为心伤过后，转瞬我就会欢笑。

只是因为啊，我生来就是大自然的孩子，一个容易满足的女子，在心中时时感恩，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阳光照耀着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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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草原之旅----飞扬激情

多天以前我的十一的计划应该是与一个素未谋面的南方男孩一同度过。我热切期盼，却又焦虑恐慌，因为此事关乎男婚女嫁。等待的日子，心像一根紧绷的琴弦，承受着幻想、希望、猜测、担心、惧怕和煎熬，到了极限，就断了。

终于断了，不必期盼，不必牵挂，不必等待，又成了一个自由的个体，仿佛是解脱了，超越了，升华了，然而回忆却是崭新而刺目的记忆，不愿被它灼伤我的双眼，迎风落泪，或是暗夜哭泣。我的宝贝而珍惜的双眼，我还要用它寻找大自然，用它折射大自然的美丽神奇谦忍包容和大气。于是，将记忆打包，掩埋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花坛的一角，带着我的歌声，我的笑容，我的天真和简单，跟着米儿的队伍，行进在北去的路上。

一路车行平稳，窗外景色频频变幻，而就算是最平常的景色，只因了这“在路上”的心情也变得格外的特别，仅仅是路旁的一片小树林，墙脚的几朵小野花，或是田野中一闪而过的几片小池塘，更或者是那空气中弥漫着的暧昧的快乐和忧伤都叫我激动异常，叫我忍不住哼哼吖吖地唱着那不成调的儿歌，挥舞着胳膊与那相遇的路人热情招唤……

行至一处小店，停车休整，如厕方便，补充粮草。我却早于车上时已被马路对面的一丛野花吸引了，下车便直奔过去，采了两朵，得意洋洋的回来了，送一朵给小素。店家的小女儿端着一纸碟的奶油蛋糕好奇的看着我们，她的小脸被奶油点弄得一塌糊涂，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咪，我心中欢喜，却偏要恶作剧逗逗她，于是咋咋呼呼冲过去，凶巴巴的说，啊，你居然有蛋糕吃，快分我一点！小丫头吓得赶紧用胳膊护着她的蛋糕，噔噔噔跑到屋门口，然后挑战似的看着我，我便故意不屑的说，小气鬼！耶！小丫头在那边嘴巴撅了撅，我作势就要冲过去抢了，小丫头眨眼就躲到了屋子里，本想和小丫头大战三百回合，无奈车要开了，只好上车，却见小丫头站在我的车窗旁，将蛋糕用双手往前一送，转瞬却又缩回来，一脸得意的坏笑看着我，我气急败坏的就要开窗去抢，身子已探出去半截，被范德伦揪住了。他说你干嘛？我赶紧告状说她有蛋糕吃不分给我！哪知范德伦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差点被我这一句话噎着，为之气结的样子说，啊你和小孩子抢蛋糕？！冲他做个鬼脸，扔给他一句你管不着。回头看看已离小丫头远了去，只好挥手再见。

天气转阴，雾气下沉，窗外景色越渐荒凉，一路少见人烟，只有群山和树木杂草在交替变幻，然而这却并未影响我的心情，我睁着眼睛只想着能发现某棵树上长满野果，或者从树上窜下来一只小松鼠什么的，盼望着从那又矮又破的茅草屋中走出来一个满脸皱纹长着白须的老爷爷，他其实是一个仙人呢……可是，我看的眼睛发酸，松鼠也没有窜下来，仙人也没有走出来，幸好还发现了几棵果树，不过车子开得老快，总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怕摘了果子赶不上车，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果子掉口水。

到了傍晚时，阴阴的天空终于飘起了小雨，我们关了车窗，缩在车座内，闲闲地看着窗外的斜风、细雨和偶一漫散的忘归人。那时我只穿了一件单衣，已觉出了深秋的凉意，只因为一块玻璃将这湿漉漉的秋景隔开来，我竟品出了温暖和富足的滋味。才明白某日里朋友说的爱极了狂风大作大雨倾盆的夜里窝在被窝里的感觉。

然而旅途漫漫，仿佛没有终点的样子，我无事可做，开始了我契而不舍的“颂经”课事：我肚子好饿……直念到三百八十九遍的时侯，车终于停在了间饭馆前，我绝对相信车子不是因为被我的执着感动而停下的，只有可能是被我烦得口吐白沫无力前进了，于是我嘿嘿地笑了两声，得意的下车找食。

与范德伦，朱亦辉，小素四人进了一间清真小店，狼吞虎咽过后，叫来店主结账，羊肉肉沫炒饭居然只要两块钱一份，我立马嚷道啊这么便宜？店主反应更神速，二块五。于是三道目光唰地就射过来，心中惶惶然，却仍狡辩道真得好便宜嘛……众人无奈，露出孺子不可教也的神色。

再起程时，发现大伙儿都换上了暖暖的外套，只我和范德伦还有一个叫周峰的家伙死撑着，仍穿着出门时的单衣。前行，夜渐深，风渐紧，雨渐急，敌不过寒冷，翻出唯一的一件外套穿上，却仍然觉得凉意四透。快进山时，半路换了两辆小型车，本以为现状会有所改变，谁知道，新换的车就像杜甫的茅屋一样，到处漏风，只好悲哀一声，我的落泊历史再一次被刷新了。其间却仍在不停的得意的笑，仿佛这落泊也是值得炫耀和骄傲的事情。

十一点钟左右的样子，车已行进在山道上了，望一眼窗外，白茫茫一片，看不真切，不知是何物，有人说是雪，顿时车里的人都来了精神，小素是南方人，刚来北京，没见过雪，尢其兴奋，贴着窗户看还不解恨，双开了窗户伸出手去接，回头来看看我们，用变了调的声音大声的说，下雪了耶！真的是雪！我真不敢相信！关了窗户仍絮絮叨叨，不得安宁，说她好崇拜她自己，居然穿这么少的衣服在雪天里……我们笑成一团，暖融融的气氛在车厢内荡漾开来。

而我，最爱臭美的丫头片子，对于茶叶根儿等人的防寒保暖的提醒丝毫不以为然，坚持的不带那些“累赘的衣物”，只穿了一件单衣和一条九分大喇叭口的裤子，冷风顺着裤管飕飕的往里灌，范德伦损我几句后居然好心地说可以帮我暖脚，我感激得一塌糊涂，把脚伸过去占领了他的半个座椅。

回到北京后将站在雪地上的照片给朋友们看，她们说，你就穿这一点衣服，居然能活着回来？我就嘿嘿地傻笑，是啊，没有同路人的关照，我想，这个旅途我不会这么开心这么平安无事的回来的。

车在迂回曲折的山道上缓缓前进，正好可以让我们慢慢地来欣赏这雪后的山林夜景。山里的雾气淡去了，洁白的积雪将四周的景色映得清晰可辩，雪覆在松树上覆在杂枝上覆在山坡上，处处都是平滑而自然，没有受到任何的破坏。密林深处透着幽暗，仿佛隐藏着某个神秘密的传说，而夜光下的雪地泛着丝丝的幽蓝的光芒，或者那里有一群精灵正在狂欢歌唱舞蹈吧？

记得小时侯拥有的一张明信片，图案是一整片的蓝色，远处，海平面上，一艘船，一点微弱的光亮，在雾蒙蒙的包裹中光芒四射，下面的文字是：蓝色，神秘而浪漫，让我们一同走入王子和公主的童话中。而这夜见到的雪就像童话中的雪，这夜看到的蓝真如童话中蓝。杂乱或齐整的树林间隙偶有一片空旷的平地，一种豁然开朗的喜悦冲激梦幻一样的心情，心便如小兔一样跳跃了，想象着在那平整的雪地上，跑啊跳啊打个滚儿，或仅仅只是触摸一下。哎让我怎么亲近你呢，雪？

山里面空气异常清新，也异常的寂静，凌晨一点的时侯，远远的见到前方散落着几点光亮，以为是到了，兴奋不已。近了，又近了，车过，见到了一排排尖顶的木房子，想，哇住在这里好有情调！然而车却继续前行，将近两点的时侯，车终于停在了一处既不漂亮也不残败的没有一点情调没有一点个性的水泥房子前，我已昏昏沉沉，腿脚也失去了灵活，拎了我的背包，伸出我的没有多少温暖包裹和保护的腿，一脚踩在了雪地上。雪一下子淹没了我的鞋，钻进我的袜子，不由分说地拥抱了我的腿。

我强作豪放，酝酿了一股豪情种植在心底，然而冷不丁窜出来一阵风一下子将我的豪情冲得无影无踪，我不停得打着哆嗦，将牙齿碰得叮当响，红着眼睛几乎要扑到那个司机身上扒下他的军大衣来。一眼见到房间的被子，拉过来就往身上裹，一边叨叨叨的发着誓，今儿晚上我就睡这张床了，打死我也不离开这张床了！刚说完，就听人说不住这儿，是住前面一家。心中叫苦，却再不敢大声嚷嚷，于是，不声不响的跟着人家屁股后头走，还好活着走到了另一家旅馆。洗洗后和小素挤到一起睡了。

第二两醒来时，就听到了屋外的马铃声，有声音说，呀，马队，瞧人家骑的多好！跑到窗前一看，雪地里，真的有几个人骑着马，悠闲的走着，那股闲情真让人羡慕。

茶叶根儿来通知说收拾东西，搬到另一家旅馆去，据说那家是这个克什克腾旗唯一一家通了暖气的房子。然后我们去了，早餐还没吃完，就听到门口闹轰轰的，出来一看，门口聚集了三四十头马，马群中还夹杂着二三十个人。我初一见时，第一印象是马帮要造势了。但随后就发现，只是我们同行的人要挑马骑了去跑马。

我本没打算骑马，米儿说可以跟着另几个拍照的人一起玩，但是只是吃了几口方便面的功夫，出来看时，人已没影了。然后又一会儿功夫留守的只剩下我一个人。好没意思，我想，不去也得去了，挑了一头黑色的高头大马，由马倌牵着疆绳追我的同伴去了。

我的座骑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草原黑鹰，但是它的性情却很温和，坐在马背上，抬头望望天，蓝得不真实，没有一点杂质，看久了会产生幻觉，仿佛要被吸进去。空气中带着冰和雪的味道，深吸一口，沁入心田，流入四肢百骸，然后通过毛孔散发了出来，如换了真气般，神清气爽。对着茫茫的雪山草原，对着离我如此之近的蓝天，我忍不住歌者的冲动，然而将《康定情歌》糟蹋到一半的时侯，终于没有脸面继续作恶，只好选了抒情的《在水一方》。

用缓缓的调子，唱，绿草苍苍，白露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绿草萋萋，白露迷离，有位佳人，靠人而居，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的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

佳人，佳人，我欲寻之，求之！骑着我的马儿，唱着我的歌儿，越过道道险滩，步过漫漫长路，向你倾诉我的爱意和柔情……

歌者唱歌还是歌唱歌者？我不觉。化到了歌中，融了，丝丝柔柔，情意绵绵。久久……

我陶醉在这茫茫雪原的诗情画意当中，而一直在旁相伴的马倌大概还没体会到我的喜悦的十分之一吧？看着他的平静的表情，我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得宠的大地的孩子，叫我第一次来草原就能体会这种美妙的感觉。

转过一个山头，于弯道处斜望，见到了一大片平整的山坡上白桦仿佛由人工种植般齐整，坡下有星星点点的黑影闪动，知是我的同伴，高兴的催马急走。然而马儿的却并不急，依旧绅士般不急不徐的度着寸步。马倌说你抽它它就走了。我不听，我可不想对它动武，要知道我可是主张施行仁政的“贤人（闲人）”，而且我坚信不管对于大人、孩子或是动物，一定要以礼相待，给予对方尊重才能得到对方尊重。所以我先征求了一下我亲爱的马儿的意见：“我们跑起来好不好？”没有动静。“那么我们稍微走快一点好不好？”仍不见动静。不急不急，马儿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叫它跑起来，我一定要尊重它的知情权，所以我说：“我想快些见到我的同伴们，我想和他们在一起，我们快些跑过去好不好？”马儿丝毫不为所动，那么让我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吧。“马儿呀，拜托你了，我们快些跑起来吧，难道你不想和你的伙伴们在一起吗？马儿呀，给个面子嘛，我现在很下不了台耶！”这后几句我是压低了嗓音，用传音大法送到马耳，要不然马倌离我们那么近，他不听见才怪。可是就算是我表现出我们如此亲密仿佛闺中密友般的样子，可是马儿没有一丁丁点儿的反映。难道对我的话绝缘？我的自信心一下子被打击得只剩下一半，可喜我用剩下的另一半力挽狂澜，又找回了十足的自信。其实只是我偶然中的一个动作，使我发现了一个秘密，解释了马儿为何对我的“仁政说”免疫的反常现象----我的可怜的马儿原来耳朵有点聋。因为我只是趴在马耳旁大叫了一声：“驾--！”那马就飞驰出去了。

接着且说我那亲爱的马儿是如何的英俊潇洒，勇猛果敢，又是如何轻易攫取我的芳心的。回程的路上，只因有老马识途这一说法，使得我的马儿也深中其毒，循着来路，一路快跑，表现出归心似箭的样子。脖子上的鬃毛在风中一起一落，马儿的蹄声急促却充满节奏感，使人联想着它是如何的英雄勇猛，仿佛身负重任要去做一件什么的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似的，可是，诸位，不要受了误导，它只是想早点回家！如果一个小职员整天界就想着下班后早点遛回家，没有大无畏的为国家为人民牺牲自己个人利益的风格，那他就不是一个好职员，至少大多数人都是这么看的，是不是？我的亲爱的马儿，它就为了早点回家，全不顾我五脏六腑、骨头和肌肉的感受！！！

可是----

这却使我更加的钦佩我的马儿的气节，连马儿都知道什么叫不畏强权，坚持真理！对于我等不懂装懂的家伙的瞎指挥投以蔑视，威逼利诱丝毫不为所动，真正是一身正气天气间浩然长存也。且说马儿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了出发地点，四脚落地与出发时的误差为0.01。我崇拜的五体投地。在我的不懈的争取下，马主允许我和马儿单独呆一会儿，于是它大模大样地带着我在这个旗上最大最宽的大马路上散步，俨然是在它们家的便道上。

惭惭的离住所越来越远了，终于消失在视线之外，心中闪过一丝担心，随即又释然了，迷路了还有马儿与我相伴呢，顶多挨会儿饿受点儿冻了。……虽然马儿是如此倔强如此的不可信任，而在那时我却如此的依赖它。

马儿带着我，悠闲地度到了一个白桦树围栏的红房子前，我还没来得及赞美一下这美丽的围栏，发现它居然停在一个水槽前，凿冰取水喝。“哎，慢慢喝别着急，小心凉了肚子，上面还有冰块呢。”一抬头，却见屋内走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楞楞的盯着我们。我结结巴巴的解释“我的马儿……口渴了……没有跟你打招呼就……喝你的水，不好……意思啊”。那孩子也不回话，冲我走过来，我想不会这么小气吧？来到跟着，他却只是摸摸马儿，不知对我还是对马说“怎么会在这儿？”“我的马儿将我带到这儿来的，它自己想走到哪就走到哪。”我特意的强调“我的马儿”。男孩也不看我，说“这是我们家的马。”我立马像被当场捉住的小偷一样，越发结巴说不了话。小男孩当然是明白我的，但是并不阻止我为自己辩白，静静地等着我嗑嗑巴巴地把话说完，拉过疆绳，送我回去。可怜马儿当时大概是在耍小孩子脾气，硬时不愿在走来时路，马主寻来，才解了困境。

下午时我们开了一辆车去桦木沟，戴韦阿成他们一帮没骑过瘾的家伙坚持不肯坐车去，于是十几人骑着马跟着，浩浩荡荡的向着桦木沟方向开进。于车内看见阿成骑的马儿飞奔驰骋，在那茫茫草原的大背景下，很是有些豪气干云天的意思。羡慕什么江湖武林中人呢？来草原我也可做江湖人士了。呵！

然而，果真如此吗？转头见另一番搞笑喷饭的情景，阿沈骑马就像骑驴一样，那马只是不肯跑，阿沈手中并无马鞭，纵使挥手拍在马背上也无多大劲道，那样子就像给马抓痒痒一样。阿沈先些时骑别的马时也曾风中飞驰，英雄得意，此一时却像败兵逃将，失意落泊。真正是：出师不随千里驹，长使英雄空豪情。

谈笑间，看窗外。远处，坡上，五颜六色的树木。我的眼睛一亮，细看，原来只是从绿到黄到红的几个过度的颜色而已，它们随意交错间隔着，午后的阳光照在黄色的山坡上，照在白色的树杆上，照在那绿的黄的红的叶子上，泛着光泽，透着生命。这暖洋洋的午后的阳光，温柔而恬静，与那热烈而动感的颜色形成强烈的反差。异国的情调弥漫着整个的山坡，刚刚还那样兴奋激昂的心儿一下子变得与那阳光一样温柔恬静……

山坡虽只有两三分钟的车程，美丽的心情却延续了很久。直到遇到在路边雪地里等着与我们会合的骑士们。队伍里专业或非专业的摄影师们是如此之多，他们是每到一地不浪费N卷胶卷就会心生罪恶感的那一类人，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专用用来“谋杀胶卷”。在雪地里留了两张影，好留下向别人“炫耀”的证据：“瞧，我穿着棉布裙在雪地里，是真的-----雪耶！”

其实这解说词完全可免，谁又分辩不出裙子、雪呢？

我们走了一遭桦木沟，比那山坡上的景色差了些，于是只逗留了一会儿就回程，又回到来时拍照的地方，等着看日落，拍日落。我最欢透过树叶的缝隙看蓝天，因为天空在黄色的叶子的衬托下更加的湛蓝、空灵。我常常那样仰着脸对着天空，看着看着就入神了，魂魄不知道到哪里去神游。或者站在树下，闭着眼睛，听风的声音，听风是怎样唱歌，说话，讲故事，听风是高兴了、委屈了还是睡着了……呵，我不想再用文字表达了，我永远无法用文字表达那样的美境美乐，我越表达越暴露我的文字的浅薄，将那美景破坏。呵，亲爱的朋友，要想感知这一切，唯有你自己去一遭。

未完

2001-10-10

那时，从草原回来，花了两个下班后的时间上面这些，那个简简单单的“未完”包含的是之后的三天，这一搁，就是四年。

记忆已开始模糊，那些往事，是打乱了顺序的重排，或者根本就是无序地随意存放着，当我回想时，它们绝不会自动地排好队等着我去拾取，它们蜂涌而上，又一散而开，叫我没有再继续“未完”的勇气，不过今天重读这些文字，心中颇多感慨，若是现在还不将它们记录下来，若干年后，不仅仅只是无序的遗憾，怕会有更多的记忆遗失吧？

有一晚，我们出去看星星了，夜晚的草原，天空漆黑一片，稀稀的几颗星星，好安静好安静，我们一路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那天晚上有月亮吗？

另一晚，我们爬到山顶，小镇的夜景尽揽眼底，两个三个地散坐在地上，我们未爬上山头的余党，聚在镇上放焰花。而我，在焰花之上。

还有一晚，一个人四处溜达，转到别家旅馆，在他们的后院里，看老板烤羊，陪他说话，帮他传递用具，参观了他们的旅馆的每一个房间，一径都是简朴的随意的。

某个上午我们去了将军泡子，路上遇到一位穿红衣的姑娘，一个人像侠客似的，骑着马，策马扬鞭，像风一样奔驰着，隔着远远地，与我们租的客车并骑并驱。我们坐不住了，拉开车窗，对着红衣姑娘大声尖叫着，一如某时FANS见到偶像时的兴奋。从红山军马场到将军泡子路途大概十几里，这个小姑娘，一人单骑独行在这条道路上，勇气和胆量着实让人佩服。从将军泡子回来的时候，竟又遇到了，一车的人更不放过了，车追上她的时候，我们让司机尽量靠近她，一车的男女，个个表演欲旺盛，极其夸张毫留地无所顾忌地极尽吹捧之能事，更有一大胆狂徒叫什么什么帅的家伙，当着我们的面就开始表白对姑娘的仰慕之情，不过是有贼心没贼胆关起门来的英雄好汉，只是窝在车子里面小声嘟嘟，但是有耳尖者听去了，报告了众人，大家伙人齐着声儿起哄。群众的力量就是大啊，在我们一致的努力下，这位小伙子如愿站到了他仰慕的姑娘的身边，与她的坐骑合了一张影。以此为线索呢，又追索到姑娘的邮址，看来浪漫的草原之恋要开始了。后来，我们纷纷为这位与他的意中人合过影而久久不能平息兴奋情绪的家伙献计献策，经过分析，大家一致认为，那位姑娘一定和我们一样，是住在克什克腾旗上的小镇上，晚上篝火活动时可能会出现，到时候到那里去找，制造一起“意外”的重逢，感情一定会迅速升温，嘿嘿！下文如何，不得而知，篝火晚会我没参加，我去看星星了。

……

啊，我真是有些恍惚了，我十月去的草原，到底是什么季节呢？在我的记忆中，怎么会有一条小溪，还有哗哗的水声，和翠绿的水草，是什么季节呢？是春天无疑了吧？可是怎么有一片灌木林，叶子是那样红彤彤的呢？只有秋天的太阳才会将它们染成这种颜色，我十分确信！可我明明在雪原上骑过马，在雪里地拍过照。我真的恍惚了。

我无法用完整的语言来描述，我曾见过些什么，我在城市里，在任何别的地方都不曾见过的东西，我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回忆这些美好的往事，它使我有一种重游故地，重历美景的体验，在我被烦琐小事缠身，无法远足的时候，至少可以在意念中远行。

心已到达那里。

2005-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