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滑石冲回来,已快有一个星期,最近有点忙,一时也没心绪整理旧记和照片。 昨晚和某外国友人聊天,此人狂爱露营,他说:“劳资背个睡袋出去,晚上不要帐篷,就睡地上,这就是我的酒店了。五颗星的酒店算个鸟,劳资想要几颗星就有几颗星,满天都是星星,我们那旮旯的人都把这叫 millions star hotel,牛吧。” 我不得不心悦诚服。看来劳资好歹也在滑石冲的百万星超豪华酒店睡过一夜了,切,谁看得上迪拜的那七星级酒店呀?那地方,一个字,俗!两个字,恶俗! =========================劳资的分割线======================================== 话说上个星期的今天,为了给小女过一个终生难忘的儿童节,也为了一雪自己多年来被她肆意蹂躏的耻辱,我决定把她带到滑石冲。我给她准备了一个大背包,扔了三瓶水进去,再扔进其他杂物,掂量一下发现差不多有个七八斤的样子,我就满意了,露出了给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老巫婆的阴森的笑容。但这,还是远远不够滴,她还得拎帐篷。 星期六的清晨,看着她浑身挂满了行李艰难地在路上走着,我空着两只手走在她身后,心花怒放。孩子都是贪玩的,一听要露营便充满热情,所以要趁机让她饱受折磨。在路上,她任劳任怨,不仅背着一个小背包,另外还拎着帐篷和睡袋,有时我生了恻隐之心,想把帐篷和睡袋拿过来,她还逞能地拒绝。只好由着她去。黄叔安排我们上了玻璃的车,因此一路上未受任何颠沛劳离之苦,小女倒还在车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夏去夏回,滑石冲仍如去年模样,水库边,绿草白花,鸟儿栖息在水牛的背上,山依旧,树依旧,脚下依旧是去年的水流。扎好帐篷好,小女在水库边玩水和石头,我坐在帐篷里看小说。这里,时光的脚步减缓,云在天上飘,鱼在水中游,上帝在上,万物各得其所。我不喜欢人,只要到了一切没有人或人烟稀少的地方,我都会快乐。景色变得不再重要,只要没有人就好。看的书是马建的《红尘》,这本书号被英国人称为是中国版的《在路上》,可惜内容太反动,估计已被禁了。 下午翻山越溪,摘桃,吃桃。懒散的时光,让人放松。将幕未幕时,带女儿去镇上买烟花。从水库到镇上得走一段很长的路,所幸一路上的风景不错,我们走得很是开心。她像小马一样向前无所顾忌地奔跑着,一点都不知道疲倦。我低估她了。其实她不需要我给她这么多照顾,她已经六岁了,完全具备一定的独立能力。我有一个瑞典网友,他的儿子也六岁了,自己有一个小闹钟,早上自己听闹钟起床洗漱,自己吃早餐上学,根本不需要父母照顾。我的女儿,她也完全可以这样。我想,我真的该放手让她自立了。我为什么要在累死自己同时还剥夺她成长的权利? 镇上的村民很友好,经他们指点,我们很快就买到了烟花。十来块钱就可以买上一大把,太划算了。在回水库的路上,看见一只被车轧死的死鸡,惨不忍暏,我无意多作描述,只暗暗希望它不是我们同行的驴友轧死的。晚上七点多时,夜幕终于降临了,在水边点燃烟花。水边的风太大,要点好几次才能点燃。有同行的驴友带了像炮筒一般大的焰火,人群向那边涌过去,快要放焰火了。我也牵着女儿过去。点燃后,人群飞快闪开。“砰砰砰”一声声巨响撕破了夜空的宁静,一朵朵烟花直冲云霄,在半空中盛开,然后如雨一般纷纷落下,最后无声无息,归于黑暗。 人说烟花是寂寞的,盛开得如此短暂,可殊不知我们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许难得有如烟花这般绽放的时刻便匆匆归于黑暗了。天空中,繁星如钻石般铺开。城市的灯光太耀眼,因此灿烂的星空不复存在。这样说也不对,星空其实一直都在,只是我们的双眼蒙蔽了。当人们沉醉于灯红酒绿时,还有谁会抬头看星空呢?有人点燃了篝火,木棍“毕剥毕剥”的在熊熊火焰中燃烧着,孩子不愿离开,她喜欢玩火,她喜欢把一根一根的木棍扔进篝火,看它们燃烧。我怎么拉也拉不走,只好用手电筒照着柴火堆,好让她一根要根地捡柴禾。火焰映红了她的小脸,她全身发热,可仍舍不得离开,硬是要烧完最后一根木棍才意尽阑珊地离开回帐篷。 滑石冲的风果然名不虚传,一夜“呼呼呼”的风声一直没有停歇过,草划着外帐发出“咯嚓咯嚓”声,仿佛人的脚步声。早上醒来,帐篷的外帐已被昨夜的露水浸湿,如下过雨一般。清晨的温度很低,我披上一件外套四处闲逛,晨曦中滑石冲如泼墨山水画,远山如黛,影影绰绰,衬着初升的太阳,更显得线条玲珑,错落有致。偶遇一砍柴的老妪,她问我从哪里来,又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我一一作答,然后问她这里是否是石静宜的故乡。 她说:“石静宜是奸人,你知道吗?”我问为什么。她接着说:“蒋介石是奸人。你见过蒋介石没有?他的鼻子上有一块白的,这种相貌的人都是奸人(注:戏剧里奸相的鼻子上都贴了一块白皮)。”她说了一大堆,方言我听得不大懂,大意就是石静宜是蒋介石的儿媳妇,所以也是奸人。她走后,我简直有种误入桃花源的隔世之感,猎奇之心倒是满足了,可另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感觉让我难过。 上午十点钟后,黄叔黄妈带我们去另一个村庄摘桃子,那里的桃园更大,桃子也更便宜。村口有一户人家的门口种了一株栀子花,白花满枝。另一家的房子建在坡上,上坡处两边种满了火红的花,我觉得像蜀葵,可村民说那叫鸡公花。村庄非常宁静,有如世外桃源,有人会伪善地羡慕村民的神仙生活,通常到了这种地方,总会有人说:“住在这里是多么幸福呵。”可是如果让这种人在这里住一辈子甚至只是几天,我相信他们会发疯。老男人贪恋小情人的青春美貌,但不一定会与之结婚共同生活,也正是这个道理。他们虽然喜欢,但也只是偶尔喜欢。时间长了折腾不起。 这里的大白桃又大又红,五六个就有一斤了。老桃农在路上摘了几个血桃塞到我手上,说:“这个桃子很好吃。”我摘了七斤桃子,不敢摘得太多,怕不好带回家,毕竟还有好多行李。中午吃完午饭车就回汉口了,终于可以回家了。在新华路我们和黄叔黄妈玻璃道别,结束了这次快乐的滑石冲之行。回家之后,吃了几个血桃,果然是名不虚传地好吃。下次如果再摘桃,我便不摘大白桃,不樀油桃,只专攻血桃了。 [此帖子已被 杜蕾丝 在 2007-6-24 14:45:19 编辑过] [此帖子已被 杜蕾丝 在 2007-6-24 14:55:12 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