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上班的路上,突然下起暴雨,大片的雨砸在车窗上,视线一片模糊,不得不减速.而心中的某种情绪就象这场突如其来的雨,终于无法抑制. 达瓦大哥搬了,高山大哥搬了,整个鄂温克猎民都搬了!在当地领导的笑声中,在武警的虎视眈眈下,终于搬了! 报纸上的达瓦大哥也在笑,那是冬天的照片,白雪皑皑中,在他小小的温暖的帐篷旁,妻子帮他整理着打猎的行装.今天的达瓦和他的妻,还会笑么?记起酒后的达瓦大哥,怒吼着:"要我搬?我把鹿全打死!我们全家回俄罗斯老家!"他不是愤怒,他是绝望和无奈.记起高山大哥端起酒碗,对着我们,唱起鄂温克的情歌:大兴安岭的深处啊,有我的我的家...记起达瓦一家为我们点起了篝火,拜过了他们的火神,我们在雪地上,手拉着手,放声地唱,纵情地跳,直至夜深!天空,是璀灿的星云,身旁,是一望无际的大兴安岭,远处,还有一群美丽的驯鹿.已然忘却了自已是谁,只知道这山,这酒,这些朋友,还有这自由奔放的心境! 此情此景,从此不在! 仿佛一株大树被连根迁移一般,我们把他们从森林里连根拔起,移种在我们认为适合他们生长的花盆中.我们在电视台,在报刊上侃侃而谈,我们说,他们还是喝自来水健康,住在刷了白粉的房子干净,驯鹿还是圈养的好,可以保护环境,猎枪还是收缴的好,可以维护社会稳定,我们还美名其曰这叫生态移民,他们的生活质量得到提高. 他们的生活?!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有权改变他们的生活?我不知道,没有了猎枪,没有了驯鹿,他们将何以为生?我不知道,搬进了新居,他们视为至尊的,严禁女人绕道而行的火塘怎么布置?我不知道,关起来的驯鹿,是否要改变口味,象牛一样,大嚼枯草? 我们可以花几十个亿,放水淹了三峡,我们也会为了保留物种,费尽心机为大熊猫配种.可为什么,要将一个少数民族彻底同化才肯罢休?偌大的内蒙,不能给他们一个游牧的空间!尽管,他们的帐篷很小,尽管,他们全民族只有169人. 我们不能容许他们的生活方式,因为我们是这个社会的强权!我们永远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民族,一种文化,一种生活方式,还有,我们的宽容,我们渴望自由的心! 美丽的大兴安岭,再也没有驯鹿在夕阳里倘徉,再也没有小小的帐篷冒着温暖的炊烟,而高山那深情昂扬的歌声,竟成了鄂温克猎民的绝唱! 大兴安岭的深处啊,有我的我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