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百合季节五

忧郁之狐

第五章
闲得无聊的时候，我常常会盯着电话发楞。期盼着或是担心那个方块形的东西会在突然间响起来――你只是一个人呆着，可是这个东西它会将你与某件事情或是某个人――与外面的世界联在一起。
这个世界已经太依赖于某些工具了，人们创造或是发明了它们，然后发现这些东西正在改变着人们自己，问题在于这种改变似乎并不以人的想法为依据，人们反而要为它们所制约。仔细想想，电话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
如果没有电话，我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而rain，我的女友，她似乎也是被电话带到我的世界中来的。
在一个百无聊赖的中午，我翻着报纸上的征婚广告，看过了许多“形象好、气质佳”和“肤白如雪、貌美如花”的等着要把自己嫁掉的女人的资料，终于拔通了其中的一个电话号码。这一个的文案是这样写的：“李小姐，受过感情的伤，愿与真心的你为友，在人生旅途上携手走过。”这个文案让我觉得好奇而且不会太直接，至少它比“我想有个家”的怨妇型广告更让我觉得“安全”。而且，男人总是希望自己是一个能够安抚女人身上伤痕的人，这是典型的男人虚荣心。
那个号码成了热线，我在实在无聊的情况下一遍遍的打了半天才接通。接电话的果然是李小姐，让我意外的是李小姐似乎没有让人觉得她很难过，她用了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明我的基本情况――自然是姓名单位年龄，还有择偶要求――这样的直接，我最后还留下了手机号。李小姐说好了就和我联系，我只好等着了。
傍晚六点李小姐终于打通了我的电话:“你好，是柳先生吗？”我说是，不等李小姐再说什么就忙迭地表示对李小姐的关心和她的故事的兴趣。但李小姐却不领情，她说：“你的手机费不报销吧？”我楞了一下说:“不报，你问这个？”李小姐在电话那头显得很职业地说：“那我替你节约手机费吧！byebye。”
我恨恨地按掉了电话。
但是三天之后，李小姐的电话却又来了。
“柳先生，有空吗？我们聊聊！”
不等我回话，电话那边的那个好听的女声又说：“其实我就是婚介所的人，我们搞的其实是一个小实验，我们是要看看我们的广告有多少人看，有没有起到效果！”――我的男性虚荣心让我极为厌烦了这个声音，可李小姐又主动告诉我：“其实我不姓李，我喜欢雨，我的名字叫做rain.。”……
可能是因为我的好脾气，这天开始rain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
Rain 每天都在给我讲她以前的故事，一次半小时左右，她的故事虽然不新鲜，但我却总不忍心挂断电话，只好任自己的手机费飞涨。这样一直到有一天rain对我说：“你去找一部座机吧，我不想再浪费你的手机费了”。我们已通过了大半个月的电话，rain的前半生我已了解了大半，而我习惯了在任何空闲下来的时候看一看自己的手机，看自己是否漏掉哪　一通电话。
Rain的声音很好听，同样我也是。我有时候在想我们是被彼此的声音吸引了，被电话带到一起的。
――还有什么呢，是寂寞！张艾嘉唱的李宗盛的歌：“我会爱你，你会爱我，只是因为寂寞”。两颗寂寞的心，还有一部电话，我不敢相信这就是爱情，尽管我们在电话里面已经很放肆了。
我在我的日记本上记录了rain在电话里说过的话：
　　――“什么时候来我这儿，我请你吃东西，我穷，就请你吃半碗面吧？”
“半碗，呵呵，我知道了，你是要和我分着吃啊！”

“老实说，你是不是对我感觉很好，说真话！”
――“……”
“哼，你不要说了，其实你心里头知道，你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

“我一个人去铁棚子那儿喝酒时就在想，如果你在我身边我会有幸福啊！”

“很遗憾的告诉你，我睡的是单人床。你想换它成双人床，再把被子改成大的？”

“无论如何，你三天内不许喝酒！”

“你千万不要去抱一个伤过的女人，她会爱上你的！”

“我在想，我就躺在你的怀里――我的脸都红了――都是跟着你学坏的！”

……
我把我们的每天的通话叫做“电视连续剧”，还编了一句顺口溜来损那些充斥银幕的肥皂剧和我们。
“电视连续剧，花花又绿绿。
一天两三集，纯粹放狗屁。”
我象是一个演员在看着我们在电话里表演爱情，可是我也知道自己必然有一天会缺少演下去的激情。又可是，现在，我还不想让这出戏早早谢幕了，因为我心里还是希望这出戏有个好的结局，象我们在肥皂里找自己的寄托一样。
我们的话题变得越来越集中了。我说：“我们见一面吧！”
rain犹豫了许久，说：“不，见了面之后我会叫你失望的。”
几天之后是rain提出同样的要求，我却说：“等那天我们都憋不住了我们再见面吧！”
rain说：“会有那一天吗？”
“也许吧！噢，我给你买了一盆花！”
――“是什么花？”
“是百合，你喜欢吗？”
――“我喜欢！它开了吗？”
“等到百合开的时候，如果我们还想要见面，那我们就见一次吧！？”
――“那好吧――我不知道自己希望它早点儿还是晚点儿开。”
“在那之前，我们就不打电话了好吗？”
――“你说好，那就好吧。”

蔡小敏有几天没有很我联系了，剩下的那几盆百合，也迟迟地不见开花。我的生活又陷入一种平淡与无聊之中，马总这几天也常常不在公司，我做完自己手上的活，提早给自己下了班去酒吧坐坐。
正是生意清淡的时间，这家叫做“归来吧”的酒吧门前只停着稀稀落落的几辆车，我有点儿惊讶地看到了马总的那辆银灰色“奔驰”，我刚要从“归来吧”门前走开，马总却从门里出来了，他并没有看到我，他的目光还在他后面的女孩身上――我看清楚了，那是蔡小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