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 泰 山 旅游车顺我们寻黑龙潭时走的一条山路而上,我们很快看到那日我们误认是黑龙潭的那方水洼,山东妇人仍在搓洗,大红的被单蒙住了巨石天然壮观的花纹。车还在前进,流水的源头一点点出现了。在一片树林之中,黑龙潭水库泻下的水汇集成了这个潭。潭水深蓝,深不见底。阳光被密林完全挡住,潭边显得格外幽邃。 旅游车在盘山公路上飞驰,像一不小心,就会掉到深渊。这种感觉是母亲的,我则被山边的大树流水吸引。由于长时间没有下雨,山间大部分溪水干涸了,只留下一条流水经过的痕迹--一条碎石小径。山中并无奇花异草,即使有也看不到。除野草灌木外,我们看到的树木都特别高大,与泰山的雄伟倒是很相称。 顺盘山公路一直而上,山势逐渐陡起来,在每一个拐弯处都设了一面观后镜(现在知道这并非观后镜,年幼的错误呀),供司机观察后面车辆超车情况。但司机却开得飞快,令可怜的母亲心惊胆战,连拐弯处也不减速。接连两个S形山路而上,速度奇快。 又经过几个急转,我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了。这里称作中天门,也是到山腰了。山腰有几分寒气,母亲软硬兼施地逼我添衣服。俯视山下,盘山公路清晰可见,但望山谷,深,望不到底。 我们坐缆车而上,山顶寺院的飞檐墙角越来越清晰。我们脚下是无底的深涧,绿叶密布。我们目光所不及的地方则是一片墨黑。如果说会有恐怖的感觉,的确有那么一点。但抬头望去,太阳与我们同在。岩石缝中开着令人喜悦的黄色山花,还有什么恐怖呢?泰安所有的地方不都这么幽静吗? 我们上了天街,在阶梯上凝望,“天街”有些名不副实,山间未起雾,而天空还在我们头顶微笑,怎么能证明这是一片与天接壤之地呢?我们留影再向上攀爬,回头看有人在天街牌坊的另一面拍照。这次回头倒使我知道天街这名字并不是牵强附会的了。在牌坊的这一头,既看不见阶梯,也看不见山下绿树,只有一方明净纯蓝的天空,天街便是尘世的尽头。这的确是一条街。街道两旁斤斤计较的小贩实在难以让人想象出他们会是天的使者。这天街的繁华恐怕是为了让那些大彻大悟者对尘世留下最后的眷恋,或者用这种方式来挽留,这是尘世的最后一站了。 对于我们这些既不参禅又不愿成仙的碌碌之辈,天街是再好不过的集市。货品应有尽有,不能吃,只可把玩。本地的石刻砚台、石狮、石瓶、石雀......外地的瓷器、水晶、玻璃......总之是目不暇接。 如果我们不是因为爬山的话,一定会感到山上的凉意,或者还有些寒气逼人。我们距极顶还有几百级。石阶有一处,几个工人正在修补,抬滑杆的便不好上了。滑杆,本地人称为轿子。就是一把竹椅,用两根坚实的竹子抬着。从中天门到南天门,6660级石阶的路程收费也不过100元。下山时,抬滑杆的便横着走,速度之快有人不容易赶得上。 南天门早被抛在了脑后,在我们乘索道而上时便抵达了。途中经过了碧霞寺。而此时我们所要攀登的是泰山的最高峰——玉皇顶。听了这个名字,一定会知道泰山是道教之地。不错,碧霞寺也是道教修行之处。 此时太阳已躲入云层,照射不到山上,但在山腰那段盘山公路上却清楚地看见了太阳的踪影。太阳在山腰散发着光芒,这是我们第一次俯视太阳。须臾,山间起雾了。起初,如山下升起的烟,母亲以为是碧霞寺的烟火。总之,飘飘悠悠,似一阵寒气由山底而生。片刻间,山里的绿树、草木全无色了,只剩下一片苍茫的云海,山石的轮廓隐隐约约。同时,我们登泰山望黄河的希望破灭了。但总会看到的,这是后话。 我们攀上了日观峰,这是观日出的地方。那块蛙似的石头已被观日出的人坐得异常光滑。想象在黎明的一片黑暗中,万籁俱寂,时有山峰吹拂,翘首仰望旭日东升之景,会是怎样一番情景?也许是伟大的或壮阔的吧。 山上随处可见刻于石上的字迹,大多石明清时刻,也有许多名士之作。最引人注目的石唐玄宗李隆基封禅泰山时留下的一块巨石刻文。全文一千多字,至今保存完好。我们也不难看出封建帝王的好大喜功。此外,也有一些“五岳独尊”、“一览众山小”的刻文。 我们登山玉皇顶时,山间大雾未散。入庙,庙还在修建之中。庙中塑像还在上漆。庙间敞地有一石栏小院,中有一石碑,刻“海拔1545米”。我们倚一红砖栏,眺望远方。山涧小溪,尽收眼底。山峦迭起,翠峰耸立,不能说不雄伟。我们只能用气势磅礴来形容。如果问我此时的感想,没有,的确没有。这是人力所不能创造的景观,而人又是多么渺小,人类的一切政治、历史、经济又能算得了什么,只有这山峦石亘古长寿的。也是这永恒的力量震撼了,使我的思绪中断,似乎有些麻木起来...... 几百级石阶就这么轻松地走下了,上山的天气总是变幻无常。两个多小时前还是艳阳高照,此时却下起雨来。雨越下越大,不得不迫使我们在一个山民的塑料棚小店内避雨。我们在这里还会到来自另一个“火炉”--南京的朋友。他们预备在山上住一晚,次日起来看日出,同时也可以看“晚霞夕照”的奇景。我不知是羡慕还是遗憾地听完他们的叙述。雨骤然变大,我很担心,所怕的是山洪爆发。但不多时雨停了,石阶泛着青光,特别的滑。 途中又经过了“仙人桥”,“仙人桥”是由于山崩,三块大石头在两座山间卡住,形成了一座天然的石桥。石桥下是深渊,这样的桥,恐怕只有仙人能走。此外也看到了瀑布,流水声潺潺,留影后便离去了。 在走十八盘的路上,我们看到了好些挑山工。每个人都是那么黝黑、矮小而结实。他们说是让扁担压矮的。他们走得特别缓慢,也是以这种龟兔赛跑之势总是走在游客前面。 泰山有一个主要风景点——五大夫松。相传是秦始皇登泰山时,遇到一场大雨,在树下避雨,因而封此松为“五大夫松”。此松繁茂青翠,历经千百年的风吹雨打,却丝毫不给人老态龙钟之感,的确是棵奇树。 十八盘走完了,我们的腿不属于自己了,在毫无知觉机械地作着屈伸运动。中天门近在眼前,我们问山腰一本地人可曾下过雨,答曰:“下过,还不湿地皮”。山腰如此,山下定是滴水未落了。这的确是一奇观。 在中天门乘车而下,耳朵出奇的疼痛。一天来的泰山之行画上了句号。不过遗憾不会消失,再到重游泰山之日,不知又是多少年后,或者根本没有这个欲望,而此时,我欲望之所向,是华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