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偶然地,因去“穿山豹”买凉鞋,得到了木兰古门风景区联合武汉市内几家户外店举办露营大会的信息,因想着还欠某人一个承诺,没怎么犹豫,就决定报名了。 下午两点,我们从市内出发,快四点时到了目的地。简短的开营仪式后,又浩浩荡荡地掉头去钓龙虾。 池塘里的龙虾很多,但可能是被钓多了,都很精,不太好钓。对于钓饵,反正是来者不拒,不吃白不吃,但只要一看到抄网的影子,虾们立即松手,害得岸上的钓手白欢喜紧张激动一场。我也这样被虾们戏弄了好几回,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仅钓得一只龙虾。但虾子再狡猾也还是虾子,哪里斗得过人呢?看看我旁边的高手,满满一抄网。暮色四合,该回营地了,这些高手们在我们艳羡的目光里,得意洋洋地拎着战利品跟我们一起回到车上。 吃过粗糙的晚饭,我们迫不及待地领来了帐篷,准备扎营。帐篷远没我想象中的大,尤其是撑开后放在地上,就像个大蘑菇,很难相信里面还能躺两人、三人、四人,可真爬进去一试,可不,人躺下去后身边往往还能多点地方出来。大家都很兴奋,尤其是妇女儿童,旁边一堆女人叽叽喳喳个不停,又粗又哑的武汉话,虽不悦耳,倒也热闹,孩子们更是尖叫着满地乱跑,在帐篷里钻进钻出。 夜色越发深了,不知什么时候,营地中间燃起了一堆冲天的篝火,火星噼啪作响,几米之外就感觉到热浪袭人,但大家兴致都很高,手里拿着各种亮片和装饰品,围着篝火,胡乱地激动着。我叹息着摇头,这群可怜的城里人,想必一辈子见到火的机会不过是有限的几次,自然得好好兴奋一把。 我远远地坐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尽量地感受着人群的热烈和山风的清凉。不一会儿,广播里响起了熟悉的兔子舞音乐“left,left,right,right,go go go”,想到在车上憋了一下午,腿脚也该活动活动,我纵身跃下石块,朝篝火奔去。 营地上,几百号人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跟着音乐尽情地跳着。这一刻,没有工作、没有责任,没有选择、没有烦恼;没有震灾、没有伤痛;这一刻,我们都是孩子;这一刻,我们只有欢乐;这一刻,我们忘掉一切。 兔子舞完了后,接着是一个分小组活动,组织者可能没想到来这么多人,几百号人分四组显然效果不佳,陆续有人离去,我也重新离开队伍,在营地周围信步。稍离开营地,便能听到蛙声和虫鸣,萤火虫也在前头忽闪忽闪,深吸一口气,满鼻子都是庄稼和土地味儿,多么熟悉的一切啊。 十一点,按计划该吹熄灯号休息了,大家都钻进了帐篷,但喇叭还没关,还在放着《咱当兵人的》、《春天的故事》等军旅颂歌,虽不够宁静优雅,但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环境,躺在帐篷里听去也别有一番风味。 夜更深了,喇叭也关了,透过帐篷的防蚊纱向上望去,视线上方正有着一角被树影点缀了的天空,天空灰蓝,树叶儿墨黑。想起小时候的夏夜,也是这样躺在院子里,身边有老祖母的蒲扇,父亲扎的用来熏蚊的草把子也在静静地燃烧,这样想着,我几乎都要感觉到蒲扇的凉风和草把子的烟味了。 夜很深了,右边还有一群人大概是过于兴奋,还在闹着喝酒,高声谈笑。我心里很安静,不以为意,恬然入睡了,倒是后来被左边MM的大声抗议所惊醒,一边怪这MM多事,一边又将心比心,MM可能本来睡眠习惯不好,旁边这样闹自然更难以入睡了。又奇怪怎不见个组织者来出面干涉干涉,就这样迷迷糊糊地且睡且醒,不一会儿,更大的动静来了。 先是电光闪闪,后是雷声轰鸣,营地上一片骚动,就听到有人大喊,所有的教练都起来了!又听到有人问,会不会下雨啊,教练安慰,下不大的,大家安心睡。可老天爷似乎并不买教练的帐,眼看着雨越下越大,终于有人开始尖叫,我的帐篷进水了!我往身旁一摸,我的帐篷里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只好爬起来穿好衣裤和鞋子,准备随时待命。越来越多的人嚷着帐篷进水了,教练开始在安排撤退。等不及教练逐个接应,我们决定主动弃篷而逃。头一伸出帐篷外,就被大雨浇了个透心凉,正犹豫着要不要缩回来,一辆小车开过来,招呼着我们赶紧上车,仓皇爬到车上,才总算松了口气。看看表,正值凌晨三点多。 我们被安置在一间会议室里,看看大伙,一个个都披头散发,衣冠不整,有打着赤膊的,有披着睡袋的,有扣错钮扣的,有倒靸着鞋的。大家都很狼狈,却没人抱怨,看来大家心态都很平和,反正总是来玩的,刺激一把更好,滋味更丰富。 短暂的闹哄过后,大家就歪在椅子上继续做梦,也有少数精神好的,三五成群地喁喁私语,但很快,私语声就被此起彼伏的鼾声淹没。 天亮了,我伸了伸僵直的腿和胳膊,再也睡不着,蹑手蹑脚地出屋。山中、雨后、清晨,空气好极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叹着生活的美好。来到营地,地下的积水早已退去,鲜艳喜庆的帐篷依然一排排地伫立在晨熹中,看着这一顶顶排列整齐的空帐篷,若不是亲身经历,谁能想象得到昨晚的混乱和惊慌呢?当时的那番场景,用这首胡诌的小令形容再贴切不过了—— 昨夜雨狂风聚,惊起驴子无数。夺路,夺路,哪管大雨如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