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读苏联作家阿·托尔斯泰的作品《苦难的历程》(三部曲),对于第二部《1918年》卷首的几句题词刻骨铭心:“在清水里泡三次,在血水里浴三次,在碱水里煮三次。我们就会纯净得不能再纯净了。”
我在初见爵士冰后曾经涂鸦如下:
《纯净是怎样炼成的》
灵魂翱游在混沌的空茫
神秘的呼唤在雪野回荡:
来吧 来吧
梦——在路上
厄运一次次狞笑
而你拖着踉跄的脚步
跋涉向前 向上
心无旁骛
义无返顾
在汗水里沐浴
在血水里浸泡
在泪水里蒸煮
于是纯净在你心原绽放
罗嗦这么多其实是为了纪念昨天,因为昨天在路上的又一头强驴——灯光同学——在血与汗水的洗礼中终于诞生了。她在近8个小时酷烈阳光下纵山、徒步,全身“伤痕累累”,终于成功地洗脱了“混进户外的逛街分子”的嫌疑,可以对所有人自豪一番、夸耀一番了:从今往后俺可属于真正的强驴啦!
那么这头强驴具体是怎样诞生的呢?各位看官且泡杯茶耐心坐好,等我娓娓道来。
如果说每一头强驴后面都有一条鞭子,那么我的鞭子便是金沙。把“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修改一下应该是这样的:“金沙将降大爱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昨天在她的鞭策下,灯光同学可真是苦到连跳崖舍生的念头都有的地步呢。
事情的开头是这样的:“神经病”大何同学在漫步三镇发帖召集大家5月3日去麻城进行“《现代版闪闪的红星》剧组采风活动”,我看了“连续5小时以上纵山经历”的要求,跟帖说:“因体能原因没有报名,怕5小时的穿越跟不上大家、甚至可能麻烦大家的照顾而影响大家。真诚地祝朋友们玩得快乐!等看你们的大戏!”
我的“经纪人”或“代言人”金沙本来在忙武汉的五一渡江活动,我以为她已经顾不上看守我这只羊羔,所以才跑去装模作样客气一番,我哪里想到连嗓子都喊哑了的她,自己已经属于残兵败将,却丝毫不放松对我的革命管制呢。看见我的跟帖后(我后来在纵山时对自己跟帖的那个悔呀,简直如滔滔东海)在5月2日中午打来电话,“不依不饶”地拿万安、山石等好友也去为名力劝我出窝,还拿“万亩映山红的美”来极尽诱惑之能事。嗓子的嘶哑,并不妨碍她劝诱的强度,让一再暗暗发誓不再跟她去参加中高强度户外活动的我终于动了心,答应去走一趟,就此又上了贼船。
我毕竟多次被她忽悠去户外,吃尽过苦头。所以当我下午买好食物、整好行装后我的自卫本能又觉醒,警惕性又开始复苏。我犹豫着:周一上午我有4节课,万一无法按时赶回或体力过于透支、无法上课,怎么办?于是我打电话给她想推掉这次“户外采风”,她一下子就驳回了我的所有推脱理由,一再保证说绝对可以按时回来;强度根本不大,故意说大一些是怕去的人太多;而且车票已经买好,也已经告诉大何我会去,反悔不好……总之,她用信誓旦旦、软硬兼施等策略成功地把我的退却念头统统打到爪哇国去了。
几乎一夜未眠(我的特点,心里有事就无法入眠),早上4点就起来梳洗打扮(本人一向臭美到变态地步)、过早,5点10分出门,打的到汉口火车站时离约定的集合时间6点还差近20分钟(本人急性子,而且很“厚道”,宁可我等别人,不能让别人等我)。在熙熙攘攘的陌生人中一个熟人的影子也看不见,让我莫名忐忑:未必我弄错了集合地点?正在这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远方”。我立刻听出这是万安的声音,可我东张西望在人群中找了好一气才看见他。我立刻如迷路的孩子见到亲人一样奔过去,紧握住他的手,激动得直哆嗦。过去的革命者历尽艰辛终于找到队伍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我和万安兄已有半年未见,彼此的感觉都是:真想你呀!
大何、金沙、葡萄等率领的大部队终于来了,我们一行29人坐火车到达麻城,然后又转三辆小巴去龟峰山景区。一路颠簸,让我的五脏六腑都几乎颠出来,但也有补偿:路边到处盛开着粉色的野蔷薇,让我忍不住又露出“城巴佬”面目,大惊小怪、大呼小叫的,整个一伪淑女嘛。
我们10点10分左右下车开始纵山。这天注定是个诸事不顺的日子,建议大何班班以后出行先查查黄历。在这样的一个倒霉日子里,以前在陌生地方都从不迷路的大何同学,这次在他半个月里已经第三次来的地方(为这次出行,他已经来探路两次),居然一再迷路,拉着我们一帮老弱病残驴(最老的驴徐工已70岁,看见他我就勇气倍增)在山沟里熬炼“强驴”。一开始大家还很配合他,有说有笑的,颇有户外采风的快感。但渐渐地,在酷烈阳光下挥汗如雨的大家,开始没有了说话的力气,感觉是在“活受”。
从10点15分一直到17点半,除了20分钟的竹林路餐大家可以小憩一下外,我们几乎一直在跋涉、攀登中。最可气的是我的“户外介绍人”金沙同学相当“刻毒”。当我们终于在16点15分左右筋疲力尽地到达龟峰停车场、我已经实在走不动时准备拉着万安偷偷去搭中巴上山顶时,被火眼金睛的她一下子就抓了个现行。她眼睛瞪得象水牛,黑着脸借着“鄙薄”那些自由散漫分子而给我上课,说既然集体出行,大家就要一切行动听指挥,不可擅自行动。要强的我一咬牙、一跺脚(可怜的我只能用左腿弱弱地跺脚,因为右大腿抽筋,基本处于瘫痪、罢工状态)就慷慨以赴地与大家“同生死、共荣辱”,爬台阶上山,死也要死在徒步攀登的路上。金同学可能还是不放心我的意志力,在整个攀爬过程中对我不离不弃,坚持看守着我,让我丝毫不敢偷懒耍滑。
各位朋友呀,你们可知道在这样一根严厉鞭子的督促之下,我有多么凄惨吗?我的右腿完全使不上劲,只能靠路杖撑着。别人是左右腿轮换着上台阶,而我只能用单腿上,然后再把另一条腿拖上去。爬到一半时,我的喉咙都是腥甜的:出血了。是累的,还是急的,我已经分辨不清。有时看着身旁的悬崖峭壁,我真的有痛不欲生、渴望以跳下去而解脱痛苦的冲动。真是在人间地狱中煎熬呀!幸好万安兄一直在我身旁陪伴着我,给我鼓劲,还帮我按摩抽筋的右腿,才使我有了继续攀登、勇敢活下去的动力。
终于到达山顶的那一瞬间,我百感交集:有委屈、有自豪、有对人的潜能其实是无限的感叹……
当我在夕阳中终于看见漫山遍野的映山红时,虚脱的我基本上已经没了赏花的兴致。这次赏花之旅,其实意义在于过程之艰辛,而非最后的花海之美。
看花时因为拍风景(其实可能还是因为体力不支后的头昏眼花),我一脚踩空从近两米高的看台跌落,让大家一阵惊呼。狼狈不堪的我终于被大家拉上来,可我损失惨重:相机摔坏,我的手和背部多处擦伤,腿上也满是青紫的淤伤。一脸汗水和灰尘的我,居然还不断有朋友在这时要求与我合影,我只好一一满足。我在这里郑重告诫这些同学们(特别是扣儿同学):拍的照片只许自己留着欣赏,谁敢发出来出我的丑,我跟谁急!我是强驴我怕谁,哼!
黄昏的冷风吹在汗透的衣服上,我冷得直哆嗦。下山时我们又徒步了很久,但之间可以看见夕阳下山、隐没的美景,我那感动的眼泪呀可是“哗哗的”。活着,爱着,真不容易!可活着,爱着,又真好!我不想被人看见我的多愁善感,在暮色中偷偷擦去眼泪。
到麻城后发现回汉的动车组火车票已售罄。倒霉的日子!等大家终于一波三折地包了一辆中巴车回汉时已经是晚10点10分,到达汉口时已经午夜。我打的回家,到家时已零点20分,终于收拾完毕、冲洗完毕后瘫在床上时已经快一点。临睡着前我满眼仍是一片红,在那一片红中有个画外音在轻声低语:自己的家,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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