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某个晚上回家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我的一个多年的红粉知己T终于要嫁了。当时坐在公交车上真的是百感交集。 T不漂亮,应该说长得有点丑,早年间认识她是缘与一次文化沙龙的邂逅,那个时候想要写点东西的话都是自己摇笔杆子的,哪像现在,键盘随便敲敲就可以搞出千把字。 T还在19岁的时候就很早地显示出了她的才情,也曾经发表过一些文章,我看过她那个时候写的一些东西,还真的不好跟她的风格定位。说像张爱玲吧,似乎又比张爱玲少了一些妖艳;说像琼瑶吧,又似乎少了一点情感的东西。反正我当时就搞了一句话:“看不懂哦,应该是春闺少女无人识吧?”呵呵 就为这句话,我们成了多年的朋友,其实她是武昌的班子,我们蛮少见面,都是通过电子邮件和MSN在交流,我曾经劝她搞个QQ撒,她说用不惯,如果想要找她的话,还只好特意开开MSN了。 T的家境很好,正规的高校家庭背景,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在武汉有大把,她们都不怎么爱出门,一辈子都在自己的那个小圈子里生活着,认识的也就那么几个朋友,很少与外界有什么联系。她们少女的时候在父母家里长大,结婚嫁人就去了夫家,估计到老的时候应该是在儿女家里了吧,可谓标准的“三宅一生”。 大学的时候,T就收到了很多爱慕者的来信,往往她回信的时候,也就那么淡淡的几句,我说你多写点么丝撒,别个读者也不容易,按现在的话讲,应该算“粉丝”了吧? 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用她那标准的口头禅说:“没关系,没关系。” 大学四年,她没谈过一个朋友,追求外在美的男同学自然是对她敬而远之,追求心灵美的同学又因为她的才情而叹为观止。 毕业以后她分到了一个事业单位,曾经也见过她轰轰烈烈地谈过几场恋爱,可惜的是后来都无疾而终了。也曾经问过她为什么在情路上走得那么艰难,她只是轻叹了一口气,言辞颇带幽怨地告诉我说:“他们不懂我,他们不懂我。我想要的只是内心。” T关上了爱情的心门,后来的几年她除了上班,她一直在搞些写作方面的事情。她这段时间一直过得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给我的感觉是有点像东湖上的流云。 T28岁的时候终于恋爱了,对方是个很帅气的海军军官L,说起来L读大学的时候,还和我们武汉有点渊源。他们因为T的文章而认识,两个人一直靠书信来往,也互相寄了相片,他们彼此倾诉着自己,互相触碰着对方的心。 终于有一天,L告诉我她恋爱了,爱得还很深,曾经也为了L而疯狂地去了L所在的那个海军基地,两个人终于见上面了。勒哈L就掉得大了,为么丝咧?他为T的才情所折,他疯狂地爱上了T。 L所在的部队谈恋爱是要经过政治审查的,是一支很严格的部队,经常一出去就是几个月,为了国家的安全,他们常年静静地呆在太平洋的某个海底,甚至还去过更远的地方,他们是战略值班部队,他们是国之利器。 确定了恋爱关系以后,L就向上级打了恋爱报告,经过审查之后,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那段时间T很开心,经常在上班的时候就算计着L回港的时间,然后就坐火车跑过去看他,L休探亲假的时候也曾经来过一次武汉,去了T的家里。 看来T应该是很幸福了,记得曾经有一次她在我面前炫耀说她的L是如何的爱她,还给我看过L的相片,一看就是个蛮帅的小伙子。偏偏我那段时间心情不是蛮好,就顺便挖苦了她一句:“紧嘴个么丝撒?别个是跑了三年船,母猪赛貂禅,你还真的以为你蛮有魅力吧?呵呵” 一听这话,这斯文的女孩子,居然就在桌子上找了一张纸,卷成一团,朝我扔了过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请我吃饭,说是要结婚了,要我也去参加婚礼,我心里暗想:结婚就结婚咧,新郎又不是我,呵呵。 那天她很是开心,言谈中充满了对美好婚姻生活的向往,我则跟她搞了一句:“伙计,别个早都说了的,结婚就像一场拳击比赛,结婚的那天,证婚人一宣布你们结婚,就是这场比赛的开始,怕是一辈子都要打下去了哦!呵呵” “那才巧,怎么会咧?我们肯定是不会的撒,就是打的话也是柔情蜜意拳撒。”呵呵,恨嫁之心,恨嫁之心! “是的哦,只怕到时候你们搞成了黯然消魂腿哦!哈哈”我则继续在调侃着。 “没关系,没关系!”她依然还是那句经典的“没关系”。 ……. 那次吃饭以后我们一直都没怎么联系,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在翻手机的时候,看到了她的电话号码,我就顺便打了过去,一接通我就劈头盖脸地说了过去:“还冒尬事(开始)?我都几个月冒吃饭了,就等倒喝你的喜酒咧?”谁知道她一听这话,就把电话挂了,等我再打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然关机。 莫名其妙,凭么丝挂我电话啊?未必我说错么话了? 一问她的朋友我才知道,L前段时间出任务,因为一次事故而意外殉职了。本来是准备任务出完以后就来武汉和T结婚的,结果这次的事故让他们永别,从此阴阳两隔! 我能够理解T为什么挂我电话,怪只怪我做事情太莽撞了!那段时间只要想起她心里很是自责,总想着找个什么机会来弥补一下她。 机会总是在不经意中出现的,有天晚上我刚刚加完班回家,正准备洗了睡的,接到了她的电话,她说她在汉口,问我能不能陪她找个什么地方玩一下,我一口就答应了,我跟她说:“那你就在胜利街和黄兴路的交界处,那个”悲情城市“酒吧等我,老板和我蛮熟的,那地方位置和环境还不错,适合小聚聊天。” 那天晚上她喝了蛮多酒,居然喝的还是酒中杀手“伏特加”。这酒无色无味,烈性非常的大,是调制鸡尾酒的基酒,很多人在不知不觉中就会喝醉,也有一些色狼拿这样的酒来骗那些无知的少女。 那天她跟我说了蛮多的话,甚至主动跑去隔壁桌子上找几个不认识的敬酒,我从来没见到那样疯过,但我晓得她只是需要发泄,这种痛我很理解,真的,我曾经有过! 那天晚上,她彻底地喝醉了,送她上TAXI的时候都是我把她抱进后座的。那天晚上夜色如水,在灯火辉煌的长江大桥上,我们两个人坐TAXI的后排,她像一只醉猫一样完全的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则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长江两岸的灯光,我在享受那种大武汉的辉煌。 我当时的感觉真的有点像电影《2046》一样,梁朝伟和章子怡也曾经这样的坐在TAXI上,不同的只是他们是暧昧,而我对T只是一种老朋友的关爱,我晓得,总有一天她会走出来的,她是个很坚强的女人。 这个世界我们要面对的东西太多了,何况一点小小的情伤…… 那天晚上打完电话之后我才知道,T要远嫁她乡了,是她在北京进修的时候认识的一个男人,用她的话说,是很MEN的那种,对她也很好,彼此的交流也很默契,看得出来,T嫁给他是开心的,这也是我期望的。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在今天这个雨中的下午,在整理自己的硬盘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以前她的一些文字,谨以此文怀念这位远在他乡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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