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拉旦嘎,不知被谁改成了“八一” 约2点1刻,我们到达鲁朗镇。这里是石锅鸡的摇篮,来的人都享此口福或认宰。我又乘他们等菜的空当四处转了转,到那所学校看了看。 刻把钟时间,石锅鸡就端上来了。饥饿是最好的调味品,大家食欲都好,石锅里还有手掌参、枸杞之类药材,这是四川菜肴在西藏本土化的创举。跟我们一厅的是滇藏行在丽江请的六七位司机和向导,面色黧黑马帮一样,论功行赏的样子。他们的大队人马在大厅,吃喝兴起,一个藏族扎西展开歌喉,一唱众和,拍掌相击,十分活跃。 这是“何大妈鲁朗特色石锅”,我去问过重庆女老板廖红,好的时候大概一天能卖个四五十锅,可能是镇上最火爆者。这里面有经营之道,她在结账后另给了标哥一盒烟和一双手套,算是对他拉客来消费的回报。此锅鸡汤180元,超标了。 吃饱喝足,标哥打嗝。格老子上午那样喊起你硬是不转来,哦,你看别人过你也过?别人几大年纪你几大年纪,你跟年轻人比呀。 哦,原来我在他的眼中很老了。 格老子,我带了这么多客人,没得一个敢走索桥的,你是这一个。标哥伸起大拇指,多少有些信服。 说话间车又翻山,又是云天雾地。有个观景台可看南迦巴瓦峰,此峰海拔7787米,藏语意为直刺蓝天的战矛,因终年难见面目而神秘。兰州的任我行在这里就看到了它,少有的幸运。而屯守在这里揽客的藏胞也许见多不怪。这两个少女没有天生丽质,或许是环境恶劣的原因。南迦巴瓦峰在墨脱县境内,离此很远,可望而不可即。 在这里向西藏所有的名山巨川表示道歉,怠慢了。 林芝是很具知名度的,它是藏区中有点汉化的名字,跟“灵芝”谐音,有着女性的阴柔和医道的神秘。林壑秀美,百泉奔流,连路边护绳都涂以奥运五环色,红蓝白绿黄,煞是好看。 阳光灿烂下的林芝,我还是愿意留下脚步,仔细端详。 看那巨大的柳树和树下的鸭子,还有那拖儿带女的黑猪,你相信这是在西藏吗?看那打台球的孩子和守株待兔的淋浴店,还有这杂乱无章的房子,你相信这是在西藏吗? 想象不到林芝镇这么小,而林芝这个概念却移植到“八一”这个地方,它在不远的山下。我不想这么早就结束今天的旅程,想在林芝看到更多,但仍是失望。何况无数次让他们停车久等,我很内疚。 回到马路上,我从黄叶纷纷飘落中蓦然感到秋意之深,我们出来多久了,怎么就走过一个季节,从夏到秋。时序嬗递于无形,旅人的心境在伤悲。 这是一个俯瞰平原的佳处,平坦广袤的坝子,众水流淌,就像“惟富一套”的银川平原。林芝藏语称尼池,意为太阳的宝座或娘氏家族的宝座吗?我看类似滇池。那么轻柔的风,那么娇柔的荞,就在身边。突然想到此次仍是一意孤行,没人倾诉,没人抚摸,在一种独自的感觉中奔突,劳力劳心,收获无算。 一队牛群过来,在阳光闪着釉,立体感很强地走来,穿着纳西族式毡袍的女人前后其中,沉默庄严地行进,仿佛应征门巴族或珞巴族部落的徭役。 “离乡的行囊,总是越来越重,滚滚的风尘,难掩你的笑容……” 顶着太阳,在秋风中走远,这就是林芝在我心中的定格。 标哥把我们带到民政宾馆,跟老朋友见面亲热得不可开交,说上回输了,这回要赢回来。晚上不陪我们吃饭了,房间也不要我们开了。 我抓紧时间去逛街,回来后听说梦迪不舒服,大家也就自便,不统一行动。我就自在地把八一城转遍。晚上转,早上转,跟在内地城市所见略同。 在城市一体化高度趋同的今天,我能在八一找到什么?最触目惊心的不是众多发廓,不是巡逻宪兵,而是两三拨街头乞讨,他们奇形怪状鲜血淋漓,以自虐或魔术的方式制造惨不忍睹状以赚取同情。我不得不把零钞扔去就远远走开,担心沾染瘟疫。 一个敞棚车敲锣打鼓,号召人们到某地去看明星演出,这种20年前司空见惯的走穴风景还在此地亮相,叫人想起不知在哪里看到过的拖着老虎游街场面,只是没有时间去满足一探究竟的兴趣。 这个地方原名拉旦嘎,“八一”之称不知始于何意,叫人想到“文革”中的军管会。也许这就是一座军事化城市,边境军分区所在地,跟林芝的概念相去甚远。而事实上人们更乐意叫它林芝。“八一”这个名字太没个性,不知是哪个领导拍脑袋定的。你在网上百度一百条也找不到这个“八一”,而你百度“罗时汉”可能会出现一百条信息。一座城市的知名度不如一个平常人,这难道不失败吗? 林芝是中国三大林区之一,有人称它是西藏的“瑞士”,我是相信的。我去过美丽绝伦的新疆喀纳斯,那是亚洲惟一的瑞士风光,是当今地球上最后一块没有被开发、利用的自然旅游资源。但是随着人们纷至沓来,喀纳斯湖又成了一块被侵占的地方。草地被践踏,树木被砍伐,更可怕的是当地土著被商业化,失去了民风的纯朴,越来越多的哈萨克人、蒙古人放弃他们的游牧生活而成为生意人。偌大国土,留不下一块伊甸园。而最叫人倒胃的是那些汉化的景点名字:观鱼亭、湖中岛、神仙湾,全他妈扯淡! 在新疆喀纳斯,我觉得自己要赶紧离开,多呆一下,就是对圣地的亵渎,就是纵容了粗俗。而在西藏“八一”,我感觉像秀才遇到兵,也是没有多少留恋。 (图见"罗时汉的博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