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峡的驴站很有名,太有名了。所以,大概天妒其盛。
那年第一次走明月峡,隆冬,独自。有些孤独,更有逍遥。
按脑索骥,寻悠悠,慢腾腾地一步步走过,走过石牌,走过明月峡,上得当阳头,翻过不知名的山峦野径,远远看见驴站白灰斑驳的土墙,终于放松了心情。
白虎远远地迎了上来,摇头摆尾,磨蹭衣袂,好不亲热,仿佛久别的亲人。
都说白虎天生的善待驴者,真我辈之大幸。亲身经历,更添一份感动。心底柔软的一角被深深触动,眼眶,不由自主地热。
驴站的主人站在稻场上张望,不用介绍。得知我一个人来初走明月峡,愈加热情周到。
告知要与他们一起午餐后,便坐在稻场上,看白虎跟招财嬉戏,还有虎斑大猫。
拿出干粮给白虎、招财吃,两情相悦。说起来,我天生的具备与猫狗们亲近的能力,行走在外,往往都能够与它们一起玩耍、嬉戏,温馨自在。记忆里最深刻的曾有梅里雪山脚下的雨崩山道上,那只咆哮的黑色虎头藏獒,它的眼神至今让我心有戚戚然。
为白虎、招财、咪咪拍了若干照片,事后做成Photostory,成为内心最为温软的一份记忆。 饭后,告别驴站张家,踏上古栈道的行程。虽为下午,可因冬日阴霾,天气阴郁沉沉,仿佛暮色降临。白虎送我至3里外,那最后的回眸一望,让我的泪再也不能自己。
狗比谁仁义?那回眸,成为心底最难抹去的影像。
其间,几次前往明月峡,仍是驴站打尖,与白虎、招财的相处依然温馨满怀,还有咪咪的猫步,在我们五彩的登山包前曼妙。
 可这次与它们的见面,让我的心酸不能自禁。
站在可以看见驴站的山腰处,我便大声呼唤:白虎,招财……
它们一会儿便奔到我们身边,依旧是磨蹭撒欢。同行的朋友怕狗,躲在我的身后,不敢与它们亲近。
坐到驴站的稻场上,它们也渐渐安静下来。看着它们瘦的皮骨峋嶙的样子,非常心疼。连忙拿出自备的干粮准备喂它们。可它们的表现让我无言面对。
白虎还好点,吃沾了肉汁的馒头,招财只是闻了闻,它只喜欢吃肉类的食物。问过主人家方知因为来的人多了,备受喜爱的它们吃刁了嘴,没有味道的馒头之类的再也不是它们喜欢的东西。特别是招财,因为刁嘴几乎不吃饭,都快饿死了,瘦得皮包骨。
我心疼的抚摸着招财,跟它说话。它温温顺顺的让我抚摸着,就是不吃我喂的馒头。“你再不吃,饿死了怎么办?”它温柔的眼睛望着我,眨眨眼睛不说话。
我的鼻子发酸了:都是我们害了你们。我拿出带的食物,想尽量让它们能够吃上一点儿。
白虎吃了不少,招财却吃得矜持勉强。无奈。
它们唯一没变的是对我的亲热,对所有驴者的热情。

 找找,没看见虎斑猫,问,惊愕地得知咪咪因为不抓老鼠,被丢入了长江。我简直要吼了:那么大的猫猫,你们怎么能够这样待它呢?!
人心,如此不古?仁义,何以堪?堪比白虎么?不如白虎!
人啊,哭!!!
没有了古栈道的明月峡,驴站何以存续?


打过尖,再次上路,白虎、招财照例送我们。它们一前一后跑得欢,前前后后关照着我们,一会儿白虎领路,招财殿后,一会儿双双并行,不离左右。一直走到张家老屋那边,我叫它们回去,可它们还是继续送我们。
又行约2里,我拍拍招财的头,跟它告别。可能再也不能见了,眼泪悄悄地流了出来:回去吧,招财,一定要吃饭,要不会饿死了,知道吗?
招财站在路边,摇着尾巴,眼里的留恋让人难以自禁。寒风掠过,草木枯黄的山间萧瑟无边。再回首时,招财依然站在那里迢望着我们的方向。
 白虎不听我的呼唤,固执地在前面引路。眼看着要到江边了,它还是不回去。它可能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吧,它也可能知道是最后一次为我们引路送行了吧。
我叫住了它,抚摸着它,单手给它拍了几张照片,它忧郁的眼神、瘦伶伶的模样根植于脑海,心酸。天色跟我第一次走这里一样阴沉沉的,虽然调大了感光值,拍移动的白虎依然容易模糊。这次拍它最后的回眸又是虚的,让我的心再次酸楚。
我们踏上了下到江边最后的阶梯,它依然跑到我们的前面。“白虎,回去吧,回去吧。”它最后看了我一眼,隐入了山道旁的灌木,没了踪影。
回望来路,眼泪再也忍不住。前世或许是你们中的一员,要不,面对你们,我怎么会如此的脆弱、心疼?
别了,白虎,别了,招财…… 别了,明月峡,别了,古栈道! 曾经的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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