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结婚的世界

宝宝 · 发表于 2004-2-17 10:51:00

往爱丁堡的西边，开车不到两小时，就到了苏格兰另一个著名城市格拉斯哥。是大学城，也是工业城。我发现它比爱丁堡大得多，甚至在当地人眼里，它的繁忙和蓬勃生气以及就业和收入，是它更加令人喜欢，知名度更高的吸引力。而逶迤在海边的爱丁堡则是历史和艺术钟情的地方。对世界上的其他民族而言，喜欢古老历史的人，就会向往到爱丁堡亲眼看一看。

在周末，我们去格拉斯哥拜访一个阿历克的老朋友。这次不开车，坐火车去。成人票是7镑，火车上一杯茶却要了1镑多。到了那儿，搭出租车去朋友家，却忘了门牌号码，来回地走，阿历克使劲地搜寻记忆，我东张西望，注意到一个穿红衣的人在一个落地玻璃窗后面挥手，我叫他看，他一下高兴了。正是他的朋友！
不是常常来看老朋友的吗？怎么连门都找不到？我有点疑惑。走进的这房很漂亮，跟通常见到的英国住宅一样，前后都有自己的花园。每个房间的色彩不同，客人的卧室是粉红调的。各式各样的小装饰都透出温暖的精致的女人气息。

阿历克掏出一条丝巾和一条真丝领带分别送给男女主人，他们照例当场拆开，发出啊啊的赞叹声，又彼此欣赏，再度交换赞叹一番。这是典型的西方礼节。阿历克掏出一个卡片摆在他朋友面前，上面印着“六十岁的生日快乐！”今日赶赴的这个朋友是六十岁吗？我没有料到。倒不是他身上的红衬衣显得年轻，而是他什么也没有，却心安理得住在女朋友家中，一杯又一杯地倒葡萄酒喝。那神气好象大学的年轻人，不爱上课却对着急的父母耸耸肩：日子长着呢，不着急啊。

晚饭是去外面餐馆，四个人吃了一百多镑，我注意到是女主人在付帐。阿历克打开钱包，男寿星按住他的手，让她付，她比我们有钱！阿历克仍旧不好意思，便掏出一张十镑的压在桌上，替女主人付小费（通常按10%的消费比例）给侍者。回去后，打开葡萄酒两瓶，两个男人又开始对饮起来。
女主人端来一茶杯白水跟我聊天。她是一个大学的老师，会四种语言。她问我是否知道英国皇室的威廉王子曾在苏格兰读大学，我说知道，因为他喜欢历史和艺术。是谁教他希腊语？我说不知道。就是我呀。我是他的语言老师。她指着自己，脸都红了，很兴奋。
旁边的男友伸出胳膊搂楼她，得意地说，看看，我的女朋友不错，是不是？够聪明，很有品位。她的脸更红了。她的年纪大概是五十岁以上，但是穿得很年轻，超短裙，低胸的大红衣箍紧了丰满的上半身，再加上半巴掌大的一对耳环晃悠着，阿历克赞扬她很性感，她高兴极了。
她给我看她的旅游照片，去年她去了非洲的好望角，前年去了南太平洋上的某个小岛。她说，我不是有钱人，我把钱都用来旅游了；我的房子还没有付完款呢！

她当然不是英国一般人口中的有钱人，那是歌星球星之类的阶层。但是她当然有足够每年去旅游和买这套漂亮房子的钱。书房的竹编茶桌和小书架，是她从越南带回来的，托运费远远高于买它们的价格。客厅里面的中国字画也不是便宜货。所以她有足够的钱。她指点影集里面她父母的照片，她的幼年和少女时期照片，一直显得很漂亮也很优秀的样子。她说她不会结婚的，单身更自由，自己挣的钱自己花。也不用耗费精力给其它事情；不象她姐姐常常为丈夫和孩子生气。不过她的男朋友不稳定，照片上见到已经有数次换人了。每一次旅游都是一个新的男伴。她压了一下嘴唇，指指旁边，不要告诉他，这些都是在他以前的男朋友。
他会看见你的影集。
不，这是我的房子，他不能进我的书房。

原来我们找不到门牌号码，这不是寿星的房子。寿星住的是政府给无业者的福利房。阿历克后来告诉我。寿星以前做过报社记者，也很有钱；但是后来什么都没有了。现在仅仅找点漆墙补瓦的零活来做，挣点酒钱。
为什么原因？
喝酒，天天想喝酒。

大学老师渐渐地越发脸红，她索性从沙发上滑下来，一屁股坐在地毯上，脑袋靠在墙边。旁边男人们说话声很高，她扭头要男朋友放低声音，不要影响我们谈话。男朋友乜她一眼，撇了嘴。凭什么要听你的，我想说多大声都行！嘿，你以为可以管我。她的脸色难看起来。嘴里嘟噜着男人总是这么粗鲁；嘟噜着眼睛边也红了。

你喝的什么呀？她的男朋友挪过来瞅一眼，摇摇头。
原来她的茶杯是一杯白酒，满满的已经喝掉大半，已经坐不住了。身子尽往下滑。接着她又不断地哈哈大笑。

第二天早晨我们告辞。她穿了身朴素的体恤下楼，恢复了安静。

为什么她要喜欢你的朋友？她是一个大学老师，不是吗，很聪明很有品位的女士。你的朋友对她太粗。

阿历克耸耸肩，我不知道。她当然是一个很好的女士，而且很性感。我的朋友什么都没有，连车都没有，住在她那里，光知道喝酒喝酒。但是她也喝得不少。你看见的，用白酒当水。
你的朋友有什么长处吗？
不知道。也许，他的床上能力不错。不管怎么说，她得有个男朋友，你知道，聪明的大脑也有个身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