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东风破

似水骄阳 · 发表于 2004-3-2 11:27:00

东风破（转载）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
我在门后假装你还没走
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

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
你走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
水向东流时间怎么偷
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
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
而如今琴声幽幽
我的等候你没听过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看透
篱笆外的古道我牵着你走过
荒烟蔓草的年头
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一
夜深人静，戴着耳塞，反复听着这首《东风破》，大概有十几遍了吧。方文山作的词，唱的人是R＆B天王，周杰伦。一个唱歌以说唱为主的流行歌手，唱出这样古典韵味丰富的歌来，谁能想得到呢？
《东风破》仿佛是一首古词，竖琴拨出的调子，伴着敲打竹板的节奏，哼起一盏离愁。离愁怎能用盏来作量词？似乎，一盏灯笼，桔黄色的灯光，朦朦胧胧，抑或是李清照“三杯两盏淡酒”里的“盏”，酒，女儿红，浇离愁，愁更愁啊！灯笼照不见故人，淡酒不消愁，于是愁也成了立体的可触及的实实在在的一盏了。

二
让故事就从一盏灯开始吧。乌镇的某个客栈，某个房间，窗口，伫立着一个穿着青灰布长衫的男子，窗檐上挂着一盏油纸糊的灯笼，火焰子跳跳的，男子的背影单薄瘦弱，木地板上拖着他的影子，长长的。这景他再熟悉不过了。往事像外头的水一样在眼前流淌，历历在目却抓不住。长长地叹一口气，踱到门后，等着她轻柔的脚步与呼吸声，仿佛近了，他突然打开门，只有，满地的月光。
月圆的像玉盘，更让他孤寂。冷冷清清，戚戚惨惨悽悽。点燃一支白色的蜡烛，屋里亮了许多，也温暖了许多。烛火清醒，袅袅地摇拽着，仿佛在安慰他。“你不忍心苛责我吗？可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我不该……”他自言自语，直到哽咽，捶打着头，拿起酒壶，一饮而下，辣得心痛，辣出两行清泪。
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跌跌撞撞地下楼，竹楼梯咯吱咯吱地响。他手里还提着酒壶，在河边的青石板路上，边走边饮。脚踏着了一片湿滑的青苔，他一个踉跄。
青石板路上还有刚下的雨水，冷冷冰冰，从脚底板一直冷到心里。路漫漫其修远兮，只有他和他的影子在上下求索，浪迹天涯，只有用酒来温暖身体。一束束的回忆，一抹抹的思念，消得人憔悴，衣带也渐宽了。水向东流，淅淅声滑过他的心，一股子凉，雨偏偏又淅淅沥沥下起来了，在他脸上胡乱地拍着。他凝望着河想从中看到往事的倒影，反复诘问：“水啊，时间怎么偷，怎么回到从前啊？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对岸的落花一地，不知一夜有多少？“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了……”他无奈地摇摇头，把酒壶倒过来，用嘴巴接最后两滴酒，艰难地咽下，苦到心里。
头晕晕的，天旋地转，腿发软，步子打飘。他疑惑，自己还在人间吗？忽听得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好像离这里很远。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曲终收拨当心划，四弦一声如裂帛。他的心也将裂了，酒壶突然掉在地上，粉身碎骨。

三
寻着琵琶声走去，是一条巷，一条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窄窄的，只容得下两人并排走。巷子深处，有一角亭子，琵琶声从那里传来。他不顾路滑，加快步子，甚至小跑起来，他怕错过弹琴之人。
一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坐在亭子里，紫色的纱做的衣裙，一直垂到地上，露出一只粉红色绣花鞋的小尖儿。他愣在雨里，雨水从发梢滴到睫毛上，再滴到眼角，从脸颊滑落，聚到下巴尖上，再溶入地上的雨水中。岁月在后面的墙上剥落，他好像看见他们的小时候，与她在亭里外嬉戏，她扮新娘，他当新郎倌儿。而如今琴声幽幽中的，是魂牵梦萦的那个她。她抱着琵琶，缓缓地站起来，轻柔地走到他身旁，晶莹似水的眸子，缓缓地抬起来，一缕湿了的头发贴在白皙的额上。四目对视着，一切都凝固了。“我听到你的琴声，我听到了。我，我回来了。”他俯身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他有一种扶住她不断颤抖的瘦弱的肩膀的冲动，可几次都放弃了。这个时候他还是鼓不起勇气。
“是啊，我的琴声，你听到了。可是，我的等候，你没听过。”她的语气比雨还冷。她与他擦身而过，慢慢地走向雨巷的尽头。
他回过头时，她已消失了。《东风破》仍旧萦绕围墙内伸出的枫枝之间，枫叶将故事染色，红的像欲滴的鲜血。早知结局如此，何必当初……她看透了。他听得出来，她的琵琶断了一根弦。
篱笆外的古道，他们曾牵着手，依偎着走过。如今，荒烟蔓草了，人啊，也身不由己。他依旧沉默在雨里，紧闭双眼，泪流满面。

四
不管是否应该，故事就此结束吧。我很清醒，我不在乌镇，我不在雨巷。我却听到周杰伦用无奈而颓废的酒醉声音哼着《东风破》，有琵琶声声为他伴奏，还有沙锤和架子鼓点，像她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又渐渐远了。他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我看到他身后的灯盏、客栈、河水、落花和雨巷。我看着悲剧上演，无能为力。曲将终时，一段二胡咿哑声，我看见他像阿炳那样，坐在石桥头，拉着二胡，也许是二泉映月，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扯得我心痛不已。

五
迷惘的颓唐的人生，剪不断理还乱的离愁，太多的无奈，太多的叹息，太多的坎坷，太多的，只汇作一曲《东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