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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聊斋】杯影四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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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23 15:30: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捕狐】

  唐人笔记《秋灯梦斋录》记载 “夜羽徒于黔,拾索狐旧业 …… ”
  —————— 题记


  这个故事的地点,是在一个叫此岸的城市里。
  这个叫此岸的城市,广阔深远,绵延在我们的世间。

  一、
  他叫夜羽澜。
  他在此岸的角落,开设了一间咖啡馆。
  咖啡馆的名字就叫“彼岸”。

  其实他的本意,是想开一间酒馆的。
  想想在暮未暮的烟波里,欣赏酒馆中,端着细瓷酒杯的江湖薄醉少女,那倚窗远眺、轻轻吟哦的身姿,会是多么遐意的一副风景?

  曾经有人问他,你为什么要把咖啡馆叫做彼岸?
  他一笑,反问道:“你为什么叫张三,而不叫李四?”
  ——— 彼岸,就是彼岸。一个名字而已。

  没有人知道,他开这间咖啡馆是为了等一个“人”,是在织一张网。
  是为了一场捕捉。
  是为了完成夜羽家族的一个任务。


  此岸的风刮了三年,他的‘彼岸’开了三年。
  他一直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有一天,他等待的“鱼”游了进来。
  “鱼”是一个女子,身形纤细,面目柔淡。她一走进咖啡馆,他就知道:这就是自己等待了三年的猎物。

  “鱼”似乎没有察觉到危险,走到他面前,问他:“你这有什么咖啡?”
  “只有两种。”他告诉她。
  “哦,是哪两种呢?”她一边好奇地问着,一边坐下。
  “一种叫‘微有风霜’;一种叫‘未有风霜’。”他说。

  “那先来一杯未有风霜吧。”她一笑。
  “好的,你稍等。”他转身走进吧台,亲自为她磨煮这杯咖啡。
  猎物已经进网,他并不着急捕捉。

  借着眼角的余光,他看见她静静地坐在桌前,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敲打桌面。
  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有心事吗?”煮咖啡的间隙,他问。
  “有一点。”她抬头看着他,回答。
  “是关于什么的呢?”他继续问道。
  “关于寻找。”
  “一件事物?”
  “不,是一个人。”

  “恋人?”他的好奇心上来了。
  “不是恋人,是那个人。”她突然微笑,支着腮帮说道,“那个人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可以是老人,也可以是孩子,他温和温暖,让人快乐。他既象父亲,也象哥哥,更象长者和老师。他的胸襟博大宽厚,他从不给人未来,他只给人现时的愉悦。他对你毫无期望,你渺小也好,伟大也好,在他眼中,都是可爱的 ……”

  “你一直在寻找吗?”他打断了她的描述。
  “偶尔找找而已。”她又笑了,眼神明亮。
  “偶尔一般是什么时候呢?”
  “比如此刻。”

  “我的咖啡煮好了。”
  他还准备再询问,她指了指他身后,提醒道。

  替她沏好咖啡,端到她面前。
  他在她对面坐下。

  “好喝吗?”看着她细细地、斯文地品尝,他问。
  “好苦。”她皱着眉头回答他。
  “呵呵。”他笑了,“没有加糖和牛奶,当然苦。”
  “这就是未有风霜?”她疑惑地问道。
  “是的。”他肯定地答复她。

  “譬喻什么?”她放下杯子,安静地望着他。
  “譬喻我们的少年。”他抬起头,迎着她的目光,。
  “少年是苦涩的吗?”她继续问道。
  “当然,干干净净的少年就是苦涩的啊。”

  “敏感、寂寞、彷徨、求索、放任、软弱、隐藏 ……”他看着她纤细的指尖,低语,“就象这杯子里的咖啡因,都是苦涩的。因为少年,总是不明白风霜的温暖。”

  “你小时侯,也有寂寞地在树下看雨的时光吧?”他问道。
  她不语。

  “怎么样才能让这杯咖啡甜一点呢?”她避开他的视线,问。
  “放糖啊。”他笑了,转身去吧台上取下糖罐,舀了一勺给她。
  “这就是微有风霜吗?”她也笑了。
  “真聪明。”他赞,又把糖罐放回原处。
  “别那么快拿走啊,我还想再要点‘风霜’呢。”她抱怨道。

  “‘风霜’多了,咖啡就不香。”他坐回她对面,告诉她。
  “只要微微的那么一点,又沧桑又天真,又温暖又寂寞,才是最吸引人的呢。”

  “多了又会怎么样呢?”她不死心地问他。
  “多了嘛,就又变苦了。”他笑道。
  “可是放糖的手,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哦。”她也调皮地笑,提醒他。
  “那是,所以就算是满身风霜,也要装做只有那么一点点啊。”
  “那不成了狡猾的家伙?”她笑眯着眼睛看他。


  二、
  其实狡猾有什么不好,狡猾的人才能设局呢。

  他知道她还会再来,
  因为她需要他的咖啡,需要他的温暖。夜羽家的咖啡和笑颜,对所有的狐狸,都是致命的诱惑。


  果然,几天后的一个午后。
  她又推门而入。

  “你来了。”他迎上去:“今天准备喝什么?”
  “一杯未有风霜。”她脱去外衣,递给他,微笑着回答。

  “说起来真是疲倦啊。”她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遇见什么烦心的事情了?”他一边磨着咖啡,一边询问。
  “可多了。”她坐直身子,双手撑着下巴,望着他说:“要应酬,要计算,要坚强,还要忍受许多离别 ……”
  “那是。”他笑了,“不过要是做‘人’太简单了,也没什么意思啊。”

  “我想简单地活着。”她没听出他射影的话,继续抱怨着。
  “那是假话。”
  “我真的是想简单地活着。”她辩解。

  “喝着未有风霜的‘人’,对生活可都是充满了欲望。”
  咖啡磨好了,他倒进壶中去煮,转身说道:“透明微涩的少年心,最容易让它们疲倦的,不是波澜,而是简单呢。”

  “你是说,是简单的生活让我疲倦吗?”她疑惑地问道。
  “难道不是吗?”他坐到她对面,打量着她因思索而微皱的眉头,笑着说:“想想看,那些应酬、计算、伪装、离别,其实是多么的简单啊,简单得让你提不起兴趣来,对么?就象孩子的游戏。”

  “波澜的生活可不是这样。”他强调。
  “那应该是什么样?”
  “这个我可不知道了,我一直在寻找呢。应该关乎生死、爱恨、或者天下的兴亡吧。”他摊开手,回答。
  “也不过是一场大一点的游戏而已。”她撇撇嘴。
  “呵呵 ̄。”他一笑,不和她争辩。
  他心情十分温柔。


  此时咖啡煮好了,在壶中汩汩地沸腾,香气满溢了出来。
  他站起身,沏了两杯,端一杯给她:“喝吧。”

  从他站着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见,午后阳光落在她的头发上泛出来的暗红光泽,如同照在柔顺的皮毛上。
  这光泽,让她的黑发和容颜,显得十分光滑细腻,象一个迷茫的孩子。

  她低下头,浅浅地抿着咖啡,不再说话了。
  他也安静地坐下来,坐着看着她喝。心情柔软。
  这是猎手注视猎物的心情啊。——— 他自嘲地想。


  良久,他低声问道:“左岸冰,做人快乐么?”
  “快乐又不快乐。”她不假思索地回答。话刚出口,她猛地一下抬起头,盯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质问。

  迎着她疑惑惊惧的目光,他微微一笑。
  指着她随手放到桌上的一个记事本,说道:“笨家伙,这上面有你的名字啊。”

  她脸上的神情松弛了下来,掩饰地笑笑:“我的名字很奇怪吧?”
  “不奇怪,左岸在过去,也是一个大族。”他告诉她。
  “哦?”她感兴趣地望着他。

  “不过这个大族,据说身上流着狐狸的血统。后来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传闻是不耐人世的骚扰,整族迁进了深山里。”他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笑着望着她。
  “你不会就是这一族的小女儿吧?”

  “其实我就是一只小狐狸。”她也笑了,但笑得张皇。她回身望了望身后,似乎在寻找逃遁的道路。
  “你会害怕吗?”她转过头来问他。

  “不害怕,因为狐狸是柔软的动物。”他舒适地往后靠在椅背上,回答她。
  从小他就不害怕狐狸,只有狐狸害怕他。

  “可是狐狸会吃人。”她做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
  “但她们更容易被人诱惑,而爱上人呢。”他伸出手,轻轻抚摩了一下她的眉头。
  “女人舒展开来的眉头,才是最好看的。”他说。

  “你现在就在诱惑我吗?”她任由他抚摩着,抬眼望着他。
  她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也知道自己逃不掉 ……
  他笑了,告诉她:“你走进这间咖啡馆时,就已经是我的猎物。”
  “那你会怎么处置猎物呢?”她轻声问道。
  他没有回答,开始沉吟。

  是啊,究竟应该怎么处理这只猎物呢?他突然有点疑惑。
  把她带回家族,放养到狐园,还是废了她的修行,逐归山林呢?
  或者,直接杀了她,干干净净。

  他突然打了一个寒战,为自己刚才的念头。
  他抬起眼,看着她,问道:“你说我应该怎么处置猎物呢?”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低头抿一口苦咖啡。自语道:
  “其实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危险。”
  “是的,就象我们能够察觉你们一样,你们也能够察觉我们。”他点头。
  “但是你还是忍不住,要再次进来,对么?”他说。

  “是的,我忍不住!”她突然流泪,晶莹的泪珠滴进咖啡中。
  “因为我孤单,而这儿太温暖。”她抬眼望着他,任泪水一串串滑过面颊,“做一只狐狸,在人世里厮混,同类越来越少,干净的人越来越少,要隐藏着自己的真面目,还要时刻提防着你们这些家伙。许许多多的心事不敢向人倾吐,也无法向谁倾吐。”
  “能不孤单吗?”她仿佛梦呓一般低语,“而你这个狡猾的家伙,却一眼看穿了我的孤单,看穿了我的敏感、寂寞、彷徨、求索、放任、软弱、隐藏 ……。”
  “你又有温暖的咖啡和温暖的笑颜。”

  他叹了口气。
  “那你为什么不回到山林?”
  “回得去吗?在人世生活过的狐狸,还能在山林中正常生活吗?就算能回得去,还有能隐藏我们的山林吗?”她反唇嘲笑他的提议。

  他默然了。
  是的,就算能回得去,还有能隐藏它们的山林吗?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她不再哭泣,在椅子上坐直身躯。静静地望着他。
  “怎么处置都没关系的。”她对他说:“杀死我也没关系。死在你的手里,我会觉得快乐。”
  她突然低下头,有点哀婉地说道:“希望我的皮毛,能做你的一条围巾。让孤单的我,也沾染上一点你的温暖气息。”

  他低头喝了口咖啡,掩饰眼角的湿润。
  很久很久以来,他遇见的都是冷漠的人,而眼前的狐狸,虽然是异类,一颗心却似乎比“人”还敏感细腻。

  他轻轻弹杯,不再言语 ……
  而她也默默地陪他坐着。

  杯子里的咖啡悄悄地凉了。
  良久,他突然抬起头来,微笑着说道:“其实进入20年代,我们处置狐狸的方法,已经没那么血腥野蛮了。怎么说,你们也是保护动物呢。”
  她疑惑地睁着大眼睛,望着他,不解这句话的意思。

  他笑着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傻瓜,我们现在抓住小狐狸,就把它们带在身边,给它们染上一点风霜。让它们学会更柔软、更温暖地生活,学会爱人而不害人,然后再放回人世。”
  说完,他站起身来,拿起她的外套,向门外走去:“走吧,笨家伙。”
  门外,暮色渐深,彩霞艳红地一片。


  她懵懂了片刻,跌跌撞撞地紧跟了出来,大声喊道:“我们去哪里?”
  “去开一间酒馆。”他也大声回应着她:“说不定会有醉酒的狐狸落网哦。”
  “原来一开始,你就安排好了这个结局,是么?”她紧追上去,握住他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害我流了那么多眼泪。”

  “不知道狐狸的眼泪,掺在咖啡里,是什么滋味?”他没有回头,笑着反手握紧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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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23 15:38: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流离锦】

  1、
  我初见这个女子的时候,她告诉我,自己是一条蛇。
  我笑,她便惶急了。我真的是一条蛇。她说,一条叫流离锦的蛇。

  “那是很温柔又很毒的蛇。”——— 我在网络这边轻轻点头。
  “是的,很毒哦。”她有点得意地强调。

  “跑到人的世界里来干吗?”我似乎不经意地问道。
  “来看看。”她回答。

  “看什么呢?”我继续不经意地问道。
  “看花花世界,看聚散离合,看人情世故,看生老病死,还看一个男子,一个叫许仙的男子。看这个男子,是如何的俊美优秀,居然让我族的小白和小青神魂颠倒。”透过屏幕,我仿佛看见她支颐神往的模样。

  “汗 ̄,许仙已经死了。”我忍不住小小地打击了她一下。
  “不,他没有死,只是换了一副臭皮囊而已。”她象个哲人一样开始高谈阔论:“或许是你,或许是他,或许就是我下一个认识的人 ……”

  其实我是法海。我想告诉她。

  2、
  再见流离锦,时光倏忽已经过去了一年。
  她落脚在一个大型社区,我坐在社区的角落,看她,比以前更艳、更妩媚。

  “寻到许仙了吗?”我悄悄地给她一个短消息询问。
  “哈 ̄,你来了。”她高兴得象个孩子:“留下来,陪我一段时间吧。”
  “好的。”我笑着点头,我也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栖呢。

  社区很繁华,很热闹。
  一个人投身其中,就象一粒沙投入大海。

  我喜欢这样的繁华、这样的热闹,那是一种安静,人文气息的安静。
  因为你可以沉下去,沉到这些繁华和热闹的里面,然后静静地,闲适地,看一些人,或者风景。

  我不看风景,我看她,看这个自诩为蛇的女子。
  看她招摇,看她笑靥如花,也看她每一个转身,每一个扬眉,看她在夜深人静时的沉思、不眠 ……
  我或远或近地看着,温和温暖地看着。

  3、
  “你做人很久了。”一天夜里,我对她说。
  “是吗?”她刹那间露出茫然的样子:“很久了吗?总觉得只是一瞬呢。”

  “很久了。”我掰开手指,为她数算:“从我们相识,到现在,已经两年了。两年,就是730天。”
  “真的是很久了。”我感觉她笑了一下,轻轻的笑:“可是我还留恋,留恋做人的滋味。”

  “总有一些规矩是必须遵守的。”我提醒她。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怯怯地问道。
  “有。”
  “什么办法?”
  “找一个许仙。”

  如果他爱你,你还可以再留三年。——— 我打字,把这句话送出给她。
  很多很多年前,我也这样对两条蛇说过。

  4、
  许仙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子呢?
  他应该痴情,而且俊秀吧?还要有一点点的孩子气。这样,才容易被诱惑。

  “找到了吗?”我问她。
  “没有。”她回答:“或许我应该去西湖,带一把油纸伞。”

  “社区里找不到中意的?”我关怀地询问。
  “你觉得他们象许仙?”她笑着反问。
  “他们象一群浪子。”我也笑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对么?”她突然不笑了,沉默。
  “每个人的时间都不多。”我告诉她。

  “你能不能做我的许仙呢?”她问出一句让我十分慌张的话。
  “能不能呢?”

  “我害怕三年后的离别 ……”良久,我回答。

  5、
  或许做一次许仙未尝不是好事,爱上一条又毒又温柔的流离锦可能很刺激呢。
  我坐在社区的角落,自嘲地想。

  “你不用再苦恼了。”几天没有和我说话的她,忽然密我。
  “我已经找到了许仙。”

  “哦,恭喜你,是谁?”我语气淡淡的。——— 记得以前有条蛇告诉我,淡就是酸。
  “前天新来的男孩。”

  我知道那个男孩,腼腆而又秀气,天生一个许仙的模子。
  “他爱你吗?”我装做随意地问道。
  “会爱我的。”她狡慧自信地笑着:“别忘了,我是一条又毒又温柔的蛇。”
  “那么,你会爱他吗?”我又问道。

  “你先告诉我,小白和小青爱许仙吗?”她避开我的问题,反问我。
  “相处三年,纵使当时不爱,最后也是有感情的。”
  “那就是了。”她轻轻说道:“所以,我也会爱他。”
  “我还会忘记你的。”她强调。——— 我想象中,她说这句话时,会很倔强地把头抬起来。

  “可是我不会忘记你的。”我在心中悄悄告诉她:“三年后,我还要来带你走。”

  6、
  山是喧闹的,就象人世是安静的。
  山的溪声、风声、寺院檐角的垂铃,都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师傅。”我坐在桃树下,聆听师傅的教诲。
  “你总是太温柔。”师傅拾起落花,放到我的手心。
  “温柔不是我佛的心境吗?”我疑惑。
  “可温柔就会恋物。”
  “恋物才能爱物呢。”
  “爱物就会执著。”
  “执著有什么不好吗?”

  “那你如何无情,如何长生?”师傅叹了口气。
  “在物变中求长生,与多情中渐无情。”我笑,把师傅送给我的桃花藏进衣襟。

  “可是你做不到。”师傅打击我。
  “是,我做不到。”我叹气,我爱上了一条蛇。

  “三年后,你能带得走她吗?”师傅又打击我。
  “能。”这次我自信地回答。

  有一些秘密,是师傅也不知道的。
  比如,我也会用马甲,会扮做清纯可爱的小男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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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23 15:42: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棋缘】

  蛙声一片 
  夜凉于秋水 执 
  一柄小剪 
  顺雨打芭蕉的声音 
  而上…… 
  剪下一簇微茫 
  在烛影中 

  我愿做你 棋盘 
  上的子 
  被你温润地 
  握在手里 

  我愿做你 
  笺上的微尘 
  细细读遍 
  你此刻的情思 

  · · ·
  安是个女孩,一个奇怪的女孩。她喜欢下棋。 
  安住在江南的一个小镇里,小镇民风淳朴,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在安的6岁童年,安的家门口来了两个道士,一老一少。他们向安讨了两碗水喝,然后就在安门口的石墩上,摊开棋局,对弈了起来。 
  六岁的安站在局边,居然看得津津有味。

  这一局,从中午的蝉声,一直对弈到暮色深沉,炊烟飘起。 
  局散,老道士摸了摸安的小脑袋,小道士则眯缝着好看的眼睛,看了安一眼,拈起一粒黑子,放入口袋。然后他们一同站起来,飘然而去。 
  他们把那副棋具,留给了安。 

  从此安迷上了下棋。 
  时光转眼流逝,安从6岁的小童长成十八岁的大姑娘了。镇子里面的男孩有很多暗暗喜欢安。安的家门,提亲说媒的开始络绎不绝。 
  安对那些提亲说媒的讲:“谁能赢得了我,我就嫁给谁。” 
  安一直没有嫁出去。 

  转眼安22岁了,安的父母开始着急。他们劝安:“找一个老实厚道的,嫁了吧。” 
  安安闲地低头落子,抬头一笑:“不急,总会有一个人可以赢我的。” 

  暮春时节,落英缤纷。 
  一天,安正坐在庭院里的柳池边,自己和自己对弈,突然一个外乡的年轻人来应试。 
  这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外乡人,衣着普通,神态平和,唯一一点异处,就是眼眸十分明亮。 

  坐定后,年轻人执黑,先下。

这一局,从中午的蝉声,一直对弈到暮色深沉,炊烟飘起。 
  局散,安喊出父母,告诉他们:“女儿要嫁人了。” 

  其实说嫁,是不确切的,应该是年轻人落赘到安家。 
  安是家中的独女,能有这样的结局,安的父母都很满意。 

  时间又一晃而过,转眼安和年轻人都白发苍苍,期间他们下了无数局棋,输赢胜负都在恩爱一笑间。 
  终于安的大限来临,执着安的手,年轻人哽咽地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会陪你一同去。” 
  安温柔地抚摸年轻人的脸颊,凝视着他,问道:“这些年来,我一直不问你的来历出处,现在我要走了,你告诉我吧。” 

  年轻人转身,取出安珍藏的棋具,他低头,吻了一下安,说道:“你还记得,许多许多年前,被那两个道士,取走的一粒黑子吗?” 
  “我愿做你/棋盘上的一粒子/被你温润地/握在手中 ……。”年轻人轻轻吟哦。 

  安,微笑而逝 …… 

  · · · ·
  亲戚邻居们给安下葬的时候,年轻人不知所踪。 
  他们看见,安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粒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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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23 15:47: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流声】

  每逢夏季,蝉鸣总是一阵阵地无止息,好象炎热的天气,就是这样被叫来了。 
  在我们这,蝉又叫‘念念丝’——— 古怪的称号,大约是对其声音的形容吧。 

  山中的蝉鸣,是愈发地烈。 
  坐在山道溪流边的树荫下,往往满耳都被这种声音充斥着。 

  此刻,酒意尤在的我,脑袋混沉沉的,听见这声音,不禁更加困困欲眠。 
  朦胧里,只觉得身下的溪石清凉,欲倒头睡下 ——— 一场好梦,最是让人向往啊。 

  然而总是有恼人的家伙,在身畔飞舞,它们或翘足站在青草的尖稍,或攀住叶露悬挂着打秋千,或者栖息在你的肩头,在你耳边嘀咕 …… 
  我挥一下手,它们就倏忽地四散开去,但转瞬又聚拢来。 

  从小就被姐姐嘲笑是个没杀气的人,果然,现在这些低级的小飞虫也能肆意地骚扰我。 
  只能苦笑了。 

  杀气是需要憎恨来培养的吧,或者对庸碌的愤怒。可是我一直散漫懒惰,无法抓住憎恨的影子啊。至于对庸碌的愤怒,这个 ……,这个好象是自省问题了。 
  懒惰的人会自省吗?一个疑问哦。 


  终于还是悄悄地睡了。任何时候,都是睡眠第一呢。 
  睡梦里也是满耳的蝉音,浓浓的象有质感一般把人掩埋。这些拼命嘶叫的家伙,据说能飞翔鸣叫的时光,只有短短的七天,而在此之前,却要在地底忍受漫长的寂寞。 

  不过人不也是这样吗?总是说为了以后的幸福,而辛苦打拼。但到了最后,却成了无休止的劳作。从这一点上来看,蝉倒是快乐的。——— 它们最后,总还有疯狂的七日。 

  在睡梦里杂七杂八地乱想,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惊醒了。 
  被安静的‘无声音’给惊醒了。 

  周围的蝉鸣,不知道什么时候都静了下来,四处飞舞的那些小家伙,也消弭无踪。我揉了揉睡眼,从溪石上爬起来,疑惑地举头四顾 …… 

  “你在找什么?”一个好听的柔和声音,突然从我的身后响起。 
  我转过头去。声音的主人真是一个美少年啊。手指修长,正侧坐在我睡眠的溪石一角,温和地望着我。 
  “我叫流声,请问你在找什么呢?”少年继续优雅地问我。 
  “这个 ̄这个 ̄ ̄。”我伸手摸摸脑后:“那些喧闹的蝉鸣呢?” 
  “你是说那些吵闹的家伙吗?大约飞走了吧。” 
  “走得那么突然,真是的。”我抱怨了一句,习惯了在蝉声入梦,这突然安静,真让人不适应呢。 


  “你是来山中游玩的客人吗?我以前没有见过你。”既然已经睡不着,就索性聊天吧。我面对少年,好奇地问道。 
  “不是的,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住在这山里。”少年微笑地回答。 
  “是吗?为什么我一直没见过你?” 
  “这山里许许多多的家伙,我们没见过的多着呢。”少年继续笑着回答。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荫斑斓地落在溪石上、我和少年的衣袂上。在落影里,我突然觉得这少年的笑颜,温和得让人觉得暧昧。 

  “你喜欢听蝉鸣?”少年突然问道。 
  “谈不上什么喜好和厌恶,只是在热闹的蝉声中,午睡很是舒适。”我老实地回答。 
  “舒适吗?可是那些是悲哀的哭声啊。”少年突然把脸凑近我,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说?”近距离下,少年的脸越发清晰,他的肌肤显出一种奇怪透明的白。 
  “难道你不知道,蝉在能鸣叫的那一刻,生命就在飞快地流逝吗?”少年侧过脸,望着脚下的溪水:“流得那么快,比这溪水都快 ………” 

  “正因为流逝的太快,所以它们才要快乐地喧哗啊。” 
  “呵,你说话的样子,就象我的爷爷一样” 
  “你爷爷?” 
  “是啊,他就住在那棵最大的树 ……”少年语气突然停顿了一下,说道:“树后的山上。” 
  “我爷爷经常对我说,做一滴朝露也要有朝露的快乐,不要因为去羡慕大树而损失自己的短暂时光。” 

  “你爷爷的话,倒是很投我这个懒人的胃口呢。”我笑着回答。 
  “如果你们在一起,说不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不过可惜,他已经去了。”少年神色,突然黯然了下来。 


  死亡总是很沉重的话题,良久,少年轻笑了一下,首先打破沉寂:“如果能让生命变得长久,你说我们该不该去争取?” 
  “那当然应该争取。”我随口回答。 

  “谢谢你的鼓励,我一定会努力争取的,从现在开始!”少年突然又把脸凑近我的面前,笑着说道:“不管用什么方法去争取,对生命的渴望都是可以原谅的,对吗?” 
  “这个,总之损害他人的方法还是不要的吧?” 

  听见我的回答,少年又温和地笑了一下。在少年的笑颜里,我突然看见少年的鬓角,那儿有一缕白发,正在悄悄地生长 …… 
  是幻觉吗?白发转瞬蔓延到少年的额头,染白了另一边。 

  少年抚摩着自己的白发,又说道:“我也不想损害他人,但是你看,我老得这么快,再不争取就没时间了。况且这世上的事情,只要去争取,就无可避免地会损害他人,这是恒古的悲哀呢。” 

  一切象梦境一样不真实,我感到迷茫了。 
  这时,少年悄然握住我的手,说道:“其实做一个人也很痛苦,是么?所以,给我吧。” 
  被少年握住手,渴睡的恍惚又突然袭来,让我感到深深的疲倦,周围的景物朦朦胧胧地淡了,连近在咫尺的少年,也稀薄地象是一阵空气。 

  和疲倦对抗着,努力不让自己睡去,我疑惑地问少年:“你要我给你什么?” 
  “你真是傻乎乎地可爱啊,我要的当然是能让自己多活一点的时光。”少年握着我的手悄悄地又紧了紧,可恶地微笑着。 
  “我这里有你的时光吗?就算有,我又怎么能给你呢?”强撑着沉重的眼皮,我大声质问。 
  “这个,就象吸取树汁那样吸取吧,这可是我们的天赋呢。” 
  “你们的天赋?你们是什么?” 

  “我们是流声啊。”少年握着我的手,温和地回答。 
  “流声?流声 ̄?”喃喃着这两个字,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 


  “哥哥,我抓住它了,好大的一个知了,快来看!”身畔清脆的童音突然把我惊醒,睁开眼睛四顾,哪里有什么美少年?只有我这个懒人散漫地躺在溪石上午睡嘛。 

  溪石边此刻正站在一个瘦小的孩子,双手合拢地捂着一样东西。远处,一个大一点的男孩涉着溪水跑来。 
  “你捂着什么?”翻身坐起,我好奇地问他。 
  小孩低着头,神情紧张地回答:“捂着一个好大的知了,比我哥哥抓的所有的知了都大。” 
  小孩偏着脑袋望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刚才这只知了就趴在你的手边呢。” 


  刚才那个梦境又清晰地流进脑海。 
  “流声?流声 ̄?”我‘哦’地敲了一下脑袋,怪自己愚笨。古人的诗词中,流声就是指蝉呢。看来这小孩捂着的,就是那会温和地笑着的美少年吧,一只蝉的精灵。 
  真是可怜的家伙啊!差一点就得逞了。 

  这时大男孩已经跑到跟前,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松开手掌,我也好奇地凑上去看 …… 
  果然是一只很大的蝉,有一只婴儿的拳头那么大呢。不过 …… 

  不过好象已经死了。 
  “刚才它还鼓动着翅膀,怎么就死了?”小男孩自言自语地说道。又伸手拨弄了一下,蝉被拨得翻了个身,肚子朝天地躺着。 
  一只死蝉对孩子没什么吸引力,两个孩子研究了一会,就扔下它走开。 

  等孩子们走远,我轻轻拈起它,放在掌心端详。--- 怎么那么快就死掉了呢?难道遇见我时,正是他七天的最后一天?所以才那样焦急地渴望活下去 …… 

  “这山里许许多多的家伙,我们没见过的多着呢。”--- 少年温和的容颜,又浮现在我的眼前。 
  端详了一会,我轻轻把它放在溪水里,让它随流水而去。 
  看着它随波的身影渐渐远了,我突然大喊道:“不管用什么方法去争取,对生命的渴望都是可以原谅的。我原谅你了。” 

  这时寂静许久的山林,突然又喧闹了起来,蝉音象是约好了似的,一起轰轰烈烈地响起。 
  在满耳的“知了 ̄知了 ̄”声中,我突然想到婴儿的哭闹。对生命的渴望,就是这样开始于喧哗,结束于微笑吧。 


『 做人要厚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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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23 16:5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感人啊~~看了以后有种说不出的触动~~~~~~~~~~~~~~~~~~~~~~~
[marquee][B][color=#d900d9][size=4][font=幼圆]教教我,如何才能握住你温暖的手……[/font][/size][/color][/B][/marqu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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