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拥有这个小院的时候,我就一心想把它建成绿荫如盖的花园。让碧桃、茉莉、月桂树和山茶花,连缀起四季的清香和美丽,让蔷薇、丝瓜和常春藤爬上三面院墙,守护这绿云深处的小小的国度。 春天,我移来一株株幼苗,播下一颗颗种子。当我第一次看到细如丝缕的胚芽从种子里探出来,我才感到生命是那么触手可及、活色生香,整个大地都充满了氤氲之气,仿佛等待着从沉默中爆发出无数的嫩叶鲜花。 就连买来的豌豆也发芽了。既没有浸种又缺乏光照,它们就在冰箱里发芽了,乳白色的胚芽向上翘着,宛如天鹅长长的颈项。为了不辜负这么旺盛的生命力,我把发芽的豆粒分别种到花盆和泥土里,不久,这纤细的小芽就挺直了腰身,伸开两片碧绿的子叶。 这其中也有过波折——花盆里的豌豆被鸟儿啄光过一次,而地里的豌豆苗因为没有及时搭架子,不久就在连绵的雨天倒伏下来,委地而死。不过,还是有一批豌豆幸存下来,沿着阳台的铁栏杆向上攀缘。 破土而出的豌豆是一种非常美丽的植物,色泽嫩绿、叶片对生,那茎儿纤细婉转、盘旋上升。它们用不着什么肥料,浇点自来水就能活,而且长得很快,不久就让我由平视变为仰视了。在我眼中,这简直是世界上最纯净的生命,只要有阳光、空气、水,就能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遥远的故事里说,一个生病的男孩不能走动,他在窗前种下了一颗豌豆,豌豆沿着窗台长啊长啊,一直长到了天上……不知道故事里的男孩病好了没有,当金色的阳光穿过绿叶照在他身上,他的眼睛里一定也会闪着明亮而温暖的光吧? 过了不久,我的豌豆开花了,花瓣象它的叶片那样小巧玲珑,薄到透明,是一种淡淡的紫色,象一只凝驻的飞蛾;几天后,又开了一朵,是浅浅的乳白…… 只可惜,花盆太小,豆苗也太少了。花儿开得零零落落、断断续续,花期过后,我在叶蔓中寻觅到两个豆荚,打开,一共是三颗豌豆。 在种下数不清的种子之后,收获了这三颗豌豆,让我叹息之余也有些微的快乐。夏天过去了,满院花果飘香的景色迟迟没有出现,耕耘的过程让我体会到稼穑的艰难。然而许多个瞬间,我会回想起豌豆花开的样子,想起那些微不足道的种子,曾怎样努力地展现出它们生命的绿色,只为了成长,为了在秋雨之前结成果实……这时我对来年又有了盼望。 在无数平凡的日子里,我渴望的幸福也如同满院的芳华,明艳不可逼视,得到却是寥寥的几颗种子。然而它在,就见证了岁月的恩典,就留下了明天的期许,生命的流逝结成甘甜的果实,这守望的过程抵住了长长的阴雨的侵袭……随心种下的豌豆宛如不经意间捡起的小诗,留住了整个春天的梦。 [此帖子已被 一直关注 在 2004-12-13 23:23:11 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