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佛的声音，就是母亲的声音
作者：紫花地丁
每年阴历正月初九，按照过去民间的风俗，这一天是“玉皇诞”，人间最至高无上的神——“玉皇上帝”的生日。婆婆前去宝通禅寺敬神礼佛，为了寻她，我和爱人去了寺庙，顺便游赏一番。
天高气清，春光明媚，寺墙外照例是众多算命看相的卦摊，急忙目不斜视一路快走，唯恐被某一位高人相中而没完没了地夸夸其谈。却遇三三俩俩东卧西坐的乞丐，本不是心肠坚硬之人，可就是没有办法向人做施舍状，况且，四处泛滥的真真假假的乞丐，亦让人生不出半点怜贫恤苦之情。
进入山门，香缕缭绕，磬声萦回，游客远没有想像中络绎，此是正午，早过了专业拜神人士的佳时，四处游走的多是扶老携幼的家庭抑或结伴出游的青春少女。
受气氛感染，我们也装模作样，依样画葫芦地拜了拜各位菩萨，宝相庄严处，竟也屏气敛息，肃然起敬。
由正殿出来，绕向后山，忽有暗香扑鼻，原来是大雄宝殿院墙内一株腊梅正放。今年未经苦寒，辗转武大专求腊梅之香，可惜年前无暇，年后已残香无存了。今次却不期而遇，念至及此，爱人不禁吟道：“真是墙内开花墙外香呀！”一壁取笑他的酸气，一壁暗自陶醉不已。
迈入法界宫，迎面一座“三时塔”，意即过去、现在、未来三时诸佛之塔。东、西、南三面环墙罗列着五百罗汉彩塑神像，每位罗汉都个性鲜明，神态生动，他们或慈眉善目，妙相庄严，或坐在树下，闭目凝思，或位于岩畔，窃窃私语，或驭兽跨禽，悠然自得，或拄杖出游，乘风踏浪。
正细品间，旁边一位母亲问其中一尊罗汉的法号，女儿依座前眷写的字条念道“伽耶舍那尊者”，母亲连连道：“这也可以，这也可以”，便闭目合十，静静祷念起来。想必她并不识得此名尊者，姓甚名谁，出处由来，如何成佛，甚或那几个字的写法，但只要是佛，在她心中，便是可以信赖，可以膜拜的。
又听到身后一位母亲絮絮祈祷：“保佑伢（音á）儿们平安，保佑伢儿们平安......谢谢！谢谢！”我回头望去，见一中年母亲紧闭双目，两手合什，于头顶频频点动轮拜着四周，生恐漏过一个，不停地转动脚步，不停地点动合什的双手，不停地坚定而有力地祷告。余竟默然，有泪盈眶。
不由想起众多母亲中的一位母亲——我的婆婆，一名只能写自己名字的农村妇女，在受过高等教育的儿女的眼中无疑迷信的一位母亲。无论刮风下雨，只要到了她所知道的道听途说的祭拜日，总要馨香祷祝，求福禳灾。
因为斗字不识，婆婆是逢菩萨便拜，从不拣佛烧香，甚至有一次被我调笑道：“小心拜了求子观音。”婆婆总是喃喃道“多拜不怪，多拜不怪......”。虽然不懂任何礼佛知识，更不知各位菩萨执掌的事情是否和自己所求相宜，她依然坚持只要心诚，菩萨是不会怪罪的。
曾问婆婆，每次拜神都求些什么，婆婆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求菩萨保佑你们平安，一切顺利呀，身体健康呀......再问，就没为自己求点什么，婆婆神情坚毅，眼神清澈：我们有什么好求的？你们都好，我们才好啊！
婆婆以自己的方式爱着我们，即使她的方法是如此陈旧腐朽，虚无缥缈，她也固守着一个母亲的信仰，坚如磐石。
殿门外，阳光普照下，众多母亲聚在一起，虔诚地折叠着祭神用的黄表纸或者传抄着一页页经文，那些，我们都是无法理解和认识的，她们做这些事情，做着有关佛事的事情，是如此地心灵澄净，神色怡然。
洪山宝塔下又遇一乞者，佛说：“我与彼前，皆现其身，而为说法，令其成就。”佛，既可以化为芸芸众生，那他是否也会化身于面前的乞者来试探有缘人？如此一想，福至心灵，虽不施舍，亦敛声屏息，面含微笑而过。
寺内寺外，面对同样的人，竟是两样的心情？
问爱人，可曾听见背后那位母亲祷告的声音，爱人默默地、虔诚如信徒般地点了点头。我说：佛的声音，就是母亲的声音。 |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武汉在路上俱乐部
( 鄂ICP备11000556号 )
发表于 2005-3-8 02:28:00
发表于 2005-3-9 12:46:00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