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晚睡不着觉,就翻出一本《三毛全集》来看,读三毛的东西是10多年前的事了,那么多文章里只朦朦胧胧记得两篇——“哭泣的骆驼”和“雨季不再来”,因为都是让我哭得一塌糊涂的。 哭泣的骆驼 唯一在我脑子里还有印象的情节是结尾沙伊达的死,这一次看到此处依然泪水滢滢。三毛她无法阻止那个美丽女子在自己的眼前悲惨地死去,她所能做的只是蹬在沙地里不住地发抖,听着风如驼鸣;她所能做的只是永远地离开这片她原先热爱的土地,去忘却她所喜爱的人们。 庆幸的是,这么多年后我依然找得到这样的情绪去同悲同喜,我还没有太老,太麻木。 雨季不再来 轻轻少年的爱与哀愁就这样如夏季的雨由淅淅沥沥到难以抵挡的倾泻而出。 我,李日,维欣,在这初夏的早晨,慢慢走进雨中,我再度完全开放的将自己交给雨水,没有东西能够拦阻它们。雨点很重的落在我全身每一个地方,我已没有别的意识,只知道这是雨,这是雨,我正走在它里面。我们并排走着,到了小树那儿它就下得更大了,维欣始终低着头,一无抗拒的任着雨水击打着。李日口中含了一支不知是否燃着的新乐园,每走一步就挥着双手赶雨,口中含糊而起劲的骂着,他妈的,他妈的,那样子看不出是对雨的欢呼还是咒诅。我们好似走了好久,我好似有生以来就如此长久的在大雨中走着,车站永远不会到了。我觉得四周,满溢的已不止是雨水,我好似行走在一条河里。我湿得眼睛都张不开了,做个手势叫李日替我拿书,一面用手擦着脸,这时候我哭了,我不知道这永恒空虚的时光要何时才能过去,我就那样一无抗拒的被卷在雨里,我漂浮在一条河上,一条沉静的大河,我开始无助的浮沉起来,我慌张得很,口中喊着,培,快来救我,快点,我要沉下去了,培,我要浸死了。 …… 我跟着他们加快了步子,维欣居然还有一条干的手帕借我擦脸,我们走在公路,车站马上要看到了,这时候我注视着眼前的雨水,心里想着,下吧,下吧,随便你下到那一天,你总要过去的,这种日子总有停住的一天,大地要再度绚丽光彩起来,经过了无尽的雨水之后。我再不要做一个河童了,我不会永远这样沉在河底的,雨季终将过去。总有一日,我要在一个充满阳光的早晨醒来,那时我要躺在床上,静静的听听窗外如洗的鸟声,那是多么安适而又快乐的一种苏醒。到时候,我早晨起来,对着镜子,我会再度看见阳光驻留在我的脸上,我会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雨季过了,雨季将不再来,我会觉得,在那一日早晨,当我出门的时候,我会穿着那双清洁干燥的黄球鞋,踏上一条充满日光的大道,那时候,我会说,看这阳光,雨季将不再来。 曾经的18岁少年也在江南的梅雨季节里,躺在床上反复的读这个结尾。那是大声的读,读到声音哽咽,读到泪水铺面,读到完全释放,读到以为可以正视刚刚结束的恋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觉自己那么爱哭,反正是女生也就不去刻意压抑自己想哭的情绪。哭泣对于女生来说真是个很好的工具,再大的事情似乎痛哭一场之后就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初读三毛好像是初中,同学拿了一套她的集子来,因为误以为是那个漫画三毛。当时读了哪几本也忘了,似乎是有“梦里花落知道少”,内容就完全不记得了。拉着母亲去看了那部电影——滚滚红尘,还记得电影院里人很少也很冷,但是电影很好看,因为我记得我哭了。接着91年某个阴冷的日子,教室广播里播出了她去世的消息,其实那时我还不了解她。正经地读她,可能还是上大学以后,无意买了本盗版的《三毛全集》。是不是受了她的“万水千山走遍”的影响,我喜欢上背着包去流浪,每一次出门都觉得此去再也不回头。
后来在一档喜欢的音乐节目里听到了“回声”,才发觉那么多喜欢的歌曲原来都因为有她,初恋少女的“七点钟”,花也爬上了发鬓的“孀”,种桃种李种春风的“梦田”......我知道在她缓缓讲述她与荷西的故事的时候,她早已泪湿了那白色的娟帕;我知道当我们看她的一生觉得极富传奇的时候,她却是饱受折磨。不记得谁说过,对于我们来说她是精彩的,对于她自己来说却是悲惨的。可惜一直买不到“回声”。 再后来,有人说荷西完全是她杜撰出来的,那本书被表妹拿去再也没有还回来,我也工作了,于是淡忘了她。 前些时候论坛上突然有人谈起她,于是又从记忆中翻出她,在和朋友聊天时发觉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张爱玲却无意识的在追寻三毛的生活。那天出来,看见那本黑色封面的集子忍不住买了本,想要重新读她,尽管她已去了那样久。 开尽了繁花,退尽了潮水,我的心里依然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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