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看得见风景的列车[原创]

双子座圣猪 · 发表于 2003-6-10 09:39:00

写下这个题目时，刚点上的一根烟在指间悄悄的燃着。我不是朱自清，可以从洗脸时、发呆时或者旁的什么时刻感觉到时间的老去，恰相反，多数时候我的时间观念简直一塌糊涂。更可笑的是，我能清晰感受到时间的时候，一般我都正在浪费时间。比如无所事事时，我的烟瘾会更大一些，而一根烟于我，大约就是五分钟。不多，不少。

突然想起97年冯小刚的贺岁片，《甲方乙方》的片尾里，葛优和哥几个围着一张小桌子喝酒，窗外大雪纷飞爆竹连天，然后是一句台词：“1997年就这么过去了，我很怀念它”。一直觉得这个结尾有种朴素的力量，让你感觉到一段时光逝去时的眷恋。比起《没完没了》里葛优握着他姐的手念叨着“姐，好日子就要来了”，然后流着哈喇子去拥抱吴倩莲的煽情狗尾来，我倒宁愿喜欢前者。

记起很小的时候，并不曾有过时间的概念。即使有，也不过是再玩几分钟就要回家之类的概念。时间在那时候从来都不曾是奢侈品，而我象个坐拥亿万的富豪，永不疲倦的肆意挥霍。至于第一次明白所谓时空，是在某年前往青岛的列车上。

我一度相当迷恋火车，迷恋列车运行的咔嚓声，迷恋午夜悠长的汽笛，等等等等。在那一年前往青岛的旅途中，列车深夜穿行于徐州境内。在绵延的群山的阴影之外，有一轮异常洁白的月亮，而我在熄了灯的车厢里，一个人站着看月亮，整整看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见过比这更好的风景，在列车上能够见得到的风景。凌晨列车抵达枣庄的时候，我跑下列车，望了望月亮，并没有列车上的那种气氛。

我也曾在甘肃，一个海拔2800米的草原上看过月亮。暑中八月，彼地的晚间却是5度的气温，加之衣着单薄，故而冰冷彻骨。那夜在一条萧索的小街上吃火锅，吃完出来，已是繁星满天，冷冷的格外醒目。我呵着热气抬头找月亮，很清楚，却并不摄人。倒是在去敦煌的途中，当列车疾驶过戈壁滩时，落寞的斜挂在祁连山上的月亮，让我觉得入神。我还记得，那夜祁连山脉的积雪在孤月的映衬下，清丽绝伦如玉壶冰心。

那首著名的诗里：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下看你。有点说不出的意味。有回在杭州，与三五同好于夏夜放舟西湖，船到断桥边时，月亮就漾在桥洞前的水波之上。船过，月碎。四周寂静，只是有迷离人影在桥上望着我们。如画。却太旖旎，太香艳。这无关月色，是西湖使然。西子之湖固然叫人流连，怎奈太过入世，又或者是大雅近俗？我要的，是驾一叶扁舟，凌千层碧浪，看不尽遥山叠翠，远水澄澈。脱俗，理想。然而却不近人，可遇，而不可求。如列车上的风景，风景中的月亮，又或月亮看着你你看着月亮的风景。

今夏酷暑，身居城市，浑不知月色清明欲向何处。今夜打贴，触动般的往窗外望，雨夜无光。纵有，恐亦无补。想来我也只能端坐于空调之下，于不真实的空气中，感受着不真实的月色。

2002，请让我登上看的见风景的列车。在时间的逝去和距离的疾驰中，再会不变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