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如果不是那么多人说227国道不能走,估计我这辈子也难知道有那么个叫“德令哈”的城市。
从西宁如何到敦煌,是8月1日早上摆在我和同伴面前现实且紧迫的问题,2日大部队就会赶到敦煌会师。而嘉峪关又是我众多目的地中非常明确的一个,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放弃。一早上从出了宾馆就不停的找当地的司机问能否走张掖到敦煌,大多都很明确的答复说227国道有一段山路在修,很不好走。在万般无奈之下,才同意了同伴的建议:走315接215国道,经德令哈奔敦煌。
现在想想,真是因缘际遇啊。德令哈,这个沙漠戈壁中的城市,我在仲夏的某一个黄昏,带着一身的疲惫,走进了它。
经历过文化革命的人如果记得德令哈这个名字,那大概不会有什么美好的记忆。这个前后左右500里都是戈壁荒沙的地方,从前清起,多是流放犯人的地方,那里的人民也多是犯人的后代。反右运动以后,在甘肃,青海劳改营里‘改造’的犯人的故事,海外报刊时有所闻。那些流放之人,大多是饱学有士,有抗争之志,有不拘强权之为者。那些曾激昂热情满腹经纶不向黑暗和邪恶低头的人们,在这里却被两个小包谷面馍馍给征服了---每天干大量的体力劳动,就只给那一点点馍馍,你能拖多久?思想再反动也是没用的,大量的右派就这样从肉体上被折服了。用老毛的口头禅来说:皮之不存,毛将付焉? 二。 两天之中三次经过青海湖和橡皮山,让我在潜意识里觉得这青海、这青藏高原就是这般的美丽吧---通透清澈明亮的天空,大朵大朵洁白漂卷的云,湛蓝湛蓝波澜不惊的湖水,满山遍野耀眼的油菜地,高原上雄伟而美丽可亲的山脉,一眼忘不到边的翠绿高山草甸,草甸上恣意漫游的羊儿马儿牛儿或成群或三两为伴,让我都矫情地开始嫉妒那淡然面容散漫放牧的藏人了。这种开阔的恬静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浸润得你的心在那一刻蓦然花开。 然而,当我们经过茶卡盐湖,我记忆中最美的盐湖之后,高原开始展现出它更为粗犷且真实的一面。从茶卡到海都公路的入口,地貌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草场消失了,荆棘越来越少,沙砾越来越多,到后来,道路两边只留下荒漠和戈壁。偶尔有对面的来车,让人对前方就存有些许期待,不至于害怕了这荒漠的尽头。 真是很难理清楚对这荒漠的感情。老实讲,没有同伴、没有这连接目的地的高原公路、没有对面间或呼啸而过的车辆,我是害怕的。怕它的沙砾坚硬,怕它的边际辽远,怕它的空旷寂静,怕它的风沙呼啸,这是我无法征服的,令人畏惧。我无法想象当我孤寂无援的时候,是不是还会对它如现在一样的,还存有一丝亲切和怀念。是的,我留恋那片荒原。留恋它的广袤和荒凉,单纯和丰富,温柔和坚硬。 (待续) [此帖子已被 向日葵 在 2005-8-24 1:42:19 编辑过] [此帖子已被 向日葵 在 2005-8-24 1:45:19 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