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芬: 我爱这个老头
要介绍黄永玉,我首先要承认自己无知。因为我没有看过他的画,更不知道沈从文是他的表叔,我本想寻找《这些忧郁的碎屑》,书店寻不到,于是买了这本。拿《比我老的老头》时,我只知道,湘西凤凰县出了两个名人,即沈从文与黄永玉。 看书。天冷,我坐在床上看,时常会拍床大笑,时而想找人侃一通分享一下。这是一个愉快的阅读过程,那些比黄永玉老的老头,一个个被黄抖落出来。对于20世纪中国文化风云,他既是旁观者,又是参于者,更是幸存者,这绝对是一本个人化的写作,在木子美白描、博客乱搞的年代,看一个八十老翁私人写作,真是一件幸福至极的事。
余杰非常欣赏黄老头的画,还有他的文,他在读黄后这么记道:生命的本质是忧伤的,所以最好的文字也是忧伤的。这刚好契合白先勇先生的写作理由:我想把人们心中那份无言的痛楚,转化为文字。
很显然,比我老的老头,传达了一份无言的痛楚,但他又不仅仅限于传统文人的忧郁,黄交游文阔,他是城市野人,曾在香港工作,在意大利居住,他身上有香港、北京、凤凰、意大利四地的气质,他身上没有传统文人的迂腐,他放达,他咒骂。当那些比他老的老头纷纷谢世之时,这八十年岁月沉淀下来的人生故事,丰富、刺激、充实,他的艺术才华,人生勇气,还有他的独一无二,使黄更象一块国宝一样,让人惊喜,沉迷。
中国有很多好书,充满智慧,但会读得让你喘不过气来,甚至掷书而去,黄老头不会。看《老头》的阅读快感,就象是前些日子在电影院里看《无贼》,但厚度和心灵富裕远远高于无贼。
所以,我多希望他能被你阅读
我讨厌沉重的文字,也一直远离说教文化,黄永玉,一个你无法概括的老头,他在苦涩的微笑中原谅一切,他漂泊浪漫的一生,用苦难打造了一串珍珠。
在描述那群老头中,黄诚实简单,他不直接夸一个人。对于陆志痒,他说“留给后世只有一句话:我们曾经有一个陆志痒!”;而对于丁井文,他是这样结尾的“我为老丁这个共产党员自豪!不吹牛,我认识他,真的认识他”
这个老头,投了美术的胎,同时抓住了文字的魂。他对沈从文的那一篇,对于江青的讽刺,更是忍俊不禁,令人掩卷称奇,那个时代赋予他的幽默,心酸的浪漫、智慧。
在回忆表婶(沈从文老婆)时,黄老头说“表婶那么文静,做表侄儿的我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了,几十年来只听见她用G调的女声说话,着急的时候也是降D调,没见她用常人的G大调或A、B调生过气”,以及他刻画人物用词“头脑黎明般清新”“一辈子善良得不近人情”,这实在是一个诗意浪漫的老头啊!
在忘了是哪一篇,他在描写完一个老头后,突然笔锋一转,骂了起来:一梦醒来,我竟然七十多了!他妈的,谁把我的时光偷了?把我熟人的时光偷了?让我们辜负许多没来得及做的功课,辜负许多感情。我眼睛微湿,久久思念这个老头。 今年的冬天,年初,我做对了两件事,结束了漂泊回到了武汉,还有这本书。
胡玉分同学想来经历颇多,所以和书里的一些话起了共鸣,也因此看到她背后的感情很真挚; 黄的这本小书比起他在美术,造型方面的成就(比如酒鬼酒的包装当然)是微不足道的,但此老的潇洒豪迈,性情不羁,向来为人称诵;其实,你若熟悉沈从文,当知道沈在自己的小说中也多次提到过他。 顺便写黄的一件小事:永玉10余岁时,湘西娃崽的天生淘气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看到隔壁寺庙里的桃子快熟了,便天天去偷青桃子吃;其实并不是好吃,不过是少年心性觉得事情有趣;这天他正在树上偷的时候,有个和尚叫住他,对他说“等桃子熟了,请你来吃”,他回话道“我老子就喜欢吃青的”顿了一顿又说“我老子知道你是李叔同先生,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是你写的词,我佩服你,但你不要难为我”弘一法师见他如此说,笑笑走了;黄永玉后来回忆这故事说,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那样子说话,但对李叔同先生,是真佩服的。 胡同学,凤凰不只出沈黄,民国的总理熊希龄,拿2把菜刀起义的贺姓马夫,还有“川妹子辣”的宋祖英姐姐,都是这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