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神秘事件中又多了一个人 一路狂奔了七八公里,才在一片夜市里找了家露天大排档坐下来。老板热情地招呼要些什么,岳言不耐烦地说:“啤酒一箱,菜随便上。” “随便也得知道怎么随便法?”老板挺为难,大可便胡乱点了几个。 “你刚才就别拉我,还没打过瘾呢。” “打老外得适可而止,不然会闹出什么国际纠纷。” 岳言灌下一大口冰镇啤酒,道:“那一扎杯下去让他见血,是兄弟,干!”大可一饮而尽,脑海中却一片茫然,那重重的一击估计可将对方的鼻梁打断,只觉在当时的瞬间,体内有股近乎动物的冲动从血液中涌出。他掏出断成残骸的手机递给岳言:“喏,你手机的遗体。” “还要它干么?” “电话卡还能用,免得留下线索。” “亏你想得周全。” “15天不是白关的。” 岳言笑了笑,又喝了杯酒,道:“还记得在大学的时候,我生日那天,咱们一群六个人喝三箱还不够,还偷邻座物理系几个傻逼的酒喝吗?” “当然,他们谁也没在意,还纳闷怎么喝那么快,一眨眼20瓶全空了。” “那时候想凑个100块钱喝顿酒多不容易,可值得回忆的事又那么多,真想时光倒流回从前,再意气风发一番。” “可现实不是电脑游戏,不能存盘,从头开始。” “是啊。跟严晓萍在一起三年,老娘都把她当准媳妇看,每次出国开会,大包小包买全是她的东西。我上个月刚把房子装修好的,还空在那儿,有什么用,谁住?三年了,想不到就这样收场是这种结局。”他顿了顿又道:“你说她真跟老外干?我的东西也不算小,她还不满足?” “这跟玩意儿大小没关系。也许她想知道同时被多个男人爱着是种什么滋味,她想从中证明自己的价值,有多可爱多迷人什么的。” “或许想报复我。”岳言道,“我逢场作戏她又不是不知道。” “岳言不是我说,严晓萍名声在外,我跟胖子都知道。围她身边的苍蝇可不在少数。” 岳言抬起眼皮看了看大可,苦笑:“都听说了?” “公开的秘密,只是你不愿相信。” 岳言喝干酒,说:“就像细菌一样,眼不见为净,骗自己的把戏。” “问个问题,若有一天你回家,发现你老婆在跟别人干,可对方是个女的,会做何反应?” 岳言沉吟良久,摸摸后脑:“从没想过,也许啼笑皆非,也许两个都操一遍也不一定。” “反正没有见她跟男人干那么气愤吧?” “那当然。” “这就是所谓的占有欲在作怪。”大可搬出江薇的话又润色了一番,“一只公猫摸你老婆你不在意,一个男人就不行。当一个对等的对象抢夺了你的位置时,你感到被冒犯了,于是勃然大怒。这就是占有欲。可人没的占有欲还剩下什么呢?” “什么?” “Nothing,一个空壳,没感情没记忆没有欲望,一个空心人。“ 岳言沉默,燃起支烟,道:“呆会儿找两只鸡把精液散播散播,喷射一番?” “这两天阳具跟死了一样,一点儿反应没有。” “那想干么?” “回家。听音乐、洗澡、发呆。” “算了,我也去你那儿,咱们好久没神聊了。” “Good idea。我还有瓶威士忌,味道不错。” 两人坐在大可家的阳台上,一边吞着威士忌,一边望着升至天心的残月。大可呼出一出股浓烟,看着它如鬼魅般地消散,缓缓地道:“我常这样坐着看月亮,月亮也看我,好几个钟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月亮,好多年没正眼瞧过,都忘了它的存在,也算悲哀。” 人在黑夜里谈心,看不清脸,声音也似乎是从水里冒出,很幽远很缥缈,已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了。也许这就是心的声音。大可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提起狼的事情。岳言静静地听,笑道:“原来你也见过,我还以为自己撞邪了呢。” “也有这样的经历?说来听听。” “只遇过一次,也是晚上。那天我从夜总会出来,回我跟晓萍住的地方。因为没带钥匙,便给她打了电话,然后坐在楼梯口等。知道那天她和一个男的在酒吧里,心想只要别红杏出墙,其他都无所谓。到了凌晨三点,还没她的影子,打手机不通,就信步走到街口。这时,我看见不远的街灯下,有只兽一身雪白,闪着绿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是只狼。城市里遇狼,这事情说起来有些荒谬,当时心里发毛,以为幻觉。可那东西真的存在,有影子。我看它,它也看我,渐渐就不怕了,反而觉得它与我的心有些相通的东西。” “指什么?” “就像在心灵磁场上产生共鸣,频率相同,似乎可以沟通。觉得它跟我一样孤单,无家可归,不被人理解。大概就是这么种感觉。狼又看了我一会儿,转身就向黑暗里走了,隐约听到远处有一声长啸,发自黑夜尽头。”岳言仰颈对月“呜”了一声,道:“狼在啸月,它在呼唤什么?” 神秘事件中又多了个岳言,他也是一个环节?谜团继续扩大,难道真如江薇所说的是个秘密?狼难道真的想对他们暗示着什么?毫无头绪。 “它绝对的属于黑夜,是夜的精灵。”岳言隔了许久后道,又往杯里加了冰块,斟了点酒后说:“来首歌吧,好久没弹琴了。” 大可从房内取出吉他,岳言拨了串音符,大可说是《不再孤寂》。一首共同拥有的老歌,重新唱来,才知道时光荏苒,往日不再。 “你来首《昨天》,我记不住和弦。”岳言说。 昨天属于记忆,而记忆已于不知何时失落了,一曲唱罢,大可说:“你知道保罗在1965年夏天写这首歌时,开始想把它取名为《炒鸡蛋》吗?”岳言大笑:“再来几首炒丝瓜什么的,唱列侬这狗娘养的那首《我是个失败者》,我唱你弹。” “开始。” 岳言低低的嗓音,在深夜中唱道:“尽管我在欢笑,我们的表演却像小丑,在这假面具后面,我一脸忧愁。我的泪,犹如来自天空的雨,我是为她哭泣还是为我自己?我是个失败者……” 接着又唱《天空中带宝石的露西》——“想象一下,你泛舟在一条河上,背景是柑橘树和果酱色的天空……” 那夜他们唱了许多歌,令他们回到想得起或想不起的往日的时光。 月光如水银泻地,岳言疲倦地靠在沙发上睡去。大可走到阳台,大口呼吸着夜的空气,久久地凝望着银白的月。 “凌晨三点。”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