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陈二抽完最后一口红塔山,舒畅的将肺里的烟雾混着雨夜的寒气狠狠的吐向远处,他扬手一挥手中的烟蒂直冲而出一星暗红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而后直坠入万丈深渊。陈二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然后纵身从大厦的四十五楼一跃而下。
此时此刻,卢大正在和老婆为了饭后洗碗的问题展开第三次家庭讨论。言过三句两口子火药味渐浓,他的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卢大正待接听以便暂缓紧张局势,卢嫂却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来一把夺过手机。 此时此刻,张三正坐在自己的咖啡吧里百无聊赖,吧台后的服务员也昏昏欲睡。落地玻璃外的世界小雨纷飞一片清冷。偶有的路人也都大步流星,无暇侧目于张三的小咖啡吧。张三抖抖精神拿起一张报纸准备打发无聊的时光,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此时此刻,徐四正在疯狂的敲击自己的电脑键盘,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七次死机了。他抓狂的从座椅上弹起来然后软倒在身后的地铺上打滚,嘴里发出颠狂的怪叫。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铃声。 世界都沉静下来只有手机铃声依然如故。
转瞬之间,卢大与卢嫂的矛盾焦点由洗碗问题变更为手机使用权问题,然后又由手机使用权问题变更为个人隐私问题,而后又由此问题演变为婚姻信任问题、家庭财产问题、父母赡养问题。卢嫂高举手机如话筒在手一般连连发问,卢大择题而答左冲右突不得要领。忽然卢嫂抽得提问间歇快速阅读了短信内容而后面带冷笑停止发问做掌握一切状,卢大瞬间顿处劣势冷汗溢出暗自盘算揣测琢磨面露讨好之色微微带笑。 转瞬之间,张三接到短信。他轻轻的放下手中的报纸等待手机慢长的提示音全部响完,等待那些昏昏欲睡的服务员全部都被吵得惊醒,等待没有顾客的咖啡吧里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他的手机,这时他才满意的拿起手机。他尽量保持自己以幽雅的姿势拿起手机尽管在此之前的一整天里自己的手机都没有响起过而此时此刻自己也正为无聊而抑郁。他在满怀好奇心的巨大诱惑下克制自己马上一窥究竟的愿望。他抬起头来环顾四周,他的员工在他的注视下开始没事找事的磨蹭着忙碌起来。 转瞬之间,徐四的怪嘎叫然而止。他侧目四望如同一个被惊醒的梦游症患者,那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如此刺耳,如同在浴室裸体高歌的兴奋中被人听去了慌腔走板的嚎叫突纳的一声冷笑羞得人无地自容。他很快平静自己的情绪于是整个房间安静下来,他缓缓从床上爬起赤着脚向电脑桌上的手机走去。
短信。 “永别了世界,回见哥们。”
片刻之后,卢大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含羞待拒的交代了关于昨天的电话关机问题、交代了上个星期的夜宿不归问题、交代了本月的工资流失问题、交代了上季度的酒醉闹事问题、交代了结婚前的女友问题、交代了恋爱前的失身问题一直交代到小学的同桌问题。卢嫂赢得了胜利,在她交还卢大手机的同时也将洗碗的任务永远的交给了卢大,一切终于有了结局。 片刻之后,张三注视着手机的屏幕哈哈的笑出声来。他不再理会身边的报纸和那些无所事事的员工,他专心致志的将这短信读了两遍。而后叹起气来,他快速的回复了短信然后又将手机放回原处依旧拿起放在一边的报纸。他面带戾色抑郁无聊,他的员工无所事事昏昏欲睡一切如同窗外凄漓的小雨一样一直继续着。 片刻之后,徐四面无表情的将手机关机。他重新打开电脑重新开始工作重新变得面无表情。房间安静得只听见他不停敲击键盘的声音,他点燃一支红塔山大口大口的吮吸,烟头上的火光与电脑屏幕将他的脸映得时红时白。梦游者清醒了,裸体歌者结束了沐浴穿着正装,刚才的一切如同没有发生过。
警察在陈二一塌糊涂的尸体上奇迹般的找到一个完好无损的手机,上面有三条未查看的短信。 “烦着呢!去死。——卢大” “真无聊!边去。——张三” “忙着呢!玩去。——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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