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就这样不停歇的敲打在小曼的心弦上,二年了,她真的可以做到云淡风轻,雁过无痕吗?雨滴敲窗,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蒋捷的那首《虞美人.听雨》,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小曼了无睡意,怀抱琵琶思绪翩飞,一曲幽怨的琵琶吟,在玲珑玉指间流泻翻转,撞击着冷暗的雨夜。她犹如一个满怀心事的女子,借着琵琶音诉尽许多的哀怨情愁。几行清泪从小曼的脸上滑落,随即溅落在琴弦上。如此寂寞的夜晚,她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无奈琵琶弦上诉相思,多少的痴多少的怨都在指间任心事花谢花飞。 胡适曾说陆小曼是一道不可不看的风景。而此刻的秦小曼就是一幅浓淡相宜的水墨画。在她的心里冰封着一段情,在漫天遍野春花烂漫时,她不敢叫醒它,怕一如春风来过,种子就要发芽。深埋的心事,不敢裸露在挚热的眼神下,担心几经几觉后蒸发在他燃情的眸子里,那个夏天,她仍然不敢见他。秋就这样不约而至了,深夜梳理的回忆,如一缕揪心的秋愁,缠绕得让人窒息。在还没明白的时候,雪就这样飘飘扬扬洒了下来,堆积在生命里的温暖,在偶然的交错中,冰封成千年的情怨,只听一声沉重的叹息:“它日春暖花开时,谁又怜着,谁又念着这半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 陆小曼死前惟一的愿望是想和徐志摩合葬,只可惜这个愿望终成千古遗憾,梦成尘。秦小曼,一个拈花微笑的痴情女子,在前世曾暗暗许下与他生死与共的誓言,无奈今生独倚西窗,魂牵梦萦,抚琴轻叹,人生自是有情痴。 小曼低首轻轻地怀抱琵琶,心里更凭添几许空落。五月的江南,被风雨洗唰得清新而葱绿。她推开窗,伸手触摸着窗外的雨滴,莹莹的心事敲打着她寂寥的心房。有人说这一生不用去想谁在前世埋过你,而要去追寻那个可以与你同墓穴的爱人。小曼一直也是这样想的,她和他何日才能了却这俗世的恩恩怨怨,不顾一切的扑入墓穴,做一对绝死的鸳鸯。陆小曼是徐志摩心中最爱的女人,他的遇难敲醒了陆小曼的灵魂。就算陆小曼后来戒了烟瘾,青灯守节,闭门思过,秦小曼从心里还是瞧不起她的。若是她没有了他——那个如“摩”一样的男人,就算再苦的孟婆汤她都要抢着喝下,不为别的,只为奈河桥上牵他的手,从此后地狱天堂二心相依。奈河桥上,他甩开了小曼的手,冷冷地说到:“忘记我,好好的生活!”怎么活?怎样才算好?虽然这只是虚拟的一个梦境,小曼也怕了。风从窗外窜了进来,小曼毫无防备的打了个冷战,一股寒意把她撞得更清醒,她深深的知道,没有了他,叫她怎么能好好的活。 他没有了她会怎样呢?那些刻骨铭心的爱,在喝了孟婆汤后还会记起吗?都说人若爱了,一生就会千百回,纵使千帆过尽,仍可以在原地等到他。小曼心里淌过一丝温暖,傻傻的他会迷路吗?小曼双手环抱着臂膀,冷冷的空气里全是他的笑脸。披肩就在咫尺,可他人却在天涯。只自裹上那柔软的红色澳毛披肩,埋首轻触他指间滑过的温暖,思念的味道就这样席卷着一身落红的女子。人到深处情孤独,几度春秋,那绵绵的相思如琵琶的低吟,从古弹到今...... 夜夹着雨带着几分醉意熏染着小曼的心房,睡意渐渐向她袭来,朦胧中,他又开始噬略着小曼固守的城堡,他微笑着对她说:“最深的爱就是把手放开”。天若有情天亦老,梦里小曼甜甜地笑了,她听到他温柔的说:“小曼,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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