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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泊梁山与替天行道 以宋江为首的108位好汉占据水泊梁山，高举一面替天行道的大旗了，轰轰烈烈地折腾了一番，最后还是归顺了朝廷，宋江等人也几乎全部未得善终。这是个所有中国人都知道的故事，但这个尽人皆知的故事能给我们留下什么呢？为什么施耐庵在小说的开篇处暗示他们是108个被困的妖魔？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汉们的人生理想似乎只停留在了酒肉上，也许还有不便明说的女人。该出手时就出手，轰轰烈烈闯九州，听上去似乎酣畅淋漓豪情满怀。受尽欺压凌辱的人民大众在好汉们挥舞的刀斧棍棒中体会着复仇的快感，自然把他们看成了心目中的英雄，甚至看成了救世主，即便今天的观众也对他们的行为大呼过瘾，感到痛快。我们姑且假设他们的“革命”最终成功了，宋江和他的兄弟们会建立怎样的国家呢？这个国家比他们推翻的大宋朝廷更开明更仁慈吗？稍有理性的现代人都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中国历史上几乎所有的朝廷都是被农民起义推翻的，取而代之的是由“革命领袖”或者其他“得民心”的贵族建立的又一个朝廷，新的朝廷与旧的朝廷只不过姓氏不同，并无本质上的区别。朱元璋是“革命”成功的农民领袖之典型，他的大明却是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封建王朝。李自成在“革命”即将成功时的种种丑陋表演，也暗示了他会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大顺。 中华民族的主体构成就是农民、地主和皇帝，地主不过是发了财的农民，皇帝不过是进了宫的地主。农民、地主和皇帝是华夏民族的同胞三兄弟，有着一样的心性一样的嘴脸，只要换一下道具，谁都可以很到位地扮演另一个。还有一个几乎不值一提的群体：文人，他们其实是从农民和地主之中产生的，多灌了几瓶墨水而已，并没有多少精神上的独立性。他们的脑子里只装着忠奸孝逆之类的肤浅观念。只知道屈权从势。他们要做的只是为帝王将相找到师出有名的名，找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辞。他们当中能算得上知识分子的寥若晨星。 宋江在梁山上竖起了“替天行道”的大旗，一下子就把那些没喝多少墨水的兄弟们唬住了，这老大的位子也就非他莫属。宋江知道什么是道吗？他所奉行的道不过是报效君王以求光宗耀祖。这些“道”不过是历代腐儒们灌输给他的。他为了哥们利益杀死了阎婆惜，从中可以看出他肚子里能有多少“道”。除了宋江之外的其他草莽好汉们就更不用奢谈什么道了。李逵在江州闹法场时，一对板斧不知砍下了多少无辜百姓的脑袋。武松血溅鸳鸯楼，丫环婆子一个也没放过。在这些好汉们身上我只看到了嗜血的残忍与邪恶，道在哪里？说什么替天行道，他们自己根本不晓得什么是道，有何资格替天行道？说什么惩恶扬善，惩恶果真能扬善吗？就算武松杀死西门庆潘金莲可以理解，其他人何罪？石秀有什么资格处死杨雄的老婆？ 弱势群体久受欺凌，难免心生仇恨，巴不得有位大侠来惩恶扬善。但当你以暴力的方式惩恶，将邪恶的个体从生命的形式上铲除之后，恶并没有因此而减少，恶已经通过你的暴力行为传染给了你，你本身便已是恶，从而衍生出更多的恶。在我们的历史上，以惩恶扬善的名义，以国家人民的名义，我们犯下的血腥罪行还少吗？我们习惯了以恶抗恶，我们习惯了崇拜所谓的大侠，我们的民族也似乎习惯了苦难与黑暗。我现在似乎有点理解佛祖割肉喂鹰的深意了，也似乎理解了耶稣的受难形象。但我并不想说佛教或者基督教能够拯救我们，因为在科学发达的今天，很难让人去真正地信仰什么，过去人们的信仰有很多恐惧与利益的成分。真正的信仰只属于那些心存悲悯的少数人。当今世上，装腔作势的假信徒与不明所以的伪信徒倒是不少。 梁山好汉中我唯一喜欢的人是林冲，从他对欺凌折磨他的解差的宽容中可以看出他身上人性的光芒。一个身怀绝技而又心地善良的人，才是我们可以信赖的人，才是我们应该欣赏的真正的人。（如果他不曾侍奉朝廷不去梁山趟浑水，而是做一个世外高人就更完美了）。108个都是妖魔吗？起码林冲除外。 咱们整个民族都是愚昧野蛮的吗？咱们所有的文人都是犬儒和帮凶吗？我相信总会有些人是例外。这些例外才是我们这个民族真正的脊梁，他们为这个在黑暗中挣扎的民族寻找那个叫做道的东西，他们让历史的车轮在原地转圈的时候偶尔也前进一下，不至于每一轮回都停在原地。历史的每一次进步都浸染着他们的鲜血，那是瘦弱的书生的血。 这些例外的人，这些比我们更像人的人，我们是否认识他们呢？我们是否记得他们呢？谁说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可我们这么多“雪亮”的眼睛却经常把人看成了鬼，又把鬼看成了人。我们曾经给那些真正的人扣上反革命或卖国贼的帽子，甚至吃过他们的肉喝过他们的血。我们是如此的愚昧和野蛮，而且至今不肯忏悔。也许愚昧不是我们的错，是有“人”把我们整傻了。我们可以一时不明白历史的真相，一时不理解英雄们的行为，一时看不清他们所追寻的道。但我们起码应该首先学着放弃野蛮，学着尊重生命与个人的人格尊严，让我们不至于那么容易地就成了邪恶的帮凶。 我们不清楚什么是道，所以不要妄言替天行道，更不要盲从那些替天行道的“人”。我们看不清什么是恶，请不要随便举起“正义”的屠刀，不要被那些举着大喇叭的“人”操控，让自己稀里糊涂就成了历史的罪人。假如我们已经是历史的罪人，那就从现在开始认真地忏悔我们的罪行，让后代子孙的眼睛稍微雪亮一些。从今天起，仔仔细细地清洗眼睛，认认真真地学着做人，也许上帝还没有抛弃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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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8 21: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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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