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花晚霞相映时分,那女子斜倚着高楼想着心事 远处的暮色中有一丝丝微光摇曳着 纳兰在想,要经过多少年,要经过怎样的寂寞, 才可以在这暗夜的尘埃里 静静开出这般轻盈的一朵花? ——三月廿六,谷雨适过
花开 那口口相传的故事里曾有过多少打马江南的轻衣少年 从二十四桥边走过 从江南的古巷田野走过
他看浮云良久 看白马萧萧在鸣 看苍茫天色下的燕子掠过画舫 看夜里的细水无声弥漫淹过青石板的街道
城西的月光铺满雕台画楼 有人在作裂帛之舞
六尺冰绡舞出琼花碧落时的月色清明 舞出 须臾花开 刹那雪乱 的风情和高妙之处
檀香从一个角落慢慢散开来 他窥见几根白腻的手指在滚捻拢挑 动若行云流水 他揣测接下来要奏的是《霓裳》还是《六幺》
视线越过空芜的庭园、假山、池塘和玲珑的太湖石 向回廊深处遁去、追逐着一个背影和残香的空气
城头放起了雪白的焰火 多数人还在上元节尽情狂欢 深夜里剔着灯芯不一定要写飘逸出尘的骈俪文或吟哦 那些邂逅 缱绻 幽怨 爱怜 总是在烟雨凄迷时候发生
承、转、起、合回现在想起来似乎都面目可疑
朱红大门后的庭院深深望如深海 惯常嬉戏的蹴鞠和秋千都在无辜被弃之外
执手折柳了三次 还是大病一场 我们才知道在春天相逢然后相识其实不过是一场宿命 无法逃脱 无法结束 只能就这样一生一世地继续下去
惊梦
他们遇见的时候 她穿着月白色的风衣,和黑色蕾丝的丝巾 就这样静静坐着,四周的繁华突然就蜕变成背景 暗香浮动月黄昏
他闭上眼睛 享受一种不动声色的艳,和渗到骨子里的媚
那天来的人很多,向晚的天色里最后连她的脸庞都有些模糊了 记得她玫瑰色的唇边应付着说些什么 她偶尔笑起来的样子 在喧嚣的背景下里绽放成一种婉约的罕有风姿 像一阕江南采莲时节 初生荷叶般清绿的新词
他们错过了很多次一起坦白伤感 那个晚上我有无辜的轻微失态 喝的太多 说的太少 最后在她的注视里沉沉睡去
好像记忆深处里有植物藤蔓般延伸 卷曲 然后次第盛开 可惜错过了花期 外面起风了 这结局无论如何都是放逐 江边的白色芦花漫天蔽野地干枯 连标本也来不及留下 芦苇在江水里继续放逐 再继续放逐
流年 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 于天上看见深渊 流年散尽之后 那些上邪上邪的誓言在哪里呢? 冬雷震震夏雨雪,山陵海竭方绝 那也不过是一弹指时众生总会经历的一场轮回而已吧
山河岁月就算老了 沧桑的又何止是容颜 如果感到疲倦 我就去看你的照片、锦帕、去年的杨柳枝 关于燕子和白马 后人们附会了太多想象 湖水仍凝碧 郊野的天仍湛蓝 想我在庐山搭建的草堂 想你在江口望明月 草木无声 只是疯长
典籍里没有记载过的事很多 我越阡度陌而来 你扬一扬眉 那唇角的弧线便是乱境里的去处了 尾声 亲爱的 我们睡去吧 把那些散漫的片段和片断都留给索隐派 我们继续听琵琶曲,饮浮梁茶,养菟丝花,翻晒照片与画报 写中规中矩的魏碑,玩弄金鱼和浮藻 亲爱的,我们洞悉所有的道具 却连彼此间的昵称都无法确定 我们没有关系 如果可能 我们的墓志铭要请曾凡人曾公子来起草 请灌公子研松烟的墨 要选择劲草疾风的朗朗秋天 雨粉轻盈落下 一束夕花如你 再请原上大夫读出所有音节的抑扬顿挫 (纳兰已丑卅月丙申日于翠微横路) 给想看帖子的那个人 [此帖子已被 夕花轻盈 在 2009-4-26 20:01:44 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