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荣获全国十佳文保人士称号的刘谦定载誉归来,我认为,武汉市的第一书记杨松或第一市长阮成发应该到车站去迎接刘谦定。 其理由不说自明。 第一、可以显示他们上任时说过的“平民市长”之类的誓言之不虚。 第二、可以显示他们比前任赵宝江、钱运录(都当上京官)等之流要聪明,知道重视文化。 第三、可以顺便考察一个火车站作为城市窗口为什么长期是叫人恐惧的地方。 如果两位大人继续对武汉城市文化保护“松软”下去,只当我的这个建议是放屁。 顺便在这个贴子里塞进一点私活,实际上是一篇旧作: 《白沙洲芦家》出书杂感之五 白沙洲卢家老宅拆除两年以后的九月底,报章又一次公布它是全市一百单八处优秀历史建筑之一,且是一级,这本身就颇具幽默感,但是公布总比不公布好,至少在它复建时有个理直气壮的依据。 此次公布,也算对我的《白沙洲芦家》一书的响应吧。 好戏连台,来自市政府的朋友打电话说,就冲着你这本书,我们也要把卢家老宅修复起来,这是铁定了的事,明年,在金口! 在金口当然好,同属江夏,往上游延伸了点;比在黄陂好,隔着江呢。 到时候,还是请卢家的人在房里居住。房子没有人居住,它就是死的。像洪湖瞿家湾那样,把房子都空着,一条街就没有生气。 当初,拆毁卢家老宅也是何等的理直气壮啊。现在要修复了,就很不容易了。有很多技术问题,提出来求教大家。一、广泛收集大家所拍的照片,形象化地比照当时模样;二、尽可能地凭印象绘制草图;三、有当事人凭记忆口述老宅模样;四、把卢家老宅拆除后的材料找到,据说它们堆在白沙洲一处竹木市场? 而且当初的优秀建筑不止是卢家老宅,还有段家、王家……那些房子都是经典之作,一一需要借尸还魂。 在《白沙洲芦家》一书里,我总共用了一百六十张照片,其中有不少是江夏民居。 美国人曾经把中国的一栋老民居连渣子都不漏地整体用专机拖往亚德兰大,修复后总共花了一亿美元。而中国人把老房子都当作了阻挡历史前进的渣滓,必欲除之而后快。 最近,汉阳梅家巷原双泉寺旁边一栋完整的天井房又被人拆了,盖上红砖水泥楼房。这一方面是为了改善居住环境,一方面是为了扩充面积,在以后的拆迁补偿中向政府要更多的钱。 这也是一种“种房子”。 据说,目前,旧房子扩建会有很多人乐意参与,也就是房东什么也不用管,投资者付出全部扩建费用,以后拆迁时双方各得一半的补偿费。 好一个物欲横流的世界! 一年多前,我曾经向有关方面建议,把全市的江夏民居逐一登记,整体买下,然后选定市内的一个地方复建,形成一条老街。当时我说这个话的时候,汉阳的老房子不下二十间,现在可能不到五间了。抢救啊抢救,谁会做人工呼吸? 前几天,昙华林的清代民居又拆了一栋,张世维的后人可能也是山穷水尽,不顾那是家传祖业了。是否也有投资者参与分成? 我的朋友刘谦定又一次痛心疾首,又一次号啕痛哭。他这样忧心忡忡下去是要短寿的。 在一个毁灭传统的时代,你死一万次也阻挡不了急风暴雨般的摧枯拉朽。发展是硬道理,这个口号是多么容易被人利用啊,它容易叫人想起文革大字报中用得最多的名句:“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让谦定兄和我一起向隅而泣吧。 美国规划协会全国政策主任苏解放:批评北京建筑“穿着一身俗气的洋裤褂”,认为今日那些“修建丑陋的、非人性的建筑,从根本上说,是自我膨胀和各种利益相互作用的结果”。“细数中国壮丽的古代都城,现在只有南京还保留着大量的特色,它的街道仍保持着人的尺度,它的城墙和历史肌理仍昭示着城市历史和文化的完整性。”而南京的秦淮河边一些民居也将要拆除了。有人说,南京也面临历史关头。 1976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内罗毕通过的《关于历史地区的保护及其当代作用的建议》、1987年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于华盛顿特区通过的《保护历史性城镇和城区宪章》,呼吁各国政府保护和修复历史性城镇和地区,并提出了具体的保护建议。西方发达国家工业化时期,也都经历过类似的对历史城市从破坏到保护的曲折历程,但最终意识到了文化遗产不可再生的特殊价值,纷纷采取各项措施保护历史城市。法国1962年《马尔罗法》将有价值的历史街区划定为“历史保护区”。 意大利的博洛尼亚和波兰的华沙,都曾面临老城拆毁。华沙荣幸地保存下来,“使之成为延续波兰民族精神和文化的世界文化遗产。” 建筑学的常识告诉我们,古老而又存活着的老街巷,不可复制,不可再生。 昔人梁思成说:“自19世纪中叶以来,中国屡战屡败,使中国的知识分子和统治阶级对于一切国粹都失去了信心,他们的审美标准全被搅乱了,古老的被抛弃了,对于新的即西方的,却茫然无所知。” 今人北京大学政治学博士生姚远说:“对历史街区进行房地产开发的方式固然部分被拆迁居民可以通过拆迁补偿从中获益,但主要受益者是进行开发的部门利益和开发商的私人利益,而受害者却是公共利益,造成的是历史文化遗产和城市可持续发展能力不可挽回的损失。旧城区的保护问题,本质上是一场公共利益与部门利益乃至私人利益的博弈。” 一语中的。 我的另一个朋友半夜打来电话,他是一个清高的人,正如张老一样,多年没有看过那些专业作家的情爱类唧唧我我的小说,这次认认真真地读了《白沙洲芦家》,感慨颇深。他表达了对作者的由衷敬佩:走出了小我,写出了大我,体现了忘我,实现了自我。 这句话的意思,只有读了该书才会明白。 还是引用徐世立当年在《文学报》上发表的评论来作为本次的结语吧: “ 是“独立不倚的文学立场、感时忧国的赤子之心、不遑闪躲的思想锋芒、与民冷暖的人文情怀,使这部小说在不动声色的讲述中显出了重量。” 相关图片详见“罗时汉的博客” 详情请看:http://bbs.cnhan.com/dispbbs.asp?boardid=20&Id=7763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