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7月,作为随队的保健医生,我与45人的大队伍到四川青城山疗养,在去往成都的火车上,我给一位打工妹接生了一个小男孩。 记得那是在深夜,车厢里的拥挤、污浊让人欲睡不能,喇叭里传来列车员的呼叫:一位产妇临产,需要医生。我是外科医师,也就没有动。随着呼叫声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急促,我也有所犹豫,2位女队员说道:陈大夫,去看看吧!声音中分明带有哀求,我有所感应。这时,有乘警喊道:让开、快让开,有急救!几名女乘务员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向火车的另一头快步奔去。当走过我的身旁时,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声喊道:我是医生!一位中年女乘务员转过身来,一把抓住我的肩头,拽着我向前冲去。 另一节车厢,孕妇躲在厕所里死死不肯开门,外面的男乘警大声吼到:快开门,医生来了,医生来了!当乘务员们把孕妇抬出来时,孕妇还紧紧地提着裤子,胎儿已经露头,女乘务员们将围观的旅客死劲地往后推,嘴里还骂:让开,快让开,不要脸、不要脸,有什么好看的!真是有上苍啊,神助我也,十几年前女科实习所得立刻历历在目,就用旅客传过来的食用酒、洗脸巾和线剪快速、准确地完成接生、脐带结扎。胎儿出来时身体青紫、没有哭声,我左手抓起胎儿双踝将其倒立起来,右手小心翼翼地拍打他稚嫩的脚掌,胎儿的啼哭引来车厢里一片欢呼声、口哨声,旅客们纷纷送过来毛巾、毛毯、奶粉,五元、十元、五十元和一百元的钱币像下雨般地抛过来。。。 是我把产妇背到卧铺车厢的。10分钟后,胎盘还未出来,我很焦急,怕大出血,我需要手套、酒精,我要用手伸进子宫内进行人工剥离胎盘。乘警递给我的手套竟然是修机车用的帆布手套。还是那个中年女乘务员提醒我,要我再等等。上帝自有安排啊,20分钟后,我轻轻拽着脐带,胎盘由慢而快地滑脱出来,我没有忘记检查胎盘,看是否完整,我肯定地对列车长讲,不用紧急靠站。 那晚,我得到的奖励是列车长提供给我的一张卧铺票。 当时和现在,回想起来,宛如梦中。。。 当然,以后疗养的日子很好过:大家总是等着我开饭;我总是坐上座;衣服吗,女士们抢着给洗了;大队伍难带啊,队长、书记常来找我,只要我支声,一切ok。。。 我不信佛,但在峨眉山上的每个所到寺庙,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烧香,都是为了那个女孩、那个小Baby。 他们现在安好,幸福吗? [此帖子已被 龙功 在 2009-10-27 9:40:40 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