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美人的选择——杜十娘（二）

小倩

历来美人究竟是何处吸引人？而美人失败又在于何处？此处所谈的美人就算是历史或著作中的特例，但是不可否认的，从别人的人生里我们可以看到很多的东西。


我想说说杜十娘，因为她的心理值得分析，她的故事尤其可以反映金钱与爱情的关系。
杜十娘可说是个“失败”的美人。她是个有头脑的女人，懂得精心策划自己的人生、善于抓住机会寻找命运的转机，又有预谋的安排退路，总是把一切事情办得滴水不漏。但是结果呢，她惨遭重创，带着她的青春美貌与财富投入江中，结束了生命和一切希望。
她终究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我总是为她悲愤，同时又为她惋惜。她聪明又有谋略，却是个为情所困的不幸女人；倘若不是爱情令她伤痛到绝望，令她心灰意冷到失去求生意志，她本来还可以有别的更多选择。从《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警世通言》，冯梦龙著）的文中来看，纵然当时情郎李甲因怕父母责怪前途无着把十娘转手卖给奸友孙福，但以她现有的财富，根本无须费力就可以把自己赎出来再获自由，孙福本来就是个贪财之辈，若能得翻倍的财宝还不两眼放光；再说孙福好歹是李甲的熟人，也是要脸面的，一般情况下应当不会动手强抢；就算真的闹到衙门也不必怕，她有足够的资金来贿赂官爷，打赢这场小官司是没问题的。


且看她在风月场上七年来攒了多少奇珍异宝：“十娘叫公子抽第一层来看，只见翠羽明彆，瑶簪宝珥，充牣于中，约值数百金。十娘遽投之江中。李甲与孙富及两船之人，无不惊诧。又命公子再抽一箱，乃玉箫金管；又抽一箱，尽古玉紫金玩器，约值数千金。十娘尽投之于大江中。岸上之人，观者如堵。齐声道：可惜，可惜！ 正不知什么缘故。最后又抽一箱，箱中复有一匣。开匣视之，夜明之珠约有盈把。其他祖母绿、猫儿眼，诸般异宝，目所未睹，莫能定其价之多少。众人齐声喝采，喧声如雷。十娘又欲投之于江。李甲不觉大悔，抱持十娘恸哭，那孙富也来劝解…… ”


如此财大气粗，她还怕什么？重获了自由，从此去一个遥远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古代交通不方便消息也闭塞，就算艳名远播又有几人见过她真容，有谁会知道她就是名妓杜十娘？她有绝世美貌又有风雅性情，有头脑智慧又勇敢坚强，自然不乏男子追慕重寻幸福，再说衣食无忧后生有保，看哪儿好就在哪儿买庄置地，购几个贴身奴仆，做点安定生意，如何不能让自己好好的生活下去？


可叹的，就在于她真的痴爱上这个男人，她将自己身心终生都交付于他，梦寐以求的就是想与他此生相守白头偕老过普通夫妻的生活；而他，却懦弱胆怯负心薄倖，甚至把自己曾经心爱的女人转卖他人以换取千金，“可借口以见吾父母”！


这种种奇珍异宝，是她本来要留给自己与郎君将来度日的，如今爱人竟然如此待她，瞬间绝望的她还要这些何用？那颗火热的心，那因刚挣脱风尘获得自由以为即将奔向幸福生活正充满喜悦甜蜜的感情，怕是一下子落到冰窟，以往岁月的所有隐忍与含辛茹苦也难比此刻的伤痛吧？


我仿佛看见佳人傲立船头，怀抱那令世人眩惑的百宝箱，衣袂飘飘而悲怆满怀迎风落泪：
“妾风尘数年，私有所积，本为终身之计。自遇郎君，山盟海誓，白首不渝。
谁知郎君相信不深，惑于浮议，中道见弃，负妾一片真心。
今日当众目之前，开箱出视，使郎君知区区千金，未为难事。
妾椟中有玉，恨郎眼内无珠。命之不辰，风尘困瘁，甫得脱离，又遭弃捐。
今众人各有耳目，共作证明，妾不负郎君，郎君自负妾耳！”


这一番话，几乎字字是血泪交融，令人难忍满腔悲愤。“众人聚观者，无不流涕，都唾骂李公子负心薄倖。公子又羞又苦，且悔且泣，方欲向十娘谢罪。十娘抱持宝匣，向江心一跳。众人急呼捞救，但见云暗江心，波涛滚滚，杳无踪影。可惜一个如花似玉的名姬，一旦葬于江鱼之腹！”死的人死了，活着的呢？那位为了千金卖了爱人的李甲，自打在舟中看了千金，转忆十娘，终日愧悔，竟然郁成狂疾，终身不痊。伤人者，必自伤呵。


我最恨李甲的懦弱；但是为何十娘如此爱他，却又一直不让情人知道自己拥有巨财、甚至是想尽办法刻意瞒着他呢？她是对李甲缺乏信任，还是自己缺乏信心和安全感？
其实从这一点上的确更显示了她不同一般的聪明谨慎，她也许太了解自己的情人，知道他是个性情软弱，无甚志气又花钱手松的人，所以不放心把钱交给他；但有时我想，她的聪明谨慎，是否也是导致她最终悲剧的原因之一呢？
学课文的时候，我们总是先歌颂十娘的刚烈气节，敢于追求自由和爱情；然后批判孙福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谗言鼓惑拆散人家恩爱夫妻；再次批判李甲懦弱无主、屈服于封建家庭背叛真挚爱情；最后批判万恶的旧社会，使人得不到追求幸福的可能。


换个角度来看吧，三步走局限人的思维。假使十娘早点让李甲知道自己有钱，可使李甲免受多少为缺钱而发愁的折磨啊，他本来是个养尊处优地位高贵的名家子弟，天生没受过苦，倒也是个善良温厚的性情：“那公子俊俏庞儿，温存性儿，又是撒漫的手儿，帮衬的勤儿，与十娘一双两好，情投意合……两下情好愈密，朝欢暮乐，终日相守，如夫妇一般。海誓山盟，各无他志。真个： 恩深似海恩无底，义重如山义更高。”十娘最初不就是因为李公子忠厚志诚而甚有心向他吗？而这李甲对十娘的确一直没有别的二心，就是到了最后遗弃她，也不是因为爱上别人，而是被残酷现实逼得走投无路，换句话说就是被穷逼疯了，爱情不得不屈服于生存；那么十娘为何不早点把钱拿出来分担化解他的痛苦和压力呢？


李甲作为男人，沦为身文没有无以养家的时候，怎能不担心以后生活？“你我流荡，将何底止？夫妇之欢难保，父子之伦又绝。”就算二人相守，连住宿粮钱都没有，又谈何恩爱幸福，难道抱着死在一起？而十娘真沉得住气，当李甲与她恩爱一年为她用尽了所携钱物、被妓院老鸨驱赶辱骂的时候，她只与老鸨分辩、诱老鸨说出有三百银即可让她赎身的气话，却守口不对李甲吐露实情；当李甲为她在外奔走筹措赎身银两，处处遭拒受尽奚落自尊一点点耗尽，甚至无脸见十娘，可怜到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的时候，十娘也仍是守口如瓶，只是差人从街上拉他回来问话，那李甲见了十娘，嘿嘿无言。十娘问道：“所谋之事如何？”公子眼中流下泪来。十娘道：“莫非人情淡薄，不能足三百之数么？”分子含泪而言，道出二句： “不信上山擒虎易，果然开口告人难。”可怜一个温文柔弱的少年公子哥，今日算是尝尽了世情冷暖人间苦楚！


而十娘心中有数自然镇静，还自备酒肴，与李甲欢饮。睡至半夜，十娘对公子道：“郎君果不能办一钱耶？妾终身之事，当如何也？”公子只是流涕，不能答一语。
如此看来她待他太藏心计了些，他已愁得如此可怜，她还逼他，自己则冷定的静观其变；睡到五更见李甲实在是没法子了，她才装模作样从被褥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百五十两碎银说是自己所有私蓄，还让他继续去筹措另外一百五十两。幸而李甲的朋友柳遇春侠义心肠，感于十娘风尘女子却有真心，于是襄助他们借予一百五十两，单看李甲拿了三百两银子，喜从天降，笑逐颜开的样子，就知这时的他，早已不是以往无忧无虑的他，他真是已被没钱折磨怕了。而十娘虽是青楼女子，却一直是花中魁首、享着荣华富贵，体味不到他那种巨大的辛酸和压力，仿佛也能忍住心疼；也许，她想，他们的好日子就在后头吧？但她不知道，一旦饱尝落魄的人，就会非常恐惧继续体验那种滋味。


十娘也许想说；郎君，我只要你爱我，并不愿你为金钱为生活发愁奔波；
李甲也许想说：娘子，没有钱，我拿什么来爱你？
但十娘什么都没说，她始终不放心，她始终在试他，考验他，她不明白，爱情是脆弱的，爱情不能试，它时常经不起那样残酷的考验呵；而李甲，此刻连生存都没有能力再维持，他看不到未来和希望，生他养他的父母将他拒于门外，他又以为自己和娘子的身上都是分文没有，对他而言，生活的确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潦倒醉酒之时，老友孙福的建议对他而言也许真是福音，他可以拿千金向父母请罪，十娘也可以嫁入富家，不必跟随他潦倒落魄无以饱腹；正如他当时所说：“我得千金，可借口以见吾父母，而恩卿亦得所耳。但情不能舍，是以悲泣。”说罢，泪如雨下。


是谁把十娘逼到了绝望的境地？是孙福、是李甲、是当时的社会环境、还是她自己？一切都是命运吧。从一开始，她就早有长远计划，一心想摆脱烟花生涯过民家女子有爱有家的生活，多年来用心敛财只为以后逃离苦海做打算。她阅人无数，多少王孙公子迷恋她的美色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风月生涯使她练就成一位倾倒众生又八面玲珑心有城府的女人；单纯文弱的李甲对他来说，几乎完全可以在她的掌握之中，她无须费力就能俘虏抓紧李甲的心，李甲对她也的确曾经痴心一片；但是她内心深处始终缺乏信心，青楼给她光鲜更给她耻辱，她越想要平凡的幸福，就越是害怕失去，她也许害怕李甲会因为她的钱才爱她的人，害怕李甲得了她的钱又遗弃她，害怕李甲屈于现实的压力，离开她去另娶良家女子；种种忧心促使她对毫无心机的李甲一瞒再瞒一试再试，终于试到让自己失望悲痛的结果。

爱情真是经不起试的，这一场赌博，杜十娘输得太惨。





［此帖子已被 小倩 在 2004-1-5 1:05:31 编辑过］

阿巍

凄美的故事！

kekean123

什么男人嘛~~~这种评论也写的出来！！！
我觉得，事实上是杜十娘一心想从良，心浮气燥，看走了眼了！选了这么个窝囊废！而她一心想平静度日，以她的阅历，她曾经经历过的排场，难道她不知道有钱生活就好过？她何尝不想平静澹泊的过下半生？尤其象李甲这种纨绔子弟，他会不知道钱可以带来什么？她要的不过是李甲对她的“好”字而已，在旧时候，说什么女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只要你是女的，门都出不的；别看电视里写的多好，乔装打扮，混科考？……完全不可能的事呗。女人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她必须隐瞒私有的钱财，免得另生枝节，这点她是作为一个规规矩矩的家庭主妇在考虑生活，说什么使心眼了？心计太深？说什么对情人不信任？再则，李甲为什么出卖了十娘？是因为他赌博输掉了十娘。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原谅！要是十娘信任他，还真的该卖了她，才足以惩罚她的愚蠢！
所以，再我看来，男人，你要有本事就真的象个男人。吃了软饭还说给的饭菜不可口，就真是太不象话了。而十娘她就是赌博，并且是拿自己的命去赌给了这么个男人，可惜她命不好。

［此帖子已被 kekean123 在 2004-1-5 3:45:27 编辑过］

［此帖子已被 kekean123 在 2004-1-5 3:53:04 编辑过］

大白鲨

哈哈，我昨天还在看见《元明清小说选》中 的杜十娘，
想不到今天就看见这个好帖子

印象最深的是杜十娘一个劲的沉宝贝，还跳江咳，太可惜太浪费，
换作我就不这样写

非典型蛤蟆

各位看官，你们是现代人，怎知当时的社会的风气，怎知当事人的心理？不过文学作品不过是给人体验，人人不同了，不要用理性的来分析非理性的行为，读了，想了，体验了，足矣，呵呵

大白鲨

不是杜十娘命不好,
只是她遇人不淑啊
李甲身上缺少一种坚定的物质,
我想这个可以用某种物质来稳固,
比如维生素A,D

小倩

哈哈，kekean123，我不是男人，是女孩呀！正因为从小对这个故事一直有定论，不过换个心理角度去看罢了。
“事实上是杜十娘一心想从良，心浮气燥，看走了眼了！选了这么个窝囊废！而她一心想平静度日，以她的阅历，她曾经经历过的排场，难道她不知道有钱生活就好过？她何尝不想平静澹泊的过下半生？尤其象李甲这种纨绔子弟，他会不知道钱可以带来什么？她要的不过是李甲对她的“好”字而已，在旧时候，说什么女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只要你是女的，门都出不的；别看电视里写的多好，乔装打扮，混科考？……完全不可能的事呗。”你说的这些也正是我所想，所以我前篇也写了如此看法，对她所言的另外选择也只是一个现代女性所发建议而已。因为倘若没有绝望，她仍有可以活下去的可能之万一。

“女人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她必须隐瞒私有的钱财，免得另生枝节，这点她是作为一个规规矩矩的家庭主妇在考虑生活，说什么使心眼了？心计太深？说什么对情人不信任？再则，李甲为什么出卖了十娘？是因为他赌博输掉了十娘。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原谅！要是十娘信任他，还真的该卖了她，才足以惩罚她的愚蠢！”看来你也认为她是缺乏安全感了，金钱有时能带给人保障，她正是为将来生活做长远做打算；这点我好象也说过的，这正说明她办事深思熟虑，是个很有心的人，青楼生涯她尝够了人间丑恶世态炎凉，她只想过平凡生活并为此做好各种准备；而李甲出卖杜十娘的原因可并非赌博，你大概没看原文，我的议论不是针对某个影视版，而是根据“三言两拍”里的原著。
其实对李甲一直是公愤，我早说最恨李甲的懦弱，同为女性更能体会到杜十娘遇人不淑只恨自己有眼无珠的悲痛，但性格决定命运，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由她自己的个性、选择来决定，也只能由她自己承担；来客纷纭中，她独独挑中李甲做终生打算自有当时他的好处、她的理由；李甲是最懦弱的，但也许正是最温顺听话的，他一直唯唯诺诺毫无主见，唯一背着她干的一件胆大的事就是竟然把她给卖了，还哭着回来与她商量；说命不好，不如说她的聪慧伶俐计划周全，却首要一步就输在下错了赌注，终究，一切仿佛上天注定，是悲剧的，怎么也逃不过。
她想要的不过是平凡幸福，而那幸福，却是遥远的一丝微明，刚刚咋现，又消失无影踪。幸福，说起来简单的一个词，却真难定义，得之亦真难！！！






［此帖子已被 小倩 在 2004-1-5 12:16:26 编辑过］

小倩

原文由 [B]大白鲨[/B] 发表:
不是杜十娘命不好,
只是她遇人不淑啊
李甲身上缺少一种坚定的物质,
我想这个可以用某种物质来稳固,
比如维生素A,D

呵呵，白鲨兄，若世间男子都决然全然不同于李甲品性之一二，都具备你所言的“一种坚定的物质”，尤其是在面临困苦或诱惑的时候仍然能够坚持坚定——那正是女性梦寐以求的吧，偶一定为男子们大赞一声，并不必再发愁我偶的终生所托无人啊！

［此帖子已被 小倩 在 2004-1-5 12:48:51 编辑过］

非典型蛤蟆

性格是很大程度决定命运，多大呢？说不清呵，在我看来命运就是不确定的，如果世界上有两个性格一样的人，我相信他们的命运可能完全不同！比如出生，环境。退一步说，性格是先天就定型了大部分，还是后天养成的，都不好说呵。杜十娘如果不是不幸身在青楼，会是这样的性格吗？那她出生是不是决定了她的性格？烦过来，她是这样的性格，出生在富贵人家，又会是怎样的？我意思，就是“必定是由她自己的个性、选择来决定，也只能由她自己承担”，这样说太强调个人了，人面对社会和环境永远是微不足道的。只能引用用过去的文学评论“控诉了黑暗的封建社会！”嘿嘿..

［此帖子已被 非典型蛤蟆 在 2004-1-5 12:02:17 编辑过］

小倩

“如果世界上有两个性格一样的人，我相信他们的命运可能完全不同！！比如出生，环境。”青蛙，这种情况永远不可能发生，因性格本身就有先天的后天的双重因素形成。
它不止一个“脾气”的意思。先天的，如遗传等；后天的，如你所说出生、环境、教育、经历等等，最后形成一个人系统的观念、个性以及一种为人处事的方法原则。既有这些起始因素，那么这些因素的不同自然可以导致性格形成的不同；例如你所言杜十娘若不是沦落青楼而是生在富贵之家，我想她一定不是如今这种个性，就算是聪明伶俐，大概也是没经历世事天真无邪的那种，如名门闺秀崔莺莺很快就对清贫书生张生以身相许并全心信赖，又是整个一爱得“没心眼”。
不过我说的这句“必定是由她自己的个性、选择来决定，也只能由她自己承担”的确是太强调个人了，人面对社会和环境永远是微不足道的——恩，我错了；因我忘记了在那黑暗的封建社会妇女本来就难以找到出路，何况一个卖身烟花的苦命女子；她勇敢不屈，想与自己的命运抗争，却终究没有抗争过无边的黑暗，这万恶的旧社会呀.....！！！（是真心的悲愤的控诉）

大白鲨

正因为缺少某种物质才显得珍贵啊，
不然这个世界就不存在了

kekeya

三长两短

［此帖子已被 kekeya 在 2004-9-6 14:36:41 编辑过］

小倩

昨天我也在想，如若不是在旧社会，在现代社会，又怎样呢？
比如我模拟一个现代版，除了时代其他都根据原著仿造相同。
故事是这样的：

一个二十岁左右，还在读大学的男孩李甲（原著中十娘十九岁，李甲顶多才十七八，而且应该说是在读高三，因为他还没考“大学”呢），他与一个多年的职业妓女杜微（十娘原名）偶然相逢并且一见钟情，她是他的初恋，他出自良好门第，高官父亲是一省之长；又一直在念书，完全不涉世事又不懂男女之情，这一见之下就是倾心迷恋；女子虽家贫做了妓女，却是不但美貌出众又有气节，毫不贪恋灯红酒绿，一心想挣脱苦海从良找个终生伴侣；她深爱他的单纯秀雅，并倾注了所有的感情。
爱一个人有原因吗？爱一个人没有原因吗？总之，虽然相差悬殊，但爱情面前人人平等，他俩爱得昏天黑地死去活来。交女朋友岂有不花钱的？何况李甲杜微都是花钱手松的，这不出一年李甲家里给他的生活费读书费就花得精光；他去向别人借钱，可人人都笑他省长公子还迷恋妓女，都知道把钱给他是肉包子打狗回不来的，谁肯借钱给他？连同窗好友都讥讽疏远了他，外省的省长父亲也稍话来，将他骂得一塌糊涂，并且断绝了他的生活费，他根本在这个环境里呆不下去了。
李甲借不来钱，又无颜见杜微，想不出一点办法。杜微在街上找到游荡的他，两人抱头痛哭，杜微说：我们私奔吧。李甲点头应允，又愁苦身无分文。杜微说姐妹们给了我几百块钱，咱们先买票到外地再说。于是两人坐船的下等舱离开了这里。中途经过李甲父母家所在城市，李甲大哭，说想回家看父母，可是连买礼物的钱都没有，杜微叹口气，给他几十块钱让他买了礼物，李甲鼓足勇气回到家中，却被父亲赶了出来，骂他不好好读书，却不知廉耻的跟妓女鬼混；一向最疼他的母亲哭得死去活来，哀求他离开那个风尘女子。李甲痛哭出门，心里已有动摇，他想自己年纪太轻不知社会生存之道，除了读书又没有一技之长可以谋生，带着杜微穷困潦倒，连住街边小店的钱都没有，又该在何处落脚？他又想起自己儿时的梦想，可以光明的前途，父母对自己的恩情与期望......一切现实的社会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知为什么，自私和软弱抓住了他的心，他忽然觉得自己再也承担不起了，难道，真的为年少时的一场爱情失去一切？真的为坚持并不能确定的爱情失去所有亲情、友情、前途和希望？
我只能放弃了——我想回家啊——每走一步他的心都利剑刺一下，他想告诉杜微：我们放弃吧，但是，想起两年来的恩爱缠绵，她对他的深情和希望，他更觉无颜见她，而心，已经碎了......



怎么样，你们觉得倘若不是在万恶的旧社会，就算在今天，杜十娘就能逃过最后的悲剧吗？而男子们若是现代版的李甲，是否就能坚持呢？我看仍然多半都会逃而不是坚持。其实坚持不难，难的在于周围的一切容易令人动摇，而一旦你自己怀疑：这值得我放弃一切去坚持吗？ 那么，坚持就只能是个神话了。

非典型蛤蟆

看来就要知道什么是悲剧了！任何时代都有悲剧滴撒！
哈哈...
嘿嘿...

kekeya

三长两短

［此帖子已被 kekeya 在 2004-9-6 14:37:17 编辑过］

小倩

可感觉时常会有变化。这会他们觉得他们之间是最爱情的爱情，来日可能动摇了，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呢？

“交女朋友岂有不花钱的？”这不是说所有，是根据原著说杜微。毕竟杜微是个习惯并善于花男人金钱的人，否则几年间她不可能攒那么多奇珍异宝。男人不会白掏腰包，她付出青春美色，也一定有她的技巧。书中是李甲迷恋上她后就天天与她相守，这在妓院里每日都有开销，于是很快他的钱花得精光。为求近似比较我于是这样尽量模仿原景些。

小倩

两个人之间的悲剧，真的是孽缘吧？
杜十娘投江死后，这李甲也是终生被悔恨和重病缠身，活着更是受折磨煎熬。

［此帖子已被 小倩 在 2004-1-6 13:58:32 编辑过］

非典型蛤蟆

个人觉得，原文让李甲如此下场是为了照顾读者情绪，只怕真实中又是另外回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