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丹增
一连串的波折,大家反倒不急着重新出发。 这些年的户外历练,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需要强大的内心去支撑。当自身的内核能量不足,那么放慢脚步,在别人的持守中建立自己的信仰也是一种方式。
灵雀寺,为藏传佛教格鲁派寺庙,建于康熙年间,至今三百多年历史,现在约有三百多僧人。进得寺庙,主殿的大门前坐满了僧人,轻声问一位面容端庄和善,身材魁梧挺拔的僧人,现在进行的什么仪式?僧人语轻但不失和善的作答,今天是寺庙的考试,考试内容是辩经。他正是本寺教辩经的老师,曾经留学印度十一年的格西,丹增。
我们与丹增老师的缘分结缘于此刻,正于他后来所说,从见我们第一眼开始,就觉得与我们有缘。至此,一路上无论我们在哪里,不断得到丹增老师的福佑和关爱,博大包容的胸怀。从此,有一种来自内心的安宁和信念的依靠。
每一次服拜,从不求舍,只说感恩。
辩经
夜幕降临,灵雀寺开始每天例行的辩经课程。
问丹增,辩经的规则是什么?丹增答, 立者问,坐者答。
其实辩经是一种抉择,在问与答中完成抉择,在辩与驳中修成智慧。
一问一答,自在乾坤。
白不再是白,黑不再是黑,千颗看事物的眼,万颗真智慧的心。
放下是非辨黑白,舍去自我得乾坤。
佛堂里色彩斑斓炫目,我却似在黑暗里摸索光明。
耸立在夜色里的高墙,封住另一个神秘世界,我只是徘徊在佛墙外的看客,觊觎墙内有我想要的东西。
天地一坛城
大殿内,灯光微暗,几个匍匐的僧人正围拥在殿中央的台子上聚精会神的描画着什么。青、黄、赤、白、黑5种细沙灌进特制的细管内,再轻轻的敲击细管,细沙如头发丝般流泻而出。虚幻的世界、真实的欲望、或一个念头一座城。。。。。用五彩斑斓的细沙去呈现。殚精竭力、呕心沥血的描绘,只为大功告成后毫不犹豫的摧毁。用色彩艳丽的细沙这样最脆弱的物质结构,去完成一幅宏大精美的坛城画,其中的用心和风险,用决绝的摧毁和付之东流的舍弃,再造一个崭新的世界,只为磨练一颗澄明的佛心。
繁华世界,不过一掬细沙,便是坛城画的精髓所在。
以最轻的脚步绕看坛城画,怕惊扰画者的安宁。 用最轻柔的呼吸俯视坛城,怕气息吹动一粒沙的凌乱。 哪怕明知这座坛城的结局,也无法亵渎这段神圣而庄严的过程。
生活原如这五个碗中的沙子,盛放着不同的色彩,也曾如这些僧人般虔诚,用全神贯注浇筑自己的坛城,每一个步骤,都如虔诚的佛徒谨遵佛陀所传密续不敢妄自的变更,浑然不知美丽的短暂与脆弱的残酷。用双手拂去美丽的幻象,掌心里的细沙混乱成肮脏的狼藉,通通洗去,只为重建一个美丽的世界。
暂别丹增
临行前受丹增老师的邀请到他的住所做客,正是我们想要解惑的机会,欣然前往。
问丹增,何时出家?丹增答,二十岁。
问丹增,为何正直年华的二十岁选择出家?
丹增答,世间太复杂,想过一种简单的生活。
不耻下问,询问一路川西,在疑惑中思索,在思索中追寻。
随着一颗自由的心,一双莽撞的眼,只为做一个真实的自己。
曾经见过五百罗汉的造像,各具神态和表情,按出生年月挨个数,数到哪个造像便是自己的化身,如果真如这般,这就是我,无论多少世的轮回都是这个我 。
临别时丹增老师送给我们每个人一张从印度带回来的释迦牟尼的画像,保佑我们一路平安吉祥,留下电话有什么困难随时与他联系。走出丹增老师的家,莫名的喜悦和安宁充满心头。
道孚到炉霍的303省道长70公里,一直沿着鲜水河行进,从海拔2950上升到3160米。秋阳高照,公路上的温度烤人,一路的果树诱人。正是秋实的季节,青稞熟了,苹果红了,不知名的野花开了一路。垂涎树顶上又大又红的苹果,赖着不肯走,等着爵士冰过来联手。。。。。
看过很多建筑,最喜欢的还是藏居,房子从内到外都描绘着斑斓耀眼的色彩,哪怕是再简陋的居所,墙角的花花草草一样轰轰烈烈地开着,这是个将美爱到骨子里的民族。曾经写过一篇帖子《癫狂的色彩》,那是第一次走进藏居的震惊,至今还是被这些色彩迷惑,乱花入眼的图案,寓意深刻的雕刻,于我来说总是个迷幻的世界,每次都被深深地跌入无法自拔。
卢霍寿灵寺 70公里的骑行到达卢霍,近乎热身,也是对高海拔适应的过程。对于我这个资深高反分子来说这样的适应过程相当重要,为后来海拔逐渐上升完全适应打下良好的基础。 接近卢霍县城,野狗渐渐多了起来,成群结队严阵以待,想起沱沱河的遭遇不由得步步惊心,爵士冰也格外小心起来,一路不断呵斥,传授斗狗经验。川西野狗猖狂闻名天下,川西的路我也不认得,所以,管他爵士冰想不想当领队,反正我当他是领队了。小心翼翼地尾随在领队后面,再怎么丢三落四,不把领队丢了才是王道。
对寺庙的大小规模名气从来不探究,只要路途上经过的缘分。每经过一座县城,一个乡村,有恰当的时间都会去当地的寺庙参拜、静坐。。。。每一次都有令我们惊喜的收获。我总是记不住那些造像的名字,也屡不清各种教派的来龙去脉,但我能感觉到佛堂里静默的力量,这种无形的气场能让我安静,不自主在安静里思索,在思索里迷失成空白。。。。。。
佛堂里,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正在教老婆婆认字,问看管寺院的老喇嘛,得知小姑娘才二年级,放暑假自愿到寺院来教老婆婆们认字。一遍又一遍认真的领读,老婆婆们带着孙儿一丝不苟地跟着念,我听不懂藏语,更无法领悟深奥的经文,眼前的这一幕,也许正是天国的引渡,与我的教诲。
中午时分高原阳光白灼灼的烤人,老婆婆双手合十在佛堂外虔诚地伫立默念似一座雕像,一步一跪爬上寺庙的台阶,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五元钱交给喇嘛,白发长辫子的老妇坐在石阶上聆听喇嘛的诵经,她们的面庞满是虔诚和敬畏。强烈的光影将混沌的世界划成两半,光明和黑暗永不停歇地交替循环,烈日里寻求荫蔽,黑暗里渴求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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