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变“俗”？！ 昨天去买菜，发现住处附近的好又多超市十分萧条，货品稀少，工作人员也一副蔫儿吧唧的模样，心想坏了，莫不是要关门大吉。这对我而言可是糟糕透顶的，因为意味着我若是要买菜，最近也要到百安居边上的那家永辉超市，两三公里的路是不算太远，然而我却不会骑自行车，公车也是不方便到的，打的去买菜这样的事对于我这样小户人家的家庭妇女来说，实在是奢侈到飞起。走路的话，打个来回怎么也要一个小时，论脚板功夫我是个粗人倒不怕的，问题是挺耗时间，我这下半辈子将要有多少小时消耗在买菜途中？
于是一个下午都相当郁闷。
晚间吃了饭，跟先生汇报了结婚一月来的花费情款，总之在水电煤气电话（不包括手机）柴米油盐大约花了近两千，先生感叹：有点多了。才结婚月多，数落我他是不敢的，然而我纵是再钝，也听得出他是有些儿不满。确实多了，没结婚前，我跟妹妹过日子，每月里家中长短若无意外花消，也不会超过一千五，然而结婚头个月当家，第一对新环境新生活缺乏经验，第二先生须不是我妹妹，他的嘴巴挑食，比我那只挑衣裳连吃三天咸菜都不会抱怨的妹妹难伺候，多了是再所难免的，第二月是一定要吸取教训，扬长避短了，但我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比上月少，毕竟过日子，要我以往所做的任何一门子学问，都似乎要深奥麻烦许多，而我则刚从一个文人向家庭妇女过度一个月而已！
不由又想起三四天前发生在我们单位教务处办公室的一件事。几位女教师在挺热烈地交换着三八节的打折信息，一位教务处的老师冒出一句：“你们怎么都那么俗？一天到晚地盯这些便宜货色？”那女人据说家里买了四五套房子炒着玩，先生是个大生意人，她自己平素里迟到早退连学校领导都懒得说她。当下立刻有老师反驳：“我们不能跟你比，也就是说，我们这里大部分人都是要变俗的。”这时候总务处的主任过来征求大家的意见，问说周末登鼓山大家想要什么样子的纪念品，于是有人嚷嚷：“要什么纪念品，折现钱来最好！”我听了觉得真是深得我心啊。
到现在我还有那么一点也许太多余的狐疑，那就是先生为什么会喜欢我并且跟我结婚。我的狐疑也是有根据的，虽然未必很靠得住。先生曾经在网络上爱慕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在福建的网络圈子里算是一朵名花了。其实连我也挺有些儿爱慕她的，我在她担任斑竹的坛子里混过一阵子，她很会写文章，文笔非常优雅婉约，主要写一些她的生活和爱情，透着点小资产阶级女子的意思，简单说就是三分做作加七分的品位，感觉很“不俗”就是了。她的文字功夫对我倒是不怎么有吸引力的，象我这样文科出身的女人，早就对那些华丽的字眼不感冒了，那就跟小孩子家用积木搭的房子一样，中看不中使而已。但我就是挺喜欢她那种隔着网络透出来的柔软的，慵懒的，伤感的味道，很精致，就象看一篇子未必很拜服但是欣赏的文字一般。偶尔她在坛子里被人攻击了，我还造了马甲帮她。网络上对她倾心的男子不少，其中就有我的先生。
但后来我先生发现他所爱慕的这位不俗的女子，是有了婚姻的，却不乐意把自己孩子带在身边，独自在都市里优雅的制造梦寐，寻找爱情的女子。她在网络上下沉醉于一个又一个的爱恋，并把那些爱恋的甜美与伤感形诸于一些能优雅的文字。我相信那些美丽伤感到骨子里去的情感应该都是真，她曾经翻山涉水去远方会晤她爱慕且爱慕她的男人，然而放在现实中那个倾倒了许多人的网络精灵，又该如何去评价。我的先生基本上还是个保守的传统男人，于是便死了心，和她做了兄妹，当然，这样干哥哥干妹妹的事，对于我来说，仍然是觉得无稽搞笑此地无银三百两得要命。
先生非常不乐意提起那位女子以及他们之间的过去。曾经看过一些文章，说道分手之后不愿提及和来往的恋人，多半是缘于难以忘怀的旧情，若全然释怀，便是做邻居也可。我曾经问过先生，喜欢我什么？先生说，喜欢我的不俗，不拿金钱做衡量人的标准，会写文章会画画，会欣赏花花草草，会过高天阔地的生活，并且有那么一点柔弱伤感。我其实是有些儿不爽，因为那几乎是我和那个女子共同的“优点”，区别在于，我似乎比她安分于过实在的日子而已，说白了，就是我比她“俗”点儿。我始终觉得，先生之所以喜欢我，多多少少总有些移情或者心理补偿的意思。
先生抱怨过我结婚后便不乐意再画画，也疏于写文章，他让我去考驾照，我也说没兴趣，成日里一得空闲就做在电脑前头，泡动画片和一些实在没有多少深奥内涵的娱乐片。我自己也做过测试，结果说我三十年后就是一个泡电脑和通俗文艺的老太太，对于这个结果，我倒是欣然接受的。学校有些结婚几年的男教师，也多曾抱怨他们的老婆结婚后变的俗气得紧，成天里就撮麻将看电视，谈得最投机的话题就是柴米油盐和打折信息，可他们和我先生一样，都忘记了我们小俩口每个月的收入，合起来还不够部分女人到专卖店里转悠一小时的花费。那个先生曾经爱慕的女子我也见过一回，雪白粉嫩的皮肤，瀑布一般的长发，穿着时兴的碎花长裙，优雅地半倚在KTV包厢柔软的沙发边上，轻轻地唱着歌，确实非常优雅迷人，无怪我先生会喜欢。然而哪个女人如果每日里绞尽脑汁地想今天吃什么，然后再往返一个小时买菜，再在厨房里忙活一个小时，闲下来过如果还有精神和兴致写文章画画的话，我就是他孙子！要是不要带小孩，不要干家务，每月里再有个几千儿的零花钱，优雅这谱谁不会摆？！
然而我对于现在的生活还是满意的。首先我是个实在没有冒险精神的女人，我喜欢安定温馨的生活。每天下班做完家事后，上网灌灌水，觑觑动画片里没有危险的大小帅哥，再捏捏先生的双下巴和小肚腩，虽然不宽裕却也不窘困，虽然不丰富，却也不平乏的日子，虽然缺少情调浪漫，却也不好高鹜远的先生，我想是最适合我的。先生对于婚后的我，固然也有些遗憾，但我感觉得出，他虽然不算睿智，却也不愚蠢，那丝飘渺在天边的优雅的脂香，最多闲到不能再闲的时候想想罢了。我比那女子年轻，漂亮，机灵，跳脱，若有条件，我断然是任何时候都很有不“俗”的潜力，他若晓理，便不可过多苛求于我，而我对于他，也是一样，“男人一有钱就变坏”固然不是真理，但我却是个没有冒险精神和太多物质奢望的女人。
我想天底下大部分的女子，从婚后到老死，大概都与我相似吧，所以说，不变“俗”是不可能的。或许也有一生都从容地出入于操劳和潇洒，油烟与诗意中的女人，但我敢说，那绝对是非常稀罕的，基本上，可以不列入讨论范围。所以说，想让家中的那位集老婆之勤快精明和二奶之妩媚妖娆于一身，想让妻子既要安分于寻常小日子又要她诗情画意地不变“俗”的男人，基本上可以死了这份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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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3-19 19: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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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3/19 06:53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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