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雪街 快两个月之后的今天,我才知道勿忘在雪地里的倩影是那么地让人难忘,娇俏的身材,娇俏的脸蛋,娇俏的笑容,在雪地里,那么地鲜活生动。冰雪的寒冷,让她的肌肤变得出奇地洁白,冻得微红的俏脸和艳艳的红唇,又是那么地夺目。如雪的晶莹,如火地热烈……虽然当时我似乎并没有留心去观察她,然而这和许多挥不去的重担一样,都是从淡淡的开始,到浓浓地刻在心头,愈久愈深。这些话,从来都没和她说过,因为,我不要她感动。 有的人命里注定是要给另一个人带来欢乐的,即使是因了他的愚笨。我就愿意做一个这样的人,只为了看到一个笑容。 回到九洲宾馆的时候,我才发现阿明他们只给订了一个房间,这怪我,事先竟然忘了告诉他们她不是我的女友。回到宾馆后才意识到元旦期间客流量大,已经没有空房,而其他的宾馆恐怕也会是同样的状况。阿明和阿晨歉意地解释并要开车出去再找一家宾馆,这个时候勿忘懂事地说了声“没关系”,她这样做不让我的朋友难堪,这让我很感动。她回过头哈哈地问我:“你也不介意一个房间吧?”却在只有我自己能看到的角度用眼睛里横射出的凶光欺凌我,令我毛骨悚然。 我发誓,这真的不是我刻意的安排。勿忘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我这样说服我自己,心里却不禁想起了《午夜凶铃》那部电影,瑟瑟而抖。 勿忘纵容得我十分过份,我知道,她绝对不会和另外一个人作这种双人游,这同样是让我非常感动的事,我怎么会又得寸进尺呢。我和她之间,有一种默契,既亲近又遥远的默契。这些都应当是我和她的秘密,说出这些,她大概已经想把我吃掉了。不过我不怕,我不怕失去她。因为没有得到的,就永远没有失去。 朋友们走了之后我把椅子转向窗户,一言不发地坐在窗前,这个房间,属于我的就只有这个大窗子,至于身后的一切,随她去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窗外是一个宽阔的十字路口,纬度方向的大街两旁挤满了大大小小店铺的霓虹灯,在雪夜里闪着和不闪着各色诡异的光芒,穿流的车和不算少的人流,在夜里以繁杂的节奏做着不同方向的运动,不知道他们都是要去往何处。经度方向是一条十车道的大路,向前方伸展出遥远的高架桥,相错远去的路灯,在寒冷的夜色里,发着青黄的光,以缓慢的弧度伸展到没有尽头的远方。北方的冬夜,也把一切都浸入茫茫的雪白。 在高处看下面的车流人动,大大的窗子隔断了声音也隔断了寒冷,仿佛与外面热闹的世界割离,勾起了心里深深的孤独。 我静静地坐在窗前,白天摔的那个1080度前翻加360度转体的大跟头,难度系数绝对可以达到4.0,这让我身上伤痕累累。伤痛在疲倦的时候更轻易地向人袭来,不知道坐了多久,倦倦渐渐上涌,我居然忘记了恐惧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夜是那么静,身后的勿忘居然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 梦里我回到了雪场,一身劲装,英姿飒爽地自高坡而降,不时做着各种难度的回转,引来全场的注目,勿忘在下面骄傲地为我拍着手喊叫着……忽然,我又变成了一只鸭子,在雪地上笨拙地蹒跚而行,一只小燕子在我头顶飞过,她嘲笑地告诉我:你就是一个鸭子,笨笨的鸭子,永远也飞不起来…… 四 风雪夜归人 刺眼的阳光弄醒我的时候,勿忘早已梳洗打扮好站在身前,盈盈的笑脸,让我如同还在梦中。看表都快十一点了,我记不起我在窗前坐了多久才睡去。后来勿忘告诉我,她在我身后一起看雪夜的街,看了好久。 照顾我们的食欲,中午阿明阿晨请我们去一个叫“蜀香门第”的饭店吃川菜,东北人的豪爽,杯来酒往,喝了不少。本以为可以结束,又拉到当地一个最好的歌房,狠K了一顿歌,出来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醉意已浓,又被领到一个古香古意的小饭店,吃一种演化成东北方式的麻辣小锅涮成串的各种食物,胡吃海聊一大番之后,又继续到一个较小却相熟温馨的歌房继续玩,K歌的力气已尽,好一顿玩各种猜拳和骰子的游戏,然后又到一个有女子乐队的演艺酒吧。 阿晨告诉我们,喝酒有三个境界。第一个境界是醒,刚开始喝的时候,总是清醒的。第二个境界是醉,喝多了肯定要醉。用东北人的话讲,喝酒不喝醉,那还不如不喝。至于第三个境界是什么样子,就要看喝酒人的机缘了,有哭有闹有的睡,还有的又喝醒了,但这说来说去都还是前两个境界。真正的第三个境界是亦醉亦醒,就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和醒了一样,但同时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和醉了一样。而要达到这真正的第三个境界,不喝十二个小时以上是难求得的。 在酒吧坐着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是进入了这真正的第三个境界了。阿明在酒吧偶遇了很多面目或狰狞或慈善的朋友,一组一组地送酒过来,当桌面酒瓶林立都不能再放的时候,音乐在空间里都似乎已经凝固。几个女歌手例外地过来敬酒,阿晨搭着一个年轻女歌手的肩在胡坎,阿明跑到乐队中间坐下要打架子鼓,鼓槌却被键盘手偷偷藏了起来,另一个25岁的女歌手一定要认勿忘这个妹妹,刨根问底地打听勿忘的真实年龄,我则对那个像极了周笔畅说是这个赛区五十强的女孩子大度地恭维,后来说着说着忘了自己瞬间之前都说了什么而卡住了话,我侧脸看勿忘,看不出她是醉是醒,我忽然想起来一句诗:我看着你的时候,你看着烛光。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是凌晨,阿明还建议要再去烧烤一下,想到天亮阿晨还要开车送我们到机场,就都清醒着以三比一严辞否决了这个动议。 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天上不知道何时开始飘落着大片的雪花。以前我对勿忘讲过雪的深邃,讲过雪的温暖,讲过下雪的时候在地上走时的吱吱的声音仰望穹空时那种自然的浩瀚和我们的渺小,讲过雪海不是在地上而是仰望的天空……这一切的美不知道勿忘有没有欣赏到,到了宾馆我和她互相搀扶着在门前转了两大圈以寻找雪的感觉。 回到房间我爬上了一张床舒服地伸展着休息,细心的勿忘弄了湿热的手巾给我擦了脸,然后把被子掩到我身上,再然后我忘了早上醒后的悔恨和对当晚的设计与憧憬,这个风雪夜,我昏昏睡去。 尾声 雪雾 后来我一直想,回到宾馆,勿忘是不是故意拉我在雪地里转到真正地疲倦然后好轻易地弄我入睡?这些究竟出于自然还是出于她的设计?她心里在想什么?想了再想,也没想通。有句话:女孩的心事你别猜。她看烛光的眼睛里面,有着绝对与她清纯的外表不相容的深邃,如雪空一样,所有的东西,猜不透,只能用心去读,却不知道这要读多久…… 电话铃响起的时候,阿晨已经按我们约好的时间在楼下等候,匆匆地梳洗后我和勿忘下了楼。这才发现,竟下了好浓好浓浓得睁不开眼的大雾。 上车后阿晨告诉我们,因为大雪尤其是难得一遇的大雾,高速路肯定是封闭了,只能走小路过去,而这样的天气,根本不可能按时赶到机场,不过同时让人放心的是,航班肯定也要延时起飞。 不想说北地冬日的雾究竟有多美,因为雾渐淡去的时候,我们看到了即使在东北也难得一见的奇景!——路边那些被雪包裹着枝蔓的树。这些雪不是落到树枝上的,因为落上去的只在枝干上面才会有,而且最纤细的枝蔓绝对会被压弯而掉落,这些雪也不是由液态水凝结成的冰雪,而是由水汽直接凝华成固体的雪形成的,这样,它们就紧紧地包裹住了每一个细小的枝丫。东北著名的雪松或者雾松就是这样形成的。 路旁的这些杨树槐树虽然没有雾松的那种绿意,但同样有更难见的美。因为雾大得出奇,凝结的雪有枝蔓的好多倍粗,在最适当的时间看到了它们,真正的美极而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洁白和北方冬树的结合,除了苍凉劲透柔俏秀媚,还有好多说不上来的感觉。如果你能想象纯白色的东西能用“艳”字来形容,你就可以想象到了它们的美的一点点。 真的不虚此行:滑雪场的欢乐,喝酒的第三个境界,深邃的雪空,雪雾的树……最重要的,是和她在一起,我如雪的勿忘。 [此帖子已被 清清爽爽 在 2007-2-26 4:27:41 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