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十九岁,高中毕业,倜傥少年,还不小心成了中产阶级。 在复习准备重新考大学的时候,我遇见了她和另一个她,我们共同寄宿于我的姨家。 饭是她们做的、菜是她们炒的,但我吃了大半儿。低头的她们只有干嚼米饭的份儿,饭后还要把碗洗干净,我还成了大少爷。 慢慢的,我的心中漾起微澜,迷上了她的声音刻下了她的影子。但我的心中只有她,而没有另一个她。对于另一个她来说,我的梧桐没有发芽。虽然另一个她在最后也有"时光短暂,我怎么能说清楚"。 心情是不能用语言来说明的,每一篇抄写的小文就是自己想说的话,安全的明了的把心里的话呈现在她的面前。美其名曰:这人写的多好啊!小小的本子映得就象天边的晚霞,让我的心盛满了蜜盛满了酒。 那一年,我参加了招工,我成了另外一座城市的人。回来看爷爷的日子,成了最远的约会。应该写作业的她和另一个她,陪我笑过哭过了十几个夜晚。我们都知道,我将不能常在身边。想说出的话,只能变成蓝色的信笺;想看见的眼,只能托付白色的流云;想送出的歌,只能留给褪色的回忆…… 那一年,我十九岁;那一年,她只有十六岁。每星期都有一颗滚烫的心,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每天的日子,就象给邮递员打工。他发给的是能够跳动的心。日子一晃就是5个月,渐渐的从大人的嘴里知道,这不应该属于我们的年龄,尤其是对于面对考高中的她。所有的故事,就从这里发生了,那是一封要她好好学习等她毕业的信。她哭了,应是痛哭吧?骂我是变色龙、伪君子……我知道我所应该承受的是:为她今后着想,让她安心学习。 那一年,我二十岁,她十七岁。那一年,是不应该发生恋爱的日子;那一年,应该是兄妹的和谐相处的时光;那一年,我哭了,为了一个人,第一次;那一年,她应该恨了,应该是为了一个人,应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那一年,我二十一岁,悄悄的想她,静静的等她,默默的寻找她的消息。 那一年,我二十二岁,孤独的我学会了抽烟、寂寞的我开始喝酒。她去了更遥远的城市,遥远的我有了竞争的对手....在考试的空余,我去找她,却得到她跑去的背影,一辈子留着这样苦涩的记忆:秋风中的我,是那样的孤单和嬴弱…… 那一年,应她的邀请怀着激动的心看她去了,她笑盈盈的迎接我。她告诉我:你应该听父母的话,找一个对象结婚吧。我告诉她,我会结婚的,但我的父母说的不算。第二天的约定,我在雨中整整期盼了四个小时,我就这样的一声不响的走了。回家的客车上我认识了一个单身女孩,要我帮助她送包,就这样我们成了朋友。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我睡在了她的小屋里,赤身的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就这样的连续睡了三天。第四天的雨夜,在她的摆弄下,我笨拙的将自己的处子之身交给了她。那段日子让我心有余悸,因为她是妓女,但我知道她是爱我的,她甚至将全部的钱交给我。可我还知道,那不会是我的归宿。 那一年,我不再拒绝恋爱。 那一年,也使我看尽了女人想拥抱的眼神。 那一年,我不再把爱说给风听。我有了自己的小小本子,看着女人的眼睛,把话记在心里。夜晚,繁星看着我划下痕迹,轻风带走我呼出的烟草;眼睛和繁星一起驿动闪烁,爱意和轻风一起飘向远方。和着回忆的甜蜜与现实的苦涩,没有一滴泪落在纸上。 那一年,我厌倦了看女人,为了结婚可爱的脸,为了嫁人搜寻的眼。 那一年,我二十三岁。一个大方的女孩闯进了我的世界。在亲朋的劝说下,我答应见她一面。麻木的心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第二天她的活泼感染了我,说说笑笑,驱散了我厚厚的阴霾。我的手臂和着她的轻快俏皮巡视了小小城市的每条街道。古灵精怪的眼睛和噼里啪啦的小嘴让你费劲心思去搜刮记忆里每一个听过的笑话,因为她恳求得你无法拒绝。第一日的溜街,竟是四个小时,初恋的感觉在经历了多少期待的笑脸之后今夜悄悄满溢。早晨的电话里悄悄的说:晚上下班早点来,我等你啊!我们商量明天一起走,记住了? 也许是我欠她的,也许是姻缘里压根儿就没有这段红绳。就在那天的上午,接到了别人转达她来自我们将要去的城市的电话:来这里学习一定过来见面,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霎时间,我的脑海全是空白……晚上还有约会;晚上还有一个承诺;晚上还有一颗等待的心呢? 电话:我在楼下等你啦!啪! 没有大脑的我垂头到了楼下。 我今天去做了新发型你说怎么样?这是我在你们这里买的衣服好看吗?昨天你说带我去认识那个单位快去我好着急明天就走了! 眼前的笑容是一样的嘴角弯弯上翘,却想不起哪里去对合我印记里的开心。我就这样的没有一声辩解的成了被牵走的木偶。 还是昨天的街道,却是那样的漫长和寂寞。一丝挤露的笑容,坦白了我内心的痛楚与慌张。终于一条小小的巷道里,她将感觉指在了我的脖子上。我嚅喏着,看着树叶在悄悄的颤抖…… 后面就是我们的小区吧?那我们从来时的路回吧,我不想这样早回表姐家,那边的小巷很干净,带我走那里吧! 路上的石子特别的多、路上的行人特别的多、路上她的话是特别的多、路上她的方向是东南西北西北东南…… 路灯点亮了。 路灯底下。让我看看昨天还给我讲笑话的人吧,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的眼睛。我问你个问题:你说我哪里长的最好看?你要是答对了,你就背我回家,我都累了。 回家的路依旧是那样的漫长,依偎是她的习惯。 在她家的楼下,一路说话的她终于泪如雨下。 原来她早就看过我了解过我,原来她来这里好几天就是为了和我相亲。 如果她还爱你,你们一起去看我吧。 如果你还是一个人,就告诉我姐夫一声。 我知道她是怎样跑的,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回家的。 那一年,我又一次知道,我在两天内,失去了两个人的心.可是我的湖泊在那时没有波澜.平静的象一只睡熟的猫。 雨后的黄昏,连同本子、随笔、项链和记忆,来到我诉说思念的河边,一一看过,一一点燃。不忍的是那本集子,伴我度过那么多的不眠的夜晚,看见它在火焰的拥抱下挣扎乞求,多年积聚的泪水,在心脏里汹涌滂沱……最后放进火的是那张保存多年的贺卡,打开它,微弱的电量还能完整的唱一曲生日快乐,抚摩着清秀而真诚的笔迹,想不起昨天那欢快的缘由。放入火里了,燃烧大半的贺卡突然轻轻的吟唱起来,断断续续,仿佛被遗弃的孩子在幽幽啜唤。流水是坚定的,带着燃烧的呜咽,带着肯请的道别,漂向远方……我转身奔向家的方向,因为我不争气的泪水即将溃堤! 那一年,记忆里想不起来,在楼上还有一个同龄女孩。一切简单的缘于她出去没有拿雨伞,我没有犹豫的将自己的雨伞给了她而自己走进了雨中。以后几个月里的每个夜晚她成了我的客人。从肯尼金到克莱德曼到德波尔,每一个曲子她都要我讲解,而我也倔强的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她就默默的在我身边听曲子,只有送别是客气的。一天,她进来后我习惯的将音响打开自己去看书,她默默的站在书房门口。好久,我回头发现她在那里没有动。看着她的眼睛流出的泪,我没有任何的表示。我又低头看书,页面却是一个个我自己被别人抛弃的画幅。暝目好久,我走过去,向她伸出了我的双臂。她扑到我的怀里大声的痛哭:为什么让我等了这么久?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是坚硬的木头,有火靠近的时候它就会成为火把。当我们褫去了所有衣服互相撕咬的时候,仿佛耳边响起一个轻轻的声音。我停了下来,望着全是泪痕的脸,不知道那是谁在哭泣;看着手中的乳房,想起我终生难忘的三个夜晚。我穿起了自己衣服,对满脸疑惑的她说,留到结婚的那个夜晚吧。 那一年,腊月的一个下弦月夜晚.楼上的女孩将我叫走。她带我走到最黑最偏的省道路口:你爱我吗?如果心能在一起,我们就相依相偎的走两公里;如果不能,我将独自体会孤独寒冷黑暗的两公里,放心我不会自杀。我将头转回向小城边闪烁的霓虹灯,想象别人在里面喜悦的情景,聆听渐渐走远的脚步...... 就在独立寒风的一瞬间,我突然知道了:原来欢乐和悲伤竟是这样的近、原来火热和冰冷是这样的近、原来别人的角色却在这时被我悄悄演绎、原来爱与不爱的心是这样的坚定…… 几年的知遇情求在这一刻剥落的这样清晰这样透明!!! 还有什么好迷惑的,黑暗里行走的人就是现实的我!!! 我没有回头,没有理会麻木的双脚,只是把一颗冰冻而僵硬的心狠狠的摔在无情的大街上:因为它已死去、因为它毫无意义。 走到家的楼道口,她对我说,那段路很长很黑,走的脚也热了,其实一点也不害怕。回来时一直低着头走,哪怕你在半路等我,我也不会放弃你。 那一年,我马上就二十四岁了.时光就这样的悄悄飞逝.年前不久,我快乐的接受了媒婆的条件,穿起了西装去推销自己。 衣服也要掸掸灰了、头发没有摩丝也不好去见人的、看准了点,每天要准时到她家楼下的。 学会了女人是怎么擦抹化妆品的、知道她喜欢穿哪些颜色的衣服、看过了她买胸衣时羞涩的表情、更重要的是明白在什么表情时该接吻。就象冬日里下午晒着太阳似的打发着懒洋洋的日子。 摸一下嘛,就一下!求求你了,就让我摸一下,明天给你买支新口红,求求你了; 亲一下嘛,就一下!求求你了,就让我亲一下,明天给你买个新罩罩,求求你了; 看一眼嘛,就一眼!求求你了,就让我看一眼,明天给你买件新裤子,求求你了; 真的想了,亲爱的!求求你了,我非常的爱你,我们马上就领结婚证了,好吗?就一次,好吗? 这不行,没到结婚的那天,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你不尊重我,就代表你不爱我。我可以和你接吻、可以给你看身体,因为我爱你,但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亲爱的,冷静一下,我的所有都是你的,包括我的心。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发展着,只有远方的一丝悬吊着不变的看不见的沉重。 那一年,十个月的工作和生活特别的轻快,有意无意的婚期也在悄悄淡淡的迫近。为了早日实现这个梦,有人推前了婚期,为的是有充足的时间去安排我们的终身大事。 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刚刚出家门的我,却是一个大大的震惊:遥远的她竟来到我在的小城镇。请假去河边--我的私人领地。对着静静流淌的河水,说着心里的一丝甜蜜和一丝痛苦。我后悔领着心爱的人去河边诉说思念,因为那份爱被河水带走了。下午吃了饭带她到我的家看看,恰恰遇到了我们不应该遇到的,即将做我岳母的人。虽说都当没有看见,但在这个家庭是不应该的。 那个下午,在我的家里,从十九岁开始的情感,终于在泪水里双唇碰撞!!!!!!!!!也许这是今生唯一的流露,但在我的生命了,这也是我最珍贵的一次。在我所有记忆里的清晰度,它或许超过了我对新婚之夜的印记。 第二天,她回去上学了。 第三天,我在小镇消失了,家里不知道、单位不知道、即将做我的妻子的人不知道。 我在她那个城市等了五天六夜,在她的门外的一个下午整整吸掉了一盒烟。我心爱的刀子被她换来了三块石头。在回来的火车上,我慢慢的抛下了那些石子并发下誓言:如果我们能在一起,一定要找回它们,并和刀子放在一起,好好珍藏。时隔多年,我清晰的记得,西哲里木大桥,吐列毛都,西哲里木。 (心痛的无法继续执笔,但此时的话语和记忆绳节是最多的时候。我知道,我依然爱她,即使同在一个小县城,也已经半年没有通话,可是我还是从前的样子活过:偶尔会想不起她) 我回到家,知道我的人都在问我去了哪里,我没有回答,了解我的人都没有问我。快要做我妻子的人的撒娇和质问,终于没有结果的结束了。她清晰的知道,这时的感情就在门的槛上,也许进来,也许出去。 于是,在一个极普通的下午,我意外的做了一个男人没想娶一个女孩之前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她的眼睛里流着平静的泪,我的心里淌着酸楚的血。我眼前浮现的是二十几天前和着泪的五年恋情的一个吻、我眼前展现的是为了保存我不羁的心而献出的身体。 一个月后的傍晚,重创良心的我在家独自大醉。踉踉跄跄欲将这个没有名分的妻子从她家里找了出来的事情上,和她的家人发生了强烈的冲突引得两家人不欢而散。一个星期后寒冷的中午,她拦住回家路上的我:我是偷着跑出来的,你就给我妈妈认个错说点好话吧?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我们所愿。 经过了那个寒冷的冬天,我又长了一岁。 那一年,我二十五岁了。这一次,事隔半年,我又有了新的对象。我每个夜晚都去接她下班,然后再聊一会儿。就这样整整三个月后,我们走进了婚姻.就象李宁的体操动作那么的干脆利落。我还不知道她手上的"斗"和"簸箕",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生孩子了。回想着我爱过的、我牵手的、我见面的、我听说的,一场场与女孩的游戏,面对一丝不挂的她,“我爱你”--我真不知道那代表了什么,是责任?是解脱?是罪过?还是沉沦? 时隔多年,在和妻子做爱的时候,从来不主动说“我爱你”。如果她问,就深吻她的嘴;如果非要问出这几个字,才能轻轻的听到。因为那个午后床上深深的吻,和着泪水,烙印在男欢女爱的这个场景,真心无从替代。 那一年,我二十八岁,装做纨绔子弟的我下岗了。 那一年,我二十九岁,被起了重重的行囊,俩个人开始外出打工。举目无亲的感觉是一样的孤独寂寞,心中期盼的惊喜,是异乡的大街上,一次无言的邂逅。然而,一年又一年,静静度过。 那一年,我三十一岁。我有了自己孩子,还是双胞胎女儿。工作怎么样不说,回到家的感觉是吵闹和杂乱,但是都在愉快中酣然入睡。抚摩白白嫩嫩的肌肤,舐犊之爱,就这样的油然而生。 那一年,我三十三岁,在距离这句话整整两年前,情人节那天的一条信息:你还记得有两个妹妹吗?你还记得陪你哭陪你笑的两个妹妹吗?她们还记得你! 时隔多年,如此俏皮的语气,还有谁呢?即使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难道会猜错自己的直觉吗?不! 电话、信息,时间磨不灭记忆的贮存! 你倾、我诉,距离隔不断思绪的飞扬! 开心、哭泣,爱恨在这时不是对话的主题! 疯狂、沉默,悲喜在这时就是出壳的灵魂! 洋洋洒洒,四十几篇小文竟是随笔脱出。意境,似是当年的样子。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愚蠢而来:我要骑一台赛车,从呼和浩特到家乡而来看她,当时再返回。来回两日两夜。买好了旅行的物品、说谎请好了假期、安排好了自己的工作、怀里还要揣好三封遗书:亲爱的女儿、操劳的妻子、挚爱的她。然而,一切未随人愿。 三个月后,突如其来的工作变动,却让我决心回到家乡。就这样的,我在几个月后回到了她居住的地方,也是我的家乡。 然而,一切还是当年的那样,相隔几百米,我们却成了最陌生的相识者也是最熟悉的想象人。 那一年,我三十五岁。痛苦的婚姻和落魄的心情,让我在生意场一败涂地。 那一年,我三十六岁。即将离开这熟悉眷恋而又陌生畏惧的地方。我在交集中默默无言而又痛下笔墨,记录我失败的人生。 …… ………… 那一年,我多少岁,我不知道。我在冥冥中,握住迟到几十年的手。虽然我睁不开我的眼睛,但我知道,这是我深爱的人。呼唤在我的耳边轻轻响起、泪水从我的眼角缓缓流出。我满意了,这么多年,我的爱,已有回报。 那一年,我多少岁,我不知道。做为一个即将离开世界的人,做为一个爱的被怜悯者,我贪婪的享受着一个女人全部的柔情。在她的爱的抚慰下,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渐渐停息。我欣慰了,这一生并不完全失落、并不完全孤独。 那一年,我多少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的手在她的手心,仅仅的只有五秒紧紧的却有五秒………… [此帖子已被 dinghao 在 2007-8-24 14:35:31 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