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贡——在藏族的犏(耕)牛背上(6) 11、用脚步一一丈量最初的西藏 “坐着比兔子还规矩,走着比猫子还小心。”这句藏族俗语若改成“睡得比兔子还不规矩,醒得比猫子还要早”就是对我的写照。 孤月也闹失眠,昨晚约过她的,正好两人一起去茶马古道。 中国的任何地方,最辛苦的总是学生。街上匆匆走过很多上学的孩子,成为巴康最生动的风景。我很喜欢看他们纯洁天真的样子,给他们拍照也不被拒绝,很多人说丹巴都是美人胚子,我相信。我还看到,远行的马帮即将启程,他们在门面低矮的小卖部购物后,就相继消失在风雨中。我们还进入一户人家,看民居的结构,并攀上独柱式梯子从天井上得屋顶,看这一隅残存的老街古韵。 2006年5月,有个重走西藏之路的大型活动,将最上乘的普洱茶以马匹驮运的古老方式,从云南一路颠簸进西藏,历时4个月,旨在将普洱茶推广到中国最边远的地区,此茶称为马背沱。巴塘当是必经之地。 巴塘,是康藏地区重要的两端,前者临川,大渡河为界,后者临藏,金沙江为界。地理上的分域是传统的,也是自然,由此而带来风俗的不同。如果说在泸定我感觉到藏地之风,在巴塘我则感觉到川地之俗。这是一种心理作用,前者是向往,后者是怀念。“康藏”从民族和文化形态上说是汉族与藏族之间的过渡带,它不像两条河流的交会那样泾渭分明,而是不断在融合,近半个世纪来这种融合的速度在加剧,以至有人说巴塘是汉化的藏族地区。 无论是汉化还是西化,都是难以阻挡的潮流。 一路上跟孤月有所交流,她说今天学到了不少东西,实际上是对我的旨趣有了了解。我让她跟一头驴合影,可以命名“驴友”,她笑了,露出不太工整的白牙。 正如在燕子沟一样,我今天也留下遗憾,没有抢拍到两位女教师和学生一起朝学校走去的情景,其中的一位非常可爱地向我们微笑。我在手记上要记下每天的收获和遗憾。 回到宾馆,见昨夜停在院子里的车们已经出发了。 弦子大街上,我端着一碗面在雨中吃,一是让面凉一点吃得更快些,二是看县政府宾馆门口粤B正整装待发。一位老兄跑过来极负责任地对我说,你们跟我们走,好像是要编组为一个车队。出门在外的朋友态度令人感动。 标哥当然又是不屑。雨湿路滑,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跟他们走?那不把人憋死? 今天是历史性的时刻,我们终于进入行政区划意义上的西藏了。 这一小段路是最新修好的,可以说是四川的脸面工程。路两边还修了护墙或铁丝网,一是怕牲口上道妨碍交通,二是怕牲口啃食路边树皮。偶见有驴马被拦在路上,不知所措。标哥说,你们看,这些畜牲进了里面就出不去,又没得草吃,修护墙完全是多余。 巴曲在茶雪跟金沙江汇合,泾渭分明。我们领略的时间在9时整。 又见金沙江,又见它的浊黄和匆忙,像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并不理会路边小女子的清秀,对她们的拥抱亲吻已成习惯。金沙江接纳了太多的支流,因而雄性地成为长江的主源之首,这是我所看到的它的最上游,15年前在云南丽江的虎跳峡,我们有过生死之约。而现在它或许根本就忘却此事,自顾奔流。 雨仍在细细地洒着,路面光溜。蓝色的路牌指示,直走是得荣,右行是拉萨。 到西藏了。孤月叫道。 到西藏了。梦迪笑笑。她昨天在巴塘买了一件军绿色的粗布棉袄,让温暖裹住娇小的身子,以抗拒西藏的掳掠。 竹巴笼(朱巴龙)的金沙江大桥就在眼前,我还没开口标哥就问是不是走过去。当然要走走,我说。 我们便在四川这边看那边的西藏,看那最初的山峰和白塔,看那异域的肃穆和庄严。呀啦索,那可是青藏高原?呀啦索,那就是青藏高原。 金沙江在滚滚奔流,我感觉不是它在动而是桥在动,更是我们的心在动。一步一步地走过,走进西藏,一种来自高原的天籁犹在耳际,那是李娜在呼喊:“走进西藏,也许会发现理想;走进西藏,也许能看见天堂……”十年前,李娜的青藏高原和我的长江三峡搅和在一起,凝结了那段难分难舍的离情别绪,成全了我的一篇散文的标题。那时,我把西藏视为畏途,视为高不可攀的珠穆朗玛,不仅地理上遥不可及,还有心理上的陌生和畏惧。而现在我已经贸然进入,不过是没有朋友、没有红颜知己地只身进入,可能不发现理想就看见天堂,总之是来到了这片圣地。 四川的最后一百多米和西藏的最初一百多米是我们用脚步一一丈量的,这就是我们所谓驴友的可怜的壮举。回到车上时,我对标哥戏谑,西藏是我们自己走进来的,不是坐你的车进来的。标哥并不生气我贬低他的功劳,笑笑,嗯,是的,是我看着你们走进来的,哼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