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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是乳房丰收的季节 ——汉江玩水民俗之变迁 今年武汉晴热无雨，苦了满城百姓，火了游泳民俗。其最显爆热盛况之处，乃是汉正街沿岸、江汉桥两侧等传统地段，打赤膊的人们从狭窄的码头挤下来，密密麻麻的像鸭子出圈，直往河里扑，于舟船艇趸的缝隙处施展手脚。晴川桥的建成，南岸嘴的扩展，游泳者有了新的去处，从而使汉江玩水民俗图有了更壮观的场面。有报纸惊呼，江城形成了新的游泳带。 酷爱游泳的我自从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下放到外地，就很少到汉水游泳了。尤其是有了易患中耳炎的顾忌，几与游泳无缘。今年路过汉水的机会骤然增多，每每看到那一片碧绿，心里痒得不行。七月十三日第一次下水，我与汉水恰如“人约黄昏后，月上柳（应为‘楼’才是）梢头”的情侣，有了多年没有的欢愉。最初的拘谨消失了，亲情如水抚摸身心，游得畅快。我记住这个日子是因为这一天正好是北京申奥成功，足以令全民族振奋的奥林匹克精神，似乎使江城汉江玩水民俗有了现代感和历史的意味。全民健身，身体力行。我也就坚持一有空就去南岸嘴，游完之后沿着这最后的江汉三角洲慢慢走回去。 与过去的记忆相比，如今的汉江游泳变化大矣。在那如涛声般喧哗的人声里，听得最多的是乡下人的口音。过去户口卡得很死，城市也鄙视乡里人，像我们儿时就唱过 “乡里伢，喝糖茶。打臭屁，屙蛤蟆。”的童谣。后来连城里人都往乡下赶，偷偷回来的还被称为“倒流人员”。乡里人进城者很少，他们连过马路都害怕，哪还敢到河里来游泳。如今 “农民很苦，农村很穷，农业很危险”，乡下人纷纷涌向城市，哪怕在城里捡破烂也比在乡里交苛捐杂税受乡干部欺负要强若干倍。人人追求平等，个个资源共享，这是难以遏止的潮流，城里人再不高兴也无可奈何。这些暂时的乡下人操的多是江汉平原口音，说游泳为“抹汗”，为“打鼓泅”。确实，他们所居的工棚鸽子笼哪有淋浴，哪有空调，到河里来一洗澡二解凉又分文不掏，哪有比这更好的事？所以就全家老少都来了，尽管有的舍不得花钱买正规的游泳衣，女人就穿着衣服在水里泡，小儿子伢就露着小雀雀，且游泳姿势也以狗爬式居多，他们的欣悦之情却绝不亚于城里人在北戴河、三亚度假。 衣服脱了皇帝老子也是一样，乡下人原有的自卑感没有了。而城里人大多愿意花二十块钱到什么水上乐园去游泳，认为那里干净、安全。尤其是对特保儿孩子，家长更不准他们到河里来。这样就把汉水拱手让给了乡下人。一眼看去，汉水真是乡下人的大澡堂子呢。 夏天是乳房丰收的季节，而游泳是女性向公众展示青春胴体的最好理由。汉江游泳者中女流增多也是一大变迁。想那上个世纪的五六十年代，我们在河里何曾见过一个女的？班上女同学没听说有一个会游泳的。那回班主任点名问谁到河里游过泳就光点男同学。我自然是罪魁祸首，于是成绩单上被写道：“后阶段不听教育，多次到汉水游泳，希望家长加强督促教育。”这是我的档案上记下的第一笔历史污点。反正没有女的，我们有时为了逃过老师或家长的检查就“打条瓜（不穿裤子）”游。而如今就不行了，一不小心就可能碰到女的，避犹不及。有天见到一个少妇在岸边哺乳然后也泡进水里。跟女的尤其是女友一起游泳当然是最惬意的事，汉江上就上演了一幅幅如鱼得水的男欢女爱图。在今夏游泳的全过程中，偶然有一次一位女子站在岸边帮我照看衣服，但那已与爱情无关。 游泳能够锻炼身体磨练意志，从水中起来摸摸胸脯就觉得饱满而富有弹性。但武汉人游泳大多是为了纳凉消暑，有天稍下了一场雨，气温有所缓解，黄昏来游泳的就少了一多半。游泳再不是以往单纯的游泳，而作为具有鲜明地域特色的休闲方式，内容比我们年轻的年代要丰富许多。在游泳场所出现的不仅有游泳衣出售、救生圈出租业务，还有饮料、烧烤、凉面、沙滩椅、卡拉0K等多种经营，实际上形成了一条游泳经济带。在南岸嘴，开小车骑摩托坐麻木来游泳的比比皆是，辖区街道有人来收停车费，还向小贩征收摊位费。我们那时是计划经济，现在早已是市场经济了，时代殊异也。更大的变化是人们的生活富裕了，过去人都吃不饱，哪还有人养狗，现在养狗的人太多，有的还带到河里来与人同乐。想想自己落得与狗共浴的境地，真有点毛骨悚然。 水还是那条水，岸已不是那条岸。武汉玩水民俗的大背景变了，城市高楼如雨后春笋，汉水上的桥再不只一条毛主席题名的江汉桥，有了二桥、月湖桥、晴川桥，都成为游泳者的座标。水还是那条水，人已不是那些人。我在游泳者中没有见到一个熟人，反倒觉得自己像个外来的乡下人了。汉水游泳于我再也没有往昔的欢乐，只是一种怀念，浸泡着古典的情思。 八月初从黄山下来，见汉水又退了许多，流了许多，游泳者仍不见少，到九点钟还有人来夜泳。老天爷真是公平的，给予武汉人火炉般的炎热，又供以他们纳凉消暑的长江汉水。武汉人的这种夏天行动实际上是狂欢节，是武汉人大俗大雅到极点的表现，它的概念比游泳一词的外延要大，这正是我称其为“玩水”的主要原因。有人说武汉是个最市民化的城市，这是“六月无君子”的地域文化长期形成的。汉水泱泱，热如温汤；汉水洋洋，碧如绿裳。有鱼苗游戏，有红鲤跳荡。陶然其中的我有时想，谢天谢地，我们总算还有这条汉水，倘若有一天它也污染得不能游泳了，我们的末日也就到了，汉江玩水之民俗也就不复存在了啊。 （旧作）图片详见 http://blog.sina.com.cn/lsh5188a | 
发表于 2009-7-13 21:12:00
梁西皮:
发表于 2009-7-14 13:01: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