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波密县城开宾馆、客栈、招待所的老板们今天肯定眉开眼笑。 我和保长从县城的东边一直找到西边,整条大街地毯式的搜索,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能提供住宿的地方。连伊荷和雷雷都动员起来,查漏补缺,不使一条小鱼漏网。每个服务员都是一种兴奋的笑脸,一种句式:没有房间了。 在我感叹今晚只有蜷缩在车里过夜的时候,在县城的最西边,就要出城的地方,我们找到个破破烂烂的招待所。而且,而且只剩一个房间,一个5张床的房间!不是我们非要混居,是不混居就不行。所以,我们又混居了。五张窄小的单人床,卫生间只有自来水,好在招待所旁边有个营业的公共浴室。 塌方的阴云一直笼罩着我们,心情很不好。在招待所对面餐馆吃饭的时候,张司机却一反常态,心情很不错,竟然多喝了几两酒,跟我们讲起他当兵的往事。他也是个调皮捣蛋的,每天就想着怎么扯谎回家。这个兵痞当然不管塌方不塌方,反正按天数算钱,而且又不用烧汽油,最小的成本换取最大的利润。 第二天起床后我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站在阳台上看街上有不有车出城。等待,是一种消极的方式,大家觉得只有面对困难,才能发挥随机应变的能力,坐以待毙,那不是我们的性格。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就可去拉萨”。 先开到塌方的路段再说,我们抱着一种侥幸心理,说不定我们到了,路就修好了呢。等到了塌方的地方,亲眼目睹了那个惨状,我们才死了等路修通的心——哪里是塌方啊!完全是一截公路不见了踪影,就像被人挖断了。我不得不佩服这条河的名字取得好,怒江,发起怒来就这么大的脾气。 几个女人又去打探情况了。带来这样的信息:等路修通,不是一两天的事。这里的藏民说有一条上山的路,可以越过这段塌方,但汽车是走不了的,自行车么,倒可以背着过去。短暂的一商量,决定弃车翻山过去,到了塌方的那一头再租车或者包车到八一。 跟张司机把帐算好,给完了工钱,我们请来3个当地的藏人背上行李,义无反顾的上了山。虽然山路狭窄难走,但一路上翻山过去的人多,大家互相鼓劲,一个小时的山路竟不觉得累。 到了塌方的这一头,等车的人不少,而且又源源不断涌来翻山过来的游客。女人们担心没有车,王保长轻松的说,有市场、有需求就有生意,肯定会有车的。这是至理名言,还是做生意的人了解这种事情。果然就不断有面包车、越野车过来载客,我们人多,行李也多,抢不赢别人,等我们提着大包小裹没走近,车就被人坐满了。 伊荷鬼精灵,等一辆丰田越野车过来没停稳,就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了驾驶室,并且大声对着司机和要坐进来的游客嚷“车我们包了”! 这是一辆公家的车,从八一过来送领导到此,因为塌方,领导也是翻山过去,回去顺便拉几个客人,还可以挣点外快。我们很理解司机的行为,换做是我也会这样。这样,800元包了这辆越野车,把我们拉到离这里近两百公里外的八一。 就这么出乎意料的、轻松的过了塌方的路段,而且还包了辆不错的越野车,价格自我感觉也承受得起。司机是个稳重热心略带腼腆的藏族人,叫洛桑平措,30多岁,以前是跑客运的,对这段路熟得不得了。 还真不说,旅行最重要的是心情,心情好,风景自然就好。一路上山清水秀,云蒸霞蔚,我们奔驰在素有西藏小江南之称的林芝地区。即使通麦那段险峻狭窄,我们丝毫不紧张,反倒觉得刺激。 快到鲁郎的时候,风景越来越漂亮,路面平整干净,两侧青山铺满了茂密的灌木丛和高大挺拔的杉树,远处被白云笼罩,若隐若现的雪山,中间平缓起伏的草地,开满了各种颜色的小花,牛羊悠闲的吃草。麦田齐整,小桥流水,空气清新。还真想不到在海拔3200多米的高原,竟有如此草木葱茏、气候宜人的地方!我觉得跟我在电影里看到的阿尔卑斯山的风光毫无二致。 我们的快乐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们把时间、笑声、相机的内存毫不吝惜的抛洒在这里。几个女人对这里如此喜欢,我可以用“垂涎三尺”、“神魂颠倒”、“流连忘返”三个词作为她们情绪的三部曲。现在我才真正了解女人,她们对高大巍峨、圣洁神秘的雪山兴趣不大,反而对这种温润葱郁,充满生活情趣,富有生活气息的温柔之乡情有独钟。 鲁郎小镇太小了,而鲁郎石锅鸡名气太大了,只有这种美食才能把美女们从美景之中拖出来。 石锅鸡,顾名思义就是用石锅炖的鸡。石锅却不是出于本地,而是在中国最闭塞的一个县——墨脱。取自于南迦巴瓦峰悬崖上的“皂石”,用原始的刀具雕凿成锅,少了那种刻意做作的精致,反而古朴自然惹人爱。石锅鸡端出来是温热的,要放在桌上用火炖,等汤翻滚沸腾的时候下青菜。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我们个个像石锅上的蚂蚁,王保长的眼睛珠子和嘴角的涎水都快掉到锅里。 为了避免保长的涎水溅到我身上,我起身离席,边看墙上挂着的介绍,边压抑心中等待的焦灼。不经意向窗外望去,我惊叫了一声。王保长吓的嘴巴使劲一吸,快流到桌上的涎水哧溜一下收回嘴里。我指着窗外大叫:南迦巴瓦峰!是南迦巴瓦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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