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三、
8月1日中午我们上了拉萨-广州的火车，提前3天也没有买到卧铺票，坐满了人的软座车厢里大部分是到西藏旅行结束后回家的游客。
那些结伴而行的驴友围坐在一起，脸上尽显疲态，但仍兴致勃勃眉飞色舞的谈论。看来，西藏的旅行给他们的收获还是蛮大的，不知道当中有几个人已经皈依了我佛，但绝大部分人“中毒”是肯定的。我们旁边是3个骑自行车走川藏线的广东佬，他们把自行车折叠起来放在座位下，晒得黝黑的脸上洋溢着自豪和骄傲，回去以后肯定会被冠以“勇士”的称号。但我更愿意给他们“骑士”的荣誉，这个称谓在泡妞上是蛮占便宜的。
我对面是两个貌似父子的人，爹大约40多岁，一直都不敢正眼看我，又总是好奇的偷偷瞄我，有时候嘴巴嚅嚅，想和我讲几句，却欲言又止。他就像一个情窦初开而又胆怯的男孩子面对喜欢的女孩子，不晓得如何开口表达爱意。我甚至偷偷看了一下车窗，看我印在玻璃上的影子是不是须眉男儿，否则我都要怀疑自己的性别了。儿子的年纪和我儿子相仿，14、5岁，却和他爹的神情相反，一张白白净净的长条脸上长着一对深棕色的篾片眼，直勾勾的看着我，丝毫没有认生的表情。
切！我心里暗暗鄙视了下自己平时自夸自擂的“慧眼”。这怎么会是父子俩呢？无论从外形和神态都没有一丝一毫相似的地方！该不是高反后遗症吧？我对这么明显的事物都混淆不清，我眼睛怎么了？
小男孩很大方也很慷慨，拿出洽洽瓜子以及一大堆零食请我吃。从年纪上讲，作为父辈，我不能表现得没见过世面那样拘谨，虽然我不大爱吃零食，但我还是抓了一把。哪知道在这种漫长无聊的行程中，嗑瓜子真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方式。大人吃小孩的零食，我可不想背这样的名声，自己掏钱买了两袋瓜子，放在桌子上，以这种方式来让自己面子上过得去。小男孩则掏出了更多的零食堆在桌上和我分享，我记得在我下车的时候，看见他鼓鼓囊囊的旅行包瘪得像个漏气的球了。
我主动和中年男人聊了起来，其实我明白他的欲言又止只不过是想有个人和他说说话，打发无聊的时间。
中年男人是广东的，在西藏打工，是建筑工地的小头头。在他放行李的时候，腰带上露出了块青玉佩，他跟我炫耀是藏族情人送的。我有点不明白，火车上才认识，谈不上交情，竟跟我说这么私密的事。难道他看出我是个没有魅力的男人，知道我缺乏的正是他拥有的，通过大谈自己的艳遇来打击我脆弱的自尊？
闲谈中得知他老婆也在火车上，只不过不在一个车厢。在我委婉表达他怕老婆的意思后，他情绪激动的对我的话予以驳斥，并表示：如果老婆不听话，就一脚飞了她！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把这位不知名的大男人称为“飞一脚”。飞一脚的老婆偶尔也来车厢找他男人，我阴险的转述飞一脚的话给她听，当然隐瞒了他老公有情人，我还不至于那么坏。这个外表朴实、长相一般的中年女人只是笑笑，不置可否。飞一脚更加有恃无恐，一有机会话题就要扯到他是如何大男子主义的。我怕他教坏了小男孩，有时就到车厢与车厢的结合处去抽烟，丢下飞一脚一个人在那里夸夸其谈。
这一路上碰到不少湖北老乡，火车上也有，是在拉萨做玻璃生意的，我始终都没有老乡见老乡的那种激动情绪，而他则非常热情和主动，经常凑到我们座位旁边看我如何揶揄讽刺那个“飞一脚”。
火车走的是青藏线，沿途风景依然美丽，只是我已经审美疲劳，对于窗外的雪山草甸、蓝天湖泊无动于衷，只是偶尔看见的藏野驴和藏羚羊还能稍稍提高一点情绪。过了兰州以后，风景有了变化，黄土高原的单调取代了青藏高原的多姿多彩，旅行的疲倦和嘈杂无聊的环境让我有点烦躁。
小男孩说提前10天也没有买到卧铺，何况我们。这漫长的45个小时只能坐着，瞌睡来了也只能趴在桌上睡，我透过洗漱间的镜子能看见自己灰暗的脸和乌黑的眼袋，活脱脱一个鬼像。兄弟姐妹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帅哥美女就像一群逃荒要饭的乞丐，再也没有往日骄傲的神情，保长熬不住，把拉萨买的，带回家送人的披巾铺在过道中蒙头就睡。
以为上车后能补到卧铺票，结果得到的答复是不可能，我们甚至想贿赂这个车厢的列车员。列车员头发稀少，身材高大，保长喊他“尼古拉斯凯奇”，恭维他长得像好莱坞的大明星，以此讨他的欢心，幻想能补到卧铺。尼古拉斯凯奇对我们礼貌有加，笑脸相迎，但卧铺是不可能有的，他甚至要把自己的铺位让给我们其中一个来报答我们对他的崇拜。
经过45个小时地狱般的煎熬，火车终于停在了武昌站。即将下车，我悄悄对飞一脚说：回去后准备个质量好的护膝，洗衣板跪久了还是蛮疼的。对于小男孩，我竟然有点依依不舍，不完全是因为他对我出手大方，好吃好喝的供我，是因为我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还在家里娇生惯养，一点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而同样年纪的小男孩已经独自开始了打工生活，我替我儿子惭愧。我留下了小男孩的QQ号码，并且和他合影留念。
下了火车，武汉将近40度的高温把我一下子拉回到了现实，我觉得西藏已经离我很远，川藏线之行离我很久。我需要时间，某个触动神经的时候，才能回忆起刚经历过的一切，去慢慢咀嚼，慢慢消化。
回荆州的大巴上，我疲惫的躺着，脑子里在想：下一个目标是哪里呢？
（完）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0-12-1 0:25:25编辑过]
|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武汉在路上俱乐部
( 鄂ICP备11000556号 )
楼主
发表于 2010-11-21 10:03:00
欠s了，一定要去西藏
欠s了，一定要去西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