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在路上俱乐部

 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楼主: 无关

[原创]不如总在途中,于是常有希冀

[复制链接]

14

主题

49

回帖

4293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积分
4293
 楼主| 发表于 2005-5-31 12:31: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11)惊险的拉卜楞  

  在兰州下车,火车站边就有长途汽车站,但无车去夏河,打听好了之后,直奔西站,这里不知正在建什么东西,漫天尘土飞扬,比火车站边还要脏、乱。一下车便有好几个男人围住我,问我去不去这儿,到不到那儿,怕上当,没理他们,一直到售票窗口,但售票员告诉我说到夏河的车刚走,今天没车了,只能明天走,明天早上早班车是7点,再一次失望,在这么个乱糟糟的地方,今晚不知能住在哪儿。两个男人见势走近来。
  
  “合作去吗?”
  
  “不去!”我回答得很干脆。
  
  “临夏?夏河?”语调中是满心的不甘心。
  
  “去夏河有车?”我有些惊喜,亦有些怀疑。
  
  “有!”回答得很肯定。
  
  “几点走?”仍是将信将疑。
  
  “马上走,3点半。”
  
  我看看表,正是3点半:“可刚才售票窗口说今天没车了。”还是怀疑。
  
  “我说有车就有车嘛,走不走,马上开车。”
  
  不大相信这车会将我卖掉,于是跟他上了车,这是一辆破旧的小巴,牌子上写着到合作,上面只坐了几个人,见并未坐满,我知道他们所谓的马上走是实现不了的,想打退堂鼓。
  
  刚才那人将我推上了车,说坐不满也会走,并从我手中拿过100元,说是下车帮我买票去了,但久久不回,我疑心上了当,急忙问司机,司机叫我不要慌,说是等一下他就会来。车子开动了,那人并没有上来,我急了,再一次问司机,司机说那人在路口会上车。等到那人上车,把零钱找给我,给了我一张票,票上并不是写的夏河,而是一个我根本不知道的地名——完尕滩,我以为他弄错了,忙说我要到的是夏河,他很肯定地说就是到夏河,难道夏河改名叫完尕滩了?我心里直犯嘀咕。
  
  不放心地追问了几次,车子开出一段,他见一切都成定局,于是说了实话,这个点到夏河的车没有了,但他们的车比较快,可以帮我在到完尕滩之前追上到夏河的车,然后帮我转车,那票怎么办?他说不要紧,上了到夏河的车,你只补差价,鬼才信,但既然上了车也无别的办法可想。车内进来了一群蜜蜂,一直嗡嗡飞着不肯出去,生怕被它们蜇住。
  
  出了城,车子便一直在群山之间穿梭,一座山连着另一座山,开始以为要走出去了,但车子一拐,又进入了另一处山坳,我无心欣赏,只担心能否到达夏河。如果没车去夏河,那么只能呆在完尕滩,天晓得那是个什么鬼地方,有没有旅馆都说不准,听地名好像只是个村庄,虽然有过投宿农家的经验,但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的肯定是有危险,谁知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尤其是在大山里面,这里人贩子最多,一旦被拐卖就惨了。想起在随州洪山镇投宿那一晚,那个大嫂一直在笑我大胆,说她们这个山窝里经常有人被拐卖,说你怎么也不怕被人卖掉?怎么就那么相信投宿的人家?男人倒无所谓,我们经常碰到借宿的,但你是一个女孩子呀!能怎么办呢?夜已深了,我一个人在山路上行走,周围除了山体,根本见不到一个人,又下雨了,到处黑影幢幢,有一处亮光就能让人感到温暖,谁会想到亮光里也掩藏着黑暗呢?想起那晚就觉得后怕,难道今晚也要“重蹈复辙”?心乱如麻。
  
  一路灰极大,不大一会儿功夫,全身上下便被蒙上了一层黑色,如刚从煤矿里出来,但路上仅见黄尘,也不知这黑色是从哪儿来的。一路人家极少,有的只是一成不变的黑绿色的大山和树林,一些人在一个仅有三四户人家的村落下车,到最后,车上仅剩下我,有些担心,两个司机不会是人贩子吧,他们要是把我卖到山沟沟里,这里这么偏僻,谁也不知道,而我是想跑也跑不了的。

  深山,深山,还是该死的高山,现在已经晚上7点半了,山,不再美丽,看上去阴森森的,只能徒增我的恐慌。渐渐地,天色完全暗下来,我更是惶惶,完尕滩该不会是个无人烟的荒凉之地吧?就算司机不是人贩子,但如果把我一人抛至深山中,该怎么办呢?对司机开始恨恨的,不是他们把我骗上了车,我何致于此!真该在兰州住下。98年从泽当到米林,那个壮司机也说是要在深夜将我一人丢在草树繁盛却并无人烟的深山之中,但也只是说说,并没有真这样做,那么今晚呢?
  
  山路真是永远也走不完,且似乎越走越进入这一大片山体的腹地,根本没有出去的迹象,其实我忘了,夏河本就是一个被众山包围的地方。晚上快九点,司机喊我,完尕滩到了,你在这里下车,等会儿会有到夏河的车从这儿经过,忙下车,车子绝尘而去。我一看,这是个丁字路口,一边通向合作,另一条通向夏河,这是司机刚才告诉我的。周围黑漆漆的,不见人,不见房,仅见让人看不分明的山和树,我站在路口,任冷风吹着,充斥心中的是任人摆布的无奈。夜色中,山峦更显可怖,一个个成了黑乎乎的鬼影,都在张牙舞爪,并随着风势作扭曲状,我抱紧肩膀,蹲了下来,不知该何去何从。
  
  班车会来吗?只能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冻一夜吗?这里会有人贩子吗?会有强盗吗?止不住地胡思乱想。时间在难捱中一分一秒地过去,突然从合作方向出现了亮光,并传来了车声,我一阵欣喜,忙伸出手去拦住了它,是一辆面包车,说是刚送客人到合作,现在回夏河,真太好了。
  
  坐上了车,再次穿行于群山之间,过了许久也不见前方有亮光,而刚才那个司机和这车的司机都说从路口到夏河不远了,不像好的征兆,车内仅我和司机,谁知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如果碰到坏人,那可是我自己找上来的,以前也有几次在深夜一个人独自乘车,不过还好,没碰到什么可怕的事,但经历了一路的恐吓,现在有点儿草木皆兵。司机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说不要着急,快了,为了消除我的恐惧,他和我闲聊了起来,问我是不是来旅游的,说是桑科草原挺不错的,我说我来只为了去拉卜楞,他说拉卜楞去不了,说是班禅来了,到处戒严,寺不让进,问他班禅来多久了,说是好几天了,哪一天走可说不定,最少要呆7天。怎么会这么巧?千辛万苦、担惊受怕赶来竟是这么个结果,运气怎么会这么差?我不禁想起了98年未成行的扎什伦布寺。司机说班禅是第一次来夏河,但就是被我赶上了,是福是祸呢?
  
  夏河到了,周围仍是群山。旅店里的人一看我的装束便要价极高,司机帮我找了一家相对较便宜的,是私人的,不用登记,条件极差,已是晚上11点多了,没有心思出门找吃的。走了一路,脚全烂了,却没有水洗,也不想敷药,躺下就睡。刚才司机给我出主意,说是天未亮时戒备较松,可以混进寺内看看,不过要早些出来,只能如此了。
  
  累极了,一直睡到快9点,服务员敲门才起床,看来寺里是去不了了。两个包放在另一张床上,到那张床上想把行李整理一下,但一看,奇怪,工作证和身份证怎么在床上放着,我可是放在摄影包里的呀,难道我记错了,什么时候拿出来的呢?再整理旅行包,总觉得不大对劲,却不知是哪儿,待整理完,准备整理摄影包才发现,呀,摄影包呢?以为被旅行包压住了,急忙将它拿开,床就这么大,哪里有摄影包的影子?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大了,摄影包丢了,一时不能接受这一事实。里面有我的两部相机、一个闪光灯、几卷拍过未来得及洗的胶卷、几卷新胶卷、一个三角架,另外还有一些琐碎的小物件和零钱,最要命的便是那两部相机和那几卷照完的胶卷,完了,这是我的第一感觉,顿时眼前一片黑暗。住宿为了图便宜却丢了近四千元的东西,兴冲冲地直奔拉卜楞而来,却要灰溜溜地回去。
  
  冷清下来,我仔细检查了一下房间,发现床头的窗子上有三块方格没有玻璃,偷儿想是从这儿钻进来来,昨晚太累了,只顾睡觉,没有检查一下窗子,偷儿定然是从一楼门面上的广告牌上翻进来的。本已反锁的门现在没有反锁,那他应该是从门口出去的。也许锁本身就有问题,他进出都是从门“正大光明”地来去自如。昨晚他该是多么从容,在我的两个包里翻来翻去,还有时间把摄影包中我的工作证和身份证拿出来放在床上,旅行包里那个装闪光灯的盒子里放着给父母买的罗布麻茶,他定是当作闪光灯拿去了,旅行包中的地图册也不见了,我有些不解,他要旅行图册做什么,难不成他也要拿着我这套行头去旅行?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偷儿定然拿了东西逃之夭夭了,出得门去,马上转手把包卖掉,到哪儿找去?现在这么晚了,找回摄影包定是没希望了,颓然地坐在床上。
  
  抱着一丝希望,我走下楼去,找到昨晚领我进房间的那个男孩,说我的摄影包不见了,希望他帮忙找,他迟疑了一下,走上二楼,在昨晚住过人的几间房内看了看,说没有。那怎么办呢?我说你们旅馆怎么这么不负责任?他说锁肯定是没坏,只要反锁了,我们从外面也打不开,除非你没有反锁,我一再咬定昨晚一定反锁了,我一个女孩睡觉,肯定特别慎重。他说要打电话给老板,老板说怎么办便怎么办,打完电话说老板说了,丢包时你在房里,所以我们不管,我说你们还讲不讲理,我睡着了,怎么会知道,你们旅店怎么一点安全措施也没有?窗子怎么会有三格没有玻璃?他迟疑了一下,跟我一起走上楼,在我的房间里看了看。另一个男孩也上来了,他们俩一起到一个尚未退的房间里看了看,过来对我说,我看那个房里有个包挺像你的,你过去看看。一阵惊喜,但过去一看,颜色倒是一样,都是深蓝色,便明显薄很多,是个公事包。两个男孩又在房内仔细找了找,没有发现什么。
  
  突然,这个男孩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问房内那个男人,你的窗玻璃怎么破了,那个男人似乎才发现似的,说,咦,怎么回事,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忙把手伸出窗外,却拿进来一条裤子,说我的裤子怎么到窗外了,他再一摸口袋,说,呀,我口袋里的200多块钱呢?怎么不见了?我心说,这个小偷真够大胆,偷了一个人还不够,又偷一个人,也不怕被抓。那个男孩却并不大理会他的话,只问他窗玻璃怎么破了,他似乎很生气,说我怎么知道,也许是你们原来破的,我的钱也丢了呀,你们旅馆里住进了贼居然也不知道,昨天我就告诉过你们,说你们这里有小偷,你们也不当回事,现在我的钱也丢了,你们说怎么办?男孩恼了,说断碴是新的,昨天还好好的,肯定是昨晚破的,你怎么会不知道?那么大的响动,你会没听见?男人也恼了,说难道你怀疑是我自己把裤子放在窗户外,那我不是有病吗?我还丢了钱呢!你们这里有小偷,偷了她的包,还偷了我的钱,我倒成了嫌疑犯了。男人说完,取出毛巾、牙膏、牙刷到楼底下的水缸处洗漱。
  
  我知道争不出个结果,于是要男孩和我一起报警,虽对找回摄影包不抱希望,但仍想试试,男孩没有同意,等那个男人回来又质问他,最后男孩说,那么你别走,报警吧,让警察来解决,其实他没这个意思,不过是吓吓那个男人,他们店里住宿不登记,他怎么会去报警?不是找罚吗?那个男人说,难道你怀疑我是小偷?你认为是我偷了她的包?又转头问我,是你说我偷了你的东西?我说没有,我不知道,我只让他们帮我找,他说,我还丢了钱呢,好,报警也好,我现在就去叫警察来,说完气乎乎地走了,只剩下我们三个愣愣地站在那里。
  
  男孩跟我分析,这块玻璃完全碎了,明明是新碴儿,肯定是昨晚破的,白天还好好的,这么大的响声,他怎么会听不见?你看这碎玻璃,全在窗外,床上没有一点儿,如果是小偷从外面把玻璃弄碎,碎玻璃一定会掉到床上和桌子上,只有从里往外弄破,碎玻璃才会完全在外面,而且他说他丢了钱,却看不出一点儿着急的样子,还慢悠闲地去洗漱,所以小偷肯定是他。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分析有道理,但哪有这么傻的人,偷了东西不走,还大模大样地睡到现在,不是等着被捉吗?
  
  他说去叫警察了,于是我们就在房内等,过了半天他还不来,于是我又要男孩陪我去报警,男孩不肯,说,走,我们出去找找那个男的,于是三个人一起出来,但谁知他在哪儿,我还是想报警,觉得找那个男人没用,他的东西还在旅馆,他一定也不会走,男孩说,那可说不定,他留在房里的只是毛巾、一个空包包,不值什么钱,一定是他偷的,所以他肯定不会回来了。一向单纯的我仍是不信那人就是偷我包的人,即使院子大门锁了,小偷也可以翻出去,而且房间只是二楼,一楼有那么多可以攀爬的广告牌,他偷后直接从窗户翻下楼去也行,怎么会还留在这里?
  
  我央求了半天,男孩终于答应陪我一起去报警。之所以要他和我一起,是因为我住宿时没有登记,怕到时他不承认我昨晚住在这里,而且我容易迷方向,怕自己出去了就找不到这里了,如果警察要到现场看看,我又找不到地方怎么办?
  
  到了一个110报警点,警察问了我大概的情况,登记后开车将我送到公安局,在公安局等了半天,一个警察又出来带我到一个派出所,他边走边说,不知今天派出所里有没有人,我一听,心里一凉。进了派出所,一个没穿警服的警察正躺在沙发上睡觉,见有人进来,马上坐起来,却是一脸倦容,不住地打呵欠。领我的来警察向他们说了大致情况,他说不该他们这片管,我的心又凉了半截。这时,又进来一个魁梧的中年警察,他弄清了情况后问和我一起来的那个男孩要登记表,想看看那个男人的身份,因为男孩向他说了自己的猜测。我告诉他这里的住客都没没登记,他有些恼,说怎么能这样,吼了男孩两句,又问了送我去的司机的情况,我知道他是怀疑那个司机,其实我也有这种怀疑,但那个男孩说司机是他们熟人,不会的。
  
  问清了情况,中年警察思忖了片刻,毅然起身,叫上自己的同伴,对男孩说,走,到旅馆看看去。我一个人无精打采地坐在派出所里,渴望着奇迹的诞生。都11点多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包不被转手才怪呢,灰心至极。不大一会儿,三人回来,中年警察手里居然提着我的摄影包,我大喜过望,急忙要接,他说不忙,先点点东西,我们还要登记。我问男孩是在哪里找到的,男孩说是在那个男人的床底下,我说床底下是实心的呀,我刚才也看了,根本塞不进东西,这么大的摄影包怎么放?男孩一脸讪讪的,并不答话,看来是警察为了他们店里不登记住客的事又吼了他。我还傻傻地问,那个男人回来了吗,男孩说早跑了。
  
  警察还把那个男人的东西也带来了,搜出一把刀,看得我心一寒,心说幸亏昨晚我没醒,丢东西事小,一旦醒了,忍不住惊叫,他定是要杀人灭口的,即便他不敢杀人,用刀子威胁我,第二天我也是断然不敢声张的,只会快速离开夏河,弄得灰头土脸。中年警察对我说,你的运气真是好,我也觉得是,丢了这么久居然还能找着,多不可思议呀!
  
  一清点,大件都在,只是胶卷全不见了,零碎小物件也不在,茶叶、地图册、胶卷对他来说也没用,他估计是丢掉了,可惜了我一路照的好景致。中年警察要我写一个收据,并告诉我班禅今天早上走了,你可以到拉卜楞寺了,去转转运。说由于班禅这几天到寺里,他们每天住在派出所,不能回家,随时准备出警,一直没睡好,班禅一来,明的暗的警察能有一千多,日夜不停地巡逻,虽只这么一条极短的街,但还是担心,现在终于放下心来了,说完又打了个呵欠,极度的疲倦写在脸上,说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并嘱咐我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一定要小心,住宿不能只图便宜,安全第一,我忙连连说是,对这位中年警察接警马上办理,雷厉风行的作风深感钦佩。
  
  双喜临门,摄影包找到了,拉卜楞也可以去了,心情又畅快起来。仔细想想,昨晚街上明警和便衣一定挺多,所以小偷不敢跳窗,也不敢翻铁门走,看来还真该感谢班禅呢!今后一定得去趟扎什伦布寺,好好地拜谢一下,虽然班禅早已不驻扎什伦布,但在形式上这也是需要的。不知那个偷儿走远了没有,会不会回来找我报复?仔细想一想,认定他没那么大的胆子,他是不会知道班禅今天走的,那么多警察,他能不寒而栗吗?只是不明白,今天早上他为什么不趁一大早我还没醒时走呢?居然比我起得还晚,也许昨晚他忙乎了一夜,也太累了,所以睡过了。
  
  夏河是个淹没在众山之中的县城,仅一条街,不长,交通工具是小面包车,上车一律一元,车速极慢,但几分钟便也可从街头坐到街尾,也许正是因为这里不大,所以养成了人们悠然自得的个性。这里俨然一个小西藏,处处一派藏族风情,街上到处是身穿暗红色僧衣的喇嘛和藏袍裹身的虔诚膜拜的藏民。98年从西藏回来,至今已有5年,再次见到一片藏人的天空,有些激动。没有先进寺,而是随藏民沿周围转经筒先走了一圈,手随转经筒一一拂去,同时也拂去心灵上的尘埃。这里的转经筒多彩色覆身,不似我在西藏见到的多是外面覆以金色。
  
  拉卜楞寺与塔尔寺一样,众多殿堂遍布山腰以上,墙垣均红、黄色,如有阳光照射,一定也是流光溢彩,更显神圣庄严。寺很大,是我国喇嘛教格鲁派(黄教)六大寺院之一,说是总占地面积86.6万多平方米,主要殿宇90多座,万余间僧舍,规模可见一斑。一圈下来,花去不少时间,已有些累了,抬头看了看并不明艳的天,觉得天色应是和寺内气氛相吻合的,一样的沉郁,一样的内敛。
  
  拉卜楞藏语简称“拉章扎西奇”,是历代嘉木样活佛的佛宫,也是世界最大的喇嘛教学府,在安多地区有“卫藏第二”之称。拉卜楞为藏语“拉章”的转音,意为佛宫所在的地方。始建于清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原有六大扎仓(学院)、十八囊欠(活佛公署)、十八拉康(佛寺)以及金塔、辩经坛、藏经楼、印经院、经轮房(即嘛呢房)等建筑,寺顶四隅立铜质鎏金宝瓶,飞檐描金错彩。最盛时寺内僧侣达4000余人。
  
  寺内建筑分为石木和土木两类,所有经堂和佛殿用青色石英岩砌成厚墙,外石内木,有“外不见木,内不见石”之谚,这些殿宇多为底宽上窄,呈梯形,外层为大小均匀的白灰色石灰岩,内层多用木料支架立柱,周围绘有佛教图案、镶以佛龛书架。所有经堂和佛殿的内外墙壁上绘有佛教内容的壁画,有制作精美的柱套和绣像。
  
  其中六大扎仓最为著名,闻思学院(属于显宗,其余五学院属于密宗及其他)即大经堂,为全寺之中枢,因其规模盛大而得名,有140根巨柱支撑,大可合抱,可容纳3000僧众诵经。有前、正、后三殿,前殿有楼,楼上供松赞干布像。正殿置乾隆御赐“慧觉寺”匾额,上书藏、汉、满、蒙文字。拉卜楞寺的最高寺主称为“嘉木样”活佛,至今已转六世,大经堂内供奉着一至五世嘉木样的肉身。堂内挂各色彩幡,燃酥油灯108盏,不知这个数字是否佛教吉祥数,好像僧人的佛珠便是108颗。
  
  “拉康”(佛寺)即全寺各扎仓的喇嘛集体念经的聚会之所。其中以寿禧寺规模最大,是全寺最早的建筑,有6层,殿内供高约15米的鎏金释迦牟尼佛像。屋顶金龙蟠绕,墙旁银狮雄踞,是尼泊尔工匠的杰作。
  
  四座粉白耀目的舍利塔,立于红墙金瓦的殿堂间,更显鲜明夺目。寺内珍藏一部用金银汁书写的《甘珠经》,为稀世珍宝,可惜我是无缘见到。
  
  进入殿内,只见高大的殿柱上围满了绣工精湛的彩帘,上面的金丝、银线在摇曳的烛火中闪出点点微弱的光,像暗夜中的星星,似真似幻。四壁绘制着佛教图案,美丽的唐卡从屋顶悬挂下来,与之相映生辉。殿内供奉的菩萨、佛塔、法器都是用金、银、铜、象牙、檀香木等不同材质制成。
  
  拉卜楞寺不仅是宗教中心、喇嘛教高等学府,也是古籍博物院,珍藏文物数万件、藏文经典6万余册(后来损失严重,现存经籍仅占原藏书的39.6%)、木刻经板大藏经(200多卷)7万多块,是全国仅有的四个经版之一。
  
  拉卜楞寺内有铜佛像2.9万多尊,各殿堂内8米以上的大佛就有16尊,小者仅寸许,多为铜质鎏金,还有为数众多的铜造佛像、檀香木雕菩萨像、佛塔、法器等,这些珍贵文物多来自西藏、内蒙古以及印度、尼泊尔等国。就质地而言,有金、银、铜、铝等金属制品,还有象牙、檀木、玉石、水晶和泥塑作品,而且不少佛冠及佛身均嵌以珍珠、翡翠、玛瑙、金刚石等珍物。度母殿内两、三尺高的桌子上各放一个五彩莲台,台上又各放一个镀金铜瓶,瓶口各插一棵高约两米的铜质菩提树,每树五百叶,每叶站一佛,两树共有一千叶一千佛,故称千佛树,为寺内一大奇宝。
  
  寺内还有无数的壁画、堆乡、卷轴画、刺绣,多以佛教故事为内容。拉卜楞寺的绘画包括壁画和唐卡画,壁画内容包括佛本生、佛经故事、佛像、历史人物、医学图解等。唐卡画即卷轴画,绘在布幄上。拉卜楞寺的堆绣用各种色彩的绸缎剪成所需各种形状,如佛像、人物、鸟兽、山水、花草、虫鱼等,绣在布幔上,底部垫以羊毛等物,有着强烈的立体感。
  
  整座寺以闻思学院的大经堂为中心点,其它殿宇以半月形格局呈群星捧月之势。殿顶的四周都有边麻草扎砌而成的棕红色矮墙,既减轻房屋载重量,又显高大美观,极具庄严隆重的宗教气氛。           
  
  突然,浑厚悠远的钟声响起,大殿大门轰然洞开,一大片暗红飘然而至。但不一会儿,下课的众喇嘛们便迅即消失得无影无踪,面前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殿堂前,虔诚的信徒依然不知疲劳地全身而拜,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不知经历了这么多年,西藏的一切是否如旧,藏民们所崇敬的神佛有没有保佑他们摆脱贫困,走向幸福,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寺会依然存在,佛教依然盛行,藏民依然会不改初衷地向上天表达他们的祈愿,不管这一切是否实际。有时想想,对佛的无限崇拜也许也是一种逃离现实的行为,因为现实太过残酷,心情极为痛苦,而仅凭自己又无力改变一切,所以便寄希望于虚幻,想以此来达到解脱,如恒河边等死的老人。
  
  久违了,“西藏”!

曾经以为我们的相遇是段不朽的传奇
没想到只是生命之中短暂的插曲
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不知何时我们会再相逢
你可能不再记得可我会依然怀念着你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4

主题

49

回帖

4293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积分
4293
 楼主| 发表于 2005-5-31 12:35: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12)麦积山——形似麦堆的山  

  赶到汽车站,被告知回兰州的车刚走,马上拦了一辆面包车,想让他帮忙追一下,但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显然并不想追赶,所以他在收了我2元钱后,又将我拉回了汽车站,只好坐到临夏的车,然后再转车回兰州。
  
  到临夏来不及多看,马上买了票,几个司机争相来拉,把我弄糊涂了,到底是哪趟车呢?随意上了一辆,司机看了看票价,笑了笑说,你这个票却上我们的车?也好!便不再说其他,也不告诉我应该上哪趟车。听他的口气,我买的是更好的车的车票,他们的要便宜一些。他们的车倒确实很破,但我也不想再折腾了,因为下了车也不知该上哪辆,车站里停着好几辆到兰州的车,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这个司机告诉我,他们的车是17:30开,不用等太久。
  
  直到18点,车子才终于肯发动,却不是离开临夏,只是在街上来回穿梭拉人,我心急如焚,怕到兰州天太黑不好找旅馆。19点,车子终于开了,我舒了一口气。身边一个男孩话极多,我不大感兴趣,只是敷衍,中途停车,我买了两根玉米棒子,给了他一根,他似乎极为感动,其实不过一元钱,在旅途中这是太不值一提的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他却开始有意讨好我,说下车后帮我找旅馆,对于车站附近他比较熟悉,另外又告诉我兰州哪里比较好玩,如何去,说他在兰州打工2年了,所以对那里熟得很。由于经常出行,所以对于陌生人,后来我总是有一定的戒心,只是哼哼哈哈,对他的好意,既不明确接受也不马上回绝。
  
  晚上十点多,车子到了兰州,男孩要帮我拿摄影包,我不肯,说自己拿得动,心说谁知道你是谁,如果你拿了包跑了,我上哪儿找你去?更何况我的摄影包刚刚经历过失而复得的惊险历程。他倒是不坚持,只是说车站附近太乱,你一个女孩子住在这儿不安全,硬要带我去一个据他说既干净又安全,价格又不贵的宾馆。我想如果这个宾馆不太远,跟他去倒不防。但他总要走黑暗处的所谓的近路,说是快一些,我怎会肯?到了一个公交车站,他说还要坐车,看前兰州街头依然灯火辉煌,我的胆子大了些,跟他上了一辆车,心想,如果要坐得太远,或是地方太偏僻我立马调头,街上车来车往,量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下车又走了一段,终于到了,宾馆的确如他所说,只是前台服务员不大肯让一个女孩住三人间,只让我住单间或包了那个三人间,这在旅途中常碰到,对我来说早不稀奇了,所以我总叹,男孩出门比女孩出门要方便得多,费用也要便宜很多。他帮我说了好久,说我没什么钱,让她们帮帮忙,说我只住一晚,最后终于住下了,二人遂出去吃饭。他领我去一个他经常去的地方,但和来时一样,他也总是要走黑暗处的小路,虽然住店这事他没骗我,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弄得他似乎受了伤害,说你怎么这么不相信人?
  
  早上起来,外面正下着大雨,心情也阴郁起来。到了天水后四处走走,逛了陕县会馆和山西会馆,再往远处,见一寺庙,但下起了暴雨,只好狂奔回旅馆。不知第二天去麦积山会不会有好天气,看来有点儿悬。 
  
  早上起来,果然还在下雨,相怕是照不好了。走近麦积山,看着呈圆锥状的峰顶和红色砂砾岩层,自然便想起了儿时村里麦场(那儿曾是我孩童时期最为开心的“游乐场”)上的麦堆,麦积山正是因此而得名。麦积山石窟是世界唯一一座以泥塑和石胎泥塑为主要材质的大型石窟,是中国四大石窟之一,“丝绸之路”上重要的宗教艺术古迹。
  
  麦积山石窟十六国后秦(公元384—417年)时期始修凿石窟,后经北魏、西魏、北周、隋、唐、五代、宋、元、明、清十多个朝代,1600多年的开凿重修。麦积山石窟现存洞窟194个,泥塑和石刻造像7800余身,壁画1300多平方米,仅占原有壁画3/10。塑绘手法是上彩不重彩,泥塑以形传神,神形兼备。隋初建舍利塔,又于七佛阁下雕出高达15米的摩崖大石佛三身,为麦积山最大雕像。
  
  麦积山石质不宜于雕刻,佛像一般都是泥塑,经过一千多年,塑像并未溃败。大塑像高达15米,小塑像高仅20多公分。麦积山石窟中几千身造像中,从数量上讲,菩萨占的比例最大,几乎每尊佛像的两侧都侍立着两位菩萨,这就是以“三圣”为组合的一佛二菩萨。除去一佛二菩萨外,还有一佛二弟子二菩萨,一佛二弟子六菩萨,一佛八菩萨等形式,被誉为“东方雕塑艺术馆”。
  
  这里的窟室以方形攒尖顶窟或长方形覆斗式为多,都是对于古代表示尊贵的“帐”的模仿。石窟高峻惊险,凌空凿于20~80米的悬崖峭壁上,洞窟“密如蜂房”,栈道“凌空穿云”。
  
  登上高陡的栈道,目光向窟内探视,看到果然由于多雨潮湿,壁画大多脱落,泥塑基本完好,有的泥质如新,坚如烧陶,可见当时制泥技艺确实高超。佛像中北朝的“秀骨清瘦”,隋唐的“丰满圆润”一一体现,佛保持着应有的端庄,侧侍的菩萨、弟子,则有的低眉含笑,交头接耳;有的俊俏活泼,向人招手致意,“雕塑家”们把神的人格化令人备感亲切。上到栈道最高处,回首向下面众山岭望去,雨中的山群显得扑朔迷离,雾气、雨气缠杂在一起,绿色和灰白色相互交融,让人如处幻境。
  
  回程时,在车上一老者(后来得知是河北一位老师)一直注意着我整个装相机的动作,我抬起头来,正碰上他和善的目光,我笑笑,他问我都去过哪儿,我说后他有些吃惊,显出极度的佩服,又问我接下来要去哪儿,我说听说伏羲庙有庙会,想去看看,他说他也想去,不如一起吧。
  
  庙会已散场,二人便进入庙内。伏羲庙俗称人祖庙,是全国最大最早的伏羲庙。建于明弘治三年(1490),嘉靖三年(1524)重修。天水是羲皇故里,相传人文始祖伏羲氏诞生于此,伏羲庙便是伏羲皇的祭祠。   
  
  伏羲庙先天殿的屋架结构技巧,是在我国采用早期"减柱法"建造大屋的成功一例。屋架结构严谨,梁柱少而粗大,屋顶四周均用抹角梁拉牵。上层在二金柱间施七架椽,上置蜀柱、驼峰、抄手,再施五架梁和平梁,平梁之上又有鸡爪柱、抄手、驼峰等与之相互制约。这样一来,既省料,又结实,还使大殿内部显得空旷、开阔。几百年来,天水地区屡次发生七级以上地震,而这座大殿始终安然无恙。
  
  伏羲庙中还有苍劲的古柏树群,古柏原按伏羲64卦图排列,共计种植了64株,然存活至今的,仅有37株。传说中,每逢正月十六日羲皇的诞辰,全城的老少均会来到落叶最多的喜神树下,企求伏羲的保佑。
  
  接下来去不远处的玉泉观,这里一片清翠,很是幽静,建筑也颇有特色,不过由于我去过武当山,早已见识过更为宏伟的道教建筑,所以只感清新,并无太大震憾。
  
  戴老师作为长者很是照顾我这个小辈,虽然彼此只是初识。一起吃过晚饭,他买了一大堆水果,二人到火车站候车室一边吃水果,一边闲聊。知道我的名字是“珂”,他马上赞道,“珂”字好呀,“可为王”嘛!这种解释倒让我耳目一新,我一向觉得这个名字不大好,“珂”在字典中的解释是“像玉的石头”,终究不是玉,虽并不迷信,但有时也会陷入无端的伤感之中。“可为王”,在独自进行的旅途中我不就是畅游王国里的“王”吗?
  
  时间过得很快,他的车到了,彼此握手,互道平安,他要进藏,而我是回程。他走后,一个人空落落地坐在那儿继续等车,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一种亲人离别的感觉。
  
  列车严重超员,过道里挤满了人,所以不敢多喝水,因为在过道里要移动一步都很困难,而且厕所门大开,里面也站着几个人。车厢内空气极为污浊,这是空调车,所以车窗不能开,闷热得人快要发疯。不敢想象二十四个小时是怎么捱过来的,终于到站,逃下车去,身上依然散发出一股恶臭。
  
  又一次行程结束,怅然的心情又一次不期而至;迷幻结束,重又进入现实得不能再现实的现实之中,心中只剩无奈。

曾经以为我们的相遇是段不朽的传奇
没想到只是生命之中短暂的插曲
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不知何时我们会再相逢
你可能不再记得可我会依然怀念着你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4

主题

49

回帖

4293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积分
4293
 楼主| 发表于 2005-6-1 08:35: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冬行漠河
           
                      (四、1)一路向北
  
  知道我经历的人越来越多,这给我带来了极大的不安,我开始不断自问,我到底为什么这么急于向他人兜自己的历史?于是,2004年的冬季显得格外枯寂,心情极为倦怠,人生一片灰色,漠河便一下子闯入我的心灵。
  

  执意要去漠河,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只觉得是突然之间的某种强烈的渴望,这种冲动来得那么迅猛,那么急不可耐,使我无法按捺。我迫切地想找寻一种灵魂的寄托,不知凭什么,我认为漠河应是我心灵的释放地,我会在那里重新找回自我。
  

  我固执得近于疯狂。
  

  在日记中我这样写道:“在冬日里一个寂寥的午后,突然想起一个唤作漠河的地方,心潮在刹那间澎湃,淹没我,使我不能呼吸。”这是我当时心灵最真实的写照,那时我的心灵近于枯竭,我急于寻得甘泉来滋润自己,使自己重新找准航向,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所以,我去漠河,在冬季。
  

  大凡选择冬天去漠河的人许是有些自虐倾向的,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我恰巧入选。冬季的漠河是美丽的,是冷酷的,是孤独的。它如一个暴戾国君,它不够珍惜自己,总以极其残酷的刑罚来折磨自己,像极了我。漠河,让我感到安慰。
  

  漠河——西林吉镇(漠河县政府所在地)——是一个偏离国都的小镇,更远的漠河(漠河乡政府所在地)是一个孤独的小村子——北极村,它地处祖国的东北边陲,处于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角落,紧邻界江——黑龙江。那是我国的寒极,少有人至,尤其是在冬季。漠河便以动人的姿态轻盈开放,如一个孤儿,独自美丽。
  

  我已在不觉间把漠河牢牢系在心里,而现在,我必须去打开它,否则,我将再无法以正常的心态面对生活,面对自己。
  

  我知道,漠河定然不是因我而存在的,但我的生活一旦有了漠河,该是多么的精彩厚重。
  

  我对严寒缺乏意识,只是凭直觉感到它的可怕,然而一路的暖气使我几乎想象不出零下五十多度(漠河的历史最低温度)是个什么概念。我在默默中期待。
  

  常常会无端地想起一句诗“那是一个遥远的冬季”,常被它打动,既而陷入无边、无奈的伤感之中。是的,对于地处祖国南方的武汉来说,冬季的确是很遥远,而在我看来,没有雪的冬季是不能称之为真正的冬季的,因此南方的冬季也就少了许多魅力。
  

  车窗外不是我梦想的皑皑白雪的北国,到处见不到雪的痕迹,顿时有些失落。
  

  尽管不愿在夜间抵达,但这是武汉发往哈尔滨的唯一一趟列车,无可选择。想到要去的是“北极”,我全副武装,但车内有空调,所以一路燥热难当。下车后经冷风一吹,顿时清爽许多,精神振奋,亦不觉得寒冷,尽管这里也是零下二十多度。
  

  出了站,不知该到哪里投宿,火车站附近是不敢光顾的,大宾馆太贵,而小旅店的安全又不能保证。一个人站在街口,呆呆地看着五彩的灯光闪烁,不敢四处瞎蹿去找住处,这么晚了,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单独的一个女孩子,危险性可想而知。
  

  在街上不过走了几步便马上滑了一跤,这才留意到地上全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体温也已散失,一阵冷风吹来,止不住打了个寒噤,脸上开始刺疼。这就是哈市的夜晚,已让我初尝严寒,哈尔滨,我还会再来的。
  

  几个男人快步走上前来,拉我住宿或坐车,快速甩掉他们。想来想去,觉得只有火车站内最安全,于是折回站内。一个人又困又乏地闲呆在那儿也无聊,反正不能入睡,看到售票厅,便想直接买票走。无车到漠河,怪事,从漠河过来有车,怎么回去就没车了呢?车跑哪儿去了?不过还好,我知道齐齐哈尔有车到漠河,所以买票去齐齐哈尔。
  

  最快的车是凌晨三点,但无座也卖完了,只能坐凌晨四点的车。买好票,进入候车室,想小盹一会儿,但来回晃动的人群、不时响起的争执声以及播音员“柔和”的“乐音”掺杂在一起,使人难以成眠。是几点睡着的已无法想起,一觉醒来已是凌晨四点十分,检票工作已完,人流早已涌入站内,簇拥在列车旁。我吓出一身冷汗,从检票口飞奔过去。
  

  列车虽是凌晨四点多的,但人还是极多,而且由于过度寒冷,车门被冻住了,上下车成了问题,仅开的几个车门口便堆满了人,拥挤而混乱,吵闹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实在要感谢那个身材魁梧的列车员,他用力地把我往车里塞,恨不得我能变成一张饼。当我紧贴着车门挤进去后,听着车内外的吵闹声(有人上不了车,有人下不了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整100分钟(车在大庆下去不少人,车厢内才稍微松动了点儿),我就那么和周围的人极为瓷实地前胸压着后背直直地站着,丝毫动弹不得,镜片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糊做一团,我却无法腾出手来将它擦拭一下,更无法照顾我的包,只能由它在地上任人践踏。
  

  挤到车厢内,活动一下早已酸软的身体。有人试图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的景致,但窗帘被冻结在窗子上,窗上凝结的不大像霜,倒像是厚厚的冰层。窗帘终于被用力扯开,“冰层”也被扒去,隔着灰蒙蒙的玻璃,我终于看到了一个雪白的世界,这是我企盼了多时的北国风光,一个真正的雪国,但可明显看出,这仍然不是雪,它没有雪的松软蓬松,只是坚实的一片,我知道,它仍然是霜。大地似乎被定住了一般,被厚厚的“霜甲”捆住,丝毫动弹不得。
  

  车内有十七八度,人多且极为拥挤,而我又穿的太多,所以身上不停地出汗。有这身热气护体,我觉不出丝毫寒意,所以心中有些忧虑,生怕这些年由于地球变暖,漠河也早已没了从前的模样。及至到了齐齐哈尔我才感到寒气逼人,冷风刺骨,体温在瞬间消失殆尽。冷风如刀子一刀一刀地从脸上划过,嘴已冻得不能讲话,我开始不住地打喷嚏,并连续咳嗽起来,念及自己的身体,去漠河的信念有些动摇。
  

  时刻表上没有写到漠河的车,但在窗口问过之后说有,在候车室里打不主意。
  

  还是把票买了,自己都猜不透自己的心思。忐忑不安地在候车室里等候列车,被汗水打湿的衣裤早就变成了冰窟,用来补充体能的巧克力也早已成了坚硬的“石块”,失去了往日的香甜。心中有些茫然,不知自己在春节期间放弃与家人团聚的机会究竟是否正确,惶惶然地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梦想着在茫茫的雪原上,一片幽深的森林前,有一个孤独的小木屋。屋内透出亮光,那是我在苦读。这是一个绝美的意境,我一直渴望。漠河是真实的,不会那么富有诗意,但我仍然浮想联翩。我喜欢被大雪拥抱的感觉。仅仅被大雪拥抱,该是多么幸福。
  

  等车牌上写有成吉思汗这个名字,觉得挺新鲜,我的地图上找不到它,不知这个以一代天骄命名的地方究竟是怎样的。笔被冻得下水不利,很是担心相机,不知它怎样了,由于冷而实在不想查看。

  是慢车,但也有暖气,车窗上遍布厚厚的霜花,眼镜上又被蒙上了厚厚的一层,什么也看不见。车窗外好像又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能断定它究竟是雪还是霜,人如处雾中。
  

  没想到这时间去漠河的人居然这么多!对座告诉我多是短途,果然,每到一站都有不少人下车,同时又上来不少人重新填充空间,只有我在固执地坚守阵地。很不习惯,由于过于不踏实,我显得心慌意乱。看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自己却“前途未卜”,便很有些忧虑,心中空空落落的,没有归属感,倒有些想念以前在旅途中长时间面对一个人的情景。
  

  外面终于是真正的雪原了,松松软软的无瑕的雪洒布在林间,我似乎品到了它的甜味,一切像是梦幻,更像是童话。看到列车一头扎进大兴安岭的怀抱,我激动得将车窗上的厚霜扒掉,将脸紧紧地贴在玻璃上,痴痴地望着这一片处在深深雪原中的林海,构想着在它身上发生过的和没有发生过的故事。不知真正下车后,当我全身心地投入这茫茫的大雪之中,在这极度的严寒下,我是否还能如此悠然地欣赏眼前画卷般的一切。
  

  大兴安岭的林木的确挺多,只是都不太粗壮,一色的高挑,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幽深,只有堆在路边的被厚雪覆盖的大圆木堆带给人无尽的遐想。想是八七年那场大火毁了这里的一切,新种的不会长那么快,况且这里又过度严寒。它往日的辉煌早已不再,但心中仍是激动不已。
  

  一路极少人烟,实在搞不懂,车上不少人总在一些看不到人烟的小站下车,下车后便很快消失,也不知去了何处,人间蒸发了一般,能辨别出的只是铺天盖地的大雪和神秘的森林。在这片被白色涂抹得有些单调的地方,剩下的只是严寒和荒凉。
  

  不断上车的人均带着重感冒而来,外面想是的确太冷了,即使是棉制衣服此时也发出呼拉拉的响声。赶紧服了感冒药,生怕自己病倒了,但头还是越来越疼,鼻子也越来越不舒服,不知是真病了,还是心理作用。在图强上来的三个男人正熟练用纸卷着烟叶,将我的思绪又带回到儿时。
  

  又记住了两个挺有意思的地名:宋和盘古。东北人起地名还真有意思。
  

  外面的林木更细了,估计种下没多久,呈现的不像是一片诱人的森林,只是几个孤独的大地的孩子,顶着凛冽的寒风,固守着这北国的雪原。
  

  快到漠河了,不知这个毁于八七年那场大火的城镇,如今又重建成何等模样,激动中带着焦躁。

[此帖子已被 无关 在 2005-6-4 9:13:56 编辑过]

[此帖子已被 无关 在 2005-6-9 11:18:48 编辑过]

曾经以为我们的相遇是段不朽的传奇
没想到只是生命之中短暂的插曲
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不知何时我们会再相逢
你可能不再记得可我会依然怀念着你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410

主题

6918

回帖

18万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Rank: 8Rank: 8

积分
186065

荣誉会员论坛元老

发表于 2005-6-1 08:5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真长!

我喜欢, 在山顶吹风,在林间看竹,在溪边听歌,在壁上跳舞.……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4

主题

49

回帖

4293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积分
4293
 楼主| 发表于 2005-6-4 09: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2)感受漠河县城
  
  下了车,觉得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冷,也许是一路均处在温暖环境中的缘故,所以刚刚接触冷空气,感觉并不深刻。中巴司机争相来拉,看到我的行头,想必也料到是旅行的,因此便想把出行事宜也一并谈妥。我不急于离开,不想走马观花,更不想预算超支,因此不愿包车,任由司机尽情“蘑菇”。司机知道我没穿棉裤,直摇头,说人会受不住的,毛裤无论如何抵挡不住刺骨的寒风,但我尚没感到寒冷,因此对司机的说话并不大理会。
  

  一路都很顺。正值春运,乘客极多,一向体弱多病的自己背着大旅行包居然能在众车之间从容周旋,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住进漠河宾馆,充斥脑际的仍是持票却上不了车或到站下不了车的人的急切的呼喊,焦灼的面容。一路拥挤,身心俱惫,只想快些躺在床上,及早缓解一下"飞在天上"的感觉。
  

  房间号是119,我的眼前火光冲天。
  

  出门找吃的颇费周折,所有的房屋门都不大,且全部用厚厚的不知什么布遮得严严实实(为了保暖),招牌也似有似无,实在看不出哪里是住户,哪里是饭店。犹豫了很久,终于用力拉开一扇门,硬闯了进去,眼前又是马上一片模糊。这一路实在吃够了近视的苦,室内外温度相差太大,想要镜片不结霜是不可能的。
  

  吃完饭,一个人在街上闲逛。路面上全是厚厚的冰雪,走起来极为小心,但还是摔了两跤。快过年了,尽管极度寒冷,但集市上卖对子、年画和福字的却很多,一派过年气息,看来漠河并没有将年忘掉。发现了一个菜市场,很兴奋,刚才还在想这里这么冷,什么东西都冻成了坚实的冰块,吃菜问题怎么解决。谁知一进去,老问题又出来了,我又变成了睁眼瞎,连路都无法看清,像只无头的苍蝇,更不用说看菜或看人了,无奈只好出来。
  

  看到一个卖柿子的,柿子红扑扑的,看上去挺诱人,有些馋了,想买几个。
  

  “这柿子怎么卖?”
  

  “一块五。”
  

  “给拿几个。”
  

  “自个儿挑。”卖主递过来一个袋子。
  

  动手挑选,一摸便叫苦不迭,这哪里叫柿子,分明是石块,但又不好意思问了不买,只好随便拿了几个,心说不知今天能不能吃到嘴里,而明天又要去北极村,看来只能把它们丢在宾馆里了。
  

  只不过逛了两个小时便受不住了,身上已没有一处暖和,脸鼻早已变得通红,除了疼没有任何知觉。脸似乎已不是自己的了,感觉如果一碰就要掉下来。毛裤显然无法抵挡如尖刀般的寒风,腿上如无数钢针在扎,脚如同踩在冰层上。此时我才真正领略到寒风刺骨的感觉。
  

  回到宾馆,暖了半天,脸颊开始发痒,如千万条毛毛虫在爬,腿越疼越厉害。刚准备记日记,中巴售票员进来了,说是新接了一个客,问我是否愿意与他合包一辆车。我不大愿意结伴,但见她热心了这么久,不好立时拒绝,只好说是见见。
  

  不多时,一位40多岁的中年男人便站在我的面前,看上去身体素质挺不错的。三人谈了一会儿,售票员出去让我们俩接着谈,然后再给她回话。谈后发现二人其实是志同道合的驴友。
  

  二人商定好第二天一起坐大巴去北极村,而后便各自休息。放在暖气片边的柿子居然有些软了,心中一阵欣喜,忙撕开外皮带着冰渣一起吞了下去,却苦了胃,翻腾得难受。
  

  一大早便起来了,过完早便出发去松苑,这里是八七年那场大火唯一没被烧掉的一片原始森林。很扫兴,铁将军把门,绕了一圈(其实是大半圈),也没发现侧门,下定决心翻院墙进去。院墙周围雪很厚,但太松软,没办法支撑一个人的重量,垂头丧气地又回到大门口,从铁门上爬进去。很有些担心,生怕守园人突然冲出,将我抓住,弄得尴尬,下不了台,有种做贼的感觉。
  

  紧临门口有一个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的“大石块”,二人一起用手扒落浮雪才看清这是一个用大理石做成的“介绍碑”。步步深入,满目的沧桑便扑面而来,似乎还在诉说着那场可怕的火灾。所有的树一律呈黑色,不知是否难以抹去对那场大火的恐怖记忆。太阳也没有升起,加上满地厚厚的积雪,显得阴郁深沉,使人的心情也格外沉重。这里的树木果然比路上看到的粗壮,棵棵高大挺拔,很有些深邃。地上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顶着蓬松的积雪,显得很滑稽。
  

  落雪很深,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里跋涉,任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充斥心间的只是好奇与兴奋。旅伴老陈执意走在前面,说是雪地不知深浅,怕我误入陷阱.不一会儿,裤腿和鞋帮便沾满了积雪,于是动手掸掉。觉得自己像极了童话中的女巫,正在施展自己“超常”的本领,企图改变身边的一切。
  

  从松苑出来赶往“五、六火灾纪念馆”。也很不走运,管门的刚出去,只有他有钥匙,而他今天估计是不会回来了。我不是个喜欢坚持的人,虽觉挺遗憾,但也只有算了。老陈有些不甘心,与另一工作人员磨了好久,她终于答应给管门人打个电话。
  

  终于还是进去了。里面对大兴安岭八七年五月六日发生的那场大火有着最真实的详细的述说——文字、图片和实物。在那场大火中西林吉镇几乎被全部毁掉,现在的县城是后来新建的。当时龙卷风将火舌从地面卷上树稍,火头高达几十米、上百米,火势形成不可遏制之势。从高空拍摄的图片上可以看到最长的一条火线长达22公里。镇内大树被大风连根拨起,1厘米粗的铜质高压线被大风扯断,板皮、棍棒和屋顶上的铁皮瓦一齐被卷入半空,顷刻间西林吉镇被大火吞没。大火烧毁了西林吉、图强、阿木尔3个林业局址和塔河林业局的马林、盘中林场之后,迅速向四周蔓延,大片森林被大火吞噬。仅两个小时,图强林业局驻地图强内的32个基层单位荡燃无存。育英镇、劲涛镇也没能幸免。大火整整烧了28天。
  

  火灾过后的景象惨不忍睹。在劲涛镇附近的一小树林内,卧着8具尸体,焦糊的胳膊和身躯,男女不辨,整具尸体不足半米。他们是在逃生的路上被卷入火头中丧生的。在一家仅1.5平方米的地窖里,交叉着18条被烧焦的腿骨。在一家四合院内,大火过后有16具被烧焦的尸体。在育英的一处山坡上一家3口人被烧死在冒烟的树林中,女主人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伸向躺在一旁的丈夫身上。大火中丧失211人,烧伤266人。在烧伤人员中,有的已成为终生残废。 在烧毁的城镇内,被烧毁的民房和公共建筑只剩烟囱和残墙断壁,各种机械烧变形,铁轨烧弯,废铁被烧化,凝成铁砣子,连开口木套的井,木套也被烧下2米多深。
  

  一幅副动态的照片记录着这场骇人的灾难,从照片上尸体的姿势可以想象当时火势之猛,许多人甚至来不及挣扎,火,在一瞬间便使他们成为定格。那干枯的骨架正努力向上、向前伸展着,加上那无助的眼神,似乎是在企求上天的怜惜。保存的实物更是凝固着火的形状——扭曲变形的自行车、被火烧得残缺不全的高压锅、摩托车、手电筒……还有一部分东西如果不贴标签根本无法认出它究竟是什么,一些铁器已被高温熔在一起,上面那欲流未流地浆液似乎还在对我们哭诉,它们个个支离破碎,扭动着狰狞的面孔,痛苦地保持着初始的模样,但却再难言昔日。
  

  在死亡面前,万物都是如此的脆弱。火,能遮掩世间的一切,好的,坏的……但愿历史不会重演。
  

  带着沉甸甸的心,我们去了西山,因为老陈对西山上的一个标志性的雕塑感性趣,而我也想看看漠河的冰雕、雪雕。没有走正门,是从旁边的山坡上绕上去的,少不了要进入深雪窝,但终是上去了,脚里灌了雪,有些冷了。这里的冰雕和雪雕并不显得十分精致,但有几个倒也有些感人,只是天色不好,使背景的衬托不很明显,所以没有多照。老陈告诉我,昨晚自己来拍过,夜间彩灯一开,色泽鲜亮,棱角分明,冰雕显得晶莹剔透,色彩迷离,很有种朦胧的美。用手轻轻抚摸着这些滑溜溜、冷冰冰的精灵,感到它们似乎已沁入肌肤。  
  

  山上有些木头小屋,外面是木头围成的栅栏,栅栏外堆着一些柴禾,有点儿像童话,我不是一直企盼能在茫茫雪原上有个小木屋吗?站在山顶,俯瞰披着厚厚的白色绒被的西林吉,心里感到凉丝丝、甜津津的,那,是雪的味道。

曾经以为我们的相遇是段不朽的传奇
没想到只是生命之中短暂的插曲
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不知何时我们会再相逢
你可能不再记得可我会依然怀念着你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4

主题

49

回帖

4293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积分
4293
 楼主| 发表于 2005-6-4 09:27: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3)北极村里做北极人
  
  开往北极村的车人极多,都是些来县城打年货的,因此车上不但挤满了人,而且堆满了货,站立都没位置,且车内全是污水,实在担心包内的物品被打湿。零下三十多度,车内却没开暖气,车内结满厚霜,甚至冰层,站得如同一尊冰雕,浑身发直,冷痛交加,尤其是双脚。
  

  真不敢想象这几个小时是怎么过来的,终是到了目的地了,匆匆找好住处就开始领略北极风光。其实我的惰性一向很大,如果是我一个人,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再出去了的,肯定是马上上床好好睡一觉,暖和暖和。
  

  这里的积雪比县城更厚,到处是一色的白,晃得人的眼生疼。想到林冲呆过的草料场,觉得这里的大雪更甚之。
  

  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天马上就要黑透了,二人顶着凛冽的寒风艰难地前行,我早已没了欣赏的情趣,冷和疼已占据了我的整个心间,再也容不下其他。呼出的气体在护住口鼻的帽尾处结成冰渣,来回磨蹭脸部,更是疼了。
  

  这里的房屋既有砖造的,也有木制的,其实这里处在大兴安岭深处,木材极多,木制的更符合当地的民情,想是87年那场大火使人们对木头产生了恐惧,毕竟砖头要相对安全一些。所有的房门均被封得严严实实,以防止风雪进入。这是一片真正的净土,一个雪的王国,到处一片无瑕的白。
  

  无意间发现一个教堂,其实不过是一间简陋的小木屋里摆放着几张条凳,房主人告诉我们,每个周末才会有教徒前来做礼拜,平常这里很冷清。其实看着这孤零零的条凳也可以想象教堂的萧条,房主却一再强调这里信主的挺多。
  

  我们俩的感觉都出了问题,不知什么时候偏离了主道,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转来转去都找不到下榻的旅馆。暮色苍茫中的村落恬淡而悠然,因此并不觉得害怕,有的只是坦然与欣喜。“快看!”老陈突然叫道,“好美!”我抬头一看,一时为之惊诧,只见蓝得出奇的夜空中几颗调皮的小星星正好奇地眨着眼睛,把不带暖意的微光投撒在大地上,柔和的月光如轻纱,软软地披在这雪白的“娃娃”身上。远处,茫茫的雪原上固守着莽莽的林海,几间在厚厚积雪的衬压下显得极为矮小的房屋透出几丝微弱的昏黄的光。星星点点,斑斑驳驳,似真似幻,亦远亦近,天地间一片朦胧。乳黄、银白、柔蓝、黝黑在这里很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迥乎寻常的美。白中泛着蓝,蓝中透着黄,一切又都笼罩在薄薄的灰黑中。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一个童话中的王国,一个我的王国。
  

  我努力地仰望着,情不自禁地在原地转着圈圈,嘴里只会啊啊地轻声叫着,再也说不出其他。我感觉我要飞了,在这片柔色的天地里。 漠河,今晚你只为我美丽。
  

  晚饭很丰盛,因为老陈执意要请我吃顿好的,说是庆祝遇到了这么好的伴儿,争执了半天还是顺了他的意,旅途中我不想太铺张,且这儿的菜贵得惊人。二人饭间聊得很投机,回到房后继续聊到十一点多,店主上来提醒我们,这里十二点停电,因为供电不足。其实这里一上午也没电,只在下午三点以后来电。
  

  虽有些累了,但由于聊得兴起,大脑仍处于亢奋中,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床,打着电筒记日记。待日记记完,看看表,已是早上七点了,窗外开始泛出朦胧,隔壁老陈的房内有了动静,想是起床了。
  

  起床磨蹭一会儿,吃过早饭,等到天大亮才出门,看看表,已快九点了。路上看不到行人,而且由于雪的覆盖,路也不那么明显,偌大的天地似乎只有我们两个生灵,被厚厚积雪覆盖的大地丝毫看不出原有的性格。积雪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着,动听极了。
  

  不一会儿便到了村边,到处一片茫茫的大雪,不知该何去何从。我只顾看着大雪出神,老陈没有我这份好兴致,他急于找准方向。走进一个正冒着饮烟的由木桩围成的院落,铁丝上晾晒的衣物早已成了硬硬的冰块,在门口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声,使劲推开门,见不到人,走了进去,里面响起了劈劈啪啪的火烧柴禾的声音。最里间,一个男人走了出来,问清了道路再次出行。
  

  按刚才那人的说法,应先走到黑龙江边,再沿江往前走,可我俩走了一段,发现前面是一处低陷的小林子,林中积雪很厚,看不到什么路,由于不知深浅,怕陷入雪窝,所以不敢下去,只好折回原路,前行一阵,方向感比我强的老陈突然嘀咕道:“是往右呢,还是往左?”“往右吧!”其实我的方向一向糟得一蹋糊涂,不知为什么自己会冒出这样一句。老陈居然认可了我的方向,于是我们便茫然地转向右行。
  

  我一向喜欢单独出行,之所以这么大胆,是因为到处都可以碰到人,所以只要自己不吝啬自己的嘴巴,迷路大概是不可能的。今天,我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因为在这个白茫茫的天地里根本找不到人可以问。想走捷径——坐车,更是不可能,连影子都看不到呢!
  

  一路上,老陈不断向我谈着自己的感受以及以往的经历,我多数时候只是“嗯,嗯”地作答,并不多加回应,不是我不想说,只是冷得嘴唇僵硬,实在说不出话。如果是在室内,我一定会和他聊个痛快,因为难得碰到这么合得来的同伴,但现在我实在没有这份闲情逸致,有时只顾想着冷和疼,连他讲的什么也没听清。
  

  路边有一片布满“馒头”的雪地,仔细一看,原来底下是一些蓬松的灌木,被雪一盖,高高低低,个个精致,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感觉自己有些像是《雪山飞狐》中进山寻宝的人,同样是无边的雪境,同样是步履维艰,只有脚踩积雪发出的咯吱咯吱声无聊地与我们做伴,那声响早已不再悦耳动听。
  

  再往前便是丛林了,我们都感到走错了,但又不甘心,决定再走一段再说。走进树林,发现前方不远处似有房屋,又兴奋起来。
  

  不远处,两名军人正在扫雪,穿着厚厚的军大衣,他们好奇地看着这两位天外来客,同时保持着一种警惕。这就是中国最北的边防大队,大门前,披着积雪的北陲哨兵凝固着笑容,脸上尽现的是无比的刚毅。
  

  向军人问清了道路,前往北极哨所,却误拐入漫漫雪海,找不到出路。我好奇心重,尽往深雪里踩,想用自己的双腿测量一下雪的深度,任松软的积雪轻松漫过膝盖。老陈一再提醒我,不要让自己的裤管和鞋里进雪,否则雪一化将冷若冰窟。一阵限难的跋涉后,发现了一片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的墓地(土葬),老陈对此居然也很感兴趣,我不大以为然,因为这种丧葬方式在我的家乡极为普便。
  

  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冤枉路后重又找着方向,接着进行未完的“事业”,而我的裤腿、鞋袜均已打湿,腿也又开始刺疼,脸颊疼痛难当,帽尾不知该不该护住口鼻,不护冷得难受,护住吧,凝成的冰渣又会蹭得脸更疼,同样由于呼出的气流的影响,镜片上总是结着厚厚的霜,使人无法看清前面的路,开始时我还把它取下来擦擦,到后来冷得实在不想动它了,只好像一个盲人般地摸索着前行。路似乎总也走不完,目标总也望不到,双脚已是机械地前行,跌跌撞撞,不能成形。
  

  到了望江楼,二人下到黑龙江边,我的兴奋很快代替了寒冷。黑龙江如一位沉睡的公主般恬静,不再英雄,隐藏着激情。我执意要往江中心靠近,老陈提醒我,小心“陷阱”,有些犹豫,怕自己真的陷入江中。其实江水冻得非常结实,据说甚至可以过坦克呢!不过江倒是真的不能过,一旦被俄方以为是偷渡,那可就麻烦了。江面上除了不知有多厚的冰层,就是茫茫的积雪,只有隆起的冰柱还保留着浪的形状。不远处,俄方的村庄清晰可辨,只是看不到一个人,想是和这边一样,太冷的缘故。

  终于到了哨所,高高耸立的了望塔执着而孤独,最北的哨所护卫着最北处的士兵,寻求着最基本的慰藉,我感到自己已和他们溶为一体了。很想亲自登上了望塔,观瞻一下守在同样严酷环境下的俄方人民和士兵,但守卫的士兵不让进,只能遗憾地在门口照了相便开始往回走。饥渴难当,真希望能有一辆马拉车,好把我们拉回旅馆,幸福地吃一碗热面条。但路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一切只能是奢望。冷极,困极,我的双眼早已被冻得冰凉,既合不拢,也难以张开,加上到处都是单调的白,双眼有些肿胀干疼,脑袋也不那么清醒,晕晕乎乎的,也是胀疼,鼻腔非常干涩,觉得呼吸有时都有点儿困难,开始烦躁不安,想想终年守在这里的人们,心中顿生敬意。
  

  脸部早已超过了它应有的负荷,一丝微弱的风也可刺得它苦不堪言。我们开始背朝风倒着往回走,根本不用担心撞上什么,路上只偶尔有几堆露出雪面的干硬的牛粪,没有车,没有人……二人步子都有些散乱。
  

  老陈兴致正浓,没打算休息,准备接着去神州北极碑和最北一家,我冷得受不住了,提议先找个地方暖和暖和吃顿饭,于是开始快步向前。回到村边,找到一处房屋较集中处,心中一阵欣喜,但很快又失望起来,这些房子大多没有人(很多饭店、饭庄都只在夏季旅游旺季营业),有人的也不是饭馆。我真的走不动了,真想就地躺下。咬着牙继续前行。老陈发现路边有一岔道,也可下到江边,便兴奋地往下走,我只好跟着。上来时,我的脚底却突然抽筋,疼得我龇牙咧嘴,但却毫无办法。这里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根本看不到地面,脚始终无法脱离冷的环境,难以得到缓解。我根本不敢动,稍一动弹筋便抽得更加厉害,只有蹭着地往前移。生平没有如此地艰难过。
  

  终于找到一处给做饭的地方,忙不迭地奔过去,任哗哗响的羽绒服和被我一向当作宝贝的相机上凝满水珠和霜花。热气扑面而来,说不清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暖了一会儿,又吃了热面条,感觉刚才快要死去的自己又复活了,只是脸又开始发痒,觉得全身上下,只有脸部最可怜,犹如一块正在被锤炼的铁块,一会儿被烧得通红,一会儿又被浸入冰水中冷却。这里的房内均有十七八度,甚至二十度,而室外却是零下三十多度,而我们这两天却在区别这么大的环境中频繁进出,巨大的温差使它变得格外脆弱。双腿依然剧痛,脚心不再抽筋,却仍在微微跳动,随时准备着恢复“复发”的状态。
  

  谢过房主,出得门来,一鼓作气,前往神州北极碑。碑紧临江边,碑前立着几尊冰雕,晶莹透亮,上书几个红色的大字“神州北极”,并无人来,很有些北极的韵味。再往前行,遇到一位长须老人,由于呼出的热气遇到极冷的环境,老人的胡须上结满了冰渣及霜花,眉毛上亦是,像一位圣诞老人,正缩着身子顶风而行。觉得挺滑稽,二人都想笑,但出于对老人的尊重,忍住了,并向他打听最北一家怎么走。问清了方向,告别了老人,待老人走远后,终于忍不住了,二人哈哈大笑。事后想想,对老人挺没礼貌的。
  

  到了最北一家,刚准备参观,一条凶狠的大狼狗跑了出来,吓了我一跳,我生来怕狗,虽没被狗咬过,但儿时上学,路过村口,总被狗追。主人很快出来,唤回了狗,并不介意我们参观。这里的人都很大方,在途中随意敲开一家,主人都会热情地邀你进屋暖暖身子。主人在建房时并未意识到自己居然加入了“最”的行列,但陆续前来参观的游客却并未使他们厌烦,他们保持着最大程度的宽容和耐心。
  

  虽然才下午三点多,但太阳早已开始落山,天边只是浑黄,我急于返回旅店好好舒缓一下筋骨,老陈却要去找寻最北的地磁台,对这些我不懂,也不是很有兴趣,这当然是我的孤漏寡闻。去过之后才感到没有白来,但我的脚却明显又开始不听使唤,脚心又开始抽搐。
  

  带着一身的疲惫,走在返回的路上,没有心情欣赏落日,只是想不到在这么冷的环境里,自己居然能在室外坚持呆一天,虽然艰苦,但却是挺过来了,有些不能相信。当然多亏了老陈,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打道回府了。
  

  回到下榻地,脸颊红得吓人,暖了一会儿,又烫得难受,又开始了痒痛重逢的热闹,双腿着实吃够了没穿棉裤的苦,痛得无以复加。明天就要离开了,有些不舍,但实在无力再出去欣赏夜景。由于全身过于疼痛,虽极困乏,却很久都无法入睡,只在床上翻来覆去,忍受着煎熬。
  

  凌晨五点半的车,对于这里来说,还是深夜,出了旅店,在路边边等大客边独自享用着我的漠河。再一次仰望夜空,重温那美妙的神话。天依然是那透人的蓝,周围依然是那醉人的苍茫,我是黑白相片中那匹冷峻的狼。低矮的木屋、厚重的积雪、辽阔的莽原、深沉的森林、亮蓝的夜空、昏黄柔白的星光月光,这一切都不过是我生命中匆匆的过客,我终是要去了,心中顿生出些许凄凉的情绪。
  这趟车,除了我们两个,另外仅有一人,司机有些犹豫,不想发车。很是担心,这可是年前最后一趟车了,坐不上,便有好多天要在这里呆着了,不是不想呆,只是这几天身体已被这里的气候“摧残”得够呛,怕是再也顶不住了,而且接下来的行程也将被打乱。
  

  终于还是发车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司机不顾路面硬、厚的冰雪,把车开得极快,真怕车子一下子翻了。8点10分便到了,一时不敢相信。一下车便感到明显得不对劲,体温似乎一下子消失殆尽,浑身无一处不是刺疼冰凉,鼻黏膜甚为干涩,呼吸不畅,衣服好像不起任何作用,冷空气直往里灌。“今天,怎么回事?”我喘着粗气问到,并为自己看不到漠河宾馆而着急,因为今天无论如何不能呆在室外,这哪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温度。“今天大概是四十多度。”老陈学会了漠河人的表达方式。这里一个冬天都没有零上的温度,因此报温度时,都把零下二字给省了。
  

  漠河,你是在留我吗?不然为何要给我烙下这么深的记忆?
  

  不敢出门,两个人在漠河宾馆无聊地靠打牌消磨时间,服务员热情地用瓜子、糖果招待我们。到了候车室,看不到一个人,想买票也不行。夜晚渐渐来临,列车来了。
  

  登上列车,看着裹挟着暮色的漠河慢慢退去,心中无法平静。车上没有几个人,我清楚地记得,今天是大年三十,一个阖家欢聚的日子,而我,远在漠河,远在一趟发自漠河的与我同样孤独的列车上——

曾经以为我们的相遇是段不朽的传奇
没想到只是生命之中短暂的插曲
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不知何时我们会再相逢
你可能不再记得可我会依然怀念着你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4

主题

49

回帖

4293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积分
4293
 楼主| 发表于 2005-6-4 09:31: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4)回到哈尔滨
  
  上车前老陈买了许多吃的,说我们的2004年的“三十”就在车上过了。车上几个工作人员一直鼓动我们去一个说是有茶水又能看电视的车厢,说不贵,且不用跟人挤,我有些奇怪,一节车厢只一个或两个人,一人占几排凳子都有多的,怎么会挤?老陈一直游说我和他一同去五大连池,我觉得冰天雪地的,想是看不出什么,所以没准备去。车到富裕,老陈终于失望地下车,想到接下来的行程又只能是一个人了,我的心又开始空起来,有些后悔没有跟老陈一起下车,开始想念二人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想起了那些开心的话题。
  

  窗外还是那些细小的林木,不时也见柱形粮仓,顶部收拢成伞形。房屋顶上的烟囱群颇为壮观,只是不解,为何有的一间房子顶上却有紧邻的两个烟囱。快到大庆,沿途可见采油机器,我叫不上名字,但它们让我想起了克拉玛依。
  

  到达哈尔滨又是深夜,路面上依然是厚厚的冰层,走起路来仍需极为小心。火车站边流光溢彩的大宾馆是不敢光顾的,打听了半天也没打听到火车站办的招待所。艰难拐入一条小路,一个男人尾随上来。
  

  “小妹,住店吗,我们那里既便宜又安全。” 
  

  没有理他,加快了脚步,他却并不甘心,一直跟我进一些宾馆又出来。
  

  “那些宾馆太贵,我们那里便宜很多,跟我去嘛,我又不是坏人,你怕我做什么?很多车站旅客都是在我们店里落脚。”
  

  我低头只顾往前走,那个男人不见了,我正庆幸,他又从黑暗处钻出来,身边跟一个裹着军绿色棉大衣、头发蓬乱、趿着棉拖鞋的女人。
  

  “小妹,到我们那儿去住嘛,我们那里安全着呢,你看他是一个男人,不放心是吧,我们店就在里面,近得很。”那女人用手一指黑暗处。
  

  没打算跟她走,看到旁边有一招待所,想进去,她也说,不然你住这儿也行,这是我的一个熟人开的。
  

  住的房间是地下室,有些潮,显得阴冷。底下的通道七拐八拐,犹如迷宫,让我想起了地道战,到处黑乎乎的,没有什么人住,一进房间我便拴好门,再也不敢出去。外面的岔道太多,一旦回不来怎么办?周围那么黑,要是突然冒出来个坏人怎么办?仔细检察了一下门窗,然后钻进被窝,蒙住头,灯不敢关,亮了一夜。
  

  一大早问好路就去极乐寺,坐在公汽上,不时有俄式建筑从眼前闪过,使人恍如身处异国。极乐寺1928年开光,是与长春般若寺、沈阳慈恩寺、营口楞严寺齐名的东北四大佛教寺庙之一。极乐寺的整体设计、形式布局和建筑结构,均保留了我国寺院建筑的风格和特点。
  

  主院的建筑布局与一般寺庙相同,即主轴线上,由南至北排列着天王殿、大雄宝殿、三圣殿、藏经殿,供奉着弥勒佛、释迦牟尼佛、西方三圣(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大势至菩萨)。藏经楼珍藏的佛经中,以《龙藏》为最古,它是清雍正年间的遗物。
  

  七级浮屠塔高37米,七层八角,锥体状,通身砖石结构。塔身雕刻精细,如三层以下拱券型佛龛内的30余尊罗汉浮雕,又如塔檐下雀替上的龙、凤、鹤、狮等浮雕,无不形神毕肖,栩栩如生。殿与塔的内壁上,还绘有佛经故事。
  

  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大雄宝殿内的大铜钟、五百罗汉堂以及七级浮屠塔。大雄宝殿内的大铜钟放在一个玻璃柜内,孤独、沉寂,如一位老人,目睹沧桑,刻满岁月。五百罗汉堂让我想起了武汉的归元寺,在那里,数罗汉是一大乐趣。与归元寺不同,这里的五百罗汉是分放在两个殿堂的。在寺内我还见到了一尊济公像,这是我在其他寺庙内所没有见过的,颇觉新奇。另外引起我兴趣的还有一尊卧佛,与莫高窟的那尊大卧佛倒有几分相像,只是要小许多。五百罗汉殿间便是七级浮屠塔和二十四孝图,看后发人深思。庭院中央是一尊巨大的露天佛像,两边各有一小塔守卫。
  

  寺边似乎还有一寺,过去一看,是普照寺,但仅在初一、十五开放,昨天就是初一,唉,真不凑巧!
  

  接着赶往沙俄入侵东北的重要见证——圣·索菲亚教堂,教堂前群鸽正悠然飞舞。圣·索菲亚教堂是远东地区最大的东正教堂,原是沙俄东西伯利亚第四步兵师的随军教堂,该师撤离后,隶属哈尔滨的东正教会,是哈尔滨市十七座教堂中规模较大和较早建成的一座。
  

  公元1903年,随着中东铁路建成通车,沙俄军队也侵入了哈尔滨。为了稳定远离家乡士兵的军心,1907年,圣索非亚教堂破土动工,当年落成。教堂是由俄国建筑师克亚西科夫主持设计,原为木结构,该教堂基本属于拜占庭风格,有着俄罗斯式的穹顶,罗马风格的拱券高窗宏,以及多种建筑艺术风格的有机组合。教堂建筑平面呈希腊十字方式布置,墙体全部采用清水红砖,上冠为巨大饱满的洋葱头穹顶,统率着四翼大小不同的帐蓬顶,形成主从式的布局。四个楼层之间有楼梯相连,前后左右有四个门出入。正门顶部为钟楼,7座响铜铸制的乐钟恰好是7个音符,由训练有素的敲钟人手脚并用,敲打出抑扬顿挫的钟声。
  

  俄罗斯风情的建筑使我如处异域,精神有些恍惚,红绿相间的外墙、巨大的洋葱头的穹顶上那精美的十字架、乱舞的鸽群、正响着的异国音乐,这里确确实实是中国的领地,但一切又显得是多么的不同啊!我又起起了武汉汉口一带那众多的欧式建筑,不知是该赞叹这些建筑的精美华丽呢,还是感怀历史的沧桑,心中的情绪繁杂而难以辨清。
  

  教堂早已弃置不用,仅四壁挂满哈尔滨的一些历史老照片,有些失望,幸而有内壁斑驳的彩绘及一些展品补充。抬头仰望,上方的几乎接近穹顶的一层更显深沉,我似乎看到了东正教徒正沐着圣歌作礼拜,喃喃的颂经声正此起彼伏。
  

  中央大街两旁店面林立,欧洲风格的建筑集中而尽显风采,这里铺路用的方块石为花岗岩,据说当时一块方石的价格就值一个银元,真可谓金子铺成的路。只是由于路上结着厚厚的冰,所以看得并不十分分明,且走起路来很是费神。这条长街始建于1900年,街道建筑包罗了文艺复兴、巴洛克等多种风格的建筑71栋。涵盖了欧洲最具魅力的近300年文化发展史。众多建筑有的清秀俏丽,有的古朴典雅,都显得极有韵味,不免使人产生幽古情思。  
  

  一路总见人拿着雪糕,实在佩服哈尔滨人的胃口,零下二十多度却能如此怡然。看到有个小店卖蛋糕,一阵欣喜,马上要了两块,那个卖东西的胖女人麻利地用塑料袋装了两个,扔了过来,“啪”的一声“巨响”,那个袋子重重打在玻璃柜台上,吓了我一跳,这可是蛋糕呀,用手一摸,天,又是“石块”。
  

  中央大街尽头是防洪纪念塔,下面是冻得够结实的黑龙江的最大支流——松花江,这便方便了去太阳岛的人,不用坐船了,被厚厚的冰雪覆盖的江面上只剩下几只被冻住的游船,它们正伴着孤独的大桥失神地凝望着固态的松花江,它们会想些什么呢?
  

  江边有一些人在坐雪橇,还有一些人正出租适合长时间在雪地走的厚底棉鞋。从这里到太阳岛尚远,江面又滑得很,极艰难地走到岛上,岛边的冰雕长城马上向我展开怀抱。太阳岛上灯火辉煌,进入岛内,发现游人并不是太多,一人夜间走在冰封的林中,心中有些不踏实。想用相机照相,但相机由于长时间暴露在这么冷的环境中,被冻得快门失灵,只有退出胶卷,甚为扫兴。一直走在冰面上,鞋底又不厚,感觉寒气正从脚心上涌,不禁打起了哆嗦。
  

  又迎来新的一天,正下着小雪,雪似粉,极碎,看上去也极干,落在身上半天不化,于是不一会儿,身上便一层白。哈尔滨的人上下车都很有秩序,前门上,后门下,无一人违规,且从不见人乱挤,每个人都显得那么从容,显得很有风度。
  

  由于路滑,所以车行很慢,如一头老牛,喘着粗气,蹒跚向前。“七三一”老展馆上写着:参观请西行300米。我傻眼了,一向是方向盲的我偏偏把指南针放在大包里,存在了旅馆,路上少见行人,无法问路,只有凭直觉由一条小路拐进去,走到底也不见展馆,只有退出,沿原路前行。一会儿功夫已是一身汗,不是由于热,是路滑紧张的。一向走路喜欢大跨步的我自从来到北方,便不得不改为小碎步,而且速度放得极慢,这里到处是冰,滑一跤是常事。
  

  终于到了,原来就在老展馆前方不远,为什么不写:“前行300米”呢?这样企不是更明白一些?展馆是在日本七三一部队本部大楼的遗址上建起来的,基本保持原貌,大门前还保留有原基柱台。站在大楼前,看着泛黄的墙体,窄小、幽暗的成排的窗户,想到许多无辜的人被强行送进这座人间地狱,饱受折磨,且从没有一个人活着走出这个杀人工厂(少数被带出来的也只是做野地实验,即使有人侥幸暂时逃出,但在极小的范围内如何能脱身,只能是被日军用车活活碾死),心中不由沉痛起来,心情变得极为压抑。
  

  遗址主要有本部大楼遗址、四方楼地下细菌试验室、吉村班冷冻试验室遗址、黄鼠饲养槽、小动物地下饲养室遗址、兵器班遗址、田中班遗址、山口班遗址、航空班遗址、动力班遗址、瓦斯罐遗址瓦期发生室遗址、二木班遗址、北岗焚厂炉遗址、北洼地遗址、给水塔遗址、城子沟野外实验场遗址、细菌弹壳制造厂遗址、笠原班地下遗址、731部队铁路专用线遗址、地下蓄水库遗址等,保存有当时许多实验器具,还有一些日军在战场上使用的细菌武器。
  

  这座魔窟是在9.18事变不久建起来的,与此同时,东北的长春,华北的北京,华中的南京、华南的广州和南洋的新加坡等地日军也建立了大型细菌战基地和工厂,形成一个巨大的细菌战网络。
  

  日本宪兵队机关和伪满当局根据七三一部队的要求,经常把华中、东北各地的中国人、苏联人、蒙古人和朝鲜人秘密地押送到七三一部队,供细菌试验之用。被押送的人大多数是被俘的八路军、新四军、苏联红军、地下工作者和反满抗日的工人、教员、学生、还有所谓的政治嫌疑犯。  
  

  七三一部队原建于宣化街、文庙街的连接处,外标“给水处”,但后来发生了犯人越狱事件,日军也觉得此地不够秘密,所以炸毁原址,移于平房,建构更加严密,少有人知其真正内幕。
  

  日军战败时提前下达撤退命令,因此七三一部队得以从容撤离,并炸毁本部大楼,销毁一切罪证。日本人自己把装满文件资料的木箱子扛到锅炉房二楼的投煤台上,开动了夏天已停用的大锅炉,烧毁机密资料,一连烧了半个月,并不忘记将剩下的几百名“马路大”全部灭口(日军开启毒气开关,毒气通过各囚室的通气孔灌满各囚室,在押人员中毒身死。有的囚室的的在押人员发觉日本侵略者要下毒手,提前冲出牢门,但日本军人勾动了已架设好的机枪,被押人员全部遭到杀害。他们把尸体搬到一起,浇上汽油,放火焚烧)。临行前,他们还将染有鼠疫菌的老鼠放出,至使1946年平房地区发生了鼠疫,大批当地居民死于这场灾难中。
  

  展室多在二楼,从入口进入一楼,光线很暗,让人感觉阴森森的,但暗黑色的壁上,两双青黑色的枯槁无助的带着铁镣的大手马上映入眼帘,它正努力向上伸展着,似乎想抓住些什么,手上青筋暴起,不能不让人的心头为之一紧。我总感到浑身发痒,似乎直到现在这里还布满细菌,它们正得意地张狂,恣意地狞笑,让人不寒而栗。当时被关进这里的人该承受了多少痛苦的折磨,他们该是多么渴望能够早日死去,好得到解脱,但现实又是多么的残酷无情,不给他们丝毫幻想的机会。
  

  先后有几十万人死在这座魔窟里,但资料已毁,人员名单无法查实,只有极少数费尽周折查出姓名。他们被称为“马路大”,在这里,他们没有名字,仅有一些编号。“马路大”日语意为“木头”,他们在七三一部队人员看来,根本是不能称作人的,他们不过是一些供实验的“木头”而已。如果他们真的只是木头该多好,木头是不知疼痛的,是没有感情的,不用承受太多的难捱难耐,不用经受地狱般的“磨练”。一个人一旦到了求死都不能的时候,我不知道他的精神是否还能保持平衡状态,是否早已处于崩溃的边缘。
  

  一个个展室仿佛就是当年关押“马路大”的无数囚室,回廊里似乎还在响着他们凄厉的呼号,墙体上似乎还映现出他们痛苦得扭曲变形,甚至有些狰狞的面孔。
  

  石井四郎——这个所有中国人都应该记住的名字,这个人类肉瘤,它长在人类的痛处,叫人无法拿去,永远痛苦。这个细菌战的狂妄叫嚣者,这个早已泯灭人性的兽类,把最高尚的生命当作玩具,以最恶毒的信念游戏天下。这是一个怎样的怪物,他居然认为活人只是最好的细菌培养器,而且并不纯净,只有经人体培养的细菌才是最干净的,于是,他领导731部队疯狂地研制细菌武器,大量繁殖鼠疫、霍乱、伤寒、炭疽和赤痢等传染病菌,并惨无人道地用活人进行细菌实验,他们试验的种类多达几十余种,有灌菌试验、菌液注射、毒气试验、冷冻试验等,最为残忍的是活体解剖试验。七三一部队的试验者们,在女“犯人”身上进行梅毒试验;用动物血和人血交换注射的试验;把人头朝下吊起来的倒控试验;对人进行低压或真空的试验;将人的体温降至零下六十多度;把人胃切除,肠子和食道直接缝合的试验;把人胳膊锯下,左右肢交换接肢试验……听起来怎能不让人不寒而栗?
  

  专门从事鼠疫研究的“高桥班”军医,经常把在押的人员提出来。关在一间透明的隔离室里,往被试验人员身上注射鼠菌液,并通过观察孔观察“木头”的病变情形。数小时以后这些被试验的人员淋巴腺红肿,面部和胸部变成紫黑色,皮肤呈现暗淡粉红色......被实验者死后,便通过地下道投入炼人炉里。有时,他们还把健康的人和鼠疫患者关在一起,研究鼠疫传染过程。
  

  天!他们的想象力何其“丰富”!让人口服细菌或给人注射细菌,他们怎么看得下去?将人体内的空气抽出,眼看着人的内脏从身上所有有孔的地方——口、耳、鼻、肛门中使劲往外挤,他们怎能大笑得出来?将人在极低的温度中冻伤,然后还用重物敲打,直至骨头发出类似于木头挤压的声音,有时又将人烫伤,他们难道没有心颤过?直视“马路大”血流不止而亡,他们如何能保持从容?在他们看来,“马路大”真的只是木头吗?这样的研究真的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吗?或只是他们变态心理的调剂?别人的痛苦真的能让他们如此快活?有时他们甚至冷酷到在街上随意抓来一少年,取出其内脏,然后将尚有气息的生命投入焚尸炉中。其变态之深,让备受其苦的中国人民何等不堪!每日与细菌为伍,与惨叫做伴,他们真的没有一丁点儿的罪恶感?他们的灵魂就没有受到过死者的侵扰?
  

  一九四三年末,731部队把在押的十名中国人用飞机押送到安达特别试验场。把人绑在间距五米远的桩子上,用飞机投掷“石井式”细菌炸弹。这些人被弹片炸伤后染上炭疽菌,不久全部死亡。一九四五年一月,又改用电流引爆细菌弹的办法,对绑在间距十米到二十米的桩子上的中国人进行鼠疫菌传染试验,这些人受了几天的折磨而最终死去。
  

  另外,731部队先后还在常德、宁波等地投撒带有鼠疫的粮食、衣物,甚至直接投撒细菌,使我几十万中国民众死于细菌战中。展室内有一个在朝鲜对美作战中缴获的四格弹,弹内分四格,两瓣开合,里面装满细菌。
  

  在里面看了太多的血清瓶、标本瓶、内脏持钩、手术刀、实验床、铁链、培养皿、关动物的小笼子、防毒面具等等实物和大量生动详实的图片,我一阵反胃,觉得此间肮脏无比,我几乎要窒息了。
  

  这样一个人间的败类,丝毫没有对这些灵魂感到愧疚,反而到处炫耀他的所谓的三大发明。可就是这样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在战后却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一直过得很逍遥,只因为他以自己所有的研究成果、史料资料换取了美国的保护。其实,七三一很多成员在逃回日本后,都靠着自己曾经的研究,或成为富翁,或成为学术权威,个个过得自在得意。他们甚至企图抹杀掉那段历史,因为没有一个活体能加以证实。呜呼!天理何在?成千上万饱受煎熬的灵魂何能得以安息?
  

  时间创造了历史,时间不能改变,历史同样不能改变,任何想掩盖真相的行为都将是愚蠢可笑的。七三一部队成员被告知,任何人也不能泄露秘密,就是死都不能,然而真相还是被揭露出来,历史怎能被遮掩?怎能被篡改?
  

  从展馆出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阳光均匀地投洒在身上,柔柔的,感觉有阳光,真好!回头再看看那座幽暗的大楼,觉得自己刚才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而现在,我终于出来了,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带着沉重的心赶到一个基督教堂,教堂外形与索菲亚教堂极为相似,但却并不开放,旁边有一基督教会,房子设计相当有趣,有多个尖顶,外部多种颜色鲜艳异常,像是童话中公主的宫殿。一向的羞怯占据了上风,犹豫了半天,仍拿不出勇气进去。赶往文庙,时间已是不早,所以早已关门,失望地返回旅馆。

曾经以为我们的相遇是段不朽的传奇
没想到只是生命之中短暂的插曲
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不知何时我们会再相逢
你可能不再记得可我会依然怀念着你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4

主题

49

回帖

4293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积分
4293
 楼主| 发表于 2005-6-4 09: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5)失望的山海关
  
  在旅馆把地图又研究了好久,决定接下来去北京,虽然以前去过。买票时被告知到北京的票近几天的都卖完了,犹豫了一下,买了到山海关的票。买票时亲眼看到一小偷从一妇女身上摸出钱包,但被妇女发现,夺了回来,小偷一脸坦然,轻松地吹着口哨从容离开。
  

  是晚上的火车,有足够的时间去冰雪大世界,因此第二天并不想早起,但同房人却起得很早,并不离去,让灯大亮,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并在高声谈论着。
  

  想存包去冰雪大世界,但其他地方存包只一元或两元,这里却要十元,甚至更多,心中甚不舒畅,但也没有办法。不知如何去,向人打听,但问的人不是不知道就是爱搭不理的,或极为不耐,迷茫地站于交通路口,看着来往车辆,不知何去何从。
  

  一阵响亮的火警声响起,三辆救火车急驰而过,就在前方停下,定睛一看,原来出站口附近冒出了浓烟,人群一阵骚动,听说是一个小店里着的火。火救得很及时,不一会儿便灭了,仅剩余烟缭绕。一老妇观察了我好久,过来问我去哪儿,我照实说了,她热心地告诉我她在那儿上班,可以带我去,觉得很幸运。二人一起坐上公交,在终点站友谊路下,老妇领我穿过小巷来到松花江边,我突然意识到前面不远处不是防洪纪念塔和中央大街吗?难道冰雪大世界就在松花江上,和太阳岛相距不远?老妇径直领我走到马拉雪撬前,说是必须坐这个才能到,最低50。雪撬主人却照实告诉我,坐雪撬只能到太阳岛,还必须转车,有些失望,立时没了兴致,而且我本来对所谓的冰雪文化也不是太感兴趣,只是有时间,所以想逛逛罢了。
  

  一人闲逛中央大街,采购了一些旅途上要用的东西,而后返回车站,太困了,想休息一会儿,经过了测体温处,进入候车室内,里面挤满了人,打听了半天也没打听到1522次列车在哪儿候车,问的几个工作人员均极为不耐烦。
  

  走出车站,百无聊籁,沿大街乱走。哈尔滨的街道天桥极少,过马路须经地道,哈尔滨和北京一样,地下世界极为丰富多彩,很多地方地上建筑下便是地下旅馆或餐厅,地下通道纵横错杂,觉得它像极了《地道战》中的镜头,一开始还真的不习惯,北方人就是这么会利用空间。
  

  一路走来,终于见到了一个不大的天桥,在一偏僻的小道上。继续前行,居然又走到了中央大街和索菲亚教堂,原来这两个地方相距并不远。回到车站,人头依然攒动,只好坐在地上,乘警却来赶人,只好拥入人群。
  

  熬到上车,车上却并不挤,还找到了一个座位。一路南下,再也见不到雪的痕迹,十分想念那满目的白。
  

  睡了一夜,醒来后却发现自己的羽绒服上全粘满了粘粘的液体,手上也有,再一看,腥红色,居然是血,吓了一跳,马上联想到凶杀案,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上,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伤口。抬头往上看,行李架上有包东西正往下滴血水,顿时恶心得要吐,赶紧去水管边想清洗干净,但如何能搞干净?还好,快到站了。里面会不会放个人头或是肢体呢?我有点儿异想天开,大概是看有关凶杀的电视太多了。想是冰冻的肉,在车厢内遇到热气,所以溶化了。在北方,到处都是冰冻的东西。
  

  下了车,赶忙找旅馆,急于清洗掉那可恶的血水。山海关车站附近灰扑扑的,有些杂乱,并没有什么太醒目的东西,给人的第一印象不是太好,有些失望。找了一个简易的旅馆,里面很凌乱,散发出一股臭味。同房的女孩还在睡觉,见我进来便和我攀谈。看来她心情不好,急于找一个倾吐的对象。我对她的事不感兴趣,且我还急于去第一关,便支支吾吾随便安慰她几句,但忽略了对她的防备。其实我一进来就该明白的,她的眼神早就暴露了一切,她一停地看着我的包,满眼羡慕和贪恋。
  

  住进旅馆,我一般不喜欢存包,觉得自己用起东西来不方便,而且自己的戒备心也一向不是很强,在哈尔滨住店,店主一再让我存包我才将包存了,一往我只是将包丢在房间内,只拎相机出门。今天也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我将大包存了,仅将装了食品、一些准备带回去的礼品和零碎物件的小包放在了床上就出去了。我走之前,她说过她今天要退房的,我没太留意,自顾先走了,她当然可以顺手牵羊将我的东西带走,也是我太粗心了,不过还好,损失不算很大。
  

  一路问着前往第一关,拉客司机很多,如苍蝇,赶都赶不走,尽管说了不坐车,可司机们还是在后面跟着,大概这个时候来山海关的人太少了。终于被说动,上了一辆面包车,仅2分钟车程便被宰了20元,司机还说第一关没什么看头,真正好看的是老龙头——万里长城的起点,说要载我去那儿,怕再被宰,马上下了车。
  

  建于明洪武十四年(公元1381年)的山海关是万里长城东起点的第一座重要关隘,雄居天下,因而得名。城有四门,气魄最大,保存最完整的是镇东门,门上有箭楼,门外有瓮城,明代书法家肖显所书的“天下第一关”巨匾就高悬在箭楼檐下。其地处要隘,雄关紧扼要塞,成为华北通往东北的要冲。这里曾多次发生重大历史事件:吴三桂引清兵入关、直奉大战、长城抗战第一枪等。古人称颂为“两京锁钥无双地,万里长城第一关。”城北还分别筑有南翼城和北翼城,以驻兵防守和储备粮草。为防卫的需要,城东关外,还建有众多的城堡和星罗棋布的敌台、烽火台,这样就形成了以长城为骨干,以“天下第一关”为中心,“主体两翼”“左辅右粥”的古代城防体系。
  

  这就是我所了解的山海关,一座雄伟豪放、大气壮观的关隘,可当我真正站在第一关脚下,早就准备好的豪气却无法升腾,它就那么静静地、似乎是极拘束地站在那里,远不像嘉峪关那样能给我震动,从它的身上也看不出古朴,看不出沧桑,无论出何体会不到厚重。眼前的一切与资料上民了解到的相差太远了,不过也许是自己情绪不佳所致。
  

  既然没了兴致,便想去老龙头看看,这本不是我的计划,我对老龙头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它是明长城的东起点,与城北的角山长城,城东的威远城构成犄角之势,拱卫着山海关城。它砌石为垒,伸入海中约20余米,状似一条巨龙。
  

  好不容易摆脱了众司机的纠缠,打听到一路车,上了公交车听得有人要到秦皇岛,觉得有些意外,这里居然有公交车到秦皇岛?于是在老龙头不想下车了,径直到秦皇岛。售票员问我在哪儿下车,我想了想,说在最热闹处,她说,那就在市中心下吧。
  

  市中心果然热闹,穿梭的车辆和人群构成了匆忙的街景,极懒散地在街上闲逛,不停地换着小吃,大饱了口福。卖得最多的是糖葫芦,和东北其他地方一样,而且这里也有很多武汉人喜欢吃的铁板烧摊点。
  

  回到旅馆,发现小包不见了,房间内的气味也实在难闻,窗户是破的,门上也没锁,仅一个松松垮垮的栓子,隔壁房中的男人不时地经过我的房门,怪怪地盯着我,虽然很累,但实在不能再住下去,所以直接去了火车站,对着车次表看了半天,买了到山西大同的票,没有座位。外面不断响起鞭炮声,从三十到今天,耳边鞭炮声不断,时刻在提醒我,这是新春,而我却是个在外野的浪子。
  

  一般火车站查包只用放在机器上,而这里机器坏了,所以需开包查看,几个男人在我装衣物的包内来回翻看,虽知道他们也是在工作,但仍觉得不太舒服。
  

  时间尚早,呆在候车室内,无聊地翻看杂志。一篇文章打动了我,说是经历比财富更重要,其实这不是新话题,只是我此时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也不叫烦,也不叫空,只是不太舒服,所以很容易受感染。其实想想,什么不是经历呢?人从一出生便在经历,只是各人经历的方式和内容不同罢了,我不想虚度岁月,所以选择一次次出行,但这就能说明别人就在空耗人生吗?只要是自己喜欢,应该说经历没有好与坏之分,人其实只是要获得一种满足感,这便是生活的动力,所以应该认同多种经历方式,不该随意指责别人。说到底,其实在很多时候,事情无法分清好坏,是与非之间的界限太不明显了,站在不同的角度上就会有不同的看法,任何思想都有不同的基点,世界本来就不是绝对的,所以才会如此复杂,混沌不堪,永远无法明朗,永远混浊一团。
  

  工作人员在消毒,熏得我头发晕,无法再看下去。

曾经以为我们的相遇是段不朽的传奇
没想到只是生命之中短暂的插曲
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不知何时我们会再相逢
你可能不再记得可我会依然怀念着你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4

主题

49

回帖

4293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积分
4293
 楼主| 发表于 2005-6-4 09:41: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6)大同石窟前做一次心灵的洗礼
  
  车到大同,终于又见着了久违的雪,虽不如东北的厚,但也算不小了,想直接在售票厅内打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的票,但不见问事处,也不见卖时刻表的人,买票的人实在太多了,人们多讲着大同的方言,怎么也听不懂。颓丧地走出火车站,打听如何去汽车站,汽车站的售票员却告诉我这个汽车站没有车去浑源(为了去恒山悬空寺),要到新建的汽车站。我理解错了,以为新建是一条街的名称,再说她的方言又是那么的不好懂。费尽周折,终于打听清楚了如何去浑源,接下来一心去云冈石窟。
  

  有了前次丢包的经历,我想把包存下,服务员奇怪地看着我,说房间内只有你一个人存什么包呀,我说,一旦再有人住进来呢(我住的还是四人间)?她说,不会有事的,不用存。
  

  在火车站外打听如何去云冈石窟,一男子急忙连推带搡地将我塞进一车内,并赶紧关拢车门,生怕我跑了,我有些没底,再次向司机打听,确定这车是要去云冈石窟,放下心来。我坐的是最后一个位置,但车子却并不开,还在不断的等人、拉人,直至车内已几乎挤爆,司机这才不甘心地发了车。走了大概40分钟,要过一个检查站,司机让所以站着和坐在小板凳上的人下车走过去,车上仅剩下不到一半人,司机放心地将车开过检查站,在前方等这些人。
  

  早已见过不少石窟,但见到云冈,心中还是激动不已。石窟依山开凿,现存主要洞窟53个,大小窟龛252个,石雕造像51000余躯,是我国规模最大的古代石窟群之一。北魏经历了“太武灭佛”、“文成复法”,于和平年间(公元460年至465年)由一个著名的和尚昙曜主持,在今大同西郊武周塞,开凿石窟五所,现存云冈第16窟至20窟,就是当时开凿最早的所谓“昙曜五窟”。其他主要洞窟,也大多完成于北魏太和十八年(公元494年)孝文帝迁都洛阳之前。从石窟所保存的纪年铭刻和艺术风格上看,基本上都是北魏的遗物,距今已有1500多年的历史。
  

  这里大佛最高者17米(第5窟中央坐佛),最小者仅几厘米,多为神态各异的宗教人物形象。石窟有形制多样的仿木构建筑物,有主题突出的佛传浮雕,有精雕细刻的装饰纹样,还有栩栩如生的乐舞雕刻。一处洞窟前,五彩的壁画缭乱了我的双眼,那线条依然清晰,那颜色依然鲜艳,却保持着它本质的朴素,如一位纯朴的农家女,羞怯中不失大方。
  

  云冈石窟是石窟艺术“中国化”的开始。云冈中期石窟出现的中国宫殿建筑式样雕刻,以及在此基础上发展出的中国式佛像龛,在后世的石窟寺建造中得到广泛应用。云冈晚期石窟的窟室布局和装饰,更加突出地展现了浓郁的中国式建筑、装饰风格,反映出佛教艺术“中国化”的不断深入。
  

  仔细看这些刀刀精刻的石窟,它们或击鼓或敲钟,或手捧短笛或载歌载舞,或怀抱琵琶,面向游人。这些佛像与乐伎刻像,还明显地流露着波斯色彩。塔柱的动物形象和植物纹样也较引人。整座石窟像一个五彩的神话,既有大气之美,又兼细腻之韵。站在大佛前,久久伫立,都说佛的面容是最深沉的,我仔细端详了半天,始终无法窥睨出什么,他们以惯有的平静、从容俯视苍生,是在为人类祈福,还是在为人类感到悲哀?在睿智的大佛的心中,人类的一切行为也许都是可笑滑稽的,人类始终不够成熟。相机又出了问题,不能照相,只能拼命睁大双眼,用心灵带走奇幻。
  

  感冒症状加重了,好像还有些发烧,想到车站总是要查体温的,不免有些担心,打消了去恒山的念头,成吉思汗陵也不用说,乔家大院更不是能去的了,甚觉无趣。
  

  吃了药,随意坐上10路车,在一广场处下了车,这里很是热闹,卖小吃的挺多,但奇怪的是这里的冰淇淋不是放在冰柜里,而是用一个个纸盒装着,一种装一个纸盒,在马路上一字排开,想是这里温度太低,因此不会化。拐进一小道,发觉街两边的建筑很特别,又见一打绑腿的僧人经过,便认定这里一定有一寺,进去一看,果不然,是上华严寺。几个讨钱的人围了上来,给了他们,马上又有更多的人围上来,无法脱身,一个工作人员马上上来驱散了他们。
  

  华严寺是辽金时期我国华严宗重要寺庙之一。始建于辽,辽代佛教华严宗盛行,特建华严禅寺,寺当时还具有辽皇室祖庙性质,明中叶以后分上下两寺。上寺以金建大雄宝殿为主,矗立在4米余高的台上,是现存辽金时期最大的佛殿之一。 殿内采用减柱法,减少内柱十二根,扩大了前部空间面积,便于布列佛像和进行佛活动。殿内有五方佛和二十诸天等明代塑像。顶部天花板彩面共973块,大部为清代制作,所绘圆环、龙凤、花 卉、梵文等图案,极富变化。殿内还有一座2.5米高的木构楼阁模型,是仿制明代大同城西北角的乾楼而作。
  

  寺并不算大,但建筑很有特色,最引人的当然是大雄宝殿内那满墙的生动鲜亮的彩绘,它们正讲述着一个个动人的故事,这让我怀疑自己到了藏传佛教寺院。以前去的寺院不少,但多没有五彩的壁画,即使有,也只是花边,没有那满目的鲜艳。
  

  寺后又发现一寺,是圆通寺,不过并不开放。又是一阵瞎逛,到了下华严寺,但身上和背包似乎越来越重,我直喘粗气,再也无力观看,只能返回,一点儿胃口也没有,浑身疼痛。
  

  车上依然是那么挤,跟从齐齐哈尔到漠河一样,只能与无数人挤压在一起,无法动弹,不能再有闲心思考。
  

  第一次冬行,目标本只定在漠河,所以后来的行程虽有不尽兴之处,但也应知足,此次出行,收获也算不少,需要好好消化。

曾经以为我们的相遇是段不朽的传奇
没想到只是生命之中短暂的插曲
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不知何时我们会再相逢
你可能不再记得可我会依然怀念着你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4

主题

49

回帖

4293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积分
4293
 楼主| 发表于 2005-6-4 10:31: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西部情结
 
           (五、1)额济纳思索
  
  想去黑城已经很久了,在曾哲的书中看到,他由于没有在家乡办边防证,所以没能去成,留下了遗憾,总想着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能亲眼见一见黑城该有多好。走之前,路线设计了好几个,一是先到云南,走滇藏线到拉萨,然后走新藏线出去,沿塔克拉马干沙漠向东,然后到额济纳旗,看完黑城后返回;第二条线路是直接先去黑城,然后从青海进藏,最后走滇藏线返回;第三个设计也是先去黑城,然后进新疆,走新藏线到阿里,去神山、圣湖和古格看看,然后到日喀则、拉萨,有时间的话当然也不想错过走滇藏线的机会。
  

  临出发前还没决定到底怎么走,边防证也没办。我的惰性一向很大,又太贪恋家中的休闲舒适,所以每次出行都有点儿强迫自己的感觉。其实想想,悬在头上的达克摩斯剑是自己挂上去的,并没有谁逼你。想了半天,第一个方案被推翻,主要是时间不够,后两个决定边走边决定。到火车站买票,被告知,所有经过武汉西行的车子在酒泉均不停,觉得奇怪,酒泉并不是个小地方呀,没办法,只能买到清水。
  

  车窗外依然是西北固有的沧桑——漫天的荒漠,陡峻的崖壁上成群的岩羊正旁若无人地啃食着野草,破败的窑洞前,依然是满面愁苦的正在晾晒衣物的妇人。再往西行,灰黑色的重重山岭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缕缕金光,却再难寻觅生命的痕迹。列车不知通过了多少个山洞,一个接着一个,轰隆隆的,震得人的耳膜发胀,好像要失去知觉。
  

  百无聊籁,目光已是呆滞,车厢内由于空调的作用,冷得人直起鸡皮疙瘩,两条胳膊被冻得生疼,却懒得起身到行李架上取衣服。
  

  中途曾晚点近一个小时,晚上10点多,车到清水,却提前了6分钟,没有报站,所以有些迟疑,过了一会儿才想起问列车员,待再下车,车子已快开了,差点儿坐过了站。背起行囊匆匆下车,问清了到酒泉的事便又无所事事了。
  

  天太黑,呆在候车室内不敢出去,无法窥视夜色中的清水。乘凌晨1:30分的火车到酒泉,仅40分钟车程,下车出站,七八个男女立刻围上来问我要不要下去,看着他们的架式,有些害怕,决定待在候车室内直到天亮。转回候车室,刚刚坐定,一个男人进来,低声道:“十元,下去不?到市里哪儿?保准送到。”我有些犹豫,说实在的,我想今晚直接赶到汽车站,好赶明早七点发往额济纳旗的汽车,我在网上了解到,到额济纳的车每天只一班,一旦错过了,就要多呆一天了。酒泉是卫星发射基地,其实应该多看看,不过我的时间不多,且对这些不是特别感兴趣,所以没准备在酒泉多呆。天亮再乘车下去,不一定能赶上,但对这个陌生的男人不知该不该相信。他显然猜出了我的心思,说自己刚送了一位客人来,现在想回去休息,空车回去划不来,所以只要我10元钱,只想赚回油钱,我动心了。
  

  上了面的,司机告诉我,火车站离市里有15公里远,中巴只在早上7、8点钟来,晚上很早就收班了,所以这里面的挺多,一般最低15元。如果真是这样,我等到明天早上坐中巴,那定是赶不上往额旗的车了。司机知道我是第一次来酒泉,入市区后便多绕了一圈,逐个向我介绍有关建筑和单位,绕过新城区,进了旧城区,不远便是西关长途汽车站,司机住此不远,说是新城区房价太高,买不起。
  

  向司机道了谢,住进车站招待所,登记人员告诉我,到额旗的车每天两班,八点半和十一点半各有一班,看来我了解的资料有些过时了。洗漱完毕已是3点半了,早上6点,我准时醒来,睡觉前洗的袜子仅晾了2个半小时已干了,可见这里空气干到什么程度。喉咙干得难受,却不敢喝水,等会儿要坐长途汽车,怕路上不好方便。其实在这里,这种担心太多余,空气过于干燥,阳光又极强,怎么会有便意?
  

  想着时间还早,所以吃早饭时就磨蹭了点儿,七点一刻去车站买票,一男子抢先把钱递了进去:“两张到额旗。”“身份证。”售票员冷冷地说。“身份证都在,只是在旅馆。”那男子跟售票员说着好话,售票员有些为难,迟迟疑疑地不肯接钱,我凑机将钱和身份证递了进去:“一张到额济纳。”我还是不习惯将额济纳旗简称为额旗。售票员更为难了:“你坐11点半的车吧,票只剩两张了,让给他吧!”我急了,说自己有急事,不能等,其实主要是怕到额旗太晚了不好找旅馆。售票员终于把票卖给我了,让那男人回旅馆拿身份证。好险,差点儿买不上票。
  

  问了售票员,确定现在到额旗不需要办边防证,有身份证就够了,票也买了,放下心来,又出去买了一点儿路上吃的,然后返回车站,静候发车。
  

  8点35分,车开了,身边是一群甘肃人,不知是去额旗做生意,还是去淘什么宝。一路仍全是荒漠,干燥、炎热,一色的灰黄。车开近一个小时,路两边有了绿色,车子进入金塔县,车子在几个窄窄的巷道里拐过后,进入一小块略显平整的平地,上立一牌:停车处。见不到售票窗口,见不到候车厅,只几个男人站在这里焦急地等待着。
  

  从金塔县出来,很远还有树木,再远处,即使没有树木,也还有一蓬蓬的杂草,真佩服这些戈壁滩上执拗的生命。不知过了多久,绿色再次被灰黄代替。
  

  太困了,虽想看窗外的景致,却再也支撑不住,眼皮再无法睁开。12点50分,身边一位大叔喊醒我:“要检查了。”“啊?到额旗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早着呢!是解放军来检查。”大叔笑了。不是进额旗才检查吗?怎么这么早就开始检查呢?我有些纳闷,看了看窗外,炙烈的阳光下,一色刺人的灰白,没有任何标志物。军人上来逐个查看身份证或户口簿,并统计人数。这是什么检查站?怎么没有标识?问大叔,他也不知道,车子一拐,他说:“看,东方航天城。”他的话是方言,我一时没听懂。不一会儿,一个小型的“城镇”出现在我的面前,一座建筑上写着“基地历史展览馆”。我恍然大悟,是卫星发射基地呀!杨利伟上天不是在这里吗?想仔细看看,车子却不停。一会儿,车子出“城”又停在了路下的小空地上,又上来一位军人重新核对人数,司机递上刚才入“城”前那位军人检查后填写的单子。
  

  车子继续前行,大叔指着较远处的荒漠上一些像架子又像是别的建筑的东西对我说,卫星就是在这里发射的。又走一会儿,前方似乎有一圈白色的东西,在强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大叔说这是飞机场。我睁大眼睛,却怎么也无法找出机场的痕迹,没有任何标记——不知那一大圈发光的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的东西算不算。“有飞机吗?只是一大片空旷的戈壁滩嘛!”我说。“有的。”回答很坚决。是军用机场!我一下子醒悟过来。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又停下来,又是一处检查站。经过了三次检查后,车子似乎不再紧张,一下子松懈下来,总在坏在戈壁滩上,让我们饱受阳光的亲吻。
  

  空调基本不起作用,车内强烈的炙烤使我想起了去年从民丰到库尔勒走的沙漠公路,由于高温、干燥,心中烦燥不安,尤其昨晚又没有睡好。小盹了一会儿,车子剧烈的颠簸使我的脑袋不时地撞向车窗,发出咚咚的声响,可实在无法打起精神。清醒时外面已见胡杨,绿色的胡杨从表面看来和其他植物没太大区别,只是它下面和周围仅见灰黄的的沙土,没有水意,不知它有没有感到焦渴,在这样的环境中求生存,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看到胡杨不能不让你顿生钦佩之心。额济纳胡杨林是世界上仅存的三大胡杨林区之一,是阻止巴丹吉林沙漠向北扩散的重要屏障,曾有70多万亩,后由于居延海干涸、生态环境恶化等原因,减少到如今的39.5万亩。
  

  下午四点多钟到额旗,没有打伞,背起两个大包去找额旗宾馆,鞋子被晒得软得要命,皮肤很快被晒得起了一层皮。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却被房价——180/晚吓得退了出来,四处打听邮政宾馆。                                   
  

  到额旗,胡杨是非看不可的,额济纳胡杨林最古老最壮观的是一道桥、二道桥和四道桥,所以安顿好住处,马上徒步赶往二道桥。此时正是胡杨的生长旺季,所以棵棵枝繁叶茂,远看有如正不断翻滚的绿色云团。在张艺谋的电影中见到过黄红色醉人的胡杨林,伴着无边的浑黄的大漠,天地间一片苍茫,狂风骤起,卷起无数沙尘,漫天红叶霎时群起飞舞,当时马上就被迷住了,暗想终有一天要亲自去体验那巨大的震颤。只是此时,胡杨仍绿意甚浓,面前的景象离心中的镜头相差太远。知道额旗10月有胡杨节,可惜我是无缘赶上了,到时,经初秋的风吹过后,大片胡杨由翠绿转成金黄,与湛蓝的天空、亮白的云朵、灰黄的大漠一定会共筑一道亮丽风景。
  

  胡杨是树木中起源最早的类群,被称之为植物的“活化石”,在新疆库车千佛洞地层中曾发现它的化石,经考证至今约有6500万年。胡杨又是一种长寿的树种,人说胡杨“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胡杨是抗风沙的英雄,它有庞大的根系,在土层中水平延伸半径长达20——30米,主根可穿越地层100多米,故能经受8级大风。胡杨是耐盐碱的勇士——它全身都能贮存盐分。胡杨是战寒暑的冠军——在极端低温达零下42.3℃、极端高温到49.6℃的环境下,仍能正常生长。
  

  带着由衷的赞叹,漫步在胡杨林内,轻轻地抚摸着那粗糙的枝干,抬头仰望,全身被众“蘑菇”包围,觉得自己正化为一滴滴的甘露,慢慢溶入胡杨,溶入大漠……
  

  回到镇上,随意走了走,觉得达来库布镇建得不错,不大像是沙漠小镇。晚饭后和同屋大姐一起出来逛夜市,顺便打听明天去黑城事宜。问了许多司机,都说不去,有的说自己的车进不了沙漠;有的说搓板路不好走,走进去一趟车子坏得厉害,得大修一次,弄得心疼,且要花不少钱,划不着,而且车子有可能坏在半路,这个时节没什么车进去,想找人帮忙都不行;还有的说路不熟,且从去年十月胡杨节后就基本没什么车进去,土路怕早已被沙埋,找不着路,容易迷路,且一旦车子陷入沙窝出不来也会很麻烦。怎么办?难道黑城也要和尼雅命运一样?走了这么远的路叫我怎么甘心?同屋大姐建议我明天到车站问问,但车站怎么可能有车,去的人少且不说,沙漠路又极难走,再说客车如何能进沙漠?心烦意乱地回到宾馆,心不在焉地补日记,想到明天可能去不了黑城,异常痛苦。策克口岸也已错过了开放的日子,只能放弃。
  

  一夜没睡好,一大早便起来了,站在路口,继续打听车。见车站外停着些面包车和吉普车,便上前去问,有的车内没人,有的司机一口回绝,找了有两个多小时了还没找到车,我急得要命,如一个傻子,站在十字路口,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终于有一辆吉普车司机说可以载我去,不过少于六百元不去,我觉得太贵,价格无法接受,有些犹豫,吉普车开走,再无车来,我又有些后悔。一辆改装的小型农用货车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是你要去黑城?”“对!能去吗?”我像是遇到了救星。“你出什么价?”“我没有什么钱,你尽量便宜点儿,看什么价你愿意去?”车主停顿了好久,反复打量着我,终于,他说了一个比较合理的价格“二百元吧!”“能不能再少点儿?”“这样,最低一百五,再少了不去,你是不知道,沙漠的路太难走了,现在是淡季,不然不能是这个价。”
  

  上了车,心情马上变轻松起来,但又有点儿担心他的车,我对车没什么研究,不知什么车能进沙漠,什么车不能进,一旦困在沙漠里还真是麻烦了,问他,他很自信,说绝对没问题,每年十月的胡杨节,他总要进去好多趟,因此路也熟得很。
  

  出了镇,窄窄的土路马上被灰色的尘土和金黄的沙子覆盖,行车极慢,路两边是广袤的戈壁,灰黄一片,只零星点缀着些许绿色。戈壁上偶有一些高出地面的小土堆,使天地间不显得太单调。
  

  在茫茫的戈壁上恣意奔跑,我的心情出奇地好,真想纵情放歌一首,但却难以开口,因为一路沙尘极大,极干的地表是制造“朦胧”的最好工匠,不一会儿我已如土人一个,车子像被安了弹簧,跳得欢畅。
  

  司机指着路边不远处的一略见其形的土堆说这是烽火台,不过他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慢慢经过甲渠塞、大同城,远望五塔和二塔。
  

  车子先到怪树林,我抑制不住地激动,奔出车外,来不及远观,匆匆下到林内,只在图片中见到的壮观一下子成了事实,心中的复杂情感无法表明。
  

  这里原是一片原始森林,由于水源不足,有着顽强生命力的“英雄”树大面积枯死,枯死的胡杨东倒西歪地散布在这一大片荒漠之上,那干枯暗褐色的扭曲变形的枝干更显落迫,如一位征战一生的大将凄凉的晚年,落寞不堪。到处虬枝乱展,凄厉而张扬,残枝断臂的胡杨张牙舞爪,巨大的枯根露于荒野,绝望的“英雄”最终横卧“沙场”……倔强的胡杨在这样难堪的处境中仍不失英雄本色——定定地、执着地直刺向天,似乎在向上天控诉,似乎在向命运抗争,它时刻保持着战斗的状态,以勃发的英姿表述着最后的辉煌。林中一片死寂,如经历一场惨烈战争后残酷的现场,一丘的尸体,满目的苍凉……
  

  土质、沙砾的松软使人走起路来相当费劲,每走一步,无数沙尘便得意地疯狂,迷得人眼睛无法睁开,呛得人不住地咳嗽。走入腹地,枯死的胡杨更为集中,遥想当年,这里一定是熙来攘往的商旅、驼队休憩之所,可以想见它昔日的喧闹非凡,而今天,它只能这么沉寂地无奈地躺在这里,给人的心灵带来一片怆然的虚无。令司机和我都感到惊奇的是,在很多早已枯死的胡杨的根或枝上居然又冒出了绿芽,这些胡杨枝干早已干枯得如龟裂的地面,司机也证实,他多次来这里,均未见生命,枯死了几十上百年的胡杨怎么会起死回生呢?这些顽强的生命从何而来?它们能够承受这狰狞的风沙吗?我轻轻蹲下身子,用手小心地碰触着这些稚嫩的小芽,止不住想亲吻这些又一代的勇士。绿色在这片单调的灰黄中显得如此珍贵,它与枯木的褐红很好地融合在一起,构成了异样的风景,显示着另一种人生。它选择了这片大漠,注定要战斗一生,这是强者的选择,这是生命的真谛。
  

  带着震颤,前往黑城。黑城是我心中一个遥远的梦,没想到梦境的实现竟如此之快,止不住欣喜。不知当年那个骁勇的黑将军的灵魂是否依然久久盘旋于黑城上空,不肯离去,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黑城无论当年如何固若金汤,一切的一切早已随风成尘,岁月早已抹平了历史的足迹。灰飞烟灭的也许只是历史。
  

  位于黑河下游故道的黑城——蒙语叫哈拉浩特,是额济纳数十座古城遗址中保存最完好的一个,是塞北著名的古军事要塞城堡。公元1038年,党项族建立的西夏国在居延地区设立“黑山威福军司”,由地位很高的王公贵族戊守,1226年,成吉思汗蒙古军第四次南征攻破黑城,1286年元世祖在此设“亦集乃路总管府”,这里成为中原到漠北的交通枢纽,马克波罗就是沿着这条古道走进了东方天堂。1372年,明朝征西将军冯胜攻破黑城后明朝随即放弃了这一地区,此后黑城便在尘封的历史里沉睡了的近700年。
  

  1886年,俄国学者波塔宁在额济纳考察时发现了黑城。1908年4月,俄国探险家科兹洛夫在这里掘得大量西夏文物。科兹洛夫从黑城盗掘的西夏文刊本和写本达8000余种,还有大量的汉文、藏文、回鹘文、蒙古文、波斯文等书籍和经卷,以及陶器、铁器、织品、雕塑品和绘画等珍贵文物。当科兹洛夫用40头骆驼将这一大批文物文献运走,并在俄国公开展出后,轰动了全世界。除此外还有英籍匈牙利人斯坦因、英国人奥莱罗、美国人华尔纳、瑞典斯文.赫定及荷兰、德国、日本等国探险考察家,他们都曾多次发掘运走不少文物。
  

  传说中的黑将军名叫哈日巴特尔(直译为黑英雄)身高九尺,虎背熊腰,皮肤粗糙色黑,长着满脸浓密的胡须,经常头戴黑盔,身披黑甲,脚穿黑靴。由于他对敌作战英勇,军纪严明,体恤民情,百姓们安居乐业,大家都十分拥戴他,亲切地称他为“黑将军”,此城便称为黑城。
  

  后来朝廷集中了数十倍的兵力,大举进攻黑城。最后,敌军将这座孤城团团围住,由于城固粮丰,历时几个月,黑城岿然屹立。敌军了解到,黑河虽流经城区,城内地下却无水。如果断河改道,城就会不攻自破。敌首领当下命令士兵连夜筑坝拦河,使河水改道。河水断流,有很多将士因渴而毙,为了求得一丝生机,黑将军明知地下无水,还是带领大家昼夜挖井。不知挖了多少井,也不知挖了多么深,还是不见一锨湿土,反倒由于井壁崩塌,压死了很多士兵。
  

  黑将军最后决定:誓不投降,杀出城外。临行前,他把全城的金银财宝投入井中,又对自己的两个儿女说:“你们去做财宝的主人吧!”,随后,便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活活埋入深井,又令士兵连夜凿通北部城墙,率城内尽数兵马冲出,杀出了一条血路突围北上……
  

  这个传说真实与否,已无从考证,但城墙下的大豁口,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城内偏西北的那个大坑,相传就是当年不曾出水而用来埋藏全城财宝的深井。
  

  黑城平面为长方形,两墙中部开设城门,并加筑有瓮城,城墙用黄土夯筑而成。现今城墙仍高耸地表,残高约9米。城内中部及西部,原有街道及主要建筑还依稀可辨。城中的主要建筑,虽经多次盗掘,但用土坯垒砌的房墙颓壁,仍有一些立于地表;城东部一些木构建筑的排列整齐的柱头也从流沙中露出。西北角城墙上有土坯垒砌的佛塔一组覆钵式喇嘛塔,残高12米,成为黑城最醒目的标记。城外不远处还有两组土塔群,但已仅余残塔基。著名的汉简首次出自这里,名之“居延汉简”。汉简陆续出土量多达5280多枚,可惜绝大部分流失国外。
  

  城内到处残垣断壁,破败得厉害,蓝色的碎瓷片和亮得发白的动物骨骼很多,随意捡起一块碎骨,仔细看着那些被风沙吹得过于粗糙的纹路,想象着当年它们正经受着怎样的挣扎。一处动物骨骼最多处,据司机说是当年的厨房。那组白塔在一片荒芜中,显得孤独而执着,它一次次地见证历史的沧桑,见证这座古堡如何辉煌。
  

  沙漠中的古堡显得鬼魅,我是古堡中沉睡百年的公主,正等着那唤醒我的多情王子的到来。今天我是这里的统帅,城中的一切皆是我的臣民,没路的英雄啊,你的灵魂安在?
  

  风很大,不时地呼啸而过,无法支起三角架,相机亦被摔了一次,UV镜上立刻布满沙土,并出现了好几道划伤的痕迹。外墙已被沙子掩住大半,裸露在外的部分仍可想见其当年的坚固。登上城墙,漫步在宽阔的夯土上,司机说,当年的黑将军经常骑着马在城墙上巡视。吹着凛冽的风,迎着满面扑来的黄沙,眯缝起双眼,遥望远方,想寻得铁马金戈的一丝印记。
  

  从城墙下到外围,马上进入众沙之中,双腿深陷其中,举步维艰,举目四望,无边的大戈壁一片灰黄,仅有少量耐旱的小型植物略加点缀。这让我想起了居延海,在一期节目中,早已干涸的居延海上见不到一丝绿色,地表——曾经的湖底已是龟裂,人、车行过,马上弥漫起无数烟尘。曾在海子边生活过的人,只能凭回忆想象当年水草丰美、天鹅成群的景象。可以想象,当年湖水丰盈,湖边长满与人同高的芦苇,水中肥鱼如织,岸上众骆驼悠然地在芦花中穿梭或懒洋洋地晒太阳,无数天鹅或在空中优雅地飞翔,或畅游水中,满脸笑意的渔人泛舟湖上,淘气的孩童追逐着天鹅的踪迹捡拾天鹅蛋……
  

  昔日水天一色、年产鱼5万公斤、打干草75万公斤的辽阔水域,如今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荒滩,只有地上的石片能让人猜得出这里曾经是一片茫茫的水世界。
  

  居延海,为古弱水的归宿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如今可还从哪里取一瓢饮呢?1935年这里还是湖泊浩瀚,水鸟成群,然而,仅仅过了70年,这里已经是一片荒漠,只有胡杨和红柳可以生长。此次出发前,友人告诉我,由于从黑河引水,所以居延海又有水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并没有太过激动,引水不能说不是件好事,也许以往已成记忆的一切又会重新出现,众沙之中的烟波浩渺会重塑壮观,但毕竟已不是从前的海子了,现在可以从黑河引水,如果有一天,黑河也干了呢?

曾经以为我们的相遇是段不朽的传奇
没想到只是生命之中短暂的插曲
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不知何时我们会再相逢
你可能不再记得可我会依然怀念着你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4

主题

49

回帖

4293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积分
4293
 楼主| 发表于 2005-6-4 10: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2)三一五国道

  回到旅馆,洗了洗脸便满盆沙子,换了好几盆水。头发更是沙子存身的最好去处,无论怎么冲洗,每次新换一盆水,总能洗出不少沙子。耳朵、鼻子里亦塞满了沙子。天气预报说明日有雨,这在额旗是件希罕事,可惜明天一早我就要离开,无缘见到了。
  

  6点半赶往车站,车票却已卖完,有些焦急,不过我知道这里的车都是要超载的,所以我直接进入站内,找到将要出发的车,和老司机谈了谈,老司机准我在车上补票。不一会儿,人们陆续上车,车内马上拥满了人,看到严重超载,年轻司机急了,怕在检查站过不了关(超载也是有个度的,不像有些地区毫无节制),马上劝说继续上车者,但谁都不愿下去,他把目光投向了我,我忙说自己有急事,得马上赶回酒泉,他为难地不断说着:“麻烦呢!”,我的心中有点儿忐忑。磨蹭了许久,最后司机强行拉下去了几个民工,车子才终于发动了。
  

  这次过检查站时检查较来时严格,行李全要打开,解放军一件件仔细翻看。车子没有来时的好,直灌灰不说,还颠得厉害,由于没吃早饭,我有些晕车。这一路既有油路(柏油马路),又有土路,听说以前全是土路,车子每跑一趟便需大修一次。这几天目光所至,皆是灰黄,少见其它颜色调剂,因些头脑有些发晕,觉得还有些反胃。过了检查站,司机便在路在接连拉人,车内更是拥挤。
  

  下午三点多到了酒泉,我浑身上下布满“煤渣”,在身上随便一摸便是一片黑色,手早成了油手,一路上我仅见灰尘和黄沙,也不知道这黑色是从哪里来的。想洗却没位置洗,洗手间由于停水关了。在车站内坐了半天,觉得似乎缓过劲儿来了,于是存好包出去找吃的,饿极了,但看到面条和米饭均没有任何胃口。在前天早上吃饭的“玉兔餐厅”居然发现了稀饭,欣喜不已。
  

  想逛逛酒泉市区,随便上了一辆迎面开来的公汽,是3路车,准备在车上看一路,然后在终点下车,随便走走,再坐此路车回来,这是我一向的做风,但此路车是环城车,不用再坐车,它自己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刚才上车处。又换成5路,也是环城车,不过两趟车绕的位置不一样。酒泉人不多,公汽都是中巴大小,但从来不挤,车上不过十几个座位却总有空位,人们均坐一两站就下车。街上地面很干净,见不到一片纸和落叶,对这个城市有了极好的印象,只是当我想进前天住过的车站招待所的厕所时,却遭到了服务员的谩骂,只能出来另找别的厕所,好印象顿时打了折扣。
  

  回到车站,进来了两个红衣喇嘛,一老一少,看了半天车次又出去了,不知会不会和我同行,这让我想起了西藏,此次定是要去的,但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凌晨四点多便到了敦煌,离天亮尚早,呆在停处不敢出去,几个男人进来,反复打量着我,包括同车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坐在地上,看到那几个男人出去了,放下心来,一夜未睡,居然睡着了,同车一位亦坐在此的大姐临走前叫醒我,让我提防包被抢走。五点多钟已有早点摊,出门吃了早饭,坐在凳子上等车站开门好买票,中年男人那双眼睛一直注视着我。
  

  6点40分到车站打听有无车去若羌,售票员告诉我有,拿到的票上写的却是到花土沟,忙再问,售票员说是在花土沟转车。中年男人过来问我去哪儿,没有防备之心,说了实话,他忙说自己也是要去那儿的,然后马上买了票。
  

  进入候车室翻看地图,想看看花土沟在哪儿,但始终找不到。那男人过来了,问我为什么会去花土沟,说那里的路极难走,不是一个女孩所应承受的。我说想去若羌,他奇怪地问我为什么不坐火车到库尔勒再转车,要好走得多,我说那条线走过了,不想重复,想试试不同的路,他马上赞我有胆识,然后又说从花土沟无法到若羌,路不通,没有车,我一听急了,赶紧回到售票厅向售票员打听,她还是说有车,我说刚才问了人,说路不通,她马上不能肯定了,让我进去问司机。找到司机一问,他也说在花土沟没车去若羌,我想退票,看来只能走老路了。那个中年男人又过来了,说虽然路不通,不过有时会有私人越野车到若羌,他常在那儿,因此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如果我真想走这条线,他可以帮我联络车,我像的抓到了救命稻草,忙向他打听具体情况。
  

  他对那里果然很了解,说走的是三一五国道,但说是国道,其实根本没修通,很多地方根本没路,只是戈壁和沙漠,一路沙尘极大,常起沙暴,且会颠得人的五脏六腑似乎都要出来,满眼看去,漫天沙尘,且一直不退,也难以减淡。花土沟没车,但在新疆石棉矿上可以找到车。他告诉了我几个电话号码,说是自己知道的几个司机的,又说自己在矿上也认得人,到矿上有班车,然后在矿上再找车去若羌。他说自己是采玉、收玉人,所以常年在这条线上跑,虽然辛苦,但为了生计没有办法,又说我一个女孩实在不该选这样一条线,况且又不是有事非走那条路不可。
  

  8点45分车子开动,在车站里这辆车是最脏、最破的,想是常年跑这条线,早被颠坏了,刚才听了对这条线的介绍,有些担心车子坏在半路,更怕自己脆弱的身心承受不住。车子出站,在站口不远处停了下来,下面有卖梨子的,想买几个在路上吃,让那位大妈装四个,大妈却不停地往大袋子里装,都装了几十个了,还在装,怎么叫也不肯停,不知是不是一直没人买,我恼了,索性不要了。

  开始时路还可以,不多时,车到阿克塞,再前行,路差多了。路两边依然是无边的戈壁和沙漠,车子过了往阳关方向的岔道口,路更是难走了,全是凹凸不平的土路。果然如中年男子所说,路总在半路坏掉,几个修路民工正“沐”着漫天沙尘面无表情地、缓慢地、机械地动作,车子真正进入搓板路——国道上的机会很少,多是走在戈壁或沙漠上,车子一路不断大幅度地上下弹跳或左右摇摆,让人担心它随时可能翻倒。我坐在最后一排,弹跳功夫自然了得,有几次人被颠得高高跳起,头差点儿碰到车顶,然后又重重地坐下来,屁股一路上确实受了不少苦;还有几次弹歪了点儿,头用力地朝行李架撞去,脑门上立刻起了几个大包,放在行李架上的摄影包也几次摔落(后来发现一部相机被折腾坏了)。车子要过一个沙坡,但轮子一直打滑,男人们不等司机开口马上下去推车。
  

  车过阿尔金山,突然变得冷起来,过了山马上又被炽烈的太阳烤得闷热不堪。沙尘实在太大,车子一直在“黄雾”的包围之中,尽管车内闷热得人快要发疯,却不敢开窗。风极大,有时一阵风吹过,马上是更为浓厚的黄色,铺天盖地,似乎连车前一厘米的东西都看不见,每到这时,本就开得极慢的车子便马上停下来,待黄色稍淡些,再喘着气蹒跚向前。天与地被黄沙连为了一体,车外一片朦胧,车内也并不逊色多少,因为车子的密封性能实在太差,黄沙伴着烫人的风不停地从所有缝隙猛冲进来,它们实在是钻空子的高手,因此不敢说话,一开口就是满嘴沙。我在想如果不是车子动荡得太厉害,人估什没多久便会被沙子埋住,脚下已是厚厚的一层沙,身上亦抖落不少。
  

  中年男人的表达欲望很强,不断地问我这,问我那,并向我介绍他的经历,我不想开口,但觉得这样太没礼貌,只能任嘴里不停在灌入沙子。他说自己曾是军人,后来在青海地质局工作,退休后自己做玉石生意。最后上车的一个高个子男人夹坐在我们中间,一听玉石来了劲儿,极想和他合作,说自己负责开采,让他跑销路,二人似乎谈得很投机,我终于不用讲话了。
  

  前方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湖,给焦渴的大地带来一丝甘甜,但湖并不蓝,不知是不是受沙尘的影响,暗沉沉的。中年男人说那是个咸水湖,并说车子快到冷湖了,到现在为止,大概走了五分之二的路,我心中直叫苦,心说怎么这么远呀,其实应该只是车行太慢的原因。下午四点多,车停冷湖,众人都是早餐、午餐并做一顿,开始了一天之中的第一顿饭,也是唯一的一顿饭。饭中有不少沙子,无法敞开胃口,在这个简易饭店后面找厕所,发现主人所说的方便之处是只几间空的四处进风的破土房,地上堆满粪便,无处下脚。
  

  继续上路,继续接受沙尘的洗礼,这是我走过的沙尘最为肆虐的路。车身旁边和稍远处出现了类似乌尔禾魔鬼城的雅丹地貌,无法拍照,因不敢将相机暴露在群沙之中。这里的雅丹不够集中,但依然壮观,胖男人一路一直催我把数码相机拿出来拍照,我告诉他我没有,只有机械相机,他有些狐疑。再前行,戈壁中的丘体上出现了许多闪闪发光的东西,中年男人说那是云母。高个子和他突然停止了交谈,谁也不理谁了,也不知出了什么情况,中年男人又开始不停地和我聊,说到时帮我找好住处,并帮我联系车,不过不知现在到矿上有没有车,在矿上应该是有车到若羌的,说得我的心更慌了。
  

  风冷了,也更猛了,漫天搅起的“黄云”中同样灰黄的“蠕动”的个体更像是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沙子,于苍茫的天地间飘摇。前方路坏得厉害,车子拐回老远,进入一“便道”,重新开始行路,我心中焦躁得不行,感觉自己就要发疯了,想到司机每天在这条线上跑,真是不能不让人佩服。
  

  天早黑了,可是老茫崖还没到,不知今晚能住在哪里,到花土沟一定是很晚了,怎么找住处?中年男人说帮我找,说自己对那里挺熟,不知能不能相信。后来,车子经过油金山(浓浓的夜色仍能见许多油罐和井架),到花土沟时已是凌晨了。
  

  下车时,中年男人怕我先走了,嘱咐我等他,然后他上车顶拿自己的行李,这时,高个子走近我,低声对我说,别信他,他是个骗子,自己小心点儿,多个心眼儿。我一惊,他又向我重复了一遍,然后说,你不觉得他一路话太多了吗?我不由想起了从敦煌起,他似乎就一直故意跟着我,我要花土沟,他也是先问了我然后才买票来花土沟的,一路上沙尘极大,车子总走在根本不能叫路的戈壁、沙漠上,人们都被折腾得心烦意乱,只有他兴奋地谈论不休,也不怕满嘴黄沙,即使头部撞到车顶他也丝毫不减雅兴,看来他是想具体了解我的情况,确定我是一个人,且在花土沟没什么熟人。正想细问,中年男子已到身边,和他一起上了一辆出租,我敢紧问司机这里是不是有上石油招待所,这是他要带我去的位置,经司机确认,我放下心来,然后又问司机从这里到矿上有没有车,从矿上能不能去若羌,中年男人急了,忙打断我的问话,并不让司机回话,对我说,对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明早我一准帮你找到车。
  

  忐忑不安地进了招待所,登记好房间马上拴好门,不知明天该怎么面对他。算了,不多想了,先处理一下满身的沙尘,自己从头到脚都是灰扑扑的,真有点儿难以辨出本来的面目。

曾经以为我们的相遇是段不朽的传奇
没想到只是生命之中短暂的插曲
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不知何时我们会再相逢
你可能不再记得可我会依然怀念着你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0

主题

531

回帖

3万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积分
30145
发表于 2005-6-4 19:43:00 | 显示全部楼层

真是能人!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63

主题

1222

回帖

8万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积分
85025
发表于 2005-6-4 23:29:00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
原文由 俺没吃饭 发表于 2005-6-4 23:13:12 :

贴子还……没有看完,还要继续看,感觉ID和文笔似曾相识,ctv上看过一篇有关漠河的帖子,是否楼主作品?

这年头,认真的人不多,固执的人也不多,看了你的游记,相信楼主是这样个人,希望认识你,如果你在武汉

我的电邮hzh@cscec3b1c.com.cn    QQ:276824457

[marquee][color=Blue][size=3]行万里路 读万卷书 读书破万卷 上路如有神[/size][/color]
[/marquee]
www.54c6.org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48

主题

320

回帖

2万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积分
22518
发表于 2005-6-4 23:58:00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一般火车站查包只用放在机器上,而这里机器坏了,所以需开包查看,几个男人在我装衣物的包内来回翻看,虽知道他们也是在工作,但仍觉得不太舒服。"

楼主,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我会说他.在贵州南部一个叫麻尾的小地方,没有机器.工作人员看我的包很大要打开检查.我很严肃的说对她说:哪里有私自查别人包翻别人东西的行为?"工作人员回答:"我这们这地方小,没有检查的机器."我说:那中你这儿的原因.没有条文批准你们翻乘客的包"于是她就在外面摸了一下我的包就走开了:)

[此帖子已被 春江花月夜 在 2005-6-4 23:59:54 编辑过]

流浪的女孩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4

主题

49

回帖

4293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积分
4293
 楼主| 发表于 2005-6-5 08:36: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cctv  旅游论坛上发表的就是我的贴子,我人现在就在武汉,7月又要出去。

春江花月夜,感谢你的提醒,以后我会据理力争。

我的QQ是27737824,邮箱是zk7638@21cn.com,希望能和志同道合的人多聊聊。

曾经以为我们的相遇是段不朽的传奇
没想到只是生命之中短暂的插曲
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不知何时我们会再相逢
你可能不再记得可我会依然怀念着你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4

主题

49

回帖

4293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积分
4293
 楼主| 发表于 2005-6-5 08:42: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3)回到人间——花土沟到三十六团

  天没亮便退房出门了,怕碰到那个中年男人,更怕被缠上甩不掉。赶到昨晚停车的小车站,看了半天,只有回敦煌和去格尔木的车,问了工作人员,没有车到若羌,问有无车到矿上,说是班车坏了,正在修,最近没车到矿上去,我傻眼了。几个面包车司机马上凑上前来,“要到矿上吗?坐我的车去,六十。”嫌太贵,有些踌躇,一个精瘦的男子上来:“坐我的车吧,四十。”犹豫了一下,上了他的车。
  

   司机问我为什么要到矿上,是不是有什么亲人在矿上,我说不是,说自己其实是要到若羌,听说矿上有私人的车可以去。他顿了一下说,原来是有的,不过现在可能没有了,雨季路不好走,很多地方被冲坏了,山上的大石块滚落下来,布满了必走的地方,而且随时可能有大石块再滚落下来,所以估计没什么车现在走,我急了,忙问怎样才可以到若羌,他想了想,说到三十二去看看吧,说不定有车。心里没底,因此没心情欣赏周围的风景,其实也没什么好欣赏的,都是这么多天来早已看惯了的大戈壁和沙漠。为了不太尬尴,和司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司机告诉我,曾在沙山之中发现过人的尸体,不知死了多少年了,这里就是这样,杀了人,往沙漠一埋,一点儿痕迹也不会留下,而且这里人少,好多年都不会有人发现。的确,一路上见不到一个人、一辆车,只有我们两个,如果司机起什么歹念,杀了我,并把我埋入沙漠,谁都不可能知道,家人、同事只会把我当作失踪,在这里有人不见了也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可能几十上百年甚至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我的尸体,我只会成为一个大漠孤魂,变成一具难看的干尸。
  

  这一段路是油路,所以相对来说要好走许多,也没有什么沙尘,车子开得很快。大约一个小时后,左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大片黄黄的草场,司机说这里主要是黄羊,草场那面是青海湖。尽管草并不绿,但也给单调的戈壁带来了一丝调节。车过青海石棉矿和新疆石棉矿的岔道口后,直奔三十二团。矿山出现在眼前,苍白色,却威武高大,矿山前是另一种风格的比它们矮些的青黑色的“山”,那是由矿渣组成的,深浅不一的黑色或灰色没有规律地排布着,很巧妙地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美丽、异样的水墨画。
  

  下起了雨,在沙漠中这可是件挺让人高兴的事。到达三十二,没什么人,只的几间简陋、破旧的房子,司机找到一家只几间房的肮脏的所谓招待所,问老板娘今天有无车去三十六,老板娘说有,不过刚走了,她说自己打电话试试,看他们能不能赶回来。打了电话,说是可以赶回来。司机要走,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等,给了他四十元,他不肯接,说要七十,我说不是说好的吗?怎么又加钱?他说开始时他开的就是七十的价,我急了,说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老板娘也给司机帮腔,说有七十公里的路,怎么可能是四十,都是七十,我势单力薄,不想惹事,所以说我加十块,司机还不肯罢休,非要七十,我不肯再加,说要不然就把我拉回去,但我不会给你钱,说着便往车上去,司机也过来了,想开车,却有点儿不甘心,说不就再加二十元吗,我说人要讲信用,怎么能这样?司机恼了,破口大骂,说妈的,你没钱坐什么车,并用手推我,我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眼镜也差点儿被摔碎了,我委屈得哭了。这时老板娘过来打圆场,对司机说算了,她一个女孩出门在外也不容易,司机不肯罢休,收了我的五十元钱后对我说,行,我现在就把你拉回去,我说那你把钱退给我,司机觉得这样不划算,恶狠狠地骂着我。
  

  这时来了两辆越野车,里面走出几个男人,他们也上来劝这个司机,司机不依不饶,非要把我拉回去,一个男人拦住他,并拿起我的包对我说,走,上车。原来就是他们的车去若羌。车上能坐四五个人,但挤了十四个,而且还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大行李包,包包只能被压在身下,真怕被压坏了,但没办法,司机说这不算多,最多时挤过十八个,也不知是怎么挤下的。现在想想,刚才自己还真够笨的,要司机把自己拉回去,他这么凶,一旦他在路上把自己劫了或杀了,谁也不知道,自己企不太划不来了?其实想想也不过二十块吗,犯得着搭上性命吗?有时候还真不能太坚持原则,固执在某些场合并不合适。
  

  司机告诉我,他们的车只到三十六团,在三十六团有班车去若羌。在车内挤得难受,浑身酸痛,每个人都是侧或缩着身子,极不舒服地扭着或趴着,男人们即使在这样的状况下居然也能抽烟,真是佩服他们,不过这样一来,起火的机率就很大,身下压的可都是行李呢!而且车内空气极不好,熏得我头发昏,直想吐。雨下得并不大,但很有些冷,一路很荒凉,见不到任何人、车、房屋和动物。中午一点,车停在一个仅有三间矮小的破土房的地方,说是吃饭。两间房子有简易的门,像是用几块窄木板拼的,只能轻轻掩上,还有一间房子没门,仅有一个破布帘子。不知道他们的饭菜从何而来。屋内散发着一股臭味,等了半天,饭菜终于上来了,每人十元,还算对胃口,吃得挺饱。
  

  车子开入山中,山体上出现了骷髅图案,不知是何用意。这段路比开始的路差多了,周围既有土山、沙山,也有石山,路面极窄且不平,听说12号(现在是7月24号)下了一场大雨,因此山上的大石块和沙土都被冲刷下来,山腰和山脚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根本无路可走,车子只能在石块稍小的地方轧着石块缓慢而过,因此蹦跳得厉害,不少地方还要趟水而过。听司机说,前几天根本不能走,现在路虽然差,起码还能走,甚感庆幸。山上起了雾,但由于是秃山,所以并不好看。车子就这么从山脚上到山顶,再从山顶下到山脚,循环往复,有时要从长长地伸出来的松散的山壁下紧擦着过去,真怕一不小心震动了山体,使山体崩塌,把我们埋在下面。
  

  一直是盘山路,且总要拐弯,所以车子慢了好多。下午四点多钟,车子终于上了油路,但路两边依然遍布大石块,司机说快到三十六了,天气也变得热起来,远处出现了林木,顿觉安慰,觉得自己终于从魔窟中出来了,回到了人间。从敦煌一直到这里,真是不堪回首,无论如何不会再走这条线了。

曾经以为我们的相遇是段不朽的传奇
没想到只是生命之中短暂的插曲
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不知何时我们会再相逢
你可能不再记得可我会依然怀念着你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4

主题

49

回帖

4293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积分
4293
 楼主| 发表于 2005-6-5 08:44: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4)米兰——曾经的女儿国

  下午六点多到了三十六团,这里也叫米兰,因为有米兰古城的缘故。下了车,站在车下,不知该去哪儿。一个同车小伙子打量了我一会儿,问我是不是要去米兰古城,我一听,心中一喜,忙说古城不是在沙漠里吗?能去吗?他说他和车上的司机说好了,可以载他去,他想和我搭伴,这样分摊费用便宜点儿。我和他一起忙找到他说的那个司机,由他和司机谈价,最后司机把价降到了六十元,一人三十。
  

  车子进入荒漠,到了入口处,司机和小伙子下车,在一间破房子里喊醒了管理员,管理员不让进,说这里不是旅游点,没有开放,如果是考察的需要,得有县上开的证明,司机跟他磨了半天,最后他勉强同意了,要我们一共给一百元,小伙子又跟他说好话,最后让我们一共给五十元,然后管理员坐上我们的车和我们一起进去了(大概怕我们去挖宝吧)。
  

  一路总能看到许多土包,司机说那是国民党建的,当年国民党曾沿着这条线撤退,不知他们对米兰有没有进行过破坏。一路扬起沙尘,不过还好,车子没有陷入沙窝。再前行,已见当年属米兰统辖的村庄,只残存一些低矮的小土堆,但从范围来看,可以看出当年的米兰还是挺大的。
  

  米兰,曾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古城由唐代吐蕃古戍堡和周围分布的魏晋时期的古建筑群遗址,以及汉代屯田水利工程设施和伊循城遗址所组成。史书记载,西汉时,此地为西域楼兰国之伊循城。唐代时,此地为吐蕃所占,古堡即为吐蕃修建的一座军事堡垒。1906年12月斯坦因考察米兰古城时,无意中发现了一组保存相当完好的、印度文化特征的、东西合壁的带翼天使壁画像,它揭示着米兰古城是佛教东传由新疆进入内地的重要地域,也是史记中少见的吐蕃与西域交流的证明。
  

  城作不规则方形,周长308米。城墙夯筑,厚6~9米。四隅都有突出的墩台,北、东、西三面城墙见马面。西墙北段、南墙西段尚存缺口,为古代门道。南墙外突出一小城,高9米。古城内靠墙根部原有很厚的灰土堆积。东、北墙根尚存房屋断垣,为古代居民住宅。本世纪70年代,曾发掘清理,发现屋宇均平顶,部分房屋半穴入地下,构造方法类似拉萨的布达拉宫。城垣为夯土筑,夯土层中夹有红柳枝,夯土层上用土坯砌成。东部为一大型房屋,南部为一高近13米的土台,土台上立有杆,似为峰火台古城附近。东西绵延的4公里,有多处佛寺、佛塔。
  

  这里出土了大量吐蕃文木简及兵器、文书、塑像、漆皮甲片、粮食及毛丝织物。我国古代法显、惠生、玄奘等著名僧侣在西去天竺途中都经过这里,并讲法拜佛。 
  

  米兰古城前方是米兰河,一个淡水河,只能遥望,司机说米兰河每年都在逐渐缩小范围,原来是在古城下的,现在已退远了。这儿一直传说是曾经的女儿国,最中心的位置便是女王的宫殿,后来从这里挖出的干尸也都是女性,米兰河就是传说中的子母河,现在也只有女人可以喝,男人一喝就会肚子疼。这让我想起了《西游记》中美女如织的热闹场景,想起了那个多情的绝色女王,想起了楼兰,想起了罗布泊。
  

  一路上司机都在强调古城没什么好看的,不过一些土堆,而且由于风沙的影响,古城的范围比以前小多了,而且外国探险家(我想应该是指斯坦因)已在这里盗走了不少文物,现在的古城已没有太大的价值,不像他们小时候。他说他们以前全住在古城周围,后来古城不让进了,他们一村人都迁出去了,那时他们经常能随手捡到完好的瓷器或其他东西,也常有人带了工具去挖掘,曾有人在这里拾到一个宝贝,卖了几十万。现在管严了,不过也没什么好挖的了,司机还向我们指了盗墓坑。
  

  站在古城顶部,用手轻抚墙上那早已干枯了不知多少年的红柳层,想从它们身上找到生命存在的痕迹。司机说之所以一层红柳一层泥地建城,是为了使城更坚固,然而在这样风沙肆虐之地,任何的努力似乎都是徒劳,很难想象若干年后古城还能留下什么痕迹,现在残存已经不多。踩在脚下的芦苇和泥的混合物及矮土堆,司机说是以前房屋的房顶,半入土层的房屋让我想起了半坡,可当时毕竟已远离了穴居时代,米兰人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种生活方式呢?是为了蔽那骄横的烈日吗?
  

  风很大,三角架无法立起,地上仍有一些瓷器碎片,看上去并没有黑城中的漂亮,很粗糙,没有色彩,不见花纹。一面被风吹得有些奇怪的墙体引起了我的注意,墙体中同样夹着许多红柳,上面有两个很大的洞,司机说是了望口,倒确实是像,不过我一直认为女儿国定是远离战争的,了望似乎没什么必要。极目远眺,耳边隐约响起司机的声音:以前曾有一家人开车进入沙漠,想到楼兰去挖掘古物,然而迷失在沙漠中,一家人没人一个人活着出来,但这并没有让其他人停住脚步,继续有人偷偷进去,少有人能找到地方,挖着宝贝,并活着出来。辽阔的大漠,人究竟囊括了多少幽魂?
  

  我很奇怪一路西行总没见到骆驼,司机说现在不是时候,他们家以前也养骆驼,骆驼很好养,只把它们放归大漠,只定时去放它们的地方看看它们,骆驼都是认得主人的,也不会跑远,不过如果长时间不去看它们的话,它们就变成野骆驼了。
  

  回到镇上,找好住处,出门闲逛,镇不大,显得冷清,不多时便逛个来回。一起去古城的小伙子回来后说他找到了车,现在可以马上去若羌,我的衣服刚洗了一半,况且天晚了,怕到若羌不好找住处,所以没有跟他一起走。

曾经以为我们的相遇是段不朽的传奇
没想到只是生命之中短暂的插曲
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不知何时我们会再相逢
你可能不再记得可我会依然怀念着你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4

主题

49

回帖

4293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积分
4293
 楼主| 发表于 2005-6-5 08:47: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5)改走北线再到喀什

  早上起来,发现昨天傍晚挺冷清的那条极短的街现在变得有些生气了,一些当地人正在卖着水果和蔬菜,只是仍没有店子卖早餐,赶到电信局想给家里打电话,但不开门,只能呆坐在路边傻等,十点多钟,有人来了,不过线路开通仍需等待一会儿。打完电话回到街口,一家店子开了,走了进去,主人刚起床,有些困惑地看了我半天,说现在没有早餐,如果想吃,是没有稀饭的,但他可以马上给做面条,这里的人可能都习惯到中午再吃一天中的第一顿饭吧!
  

  车子是十一点开的,买完票只能坐在那个简陋、小气的工作房里空耗时间。快到出发时间,车子来了,司机说离开车还要很久,我索性把包放在车上下去逛,没几分钟发现车子居然开动了,我急了,忙跑到路中间拦住车子,司机说不急,还不到发车时间,旁边的村子里有几个维族人要上车,先去接他们,我想反正没什么可逛的,就只这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所以还是上了车。车子进了村子,在那条唯一窄小的土路——阿不旦路上,并没有人在等车,只能车等人了。等了许久,终于上来两个胖胖的维族大嫂。车子重又开回镇上邮局,说是拉邮包,而后开回客运站,十一点半才算正式开车,可刚开不到两分钟,车子马上在兰河村与南苑村中间的路上停下来,说是前面有路障。我一看,一辆小面包车停靠在路边,两位似乎是警察的人在路边放了一个牌子,图标我看不懂,估计是让停车,前面已停了好几辆。
  

  一车人烦躁不安地等着,也不知出了什么事,需要等多久。在烈日下暴晒了一个多小时,车子堵了一长排(多是货车,客车仅此一辆),有的等不及便回到镇里。又过一会儿,前方传来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我以为是炸山,后来想想,这附近到处都是沙漠、戈壁,哪里来的什么山呀。后来得知,是在搞军事演习,听司机说这里的军事演习挺多的。
  

  车子终于出了米兰,但一出那一星点儿的绿,马上进入了戈壁,又是满目沙尘,迷得人睁不开眼。开始时路还算好走,地下是小石块和沙子,所以颠簸不算大,不多时,路便开始难走了。许多路段深陷进去,上面铺满黄沙,弄不好车子便陷入沙窝。风并不算大,但沙尘依然极为肆虐,漫天得意地飞扬,能见度很低,车速变慢。
  

  进入县城后,车子在一小学门口停下,这是所维族学校,校名很长,我费了好半天功夫记住了,可车子一开动又忘了。到若羌是下午2点多钟,无车去且末,到等到明天上午十点(到且末是隔天一班)。车站很小,无处存包,只能扛着,外面太阳正烈,身上不停地出汗。街道到有些平整宽阔,只是很冷清,见不到什么人,我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这里的人都不出来做生意吗?为什么见不到任何摊点?有时在一些很小的地方都有做小生意的,现出一些人气,这里太静了,静得像是一座古堡,立时没有了逛的兴致,不过也许是大中午太热的缘故。
  

  若羌是全国行政面积最大的县,素有“华夏第一大县”之称,相当于三个爱尔兰,近似十个科威特的面积。但我想,如果去掉大片的荒漠,若羌真正适宜人居住的地方并不会太大。若羌的历史倒确实悠久,从公元前的西汉时期起,“玉石之路”和“丝绸之路”上的驼铃声就在这里叮咚了几千年。眼前所见和书本上的介绍相差太大,我突然想起了去年走过的从民丰到库尔勒的沙漠公路,以前到库尔勒必须经若羌,所以那时的若羌想来热闹非凡,后纵穿塔克拉马干大沙漠的公路建成后,车子不再拐道若羌,使若羌成了一个少人问津的孤僻之地,少了许多生气,如同沙漠中那些曾辉煌一时的早已成遗址的古城。
  

  不打算在这里住下,赶回汽车站,想看看到哪儿有车。车站仅停一辆车,到库尔勒,看来只能从北边走了。18点开车,跟以往一样,车子一出站便开始等人,而后加油,耽搁不少时间。车上三个维人在打牌,无意中看了一眼,觉得有趣,我们打牌,2最大,他们却是2最小,三个不能带单只能带对子,四个不叫炸弹,可带一单张。
  

  迷糊了一阵子,看到前方灯火辉煌,以为到了,车子却径直开了过去。一路上路况还行,坐得挺舒坦。凌晨一点多,终于进库尔勒车站,本想直接赶往火车站,但在三十二有了那样一段经历,胆子变小了,怕夜深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只有住下了。
  

  一大早起来问好汽车车次,想去火车站看看哪个更便宜,等公交却怎么也等不来,一起等车的一位大娘说这里的早班车都是8、9点钟,但一般都是9点多才有车,这样一来即使有车也赶不及了。她建议我打电话问问火车站,免得跑空腿,这么简单可行的办法我居然没想到。
  

  找到一公共电话,一打听,发现时间都不对,一趟太早——六点多,早错过了,一趟又在半夜,且全是过路车,没有座位,没得选择,只能坐汽车。买好票,存了包,再次赶往金三角。一年未见,不知起了什么变化。时间尚早,许多摊点还未摆出,坐下来吃了一杯炒冰,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倍感亲切。
  

  车子十二点准时开了,但又是在外拉乘客,兜了半天,快到一点,车子才算正式开。一路依然是荒漠,不过路好走些了。不久,路两边出现了大片的红柳,上面开着一些紫红色的小花,煞是可爱,这让我想起了胡杨,对于这些于严酷中求生存的植物多了敬意和感激。路也不是一直好的,有时还需拐入便道。下午四点,车到轮台,一车人下车用餐,热情的维族胖小伙儿满脸堆笑,操着不流利的汉语,生硬地说:“小姐,吃饭,吃饭嘛!进去,进去坐!”说实在的,我还真挺喜欢维族小伙子,多数热情,脸上总洋溢着笑容,有时大方,有时又挺害羞,可爱得很,不像维族女性,很多满脸傲慢,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眼睛长在脑门上,对你说话极不耐烦,有时还要“训”你两句。
  

  在这里养成了晚睡晚起的习惯,晚上总要到转钟才有睡意,但不久又醒来,早上又不愿意起来。车窗外不再单调,出现了好长一段成排的白杨,这也是戈壁中的英雄。尽管夜深看不清,但我依然能够想像那醉人的绿。在城市看到绿色是很平常的事,因此对于植物没有太大的感觉,在这里,多少天来一直是满目的灰黄,直看得双眼酸涩发胀,头脑发晕,甚至有反胃想吐的感觉,比我在漠河得的“雪盲症”要难受得多,所以一旦看到了一丁点儿的绿,精神便马上振奋起来,全身的细胞都活动起来,双眼直直地盯着那可贵的绿,直至完全看不见,贪婪劲儿不亚于一匹饿狼看到了食物。在沙漠,绿色就意味着生命,总能使人处于亢奋中。
  

  一夜均未深睡,天亮了,路上热闹起来,驴车、手扶拖拉机、摩托车、大卡车、小轿车、长途班车共同穿行在这条线上,构成一道异样的风景。上午11点车子进入喀什国际客运站。
  

  十二点有车去塔什库尔干,正暗自高兴,觉得自己的时间卡得真好,但卖票处却说必须得有边防证,其实我早就知道,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心说也许凭身份证也能混过去,但却不行,只能老老实实地去办边防证。为了赶时间,坐的士去了边防大队,工作人员给了一张表,填好后交给她,她却说得有派出所的盖章,问她是哪个派出所,她却不再理我,只顾和同事聊天。出门打听,一辆的士把我拉到了市公安局,问遍了工作人员,说的话互相矛盾,有人说该隔壁的什么大队管,有的说该公安局管,有的说是十号服务台办理,到了十好服务台,那人却说自己无权盖章,说得到派出所,问她派出所在哪儿,她却又不理我了。一位好心人告诉我,表上得有单位的盖章,然后才能找派出所盖章,所以你最好找旅行社代办,但我现在到哪里找旅行社去?再说只办证,不参团,旅行社能给办吗?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只能明天再想办法,心中好生失望。
  

  突然失去了目标,不知该干什么好,事情没办成,没有心情闲逛,站在街口,定了定神,想起在一本书中看到过,好像色满宾馆帮人办边防证,马上坐摩的赶到色满宾馆。这里同样不给一个女孩子开四人间,所以住在这里不划算,我打算只让他们给办证,然后我再在周围找其他便宜的住处。一个小姑娘把我领进一小间工作室,说是见他们老板——一个帅气的西方小伙儿,里面有三四台电脑,几个满身尘土的老外正在上网,旁边放着大大的背包。手续费要三十二元,给了他们一百元,他们找不开,说是没办法,看来他们并不想做这笔生意,所以我只好出门在一个小店里买了一点儿东西,换开了钱。问何时可取,说是新疆时间下午三点半,放下心来。刚一出来,碰到一个同车来,同样要办证的男孩,他住在色满宾馆对面的色满路宾馆,说是那里便宜,并建议我也住那里。
  

  事情一旦办成,便想到处逛逛了。坐摩的到艾提尕清真寺,摩的却将我拉回国际客运站,只能转公交车再去。眼前的艾提尕清真寺威峨依然,寺前的广场已建好,不再尘土飞扬,地上铺着饰有花纹的地砖,很是漂亮,补拍了几张照片,在广场上站立了许久,想象着每逢节日,广场上聚满穆斯林做祷告的壮观场面。
  

  寺前的巴扎仍在,维族小孩熟练地进行着生意,并以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然后冲我“heool、hello”地不停叫着,我的长相很像外国人吗?我友好的朝他们笑笑,他们大概以为我要买东西,于是马上拉我到他们的摊位前,向我推荐自己的货物,我笑着摇摇头,他们马上变了脸色,恶狠狠地冲我吼了几句什么,并不断地朝我翻白眼。是不是社会进步了,人一定就要变得世故呢?
  

  巴扎前头仍然聚有大批维族男人,有老有少,站在烈日下,不知想做什么,是在等人找自己做工吗?冰奶子的生意依然红火,卖漂亮的维族小刀的老汉早已不知去向,冬不拉也再难见到,巴扎上出售的多是现你的衣服和日用品,失去了民族风味。从整体上看,这里变得更加整洁,更有秩序,但我总觉得似乎少了点儿什么。
  

  步行到湖南饭馆,再次品尝到了那可口的饭菜。酒足饭饱,赶往大巴扎。街头的摊点明显少了许多,多数已迁入新修好的喀什中西亚贸易市场,显得规整。不过一年的光景,喀什的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我应该感到高兴,但又觉得现在的巴扎和一般城市的商铺集中处没什么区别了,什么东西一旦失去了最本质的特点,它还是自己吗?不过也许世界就是如此,所有的文化都在相互融洽中失去了自我,变是绝对的,不变是相对的,但变化总是好的,尽管有时会让人感到悲凉。
  

  街上不变的驴车给我带来了安慰,黑瘦的维族老汉随意在坐在驴车上,显得悠然自得,一车大蒜也在阳光下懒懒地晃动。街上正放着维族歌曲,衬着维人生硬的汉语,倒能让人怀古片刻。
  

  坐车到西域广场,最前方的十字路口自去年被圈起来后,似乎至今未动,沿着围栏一路前行,却始终走不到尽头,人也乏了,只好原路返回。时间尚早,便又去了大巴扎。在这里把时间磨蹭得差不多了,再次坐摩的赶往色满路,想先在色满路宾馆办好住宿手续,然后到对面的色满宾馆拿边防证。到了色满路宾馆一问,最便宜的床位也得四十元一晚,觉得太贵,一位给宾馆送钥匙的大叔说帮我找一个便宜一点儿的,不知该不该相信他,但一想,大白天的在街上,谅他也不敢把我吃了,于是想试试。
  

  他先帮我找了一家较小的私人旅馆,门上方的窗子上没有玻璃,这让我想起了在夏河的那一晚,于是坚决从里面出来了,不想再麻烦他,但他倒是不嫌烦,又接着帮我找。走了好久,找到香格里拉宾馆,服务员不给我开四人间,后来似乎一下子想起来,说楼梯夹角有一个小单间,二十元一晚。觉得挺划算,进去看了看,里面只放一张床,但很干净,门窗也好,很安全,于是住下了。大叔一再催我拿出身上的钱,说帮我存在服务台,我告诉他自己没什么钱,不用存,他似乎不相信,狐疑地直盯着我,我赶紧感谢了他,想法把他打发走了。
  

  这个宾馆其实我先前路过,不过以为很贵,所以根本没进来问。登记时我告诉服务员,我的身份证交给色满宾馆办边防证了,等过一会儿我去拿边防证才能给他们看身份证,她问我给了他们多少钱,我照实说了,她直说色满宾馆太黑心,办边防证只要两元,我说其实我知道,不过自己办了,所以只能让色满宾馆代办,她奇怪地说,怎么办不了,只要有宾馆的盖章,直接在派出所再盖个章就可以在边防大队领到边防证了,简单得很,宾馆都可以盖章。然后她又告诉我,他们这片该二派管。
  

  这里离西域广场很近,刚才的大叔说这里叫环江,是喀什最热闹的地区,而我一直以为最热闹处是艾提尕清真寺前有巴扎的一条街,大叔说那里是维人喜欢去的地方,而这里是汉人聚集的地方。安顿好后已是六点,我再次到色满宾馆,却被告知,边防证还没有办,可是离他们说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估计边防大队都快下班了,我急了,说你们怎么这样,我明天可是要走呢,他们说不急,明天办也走得了,我说可我想早点儿走呀。懊恼地要回身份证,想碰碰运气自己去办,心里直说但愿派出所和边防大队都还没下班。得赶时间,所以又是坐摩的,先回香格里拉宾馆盖章,然后又坐摩的去派出所,那个开摩托车的维族壮小伙儿不知是没听清我的讲话呢,还是根本不懂汉语,来回转了好久也找不到,只好下来自己一路打听。拐进深巷子里终于找到了,还好,还有人,不过是快下班了。一位胖胖的中年警察告诉我,身份证和填好的表得复印,又出来找复印的地方,找了好半天,再赶回去,倒是再没有什么繁杂的手续,马上给盖了章,我又马上坐摩的赶到边防大队,天,这个开摩的的维族小伙儿怎么也这样,又走错了路,真是急死人。不过,谢天谢地,边防大队也还有人。拿到边防证的那一刻,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了。一同样在办证的男孩告诉我,他的一个女同学明天也要去塔县,希望我能和她一道做个伴儿,我答应了,说是明天早上在长途客运站见。
  

  去年来喀什全是步行或坐公汽,所以对摩的并不了解,这次是无意中发现的,如果不是为了赶时间,也是不会坐的。开始时是想在一个小时内办好边防证,好在上午走,现在是怕别人下班。摩的比出租车便宜,且坐在上面觉得很爽快,有种飞翔的感觉,这是坐出租体会不到的,所以喜欢上了它。开摩的的几乎全是维族小伙子,这些维族小伙子着实可爱得很,也不管有没有弄明白你要去的地方,便马上打断你的话,抢着说,知道,上吧。虽然他们懂的有限的几句汉语说得都很蹩脚,但这几个字却说得很顺溜。待你上了车,走了一段,他再问你是要去哪儿,而且你得说好几遍他也不一定能听懂(很多维族人只知道维语的地名,不清楚汉语地名),总会主观意断地找错地方,然后才不好意思地说还是不清楚你到底要去哪儿或不知道你要去的地方怎么走,要你告诉他该走哪条路,可我一个外地人怎么会知道?只好下来,二人一起向路人打听,耽搁了时间不说,临了还红着脸说,再加几块吧,你看,多走了这么远的路。想想他们确实也不是故意的,只能怪两族人语言不通,喀什汉人虽然很多,维族人上学时也会学汉语,但懂的毕竟太少,而他们又是任何人的生意都想做,所以难免会这样,每每想到这里就没说二话就加了几块钱,每当这时,他们的脸便会更红了,马上极小声地说着谢谢,然后极不好意思地离开。其实这样一算,坐摩的比乘出租车还要贵,但我仍然喜欢坐摩的,喜欢那种展翅的感觉,喜欢维族小伙子在完全没弄明白的情况下也敢揽生意的勇气和他们诚恳的歉意,想想他们能在夹缝中求生存,也真是难为他们了,喀什汉人这么多,他们怎能不做汉人的生意?也有维族人并不做汉人的生意,招了半天手,摩的径自开过去,并不停下来,想想也许怕找错了路,别人又不肯回钱,亏了油钱。
  

  回到住处,洗完澡开始补写日记,但差得太多了,一时半会也补不完,想出去转转。晚上九点半出去的,天并没有黑,夜市摊点也还未摆出,不过由于店铺较多,所以相当热闹。服装、日用品、饭店、网吧都有,吃完饭我想上会儿网,自打出来,一次网也没上过,但却被告知得有上网卡,身份证不行,说尤其是今天,要检查的。我一个外地人,怎么会有你们这里的上网卡,这不是明摆着不让旅游者上网吗?不甘心,想再找一家,网吧不多,均是同样的回答,我失望至极。
  

  已是晚上十点多了,天黑下来,不想走原路回去,于是绕到另一条道上,无意间又发现了一家网吧,在一家宾馆的上面,想碰碰运气,网管只看了我的身份证便让我上机了,喜不自胜。上网查了点儿资料,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快十二点了,有些乏了。出来后发现夜市现在才热闹点儿,看来喀什的人都习惯在转钟以后才开始夜生活。
  

  在大转盘处买了一个哈密瓜,卖瓜的是汉人,且与我是同乡,便算得便宜一些,在这里,维人和汉人对你的要价是不同的,同样东西,维人总比汉人喊价高,但对他们本族人则要价低得多,而汉人则对谁都是喊同样的价。哈密瓜都很大,挑不出小的,买的这个算是小的了,但也有六斤,是怎么样都吃不完的了,只能浪费了。回到宾馆记完日记已是凌晨三点多了。

曾经以为我们的相遇是段不朽的传奇
没想到只是生命之中短暂的插曲
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不知何时我们会再相逢
你可能不再记得可我会依然怀念着你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www.5zls.com

QQ|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武汉在路上俱乐部 ( 鄂ICP备11000556号 )

GMT+8, 2025-6-27 14:30 , Processed in 0.104626 second(s), 18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