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在路上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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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无关

[原创]不如总在途中,于是常有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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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5 08:50: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6)好事多磨红其拉甫
  
  床很舒服,所以睡到八点多才醒,立时慌了,怕误了车,匆匆收拾好行装,却又拉肚子,折腾到九点多才出门。赶到长途汽车站,售票处告诉我票昨天就已卖完,心一下子凉了,很后悔昨天没有来买票。想到国际客运站问问,但又怕赶过去票也已卖完,于是想和司机说说,看能不能多挤一个人,因为一路上坐车,几乎都是超载,所以估计问题不大,谁知司机一听便马上拒绝,说是超载一人罚两千,无论我怎么说好话他都不松口,只说要我去国际客运站试试。没有见到昨天约好的男孩,看来只能被他当作言而无信之人了。司机的手机响了,接了电话后,他告诉我,在塔县办事处有车,还有几个空位儿,刚才就是那辆车的司机给他打来的电话,让我快些去,要不然那辆车也要满了。
  

  忙乘出租赶往塔县办事处,随便闲聊,发现出租车司机居然是内乡的老乡,所以下车时他不肯收钱,说是难得碰到这么近的老乡,我硬塞给了他,说不能让他亏油钱。
  

  班车停在塔什库尔干塔吉克族自治县驻喀什办事处外,高鼻子、深眼窝,一头自然卷头发的高大健壮的塔族工作人员领我去买票。一车全是塔族,说着我不懂的语言。车上没有加座儿,只把应有的座位坐满,第一次不用挤,觉得很舒服,也有点儿不习惯,总觉得车子上显得有些空荡。十点一刻发车,但就在这当儿,来了两个个子不高的台湾女孩,跟工作人员说要坐车走,工作人员告诉她们,车子已满,不能再坐人了,她们急了,软磨硬泡了好半天,领我买票的“欧洲人”上车来和几个人说了几句什么,腾出来两个位置,两个女孩上车。
  

  车子经过新疆民族乐器村,十点半到疏附县客运站,再往前,经过一砖厂,砖和我平时见到的不大一样,是乳白、淡黄相融的。一路经过的村寨不知属什么族,烟囱很特别,顶上封口,顶部紧下方开一个瓜子形的洞,直接不封顶不是更方便?难道这样出烟效果更好些?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我们汉族的烟囱都是让烟直往上走,而不是从侧边走?路两边的清真寺很多,几分钟便看到一个,大不不一,形制完全相同,且均是土黄色,跟房屋一样,很质朴。
  

  不多时,村寨消失,戈壁重又粉墨登场,不过能让它表演的时间并不太长,不多时,灰头土脸的破败村子又出现了,这样交错着,倒使人的视觉不至于疲乏。十一点多钟到一稍热闹的小镇,一车人下车吃饭,没有标识,不能知道这是哪儿,只在一个清真寺外转了转。街上同样在卖很大的囊,新疆的囊实上是路是最佳的干粮,放不坏,味道也不错。在西藏有时一天吃不上东西,便很是想念新疆的囊。
  

  车过乌帕尔桥,正在记随感,一阵大风吹过,本子被卷出车外,车子呼啸着向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在空中盘旋,而后重重地摔落在地,可惜了一路辛苦记的笔记。
  

  下午一点多钟,车到盖孜村检查站,远处出现了雪山,在浓雾厚云的包围下若隐若现,煞是有趣。交验了身份证和边防证,再次上车,在车上迷糊了一阵,一抬眼,正是卡拉库利湖,那两个女孩要下车,于是我赶紧拍了几张照,可惜都有电线破坏画面。
  

  该湖位于“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山下,水呈蓝黑色,故称卡拉库里,意为“黑海”,是一座高山冰蚀冰渍湖,海拔3600米。觉得它不像听说的那么美,水不黑,也不蓝,当然,它的周围有不少雪山,也有牧场、牛羊、毡房,不过大概自己在西藏见到的类似的更美的风景太多了吧,觉不出它有什么特别的风韵,且一路所见的山少见绿色,这里的山也如此,只在顶部积有白雪,与云层连在一起,山腰和山脚实在算不上漂亮。
  

  两个女孩听说无车到塔县,不敢留在这里了,于是再上车也到塔县。再前行,总有雪山陪伴,这让我想到了慕士塔格,想到了冰川,上冰川是不可能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前方又现一湖,我觉得它要比卡湖漂亮,湖边草场也不错,远处不是雪山,感觉山很硬,全是白灰相间的颜色,不知是什么成分,湖边风很大,带着水气的空气扑面而来,浸润心田。白山我从来没见过,一路所见均是秃山,一色的灰黄,全是大量沙土中夹杂众多石块,一下雨,松散的山体便滑落下来,横亘在路上,使过往车辆不能通行。以前在西藏倒是满目的绿,这座白色的山是怎么形成的呢,无人可问,只能把问号深埋心底。
  

  从喀什到红其拉甫的中巴公路这一带就是《西游记》中提到的葱岭, 油路修得不错,平整、光滑,沿途仅有几处路段被冲坏,大多完好,但车速却并不快,大概由于尽是山路,拐弯较多的缘故吧。路边偶有几个人面前摆着一些东西,也不知卖的是什么,可这里哪有人买?只偶尔有一辆车快速驶过,停都不停,不知道他们究竟卖给谁。快进塔县,路上骑毛驴的塔吉克人多了起来,他们以好奇的眼光瞅着班车上的人们,并不时地谈论着什么。前方又是一检查站。  
  

  快到下午六点,终于到站,下车后马上打听县招待所,但塔族人均听不懂汉语,又很难碰到汉人,一时没辙了。前面那两个同车女孩正在往前走,便跟着她们一路到石头城宾馆,她们进去了,我却有些犹豫,因为看外观,这个宾馆相当不错,那么价格自然也不会便宜。不一会儿,她们出来了,看到我大概还有印象,说宾馆住满了,于是三人再回转头开始找。她们进了一家宾馆打听,我转回交通宾馆,同屋大姐说到口岸有国际班车,我向服务员打听,却又说没有,只能包车去,价格最低也得三百元,所以得和人拼车,我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
  

  出门办去红其拉甫的观光通行证,边防大队说不该他们管,说要我去检查站,找到地方,正碰到几个广州人也要办,窗口里的军人说现在不行,得明天早上十点钟办,但她们说自己已订好了班机,所以想早去早回,三点多她们来过,那位军人说要她们六点半来,现在怎么又不行,军人说是领导在开会,没有办法。她们一直在跟军人穷蘑菇,她们的司机也在旁边帮腔,但军人始终不松口,我也在等着。我和司机商量,明天跟那几个广州人一起坐他的车,但他的车估计是被她们包下了,因此司机并不回答我什么。
  

  已是晚上八点多了,不想再等,在县上转了一圈,心里烦躁得很,怕通行证不好办,也怕找不到车去。塔什库尔干是中国最小的县城,不过据我所看,恐怕未见得。城中心有一雕塑,找宾馆时就看到过,不过没心思看,现在立在黑色的雕塑下,看着那只展翅的雄鹰,想象着它的自得,心中平静了许多。街头小生意挺红火,一群身着亮红色袍裙的塔吉克少女从身边飘然而去,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走上石头城,一克尔克孜族人说要买门票,收了钱,却并没有票。这座唐代遗址在古代“丝绸之路”上有着重要的战略地位,是我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三大石头城之一。汉代时,这里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蒲犁国的王城,文字记载的历史已有两千多年。传说造就这座坚固的保垒仅用了一百二十天。

  遗址现存晋唐时期城址、寺院、居址和清代的官署。城墙残高6米,城基石砌,城墙用泥、石砌成,还有几处用土坯修筑的哨所和炮台。城堡建在高丘上,城外建有多层或断或续的城垣,隔墙之之间石丘重叠,乱石成堆。城分内外两部分,外城已遭严重破坏,只能见到城墙、炮台和民居的残址。内城保留较完整,古代城堡的规模依稀可见。辕的四角有四座大门,其中东北角外城的大门保留较为完好。城东有寺院,城西和东南部残存40余间居址。公元644年,唐玄奘从印度求往取经回国时曾来到这里。
  

  生活在高原的塔吉克人,与石头有着不解之缘。塔什库尔干是突厥语,即为“石头城”之意,塔吉克人聚居的村落里的房屋和院墙,与石头城的构筑方式类同,全部采用泥和石头砌成。事实上,塔吉克人不仅住石头房屋,还有以石头传情表意的风俗。塔吉克人善用石头传递某种信息,倘若在路途捡到别人丢失的物品,他们常常会自觉地将它放置路边,上面再压一块石头作为标识,而除了失主,谁都不会去碰一下这种有记号的东西。小伙子若用一个红线缝成小黄布包,装上几粒石子儿送给姑娘,意思就是:我爱你的心如同石头一样坚硬,永久不变。而这种以石头表达感情的方式并不局限于儿女情爱,还可传递深厚友情。
  

  在石头城的乱石堆中缓慢穿行,随手捡起一块,想从它身上找出历史的印迹,当然只能是徒劳。站在城顶,看着下面一碧千里的草场,闲散裹腹的马儿,清浅鲜洁的溪流,几点白色的小帐篷,想象着自己已变成一只苍鹰,正扇动有力的双翅,于天地间恣意纵情。
  

  和一个同样游石头城的女孩闲聊,知道她们明天也去口岸,她们包了车,本来还差一位,不过刚和一个和她们同样住交通宾馆的香港人说好了。我的心中有些失望,不过看得出她也想和我同行,因为她们还要去慕士塔格,而那个香港人不去,我是可以去的。
  

  从石头城下来,看到了同车的那两个台湾女孩,互相问了住在哪儿,我又问她们明天如何去口岸,她们说在石头城宾馆里碰到了两个男人,说自己是公安局局长和派出所所长,明天可以给她们找车,如果我没找到车,可以和她们一起去,互相分摊,费用会便宜一些,如果能再找到一位就更好了。我既高兴,又有些怀疑,那男人的话可信吗?公安局局长怎么会管这样的闲事?不会是冒充的,拿人耍着玩吧!她们俩倒很是确信。
  

  回到交通宾馆,发现桌上放着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可爱的武汉女孩,我们应该可以让你和我们同行。后面写着她们的房间号214和一个手机号码。我有些拿不定主意,这里可以走了,但又先答应了那里,问题是那里的车还不一定,犹豫片刻,还是上二楼(我住一楼)准备告诉她们我已找到车了,因为不想做个言而无信的人。房间里没有人,只好出门找电话,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一处,却打不通,只能又返回宾馆,等了一会儿再上楼,房内已有人,我实话说了,她们很失望,说是那个香港人的脚扭伤了,所以近几天哪儿也去不了,正在找医生看呢!
  

  心里没底,找到冰山旅馆,再次问了那两个女孩,她们仍然很确定。同屋大姐说马上是塔县五十年大庆了,明天县上要来人,所以戒严,估计口岸上不去。最近山上的军事演习也挺频繁,所以也并不是每天都能上去的,我一下子跌入深渊。她老公是军人,她是来看望的,由于部队房子在整修,所以她只能住在这里。我准备明天上去,晚上直接回喀什,她劝我明天不要急着走,说是明晚有节目彩排,五十年大庆很难得,应该看一看,但我想早些进阿里,没有时间,只能错过了。
  

  早上十点找到那两个台湾女孩,不多时,派出所所长带着一位司机来了,带着公安局局长的介绍信,要她们的护照和我的身份证登记,然后和我们一起坐上车到了检查站,路上排着不少车,都是在等着办通行证,所长没有排队,径直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出来,说办好了。司机送他回镇上,我们顺便也买点儿东西在路上吃。司机说国际班车是有的,不过今天过去明天回来,所以你要当天回是不可能的。
  

  出发时已十一点多了,从塔县到红其拉甫国界碑有120千米的路程,因此得坐几个小时的车,急不来,好在一路风光不错,雪山连绵不断,配上袅袅娜娜的云雾,翠色欲流的草场、紫色红色的小花、叮咚清脆的小溪,如人间仙境,世外桃源。路过一个村子,司机本来想让我们到一塔族人家里看看,不过他认识的人今天不在家,说是参加葬礼去了。路上的确见到不少的塔族人臂上缠着黑布,司机说只要村子里有人去世了,一村人都要参加葬礼。接着司机和我们聊起了他所知道的偷渡边境的人和事,还说通行证之所以不能给我们(我们三个开的一张通行证),是因为回去时要交还给检查站,检查站要核对人数,如果人数不对,司机是要受罚的。以前就有个司机载了两个塔族人到边界,快到时,两个塔族人说要方便,下车后不久便不见了,司机久等不来,只好空车返回,回去后受了重重的处罚,但他哪会知道那两个人是偷渡呢!
  

  车行三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红其拉甫,波斯语之意为“要命的水沟”,维吾尔族语是“血沟”的意思,意为血流成河的山谷,不难想象,历史上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争。它是我国与巴基斯坦唯一的陆路进出境通道,也是通往南亚次大陆乃至欧洲的重要门户。作为一个国家一类口岸,红其拉甫口岸是以旅检业务为主的口岸,海拨在5000米左右,是世界上海拨最高的口岸,天气情况比较恶劣。这里是喀什通往巴其斯坦的中巴公路国内段的终点,竖有中国国界的7号界碑。
  

  我对这里的海拔有些怀疑,说是五千多米,但我为什么一点儿高原反应也没有呢?知道这里是因为范春歌的《独守沧茫》,书中的红其拉甫是个罕有人至的地方,军人们常年难见到一个外来人,实在忍不住了就对着大山空喊两嗓子。在以后的春节晚会中,我常会留意发自红其拉甫祝福。当然这几年口岸开放,来往车辆增多,做生意的,旅行的人也多了起来,守在边界的士兵可能不会再有以前的孤寂,但任务是否加重了呢?
  

  一位上来的老人高原反应很严重,不能举步。我正在界碑前照相,一个巴基斯坦士兵上来要和我们合影。而后四人一起在路边吃西瓜、哈密瓜和囊饼,空中飘起了雪花,感觉挺另类。雪越下越大,远处的山上亦积着白雪。并不躲避,任雪花随意铺满全身。
  

  界碑前不让久呆,所以吃完东西便开始下山,下山较快,两个多小时便到了,急忙找车回喀什,班车是没有的了,不过我的运气不错,有一辆桑塔那里面已坐了三人,只差一个就可以出发了,于是和他们拼车赶回喀什。路上见到了从未见过的彩虹,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

曾经以为我们的相遇是段不朽的传奇
没想到只是生命之中短暂的插曲
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不知何时我们会再相逢
你可能不再记得可我会依然怀念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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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5 10:27: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7)天路新藏线

  虽然已晚了,但仍有车去叶城,说是晚上十点半开,但到了十一点半也没有开。这是我第二次从喀什离开,且都是晚上,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都那么陌生,夜色中的喀什迷离而不真实,看着车窗外一一闪过的景物,感慨万千。
  

  想睡却睡不着,凌晨四点半车到叶城,直接坐马拉车去叶城宾馆,车子被五彩的毯子包裹着,显得很有风韵,阵阵凉风吹在身上,一阵紧似一阵,寒意顿生。开三轮的维族大叔在黑暗处停了下来,说到了,面前有一建筑,像是旅馆饭店之类的,但黑漆漆的,大门外也用大铁锁紧锁着,隔着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堆满了木板之类的杂物,像是久没人住的样子。这会是叶城宾馆吗?我怀疑他随意将我拉了一个位置,他肯定地说是,说不过最近好像没什么人住,也许关门了,也许是在装修。周围一片漆黑,见不到一个人,也没有一丝亮光,我有些怕了,忙要他再把我拉回刚才停车处。
  

  停车处有两个卖杂货的小店,我和一个店主——一位三十多岁的瘦个子男人商量,看能不能在他这店边坐一会儿,等天亮了就走,他答应了。反正无人来买东西,所以我们便闲聊了起来,我顺便向他打听阿里驻叶城办事处,我在资料上了解到它在叶城宾馆内,店主却告诉我阿里办事处在零公里处。这个名字有点儿熟,进藏的车不是在零公里处吗?
  

  二人正聊着,店外来了几个黑瘦的四川男人,他们说是刚从阿里下来,便急忙向他们打听去阿里的车以及阿里的气候,据他们说,阿里并不冷,有件外套就足够了。几人还要等同伴,所以也一直在店外坐着。他们在四川老家听说阿里好找钱,所以就一起来了,谁知工资也并不太高,工作时间又长,身体又难以适应高原气候,所以现在准备回去。我实在不能不佩服四川男人,找钱居然找到了阿里,这个极为偏僻,在一般人看来是难以想象的地方。在世界屋脊之屋脊工作可不是好玩的,空手走路都累得不行,更何况工作?我还了解到从叶城到阿里仅每月10号、20号、30号有车,其他时候全是在修路,道路不通行。今天正是30号,我心说真是幸运,不过没亲自到阿里办事处问,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不踏实。货车不是不能坐,只是怕自己的身体受不住,且一个女孩子终究不安全。
  

  天蒙蒙亮时,来了一个胖胖的很壮实的维族大叔,他一直结结巴巴地用不太熟悉的汉语向旁人拼凑出自己的遭遇,说自己在乌鲁木齐办了一张卡,存了钱,但到了这里却取不出钱,银行的人也不管,他不知怎么办才好,现在自己连买衣服的钱都没有。店主说让他回乌鲁木齐找办卡处,但他说自己身上现在没钱,我也觉得这样化不来,去一趟得不少车费,应该就找这里的银行,让他们想办法。维族大叔一脸愁容,一脸惶恐,看上去真让人觉得不忍。
  

  8点钟天终于亮了,8点10分有第一趟公交,让漂亮的维族女售票员在零公里处喊我下车,下车后打听,才知道阿里办事处根本不在这里,便又向人打听如何去,现在尚早,没几个人,这几个人都说不知道,只好盲目地向前走。碰到了一位大嫂,向她打听,她疑惑地望着我,并上上下下反复把我打量了一番,然后问我:“上山?”我一愣,随即明白,阿里海拔比叶城要高许多,去阿里可不就是上山吗?便马上点头说是。
  

  “我儿子今晚往山上拉菜,去不?”
  

  “货车走得慢吧!”
  

  “一点儿都不慢,和‘藏羚羊’的车差不多,一天半可以到。”
  

  太快了点儿,让人怀疑,“多少钱?”
  

  一个汉子从巷子里出来:“一百五。”
  

  “可我还没办边防证。”
  

  “不需要,我能把你拉上去。”
  

  “但我还要去札达和普兰,肯定得有边防证的。”
  

  “在山上可以办的,且不收钱,在这里办可麻烦呢!收费又高。”
  

  我不敢冒险,一旦狮泉河不能办,札达还有神山、圣湖去不了可就麻烦了。另外我对他有些不放心,但也没有马上拒绝,心说一旦没找到车就坐他的。他帮我拦了一辆的士到边防大队,但窗口还没人,便在马路边呆坐着,一直等到十点多,终于有人了,工作人员递给我一张表,说是还必须有照片,以前办边防证根本不要照片,所以我根本没有。没办法,只有和另一个来办边防证的人一起找照相馆照快照。坐了另一辆的士,开车的是个蛮不讲理的女人,生怕我们不坐她的车,像拉壮丁似的硬将我们推上车,当时我就感觉不妙,果然,不过一分钟的路程,她居然要收我们一人二十,我们不肯,她便当街撒泼,大吵大闹,吸引来了几个旁边店里的人,她说我们坐了她的车不给钱,纯粹是无赖,并伸手来推我们,力气还挺大,我气得说不出话来,路人不知情况,纷纷指责我们。我不想和这样的泼妇纠缠,没精力也实在缠不赢她,便甩给她二十,转头走了。
  

  正下着雨,不想撑伞,淋着雨在街上来回找照相馆,有一家是维族人开的,说照好后得三个小时后才能取相。要等的时间太长,而且根据以往经验,维族人的时间观念没有汉人强,他说是三个小时后,估计至少得等四五个小时,我没有时间等,便重新去找,终于找到一家,说是半个小时后就可以取。相照得实在不怎么样,但好在时间快,一个小时后就取到了,然后到公安局办手续——填表、交押金,最后再坐三轮到边防大队取边防证。终于办下来了,我松了一口气。
  

  赶到阿里办事处,有班车,车费200元,今天是最后一班,下次是十天以后,想跟售票员讲讲价,她说这是最低的价了,你是不知道那是什么路。第一次进阿里,心里没底,所以不大敢坐货车,便买了班车的票。吃了饭进了一家简易药店,想买红景天,不过卖完了,又买了葡萄糖、丹参、去痛片,心中仍是忐忑,有种不祥的预感,怀着复杂的心情给家人打了电话报平安,有点儿像留遗言。我不是不知道这条线的危险,更多的人建议从拉萨往阿里走,让身体对于高海拔有个适应的过程,但我仍然选择了从新疆进藏。从海拔较低的叶城前往高海拔的狮泉河,海拔陡然升高五六千米,身体定然受不了,包括常跑这条线的司机。心中没有后悔,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苦,有些涩,有些空,唯独没有兴奋。家人不知道我一个人来这里,还当我在四川,如果我真的回不去了,他们找都没地儿找去,也好,只当是我在外流浪吧,好在总有一丝希望。
  

  新藏公路也被称作国道219线,和其它3条进藏线比起来最为艰难。它穿越举世闻名的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岗底斯山、喜马拉雅山,翻越16个冰大坂,涉44条冰河,全线经过的大部份地段为“无人区”,均是一望无垠的戈壁沙漠和常年积雪的崇山峻岭,它是世界上道路最险、路况极差和环境最恶劣的高原公路。高寒缺氧、雪崩塌方、高山反应及确确实实的风餐露宿等等困难,从海拔几百米的新疆叶城翻过6700多米的界山大坂再停留到4500多米的阿里,加上缺氧和多变的气候,已经超过了许多人正常的承受极限。“库地大坂险,犹似鬼门关;麻扎大坂尖,陡升五千三;黑卡大坂旋,九十九道湾;界山大坂弯,伸手可摸天……”这段顺口溜,这是新藏线艰险的真实写照。

  破破烂烂的土路上尘土飞扬,一个外国男孩大步流星,向阿里方向走去。我有些疑惑,他不是想徒步进狮泉河吧?车子同样是姗姗起步,9点的车,拖到12点。一车的四川民工(除一人是从广州来的),只我一个女孩,男人们奇怪地看着我:“上山?”“嗯!”我很肯定地点点头。
  

  天气尚好,偶有小雨,但倏而不见。凌晨五点多到检查站,一车人下车进站交验边防证,外面冷极了,冻得我直打哆嗦。这里的检查特别细,除了看边防证,还盯你半天,然后问你从哪儿来,第几次来,去阿里干什么,如果是找工作还问你是什么工种,阿里需要这种工种吗,另外问你准备呆多久,然后去哪儿,感觉有点儿像在审问犯人,弄得我的心虚虚的。检查完后一律到前方,不准进车,然后有军人进车检查物件,并将车开过来。
  

  天亮时,车过麻扎(麻札达坂海拔4300米,“麻扎”在维语中是坟墓之意),想方便,但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男人们只需背过身去就可以了,所以女孩在路上是很麻烦的。麻扎山上昨夜下了一场大雪,山上和路上全被积雪覆盖,冷到极点,穿上了毛衣和薄棉袄还觉得冷,直打哆嗦。路很滑,又窄,且由于大雪的影响,泥泞不堪,所以迎头来的货车和要过去的车挤在路边半天都过不去。估计得堵很久,便一个人下来,试图找到一处好的掩体,但走了半天也没找到,车子却开了,那个广州人在喊我,慌忙从半山腰跑下来。司机却火了:“你干什么去嘛!”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恨恨的,心说你们大男人不停地喝水,随意地方便,难道就不知道我也有生理需求?  
  

  对面过来的车上全蒙了一层厚厚的雪,男人们开始有了轻重不同的高原反应,那个广州人的反应最重,加上冷极,司机又下去了,车子不开,难受得他胡乱大声喊骂,而后累得瘫倒在座位上直喘气。还好,除了冷我还没有太大的反应。路边前后有两辆翻倒在下面的车,车子毁得很厉害,遍身糊着泥和雪,不知道车主跑到哪儿去了。车子艰难地蹭出不能称为路的山路,晚上八点多,车到红柳滩,我开始难受起来。一车人下车吃饭,吃饭处是几间破烂的土房,周围见不到一个人,不知这间店平常所用物品从何而来,是全靠来往司机运送吗?吃了很久也不见司机说要走,那个广州人说今晚要在这里住下,我疑他是在和我开玩笑,因为他见我一路都不怎么说话,有时和我开玩笑逗我,这种鬼地方,任何人都巴不得快点儿离开,谁会想多住一晚?我想起听过的一句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红柳滩到多玛”,难道是司机想休整一晚,明天一鼓作气冲出这段艰难地段?
  

  向司机探听,知道一切属实,不由烦燥起来,上车前售票员说1号早上可到狮泉河,看来是安慰我罢了,不由想起那辆拖菜的车,不知那个司机说的是否属实,如果属实,他可要比我快些了。其实住一晚也好,一车人都难受得要命,司机肯定更不舒服,接下来的路更难走,是得养养神,不然会吃不消的。广州人笑着对我说,这里只有一间通铺,我急了,他用手往一个方向一指,说只这一间房。我一看,是一个窄长的土房子,架着一个长长的木板,上面胡乱堆着大概十几床被子。没别的房间了?和一帮陌生的民工挤在一起,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急忙拉过老板娘——一个精瘦的老妇人,她告诉我里面有几间双人间,我放下心来。
  

  门只是一块随时可能垮掉的薄板子,没有门栓,任何人都可以轻易进来,有些担心,加上难受,虽困极,却怎么也睡不着。天朦朦亮时,小盹了一会儿,有人来敲门,说是要开车了。
  

  九八年第一次进藏,由于高原反应所以吃什么都没有胃口,一吃便吐,这次胃口倒还好,虽吃的不多,但并没有反胃的感觉,只是头疼比前次更甚,继而周身疼痛,额头发烫,鼻子堵塞不通,呼吸不畅,怀疑自己感冒了,已服下一片去痛片,但没什么反应,再服下两片。广州人也在说自己是不是感冒了,怎么鼻子那么难受,浑身疼痛,像在发烧,我顿时明白不只这一个人这样,并不是我们发烧了,只是高原反应太强了。四川民工们也开始交流感受,都在骂这鬼环境,不时地哼哼着,心中挺佩服常在这条线上跑的司机,来回在高低海拔间往返,他们的身体受得了吗?应该早就缠上了一身病了吧!我一直在昏睡,神志处于半清醒半迷糊中,心说不知过甜水海、死人沟和界山大坂时自己能否挺过去,鼻子变得酸酸的,好像自己真的马上要见上帝了,要是死在这儿可太不划算了呀!
  

  过了三十里营房,下一个兵站便是“甜水海”。“甜水海”其实既没有甜水,更没有海。几年前一位小战士因干渴难忍,喝了又苦又涩的咸水,牺牲在这里。临死时,他在班长的怀里,怀着对甜水的向往,恍恍惚惚地呼唤着“甜水海”三个字。为了纪念这位战友,汽车兵们把这个地方称为“甜水海”。位于甜水海附近的死人沟,海拔6000多米,因为空气稀薄、严重缺氧而得名。“死人沟”处于喀喇昆仑腹地,是一条几十公里长的山沟,夹在喀喇昆仑山腹地,是一个气候多变、条件异常恶劣、危险性很大的地区。就是常年奔波在这条路上的司机,经过这里也会受到头疼的困扰,历年在这里冻死、病死以及翻车死亡者留下的尸骨数不胜数。据说解放阿里的部队上山时,在这里一夜之间竟反应死掉了十八个人,便给这里起了这样一个可怕的名字。   
  

  “哎,醒醒,要过甜水海、死人沟了,醒醒,可不能再睡了,一旦睡过去醒不过来可就麻烦了。”几个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国传来,我拼命想抓住它,却浑身瘫软,用不出一点儿力气。几乎所有旅客在恶名远播的死人沟一带都会有高原反应,但一车男人更关注我的反应,见我一路上难受得要命,他们一再要我多喝点水,我只能苦涩地摇摇头。死人沟紧挨着界山,这是新藏公路的至高点,界山的另一边便是西藏。突然止不住泪流,广州人问我是不是因为太难受了,我点点头,不想说出真正的原因。痛苦我倒不怕,我总把磨难当作人生中一笔宝贵的财富,但经历了这么难熬的一段人生历程,我终于进了阿里,怎不令我百感交集?
  

  丹参吃完了,葡萄糖也早就喝光了,又服下两片去痛片,勉强支撑起身子向外望去,新疆境内沿途尽是荒山,不见绿色,而此时,山体由黄变绿,一片盎然生机,我知道,迎接我的是西藏的山。几顶账篷前,几百只白色的羊儿整齐地排布着,等着主人挤奶。啊!西藏!离别了六年,今天我终于回来了,以这种方式,朝拜你。
  

  路边又有一翻车,一个头部缠满白布的女人痛苦地站着,旁边是一个脚上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孩,二人身上均有血迹。班车停下来,将二人接上车,女人说自己的男人到前面求救去了,自己一家人帮人拖货,一路都特别小心,谁想都快到了却翻车了,一路都白辛苦了,还要赔不少钱,不知道怎么这么倒霉,不知得多久才能把损失赚回来。
  

  晚上8点多到多玛,开始反胃,什么也吃不下,所以在车上人下车吃饭时却不想下车,真觉得自己甚至连眼皮也无力抬起。广州人劝我多少吃点儿,强行让我下了车,说少吃点儿面条,其实他也难受得很。面条是用高压锅压的,不知为什么,仍不熟,只挑了几根吃。
  

  晚上11点多到班公错,但天已黑了,什么也看不见,我想我是不可能再有时间和精力返回班公错看的了。凌晨5点,终于到了狮泉河。

曾经以为我们的相遇是段不朽的传奇
没想到只是生命之中短暂的插曲
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不知何时我们会再相逢
你可能不再记得可我会依然怀念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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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5 10:29: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8)古格,你在哪里

  想到在书中曾看到介绍邮政宾馆,说那里既安全又便宜,在车下站了一会儿向人打听,一个的士司机忙绕了过来,说送我去,其实宾馆就在停车的十字路口前面几步远处。待到了邮政宾馆,连值班的人都睡了,也难怪,对于这里来说,现在还是深夜。好不容易叫醒了保安,他领我上楼去找登记的人。无力地拽着包吃力地上楼,又是叫了半天。负责登记的女人狐疑地看着我说最便宜的房间也得几百元一晚,问我住吗?我立时明白,自己了解的资料早已过时,只好歉意地朝他们笑笑,再次吃力地拽着行李回到街上,站在十字路口,一阵冷风吹来,精神好了一些,头也不那么疼了,只是浑身无力。又挪回停车处,在旁边找了一家简易的私人旅馆,30元一晚,店主问我接下来要去哪儿,我说去札达,他说今天刚走了一趟车,最近几天怕是没车走,我帮你打听打听。向店主道了谢,进了房间,倒头便睡。
  

  下午两点才醒,出门找吃的,却都不合胃口,头仍疼得厉害,心口也不甘心地疼了起来,真怕自己的心脏出问题。开始向所有的汽车修理铺、加油站、停车处打听最近几天有什么车去札达,均说无车,前一段时间倒是有几辆车去,不过现在没了,有些灰心。虽然行走得极慢,依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脸红脖子粗,心里面空得很,早上拉了半天肚子,一天又没吃什么,现在真是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了。绝望地站在路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灰色的。有人指点我,说可以到邮车站问问邮车,一问,说是周六才走,而现在才周一,得等许多天,不甘心,又出来打听,仍没有任何好的消息,累得精疲力竭,匆匆扒拉两口饭却又吐得天翻地覆,无力洗漱,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由于难受,一夜均未深睡,总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身体虚弱到极点,真怕自己回不去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继续打听车子,听人说这里居然也有客运站,虽明知不可能有客运车去札达,能碰到货车就算运气好了,但仍想去看看。到了那里,里面冷冷清清的,几个工作人员正在闲聊,并不见车,也无人来。向她们打听,说没车,到其他位置的好像也没有,那建个客运站做什么,我不解。出了门,一个小面包车司机对我说,去札达的车不在这儿,我带你去。上了车,刚开动,一个高高大大的的背包男孩伸手拦车,也说要去札达,他是日本人,刚去过普兰。司机载着我们到了一个我从未到过的停车处,一个男人出来,司机问他去札达的车走了吗?那男人说今天早上刚走。司机直说可惜,那男人却说,车子只能坐7人,可上面已挤了11个俄罗斯人,即使没走,估计也不会让他们搭上。我看到院内还有一辆车,上面的标识是“藏羚羊”,便问司机是不是“藏羚羊”的车,他说是的,只有“藏羚羊”的车才去那里。其实对“藏羚羊”我并不陌生,在资料中多次见到,知道它是个专门跑新藏线的机构,由叶城进藏时,本来是要坐“藏羚羊”的车的,却无意发现了汽车公司的车,就上了,却在路上睡了一夜,比“藏羚羊”的车晚到狮泉河。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来回走着,极为沮丧。无意发现一间小门面上面写着“旅游信息部”,抱着一线希望进去,一个小嫂子告诉我,有5个日本人和4个意大利人包了一辆车,你跟他们谈谈,看能不能多挤一个人。我有些担心,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在店里闲等。女人告诉我,司机的车子出了点儿问题,正在修理,所以得多等会儿,本来说好一大早就走的,如果不是车坏了,你是碰不到的了,那几个外国人早上已经来问过两次了,还说误了他们的时间,要赔偿损失,他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有车就不错了,这里是什么路他们应该知道。我早就知道一些发达国家的人维权意识强,但没想到在阿里这种地方他们也会如此,在这种破路上,车子总是会坏,时间肯定说不准,司机有勇气开车就已经很值得敬佩了,还谈什么赔偿精神损失,不是太可笑了吗?
  

  女人熟练地做着杯装珍珠奶茶,做了几十杯,然后由一个小一点儿的女孩去送。11点多,司机来了,和他说了说,他领我一起去住宿处找那几个外国人,但服务员告诉我们,他们由于等不及,已经退房另去找车了。这辆车暂是没人包了,司机和我出来,他将车停在“旅游信息部”外面,不一会儿,来了5个男人,问司机走不走,说就按他说的价,看来他们原来谈过,定是嫌司机要价高了,现在既然又来,说明确实找不到别的车。我和他们谈,看能不能和他们一起乘车,一个留着胡子并蓄长发的男孩答应了,让我快去退房拿包。
  

  快十二点,车子出发,心情好了许多,在前方路口,又拉上一女孩,苏州人,一个人走滇藏线过来的,先去了普兰,现在想去札达。原来的五个人,两个韩国留学生(一人在北京,一人在哈尔滨,二人是表兄弟),两个韩国老人(一位是和尚,一位退了休,是特意来中国玩的),一个香港人(那个留长发的人,叫朱嘉翰),他们和我同天从叶城进藏,坐的是“藏羚羊”车,路上没有休息,所以比我早到半天。一车8个人暂时组成了一个小家庭,说说笑笑,挺热闹,各人讲着各人的经历,其实都差不多。我的话不多,主要是头太难受,心口又疼得厉害,稍一说话便如扯裂般,总觉得自己似乎不能活着出走了,很是消极。
  

  路尽是溪流冲出的水道或是陡峻山边的极窄仅容一车通过的小道,有时要颠过众石阵,有时便道坡度极大,超过45度。司机说我们走的不是国道,那条大道要好走些,不过风景没有这条道好,也见不到大规模的土林。一路尽是土路,车子行过,卷起漫天黄尘。车子不断在众山之间盘桓,司机为了显示他高超的驾驶技术,有时不走正路,直接从一点直冲下去,从山坡上走直线,滑到下一圈的盘山路上,倒是少走了一些路程,但的确让人提心吊胆,生怕车子翻了。我是一向颠惯了的,应该不怕,只是心口处的疼痛始终没有减弱,每一次颠簸对我来说都是酷刑,只会加重疼痛,我用拳头抵住心口,一脸的痛苦。
  

  前方出现了“藏羚羊”的车,他们的车没有我们的快,我们向车上的俄罗斯人挥着手冲过去了。下午,在一片山间的开阔处,车子停了下来,这里有几顶略显破败的帐篷,司机带我们进去,主人热情的用糌粑和酥油茶招待我们,尽管我们已吃得很饱了,她还是不断地说着:“阿佳,恰东(大姐,喝茶)。”酥油茶我以前喝过,感觉不是很好,淡淡的,咸咸的,有些怪,但今天的酥油茶出奇地好喝,香得很,糌粑更是好吃得不得了,只是我仍不习惯用手,所以主人给了我们勺子。司机说她们的特别新鲜,要比陈的香。一车人吃得饱饱的,和开始见面时一样,和这家人互道“扎西德勒”,而后再次上车。
  

  下午七点左右到达土林,山体沟沟壑壑,高大威严,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雄浑。所有的人均激动不已,忙下车不停地拍照,朱大哥拍了几张,然后劝我们,好的景致还在后面,不要轻易谋杀胶卷。札达的土林面积达几百平方公里,平均海拔在4000米以上,属第四级次生构造地貌,是远古受喜马拉雅造山运动影响,湖底沉积的地层长期经流水切割,并逐渐风化剥蚀形成的特殊地貌。再往前行,土林果然更为集中,到处一色的错落、狂野、奔放、恣意、张扬,我根据每一片山体不同的面容,想象着给它们起最贴切的名字,想象着哪里最像我见过的某某石窟,哪里像我到过的新疆乌尔禾魔鬼城,哪个土林像是太阳神,哪个又如沧桑的苦行僧。最吸引我的是一处被深黄色的沙土埋住一部分的土林,在阳光的幽暗里,如千年古堡,古朴而深沉,它正以万年不变的眼神忧郁地注视着这片远离尘世的荒原,以自己的孤独守护这里,以王者风范统治这里。久久立于土林下,仰视!  
  

  在这片广袤的土林王国里,仅我们几个人,置身其间,感受着伟大与渺小,有一种冲出所有束缚的畅然。环视空旷的荒原,感到只有此刻的自己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想撕裂自己,让自己成为碎片,在这片天地间纵情飘扬,有着鹰的不羁。突然想起了刻在埃及尼罗河畔一尊神像基座上的话——我就是一切,过去,现在,未来。司机说现在的风光还不是最美的,日出和日落时最为壮观。我当然能够想象,现在的阳光还很强,山在烈日的照耀下,刺眼的白,等夕阳西下,柔和、暗红色的余晖均匀地铺满土林,该是怎样的一种醉人的诗意。
  

  很可惜,装黑白胶卷的相机坏了,估计是走315国道时颠坏的,不能照黑白相了。路并不明显,到处只是高高低低的山体和大片开阔地,亏得司机有经验,以前常走,不然非迷路不可。9点左右,前方出现了一小片房子,司机说那便是札达,被众土林包围的札达显得格外的小,如这一大片天地间的一粒小小的棋子,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显得多么可笑。札达海拔只有三千多米,司机说到了那里,你就会好受些了,但愿如此。
  

  县城仅一条不长的街道,所有的房屋均集中在这里,不远处便只是荒凉。下车打听住处,问了三家,古格宾馆最便宜,30元一晚,住下后出门找吃的,饭菜不便宜,但想想他们的东西运来也不容易。快吃完时,一群刚到的人也来吃饭,开车的是一广州人,估计是自己驾车出来玩,他们和我们走的是同一条道,但由于道路不明显,到处只是土林,所以走错了路,来回拐了半天,走了不少冤枉路,最后终于是到札达了,尽管戴了手套,但握方向盘的手还是磨起了泡。他向司机打听明天将要走的路,听到是同路,便约好一起走。街上没有修相机的地方,看来是无法照黑白片的了。
  

  回到宾馆,躺在床上,想着明天就要见到古格了,心潮起伏,难以成眠。古格,我来了,能想象吗?体质过于虚弱的我一直只能把你当作心中一个永不可能实现的梦,每每想起你,我的心中就会有隐隐的痛。然而,今天,我来了,不是梦,我已真实地踏上札达,我的周围就是土林,马上,你也要来了。啊,古格,古格,你给我的心安上了翅膀,现在,我飞来了,你会在那里等我吗?  
  

  第二天一早,几人未吃早饭便直奔古格。带着激动再次欣赏大气、鬼灵的土林,我们被奇形怪状的土林紧紧地包围着,朝阳升起,天地间像被蒙了一层柔和的轻纱,真像是在天外行走。啊,古格,古格,我在心里不断地呼唤,你真的要走进我的生活了吗?我闭上双眼,想象着它一下子出现在我面前的情景。
  

  “古格!”车上人喊着,声音中饱含着兴奋。我一下子睁开双眼,感到全身的热血一下子全部涌到头顶,思维顿时停滞,如傻子一般,我呆立不动,浑身的血管都在扩张,我感到我真的已碎裂了,我的灵魂似乎早已飞了出去,飞上古格的顶部,飞入各个殿堂。古格!古格!古格……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来了,真的来了!张开双臂拥抱我吧,我的古格!
  

  规模庞大、气势恢宏的古格就在眼前,宫殿上方,玉盘仍在,即使太阳已然升起,它也不肯退去,月中的玉兔啊,你可是不舍这雄伟的城垣和宫殿?这座世上独一无二的王宫大都是穹窿顶的窑洞,有冬宫、夏宫,有暗道。数百间房屋依山叠砌、层层相连,直至山顶,它们密密地排布在不高的山体上,有如蜂巢,在一色质朴的土黄中,暗红点缀其间,显得幽远、深蕴,这让我想起许多藏传佛教寺院。
  

  守门人打开门,带我们上去,并跟我们做简要的介绍,但他并不到顶上去,只上去不远,给我们介绍红殿和白殿,这里的壁画保存得相当好,人物栩栩如生,颜色亮丽多彩,真使人怀疑它们刚被画上去不久,我问守门人,是否是后来修补的,他说一小部分是,多数是原来的,多么不可思议呀,它们将存在千年,万年,亿年,时时向来人述说那迷人的故事。壁画内容除宗教故事、社会生活之外,还有吐蕃历代赞普和古格王国国王世系画像,它以丰富的内容,较全面地反映了当时社会生活各层面,其丰满动感的女体人物尤具代表性。
  

  接下来便是自己往上爬了,不算高,但走起来相当累,每走几步便要停下来,大喘几口气,其实札达的海拔并不高,只有三千多米,可能是自己的高原反应还没有缓解过来吧,朱大哥把他的丹参滴丸送给了我,我一下子倒进嘴里半瓶,恨不能马上控制住情况。他们几人停在一个小窑洞前,洞口很低,里面光线很暗,几个人轮流进去,发现这是一个藏兵器的所在,里面有主要是箭杆,听说应该还有盔甲、马甲、和盾牌,盾牌是藤制的,箭杆多为竹制,一部分为木制,数量远远多于盾牌的箭杆,说明当年的象泉河两岸,应该是植被相当丰富的。洞内墙壁上也有壁画,只是光线太暗,轮廓看不分明,但颜色依稀可辨。
  

  王室建筑主要集中在山顶,有房屋40余间,均为土木建筑结构,平顶,多数是一层建筑,但也有两层或三层的,王室成员居住的宫室在山顶南部的东面。遗址中本有许多佛塔,但现存的只有3座残破的佛塔了,其中2座是圆形塔基、残高约为1米和5米;另一座是方形塔基,残高也有5米。古格雕塑多为金银佛教造像,其中被称为“古格银眼”的雕像代表其最高成就。
  

  由于几百年风沙雨水的侵蚀,地面及墙头已布满沟隙,感觉它似乎已摇摇欲坠,走在上面,有时松土会直往下掉。整个王室建筑四周全部是悬崖峭壁,险不可攀,只有一条长约50米的曲折幽暗的登山隧道连接半山腰与山顶王室区,快接近山顶时,有一处转弯处似是风口,幽暗且相当凉快,出了一身臭汗的我索性坐下来凉快凉快,把后上来的“韩国表兄”吓了一跳。觉得体力有些恢复,一气上到顶部,发现除了“韩国表兄”外,那位退了休,来中国玩的韩国老人早已到顶部,且拍了不少照片。看到我上来,他似乎很高兴,马上把我拉到一角,用手指指远方,然后把相机给了我,我明白,他是要我给他照相。
  

  立于山顶,纵览全城,东西两侧的山沟、北部开阔地带以及象泉河谷地上的众多巍峨土林尽收眼底,真有“一览众山小”豪壮,周围广阔地貌上众多的土林和古格浑然一体,恍如隔世,如今,我就站在历史的长河里,站在消逝的神话里。在山下那布沟的缓坡上,有一种在西藏其它地方难得一见的佛塔墙。这是佛塔的一种比较特殊的形式,它由108座小塔紧密相逢而成一排墙体,保存得基本完好。在扎达其它地方,也还比较完整地保存着这类古格时期的佛塔墙。在王宫的西部,有一面积约200平方米的建筑残迹,是王室建筑中最大的建筑物,估计这是王国用来议事的大厅堂。
  

  古格王朝是在统一过西藏高原的吐蕃王朝瓦解后,由吐蕃王室后裔在吐蕃西部阿里地方建立的地方政权,其统治范围最盛时遍及阿里全境。根据史料记载,公元843年,吐蕃王郎达玛实行灭佛政策,引起了王室中的一系列动乱,终告崩溃,朗达玛的曾孙吉德尼玛衮在斗争中失败,带三名亲信和一百名骑兵,逃避到阿里地区,和原来阿里的象雄王国相结合,建立一个小王朝,后来吉德尼玛衮将阿里一分为三,分封给他的三个儿子,古格王国即第三子德祖衮的封国。古格传承20余代国王,700余年,距今有1000多年的历史,于十七世纪灭亡,给后人留下了无数珍贵的文物和历史资料。
  

  关于古格,有着太多谜团:它是怎样灭亡的?它的居民到底有多少?最后他们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曾经盛极一时的王国竟会成为一片废墟?这些年,古格是个热门,有太多的人想揭开谜底,也有不少人有意地将之神秘化,不管怎样,古格曾真实地存在过,这片废墟现在就实实在在地立于札达,过往的已成云烟,我们还剩下什么?被众土林团团围住的古格略显孤独,选择这一片僻域,那么,在一开始它也许就是孤独的,孤独也是一种美丽,不是吗?可是孤独的王者啊,如今你在哪里?
  

  前往干尸洞,洞口离地面有些高度,我没有上去看,总觉得这样是对灵魂的亵渎。不远处,山坡下的一小片草场上传来一阵辽远的歌声,我追寻乐音而去,一个纯真的藏族少女正拽着黑黑的长辫子,赶着羊群,旁若无人的尽情展露歌喉,和同样野性的札达融为一体。韩国老人向我展示他数码相机里的照片,看来他出来很长时间了,在中国已去过不少城市,甚至到了离武汉很近的黄梅的五祖寺,不知怎么会想到来阿里。
  

  回程途中,遇到一个上高中的小伙子,骑自行车来的,一脸的疲惫,对他很是敬佩,不知他还要去哪儿。札达小得可怜,托林寺步行几分钟便可到,司机为了赶路,本不打算去,我想想,东嘎皮央去不了了,托林寺这么近,不去太可惜了。“韩国表兄”和我一起去,寺不算大,我们一起沿转经筒转了一圈,然后朝后面走去。
  

  托林,意为“飞翔空中永不坠落”,是古格王子益西沃于11世纪初创建,其规模和形制都仿照前藏的桑耶寺所建。在藏族历史上,托林寺的地位举足轻重,著名的益西沃、阿底峡、仁钦桑布等人的故事都以托林寺为背景展开。完好时的托林寺由迦萨殿、白殿、十八罗汉殿、米勒佛殿、护法神殿阿底峡殿、仁钦桑布译师殿以及众多僧舍、佛塔林构成,规模宏大,而今已很难从遗存的断墙残塔窥见当初的规模格局了。现存的托林寺的主殿,是一座坛城式建筑,造型典雅,建构奇特,四面的高塔象征四大护法金刚,殿内供奉了许多镏金佛像。其中的壁画保存完好,里面的壁画仍栩栩如生,全赖文革期间幸运地作了公社粮仓。
  

  转到后方,这里有一些纯白的佛塔,和前面赭红、金黄的大殿交相辉映。可惜大殿均上了大锁,只能隔着门缝一窥大略,没什么光线,只能靠想象。出了门,走不远,韩国老人上了车,一脸怒容,随手抄起一根铁棒就要打“韩国表兄”,一车人均吓了一跳,心想谁也没惹你呀,我坐在前面,急忙叫司机和朱大哥拉住他,老人暴跳如雷,不停地吼着什么,可惜我一个字也听不懂,问“韩国表兄”是怎么回事,他直说没事。他是嫌我们耽误了时间吗?可去托林寺的不只“韩国表兄”一人呀?老人力气挺大,拉了半天才把他拉下车,但他的火气仍然没消,仍在大声地吼着,弄得我们都莫名其妙,吃饭里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翻脸了?车下围了一些人看热闹,不时地指点着,说笑着,可能在这里难得见到生人,有人吵闹自然是新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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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5 10:32: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9)冈仁波齐,保佑我吧

  再次上车,气氛沉闷了许多,谁也不愿开口说话了。一路路况实在不怎么样,但景色不错,依然是土林做陪,山体各色搭配,红如岩浆,绿似翡翠,黄疑祥云,无心拍照。车子一直在爬山,山体间悬一汽车,司机说是去年的事,也不知那个司机是怎么回事,车子居然嵌在山腰,人应该摔下悬崖了吧。昨晚吃饭时碰到的广州人怕再走错路,一直跟着我们。
  

  晚上九点半左右到门士,韩国表兄弟想泡温泉,司机告诉他们,圣湖也有。广州人没有停下,径直朝神山开去,打算今晚住神山脚下。天快黑了,天边的火烧云颇为壮观,几人拿出相机拍照,几个军人制止了我们,不知是不是怕我们窥探军事机密。门士不大,没有电,天一黑到处一片暗淡。摸黑出去找吃的,碰到一个背包男孩想搭我们的顺风车去神山,答应了他。朱大哥问我现在感觉怎么样,我说好多了,他说那个男孩的海拔表上显示,这里的海拔是4600米,看来我的高原反应真的轻多了,心中放松了不少。房内有蜡烛,我自己也带了两个打火机,虽然灌满了气,可一个怎么也打不着,另一个也是打了半天才终于打着,看来这里的空气确实太稀薄了。门内同样无闩,便点着蜡烛一直记日记,直至蜡烛燃完才歪倒在床边眯了一小会儿。
  

  朱大哥叫我一同过去吃早饭,居然看到了昨天那个广州人,他说昨晚他们一直前行,后来天也黑了,看不见路,且前面高山融水遍布草原,开始一点儿还能趟过去,后面的水就深多了,他下车去,用腿去测,水及大腿,车子没法过去,只能回来。今天早上估计水还没退多少,得晚点儿走。
  

  今天出门很晚,是在等水退去一些。一路山体依然是红黄绿相间,因担心过不去,所以再无心欣赏。路上水流挺多,车子一直是趟水而过,一次,车子陷入水中却怎么也打不着火了,一车人急得要命,耽搁了半天,谢天谢地,车子终于出来了。再前行,水流更大,司机凭经验想从旁边绕过去,却正中陷阱,等了半天,来了一辆车,想叫他帮忙,那车却径自开走了,没办法,只能靠自己。
  

  不多时,前方出现了海拔7679米的纳木那尼峰,再前行,冈仁波齐出现了,雾蒙蒙的,峰顶积满白雪,山腰和山下衬着金黄的阳光,显得神秘而悠远。司机说这个角度是拍照最好的。所有人下车,尽情拍摄。神山冈仁波齐是大山脉冈底斯山的主峰,绵延于中、印、尼三国边境,环绕一周72公里,海拔6721米,素有“阿里之巅”的誉称,形如白玉雕砌的金字塔,高耸入云。《大藏经俱舍论》记载:“印度以北翻越九座山,便见到有座高山,状似橄榄,峰顶仿佛七彩圆冠,周围像八瓣莲花环绕,身如水晶浇砌,玉镶冰雕,顶光直插云霄”。
  

  神山神秘之处,山的向阳面,终年积雪不化,白雪皑皑;而神山之背面,长年没雪,即使被白雪覆盖,太阳一出,随即融化,与大自然常规刚好相反。神山不仅有着雄伟壮丽的英姿,更主要的还是对它种种神秘、虚幻的描述,非常引人瞩目。神山西面有一座马鞍形的山峰,据说,那是格萨尔王留下的马鞍。它很神奇:怀孕妇女爬上骑一下,若从右边下来可生女孩,从左边下来便生男孩。在“仲哲普寺”不远处有一处水清无比的泉眼,被称为“七生婆罗门”修行时饮用的圣泉。
  

  它被藏传佛教、印度教、苯教和耆那教奉为世界中心,认为它是神山之王,唐玄奘曾称这便是神佛圣地须弥山。由南面望去可见到它著名的标志:由峰顶垂直而下的巨大冰槽与一横向岩层构成的佛教万字格(佛教中精神力量的标志,意为佛法永存,代表着吉祥与护佑)。冈仁波齐在藏语中意为“神灵之山”,在梵文中意为“湿婆的天堂”(湿婆为印度教主神),从印度创世史诗《罗摩衍那》以及藏族史籍《冈底斯山海志》、《往世书》等著述中的记载推测,人们对于冈仁波齐神山的崇拜可上溯至公元前1000年左右。前佛教时代的象雄苯教时期,冈仁波齐被称为“九重(万)字山”,相传有苯教的360位神灵居住在此。苯教祖师敦巴辛绕从天而降,此山为降落之处。在公元前5~6世纪兴起的耆那教中,岗仁波齐被称作“阿什塔婆达”,即最高之山,是耆那教创始人瑞斯哈巴那刹获得解脱的地方。每年有络绎不绝的来自印度、不丹、尼泊尔以及我国各大藏族聚居区的朝圣队伍,人们一路风尘,用不屈的信念去丈量人与山、理想与现实的距离,使得这里的神圣意味绵延了几千年。
  

  鬼湖拉昂错远远可见,一线的亮蓝,让疑是幻觉。12点到塔钦,匆匆吃过饭,车子开往经幡广场,路上看到大群羊儿,许多的白点缀在苍茫的绿中,很是生动。在巨大的经幡前照了几张相,他们开始收拾必带的行装,准备转山。一生能来神山转一次山当是一件最神圣的事,可我的心口又在疼痛,胸中憋闷,出不来气,头也疼得厉害,这让我有些胆寒,怕自己倒在半路,再也回不来了,思虑再三,决定忍痛放弃。韩国老人和和尚想租牦牛,但没租到,背夫也没有,一般都是一大早就走了。他们对我的决定甚不理解,但性命毕竟是最重要的,以后即使没机会再来我也不会后悔。远望神山,山顶已无雾气,看得很是分明,听说能看清神山是一件很幸运的事,那么,冈仁波齐,保佑我吧!
  

  几人和转山的藏族同胞一起走上朝圣的路,那位韩国老人却也随我上了车,我想问他为什么不去,看上去他的身体不错,不过语言不通。他一直用手比划着并含混不清地说着:“浮——水——大——浮。”见我们不懂,他急了,拿出纸笔,慢慢地写出“湖”字,我们明白了,他是要到圣湖,我忙告诉他转完山我们要去的,他不知是没听懂还是太想现在去了,直拉住司机说着“湖,湖”,司机只好把我拉回塔钦,送他去圣湖。
  

  一人呆着无聊,也太难受,想找下住处好好休息,胖胖的藏族女孩不知为什么对我要价特别高,别人住是20,我却要50,还不肯降价,另一个地方住满了人。又寻着一处,男女混住,要15,里面是几个外国男女,他们热情地跟我打招呼。我问店主,还有没有别的房间,他说有倒是有一间,不过一旦来人,我还是要安排进去的,你不如就住这间,有一个女的可以和你做伴,另一间一旦再来的都是男的,你还不好处。我说再来人再说,于是住进了另一间,无水,无电,门似乎要垮掉了,没有闩子,我倒在床上睡不着,门“吱呀”一下开了,我一惊,是个小孩,他木然地看了看我,出去了。
  

  估计他们转山得两天,早上没有早起,后来一个人在村子里闲逛。村后是佛塔和一长排玛尼石,上面杂有牛头骨,不敢碰触,生怕惊醒了这无边的寂静。转山出口处,不时有转山归来的人。草原上有好几顶帐篷,乌鸦和白色的不知名的鸟儿甚多,正自在地边飞边鸣。更多的是狗,它们闲得发慌,几十条正斗得酣畅,我尽自躲着,生怕被咬着。
  

  下午四点,终于见到司机和车,他说老人从圣湖回来,又转山去了,这无疑又要多等一天,心中顿时烦燥。外面下了雨,一人在车上呆着,后来睡着了,朱大哥叫醒了我,我一愣,这么快就回来了?只一天半?他说在路上下了大雨,浑身湿透了,冻得够呛,那两个韩国表兄弟估计得明天上午才能回来,和尚摔了一跤,弄得挺狼狈,至于韩国老人,今天中午才去,得到明晚了,他也有些心烦。
  

  司机帮我到那个藏族姑娘处登记房间,她见是我,不肯让价,司机说了半天,终于25元让我住了,但说了只能一晚。门上同样无闩,不过也习惯了,想来这里应该不会有人还有闲心起歹念。
  

  早上起来,无事可做,又到了转山的出口处,一直倒行。听说佛教徒是顺时针转,苯教徒是逆时针转,那么就让我当一回苯教徒吧。一路很空旷,空气也非常新鲜,让人感到全身心舒爽。帐篷处和宾馆外可见披红挂绿负重的牦牛,前面就只能远远地望见吃草的羊群了。有几条狗一直跟着我,让我有些心惊,可能它们觉得实在太过无聊,于是互相追赶着,撕咬着,在我的前后左右不停地奔跑。总碰到转山回来的藏民,他们友好地跟我打着招呼。终于碰到了那三个转山回来的人,个个疲惫不堪,“韩国表兄”一见我就问我有没有吃的,我才突然意识到他们一路一定都没吃好,后悔没有带食物,身上只有几颗水果糖。边吃着糖,他们边和我讲一路的遭遇,都说我幸亏没去,不然我的身体肯定受不了,半路下起了暴风雨,后来又下雪,冻得他们够呛,又吃不好。和尚摔进了河里,浑身湿透,数码相机也进了水,不过总算在中途租到了牦牛,骑着牦牛回来了。
  

  要等那个倔脾气的老人,几个人吃了饭,我想今天一定是走不了的了,于是出门在一藏民家里找到了住处。又在村里闲逛,后来晒着太阳,坐在大石块上睡着了,醒来脸脖通红,衣服磨擦便疼得要命,我知道是高原过强的紫外线灼伤了我。下得山来,几人正在找我,说是老人回来了,可以出发了。我吃惊不小,这么快?只一天?他可是个退了休的老人呀,速度居然比朱大哥还快。老人愉快地用手比划着,说自己怕让我们等,一路都是跑着回来的,真是不能不让人佩服,一路海拔可都是四五千米甚至六千米呀,慢行都让人吃不消,简直不可思议。

曾经以为我们的相遇是段不朽的传奇
没想到只是生命之中短暂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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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5 10: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10)永远不败之碧玉湖——玛旁雍错

  所有人准备就绪,开车直往圣湖,在神山脚下临时拉了个法国人。车子只能行走在草原上,上面泥泞不堪,车轮常会陷入其中,司机不敢开快,总要分析半天才决定从哪儿过去。有车子开过处,往往泥陷得更深,所以有时不大敢沿车辙印走,草原上到处松松软软,满地雨水、雪水。天一直灰苍苍的,好像又有大雨。到达圣湖,湖的一角蓝得醉人,而大部分在乌云的衬托下略显苍白,只是在广袤的高原上突然看到这深嵌地表的一汪碧蓝,怎不令人感叹?
  

  圣湖玛旁雍措,玄奘在所著《大唐西域记》里称它为“西天瑶池”,它与冈仁波钦神山齐名,其海拔4588米,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淡水湖之一,面积400多平方公里,最大深度77米,若论其大,其深,其高,玛旁雍错都难跻身于青藏高原的众湖“之最”,但在高原湖泊之国中,它被尊为至高至贵的王后,被苯教、藏传佛教、印度教等多个宗教同奉为圣湖,是亚洲乃至整个世界最负盛名的湖泊之一。信徒们认为,玛旁雍错是佛主赐给人们的甘露,它能清除人们肌肤上的污秽,能洗净人心灵上的五毒,更能延年益寿。因此,凡来转湖之人莫不在此洗浴,之后还要取些湖水带回去,作为馈赠亲友的礼品。
  

  在西藏,早期的苯教徒称它为“玛垂措”,传说湖底聚集了众多的珍宝,于是以龙王之名“玛垂”命名。玛旁雍错得名于11世纪在此湖畔进行的一场宗教大战,结果,藏传佛教噶举派大胜外道黑教,“玛旁”就是纪念佛教的胜利,它在藏语中意为“永远不败之碧玉湖”。在印度,它的名字叫玛那沙罗发尔——玛那沙湖。在古老的印度经典中有这样的记载:凡是身体触到玛那沙罗发尔的土地,或在它的浪潮中沐浴过的人,将走进勃拉马的天堂;凡是饮过它的水,则将升上湿婆的天宫里,并解脱百次轮回的罪孽。在印度的神话中,玛旁雍错是大神Brahma用意念形成的,因为他的儿子在神山苦行后需要一个地方洗澡。因此印度教徒通常都会在转湖途中到湖中洗浴,而藏民一般只是步行或磕长头转,并不下水。很多书籍和经典描写玛旁雍错的水“像珍珠一样”,喝了以后能洗脱“百世罪孽”,几乎所有的藏族老百姓也会称赞玛旁雍错的水“很甜”。
  

  久久立于湖边,看着这一汪上天恩赐的甘甜的琼液,无法清醒。韩国老人躺在湖边,尽情舒展四肢。可能实在是太累了,没有人提议转湖。不远处即是高山,玛旁雍措安然地立在那儿,平静得让人心颤。湖的四周有八座寺庙,以即乌、楚古两寺最为有名。离圣湖不远的扎达布惹寺是一个神圣的去处,寺里供有高僧的脚印,寺周遍布形似各处佛教名山的风化石林。
  

  湖边山坡上就是即乌寺,据说莲花生曾在寺内的洞穴中打坐,寺不大,也相当简陋,在山坡上有几间藏式佛舍,它的建筑布局却和布达拉宫同出一辙。上面有一堆玛尼石,一长条,上面刻满经文,起始处立一大的牛头,总要带给人一些深思。前面几步远处是几个转经筒,在风的吹拂下缓缓转动,如一位蹒跚的老人。山体是褐红色的土,团得并不很结实,让人怀疑随时可能垮塌,倒有些像千年古堡,历尽沧桑。登上顶部,坐在众经幡之间,听着风鼓动的声音,放眼望去,无边的高原和安宁的玛旁雍措尽收眼底。纵情山野,要的便是这份宁静,要的便是这种放松,感觉自己已不再是自己了,正如野性的高原风,进行着自我放飞的历程。今天,我们是唯一的过客,孤寂中的圣湖显得格外凄清,心中莫名地悲凉,不知玛旁雍措的孤独还要延续多少年。
  

  即乌村中有两家房顶均由啤酒瓶铺成,排得很紧密,墙体中间嵌一大的牛头,觉得奇怪,干嘛用啤酒瓶砌墙?是因为啤酒瓶多得没法处理了,绕房转一周,果然在一边发现了摆在墙边的一大堆啤酒瓶。山下的温泉散发着阵阵硫磺味,上面不时冒着黄烟,几个男人仍要洗温泉,在这么高的挺拔洗澡其实是件挺痛苦的事。
  

  一个人在村中闲逛,风越来越大,飘起了小雨,很有些冷,我裹紧衣服立于风雨中,尽情享受着只属于自己的心情:随意、放松、苦涩、空荡、凄凉……村中没有几间房子,见不到什么人,也没有亮光,周围一片死寂,如同高原一样空旷,空旷得让人心里发虚。即乌,一个如我一样,如圣湖一样孤独的空灵啊!
  

  进了一顶帐篷,一位大妈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让我吃饭,我说去叫上我的同伴一起。韩国老人和司机由于没有去寺里转,先洗了,所以我们三人一起到了这顶帐篷里,大妈开始给炉子添牛粪,炉内马上腾起高高的火苗,映着大妈那黑红的脸,显得很是朴素。水烧开了,大妈给我们冲了酥油茶,拌了糌粑,但味道不如前一次在路上吃的,吃得我的胃有些难受。老人什么也不吃,只要了两根火腿肠喂了帐篷里的小猫。转山一路是跑下来的,可能他的确太累了,不停地打瞌睡,外面雨越下越大,伴着大风,不时从帐篷的开口处灌进来,越来越冷了。洗完温泉的人来了,我们先回去休息。
  

  门并不能关严,风一吹便开了,用桌子堵住,在床头点着蜡烛记日记却睡着了,幸好没有起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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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5 10:35: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11)终于回到日喀则

  8点多出门,仅一小时,车过霍尔,镇很小,再前行少见人家,车子陷入一河道熄火,半天才出来。12点过检查站,下午4点左右,车子的胎破了,司机到车顶拿备用胎,发现居然也是坏的,拦车却均不肯帮忙,司机只有跑到很远处请人帮忙,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勉强开动。不多时进了帕羊,我们下车吃饭,司机忙去修车.在一个简易的小寺外转了转,两三位藏族老人破衣烂衫,黑瘦的脸上堆满愁苦,看了让人心颤。车子修了几个小时,再次发车已是晚上八点了,在天蒙蒙黑时到仲巴,经过这一折腾,司机有些疲惫,想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我们怕明晚赶不到日喀则,没有同意,继续前行,过了老仲巴,天已黑了,我们有些犹豫,但终未叫停。一路同行的4500陷入泥潭,动弹不得,司机记恨他们在我们的车子坏了的时候不肯帮忙,所以也没有帮他们。其实一路泥潭、溪流甚多,车子总要趟水而过,草原也泥泞得很,所以车子不被水流陷住便是困在泥里,偶尔能上凹凸不平、颠簸得厉害的公路已是很幸运了,有些地方的草原已有戈壁化的倾向了。中途碰到几个军人想搭顺风车,司机说已坐满了,载不下,说后面还有车,其实那辆陷在泥里的4500估计今晚是到不了这里的。路边常有藏族小孩极端正地站着,用力挥动黑黑的小手,向我们的车致意,纯朴得可爱。
  

  晚上十点多,车过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继续前行,天已完全黑透,车灯昏暗,无法看清路。前方路毁,拐入草原,前面不是车辙太杂乱就是没有任何印记,光线又太暗,看不清道路,车子拐来拐去也不知该从哪儿走,只是来回绕,生怕进入陷阱,完全是在瞎闯,如盲人一般。一车人都有些慌了,怕一旦走岔路或遇到深沟翻车可就遭了,忙叫司机返回刚才经过的那个小村子。仅有一间可住宿,一长条,摆着近十张床,无可选择,也是太累了,泡了包方便面匆匆睡去。第二天起来,司机告诉我说,他问过房子里的人,这里叫拉仲乡,说得很含糊,也不知听对了没有。
  

  前方的路更难行,全是在遍布水流的泥泞不堪的草原上行走,路基本已不存在,全被冲毁,颠簸已不重要,只是怕车子不能前行。河道窄则几米,宽可达十几米甚至几十米,每趟一次心就提一次,生怕车子在水中熄火。这车子也真够结实的,在这样的路上整天蹦跳,一路这么多天也只坏过一次,记得98年进藏,车子可是常坏,需边走边修。路上常看到有车陷入泥中或水中,动弹不得,却基本没有车去帮忙,与我头次进藏大不同。98年进藏,人们都热心得很,一辆车不能走了,后来的车很自觉地停下来帮忙,什么客套话都用不着多说,这是在艰苦的环境中淳朴的人们形成的一种最朴素的生存观。而现在,不要说主动,即使别人招手求助,其他车也未必肯停下来,偶有一两辆车停下来,也是先谈价格,趁火打劫,要价特别高,如果你不肯给,他马上掉头就走。不知道是不是社会发展了,人的心也必然会变冷漠呢?我们的司机也一样,一次看到别人陷车求助,司机只会冷嘲热讽,只说少于四百不干。我问他,如果你也需要帮助呢,他说那就活该我倒霉。短短六年,改变的东西太多了,城市繁华了,人心变味了。经过一座山头堆着刻着五彩经文的玛尼,上面飘扬五彩经幡的山,山上一片雪白,想是刚下过雪不久,我穿着毛衣和薄棉袄,所以只是略觉寒意,其他几个人显得没有我穿得多,所以冻得够呛。
  

  十一点多到萨嘎县,这里在修路,吃过早饭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前面更是难行,车子不时要来个S形急转弯,接着又上山下山,路很窄,对面来车常要半天才能通过。车子如一头老牛,吭吭哧哧地向前爬着。在一道路断陷处,迎面碰上“藏羚羊”的车,他们正停在对面,一车人下车查看路况,见我们过来,便向我们打听我们走过的路,司机也趁机向他们打听我们将要走的路,知道双方要走的路都很艰难,双方互相安慰,互祝一路平安,各自保重。草原上常有不少牦牛和羊群悠哉游哉地从车前缓缓穿过,使得车子只能停下,让它们先过去。一路风景其实不错,辽阔的草原,起伏的群山,淙淙的水流,遍地的牛羊,但所有人都被这路折磨得苦不堪言,所以谁也没有提出停车拍照。一条大河始终忠实地跟随着我们,一边是高大陡峻但却松动泥泞的山体,一边是汹涌的河水,听说因为昨天刚下了一场大雨,所以涨水了,河水几乎与山边一条极窄的路是平行的,山路或是深深的泥坑,或断开,再前行,河水深深漫过山路,到处连为一体,一片茫茫,冲击本就松散的山体,司机只能凭感觉、凭经验小心翼翼地让车凫水中前行,车子不时猛地向下一沉,一车人精神都高度紧张,生怕车子栽入河中或中途熄火。河有些大,我疑那是雅鲁藏布江,但不知它是否也流经这里。
  

  走过了这段最为危险的路,后来在桑桑用餐,正担心今晚到不了日喀则,更让人焦心的事发生了。车子前方又出现了十几米宽的河道,我们这次可没那么幸运,司机算来算去,从自认为安全的一边冲过去,却陷在河道中央,进不得,退不得,岸上的人都只看笑话,并不帮忙,司机下车鼓捣了许久,车子只是越陷越深。几个藏民过来,说背我们过河,空车好过,一人5元。
  

  人是过来了,可车子怎么也上不来,司机想让过来的车帮忙拉一把,可没有车肯冒险,河水淤泥颇深,岸边也是一样,由于过的车多,许多地方都深陷进去,出现了一个个大壕沟。藏人开来了两辆拖拉机,拿来了粗绳子,可拖了半天,车子纹丝不动,想是拖拉机太轻了。藏人要收钱,司机不肯给,说你并没有把我的车拖上来,双方纠缠了半天。
  

  被水冲断的地面继续不停地受着浑黄流水的冲刷,深深的横断面不断塌陷,河道越来越宽。从对面来的“藏羚羊”的车要求所有乘客全部下车,趟水而过,空车另选一条道冲过去了。天已黑了,折腾了两个多小时了,我们都有些绝望,心说不知今晚怎么办,总不能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河边守一晚吧。
  

  陷在河道中的车越来越多,终于,对面来了一辆桔红色的大卡车,它实在找不到可以走的路(可以走的地方都都陷车给堵住了),把我们的车从淤泥中拖了出来,司机一鼓作气,直冲上来,但用了藏民的绳索,藏民硬是收了20元钱。
  

  路已完全看不清了,也下起了小雨。我不由得怀念起98年进藏时许多人和车一起互帮互助,挖淤泥,捡石块填深坑,争先恐后地推车并一起喊口号的壮观情景,这一切真的只能是回忆了吗?一路上见不到磕长头的人,寺庙里虔诚的守佛人也只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中年人都很少见,更不用说年轻人了。社会进步了,人们富裕了,他们懂得改变命运只能靠自己,而不是靠神灵,这应该是很让人高兴的,但没有了对佛的崇敬,连最起码的善良也可以不要了吗?失去了佛的庇佑,西藏还成其为西藏吗?
  

  前方的断路依然很多,天又黑,又下起了大雨,相当难行,车速很慢,没走多远,在一断路处又是堵车,折腾许久。凌晨四点多,疲惫不堪的我们终于到了日喀则。
  

  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丹增旅馆,被告知已住满,匆匆找下另一住处,仅剩三间房,只能继续与男人们共住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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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6 11: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好贴,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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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时你有两个袋,运气袋装得满满的,经验袋是空空的。

关键就在于,在运气袋变空之前,要把经验袋装得满满的!

喜欢摄影,向往户外!也许有一天我们在路上相遇!

小非摄影博客:http://bluesky007.photo.pconline.com.cn请点击![/u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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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6 15:41: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12)班禅驻地——扎什伦布

  很早便醒了,男人们没有起床,所以便也一直躺着。后来法国人起来了,收拾好行装另找住处了,我起来后和众人道别,到汽车站打听车次去了。一路同行,还真有些不舍,失落和感觉再次缠绕我。  
  

  一到车站便有许多私营车司机缠住我,一直不停地问我要去哪儿,可以坐他的车去,我不听他们的,径直走到售票窗口,哪知售票员一问三不知,车站也没有存包处,只好扛着大包赶到扎什伦布寺。包太沉了,心说不能带着这么大的负担去逛寺吧,今天肯定是走不了的了,不如先找位置住下,存了包,轻松地逛寺。在寺周围找了半天,找到了个养老院的招待所。
  

  没有先进寺,因为看到了亲切的转经筒,随转经的藏民一起,用手轻抚转经筒,一路缓行。转经筒是绕寺而建的,寺很大,所以转了许久。一路也见经幡,飘飘摇摇的,总使我精神恍惚,充斥脑海的仍是圣湖边那个叫即乌的地方,那随时像要垮塌掉的泥土山上那孤独的经幡,它们一直在我的眼前随着孤独的野性的风,飘摇——飘摇……到了后山,山上有许多刻着经文或有着彩色佛画的大石块,很是醒目。久久注视那些深含寓意的字画,想象着它内心深处的语言。
  

  从后山下来,无意到了步行街,街两边很冷清,不过房子倒真是漂亮,总是五彩,图案也很细腻,和我所见的辉煌藏居很是相像,这恐怕是我所见过的最独特的步行街了。藏区到处都是用五彩装饰的房子,连商铺也不例外,倒是很有个性,尽头处我发现居然是自己昨天住的旅馆,不禁哑然。
  

  绕到扎什伦布寺隔壁的一个大院前,见大门洞开,里面也不像有什么人,于是想进去看看,走了一段,正前方是一个大殿,有点儿像寺庙,掀开厚厚的暗红色的像是幕布一样围住殿门的东西,眼前马上暗下来,里面显得阴森,由于太黑,什么也看不清楚,我不大敢往里走了,刚转过身,隐约有一个声音传来:“进来。”我疑是自己听错了,仍往门口走。“进来!”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很明显是藏人的普通话,咬字有些吃力,我停住脚,想弄清楚声音来自哪里,那个声音第三次响起,这次我听明白了,是从旁边一个小房间里传出来的。我掀开同样暗红的“门帘”,里面光线略好些,因为有一个窗户前的厚“帘子”打开了。一个喇嘛盘腿坐在地上铺的一个厚厚的暗红色的薄团上,他朝我招手:“坐!”我不安地在一个椅子上坐下,猜测着他会跟我说什么,有些像做梦,到处一色的暗红,包括他全身的打扮。 
  

  他先问了我从哪儿来,然后问我是不是要到寺里,另外了解了我的一些其他情况后,他就开始变得絮絮叨叨,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普通话说得虽然吃力,但他仍在努力地说着,大概是很久没有碰到可以聊天的人了吧。他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殿里到处都蒙得严严实实的,不见光线?这里没有其他人了吗?这是一个什么所在?我脑中的问号一个接一个。这可是日喀则市区,不是阿里,他不应该是孤独的,我是在做梦吗?聊了很久,我起身告辞,他一再说要我再坐一会儿,又聊了一会儿,我怕扎什伦布关门,于是再次告辞出来了。外面阳光正烈,和里面是两个世界,刚才我去过哪儿?我真有点儿犯糊涂。
  

  到了扎什伦布大门口,和所有寺庙一样,门前围着一些讨饭的人,多带着小孩,不再是乞求,而是死缠滥打,在西藏,讨饭的人见多了,不知是不是心变麻木了,对于青壮年,总觉得有一些不大可信了,想是好吃懒做的人吧,老人倒是很能唤起人的同情,所以我一般也只给老人和孩子。
  

  曾是班禅驻地的扎什伦布,寺门并不壮观,进去后,首先见到的是满目纵横的电线,很是败坏兴致,寺内光线一般都太暗,通电是好事,但电线走路得好好规整一下。
  

  扎什伦布寺是藏传佛教格鲁派在后藏地区的最大寺院,也是全国著名的六大黄教寺院之一。该寺由格鲁派祖师宗喀巴的徒弟一世达赖根敦珠巴兴建,始建于1447年,全名为“扎什伦布白吉德钦曲唐结勒南巴杰瓦林”,意为“吉祥须弥聚福殊胜诸方州”。明末,四世班禅受任为扎什伦布寺的第十六任法台之后,此寺就成为历代班禅举行宗教和政治活动的中心。
  

  扎什伦布寺共有四大扎仓(僧院)、62个米村(依僧人来源的籍贯而定),佛堂和灵塔祀殿近60座。寺中心为殿堂区,建有措钦大殿、四大扎仓、班禅拉章、强巴大佛殿、班禅灵塔祀殿和晒佛台等。  
  

  措钦大殿是扎什伦布寺最早的建筑。殿内讲经场,约有500平方米。大殿经堂有48根柱子,可容3000余人,是全寺法事活动的中心,殿北净室内供有根敦珠巴为纪念其经师喜张僧格塑造的释迦牟尼佛像,正中供宗喀巴师徒三尊像。净室右侧为强巴佛殿,供奉着一座高大的鎏金青铜强巴坐佛,净高为22.4米,总高26.2米,其鼻孔可容一人,一只中指便长1米,肩宽11.5米,是世界上最大的铜佛坐像。整个佛像用黄金279千克,铜11.5万千克,珍珠300余粒,琥珀、珊瑚、松耳石等各种珍贵宝石1400多颗,光眉间的白毫就用了大小31颗钻石,珍珠和其它宝石60多颗,据说这尊像由100多工匠化了四年多时间才修建成功。四周的墙上是上千个以红色为背景的强巴佛像金粉画像。   
  

  寺中历代班禅的佛塔,塔身包裹着银皮,镶嵌着各色宝石,辉煌灿烂;还有各种贵重宝器,如明清两朝皇帝颁发班禅的金玉印章、封诰敕书及镌有八思巴文的元代“大司徒印”印章。第五世班禅到第九世班禅的灵塔是合修在东陵扎什南捷,而四世班禅和十世班禅额尔德尼·确吉坚赞大师的灵塔是单独修的。最为著名的为觉干夏殿,殿中四世班禅灵塔建于清康熙元年(1662年),塔高11米,花费黄金2700余两、白银3.3万多两、铜7.8万多斤,绸缎9000余尺,玛瑙、珍珠、珊瑚、松耳石等共7000余颗,塔内放有四世班禅遗骨。
  

  十世班禅祀殿灵塔1993年落成,取名为“释颂南捷”,寓有“三世(天上、地上、地下)尊胜”之意。祀殿占地面积1933平方米,主殿高35.25米,殿内金碧辉煌。殿内有一座高达11米多的包金灵塔。班禅大师的金身已放到灵塔里。灵塔镶有各种宝石。塔上有一颗硕大的金刚钻石是班禅大师生前所收藏的。国家投资6400多万元,包括614公斤黄金,275公斤白银及大量珠宝等。这是国家为一个宗教领袖所建造的第一座箔金灵塔。 
  

  寺内墙上的壁画主要以人物传记为主,有礼佛图,十八罗汉图等。此外寺内还藏有众多的佛像、古代的经卷、精美的唐卡、壁画以及各种精美珍玩、供器、法器等。
  

  寺内很多殿堂并不开放,问一喇嘛,说是下午只三点半钟才开放,于是便一个人瞎逛,有一西方男孩也在瞎逛,其他便见不到什么人了。我走得有些吃力,所以坐下来休息,只待大殿开放。中午的太阳很毒,而我又找不到可以遮阳处,实在坐不住,只有再次来回闲逛。
  

  三点半钟,寺内马上热闹起来,有两个旅行团的人来参观,我便随着他们一起逐个参观殿堂。不一会儿,太阳进去了,天阴下来,像要下雨。在一大殿前碰到几个河南老乡,他们是单位组织出来玩,我倒是没有想到单位也会组织到西藏来。他们在路上碰到两个河南姑娘,这两个女孩和几个男孩,一路从成都骑自行车走川藏线进来,在拉萨搭他们的顺风车来了日喀则。我立时对这两个女孩钦佩不已,心中顿时有了骑自行车走滇藏线的想法。
  

  雨突然下起来,所有人都忙找地方躲雨,下得很大,但不一会儿便停了。随着云的散开,太阳重新出来了。赶往班禅新宫,却被告知,开放时间已过,只能明天来,看来它是和扎什伦布寺同时开放的。
  

  回到住处,洗漱完毕,匆匆睡去,却被敲门声吵醒,住进来一个藏族女孩,她问我住宿多少钱,我说20,她说自己是15,但其实要不了这么多,原来自己住过,四人间只要10块。有什么办法呢,到处都是一样的,我没打算找工作人员理论。

曾经以为我们的相遇是段不朽的传奇
没想到只是生命之中短暂的插曲
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不知何时我们会再相逢
你可能不再记得可我会依然怀念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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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6 15:46: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13)赶上那曲赛马节的尾巴

  一早起来,二人一起出门,我帮她买了过早的东西,她送我上的士。到了车站,却无班车,仅有小车,要贵许多,四处打听,在一不起眼的很破败的小停车厂找到班车,人已满,只好坐下一趟,说是十点半开,但快十二点才开,刚开不久加油、修车又耗去一个小时。
  

  听说日喀则到拉萨的路正在修,所以现在走需往北绕到羊八井,然后再往南到拉萨,无疑要多走许多路程,所以票要较以往贵些。
  

  路上几百只羊浩浩荡荡而来,将并不宽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中午在草原上的一间独土房中吃饭,要了一碗方便面,连面带水吃个干干净净。我想在羊八井下,然后去那曲,这样要少些路程,也可以省些时间,但到了羊八井,看到它并不大,我又担心找不好住处,便有些犹豫,没有下车。
  

  晚上十点多才到拉萨,车站招待所全然不似原来的样子,让人不能放心,出了站,发现六年后的拉萨果然大不一样。98年的拉萨夜间一片死寂,街道狭窄,不见路人,仅有两排孤独、昏黄的路灯互相慰藉,而现在,到处灯红酒绿,霓虹闪烁,行人、车辆来往穿梭,人声、车声此起彼伏,丢失于都市的迷离中,我突然找不回自我。
  

  交通招待所条件极差,但也只好凑合一晚。出门找吃的,顺便到拉萨河畔,河周围已用栏杆围起,包括青、川藏公路纪念碑,地面也铺得漂亮、光滑,看不到土地,变得规矩的拉萨河不再野性十足,倒像是一位闺中秀女,柔婉温雅,同时没有了以往的魅力。晚上的拉萨充分体现出这几年它高速的发展、进步,这对西藏无疑是好事,但我的心中为什么有些失落呢?
  

  同房间的一位女孩来自广州,一个人坐飞机来的,说来了以后很失望,觉得它和其他的都市没什么区别,而自己就是为了它的独特来的。是呀,西藏一旦失去了个性,它还具有吸引力吗?此次进藏,我明显感到佛教在西藏的衰落,在人们斗志昂扬创造新的幸福生活的同时,过去的一切是不是就真的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早上出发去那曲,想看看那曲的赛马节,其实开幕式早已过了,今天已12号了,只能赶个尾巴。 司机是个生手,不但开车极慢,还差点儿撞上迎面开来的货车。下午两点半钟到了那曲,可以想象,它应该和六年前也大不一样。印象中的那曲只是一条土路,几间土房,一群破衣烂衫、灰头土脸的孩子,加上漫天的灰尘,现在的那曲大得我真不能认识,街道宽阔众多,高楼大厦林立,到处车水马龙,只是灰尘依然很大。
  

  我背着行囊,一路打听县招待所,对客运站边的旅馆一律不看。也许是资料有误,没人知道县招待所,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合适的住处,都是要价奇高,一律是一百往上走,说女的住的少,只能住单间或包房,四人间只给男的开。只好又搭的去那曲饭店,饭店刚重新装修过,所以价格亦提了不少,四人间是最低价,60元一晚,而且还不大愿意给我一个单身女孩住,说是要接待旅行团,最后说了,我只能住一晚,我也只打算住一晚,因为住不起,如果明天不走,就到车站附近问问。
  

  已是四点多了,找住处找了两个小时。赶往赛马场,一群漂亮的藏族女孩告诉我,10号是开幕式,11号将所有的比赛结束,所以现在只是藏戏表演,没什么赛式了,我好生失望,心说赛马节前后一共一个星期,怎么只赛一天呢?
  

  赛马场上有点儿像老家的庙会,各种生意人占满了草场,到处帐篷林立,仿佛兴起一座小城镇,听说“小城”中最豪华的帐篷是寺庙的。走在帐篷林中,觉得自己始终游离于它们之外,永远是个局外人,再一次感到孤独。路并不好走,泥泞得很,想是刚下过雨没多久,在一个简易摊点前吃了一碗面。这里有卖冷饮的,有卖酥油荼的,有卖日杂的,有卖藏餐的,有卖各种藏式装饰品和服装的,有卖银器的,也有玩的套圈、投篮中奖之类,总之,五花八门,很是热闹,盛装的藏民来往穿梭。这里的套圈一律用自行车外胎,倒是第一次见到。
  

   那曲藏语意为“黑河”,藏北是格萨尔王驰骋的疆场,藏北人个个都是马背上的英雄。在所有民间传承的藏族节日中,几乎都少不赛马。以赛马和比武的方式选拔领袖,在征战频繁的远古年代是屡见不鲜的。生活在高原特殊自然环境中的人们,行动离不开马匹,从事艰苦的征战更离不开马匹,由此藏族人民在原始的日常生活中培养起对马的浓郁情感,那即是对马的神圣化、神灵化,认为马能决定部族命运和部族领袖。
  

  建立在对马的浓郁信仰之上,藏区形成了许许多多的赛马节,其中那曲赛马节规模最为盛大。那曲赛马节,藏语叫“达穷”,是藏北草原规模盛大的传统节日,每年公历八月一日举行,为期五到十五天不等,全称是“羌塘恰青赛马艺术节”,同时也是一个招商和物资交流的好时节。节日前几天,藏北各地牧民身着艳丽的节日盛装,佩戴齐各自最值得炫耀的珠宝饰物,带上青稞洒、酸奶子等各类食品及图案美丽的帐篷、卡热,骑马从四面八方涌向赛场。节日期间,赛马场上彩旗飘动。比赛开始时,骑手们牵马进入赛场,绕场一周后,再牵到指定地点。到达起点,骑手们便上马整装待命,发令声一响,他们扬鞭抽马,疾驰狂奔,冲向终点。这一传统节日近年来得到进一步发展,除赛马、射箭和马术表演等传统项目外,增加了举重、拔河、说唱格萨尔等活动,同时还举行大型物资交流会。那曲乃至整个藏区的赛马都不会有严格划一的裁判制度,形式较为自由,带有浓厚的表演意味。但夺冠马的名字却会迅速传遍草原,名声甚至远远超出其主人。
  

  可惜无缘见到壮观的赛马盛况,只能逛逛藏北的“庙会”。赛马场后门外相当拥挤,藏族青年一个个穿着鲜艳华丽的民族服装,头上、衣服上、手臂上都佩戴着各种银器、玉器,走起路来哗哗作响,很是引人注目。他们正自发地围成一圈,欢笑着跳“果谐”。“果谐”是一种拉手成圈,男女分班一唱一合,此起彼落,载歌载舞,顿地为节,连臂踏歌的集体圆圈歌舞。人们围成圈拉圈起舞,男女各站一边,分班歌唱,从左向右沿圈踏步走动。当唱词告一段落之后,由“谐本”(藏舞的组织者)带头发出“休、休、休”或“曲曲曲”的叫声,合着节奏跳踏步开始舞蹈,这种节奏性舞步叫“谐个”(歌头)。跳完“歌头”紧接进入快速集体歌舞,有时舞群中出现男方跳一段后,女方又跳一段,男女双方歌舞竞赛的场面。跳完数遍之后,又由“谐本”带头呼喊“休休休”,或说一段快板词,边说边跳,统一步伐,这一齐双脚跺地中热烈结束。这种合着快板说词的跳法叫“谐休”(尾声)。
  

  “果谐”的跳法是以四分之二拍节奏度,重拍起舞,顿地为节,跳时膝盖到脚掌硬直踏地,结实稳扎,节奏鲜明,以抒发集体热烈情绪为其基本特征。音乐曲调浑厚,纯朴,劳动气息很浓,其唱词表达的内容非常广泛,有歌唱劳动生活的;有抨击旧制度的;有描绘自然景色,倾吐爱情的;当然也有歌颂宗教、喇嘛、寺庙的内容。由于“果谐”流传在前后藏的广大农村,故有人称“果谐”是西藏的农村歌舞。
  

  人们围成的圆圈有五六个,每个人数不等,人人满脸堆笑,不时地互相戏耍两下。他们唱的是藏语,我听不懂,但乐音的确动听,围观的人亦不少,久久徘徊在这里不愿离去。天阴下来,下了一阵小雨,但这丝毫不减人们的兴致,没有散场的迹象。
  

  有几个人骑着披红挂彩的马从后门进到赛马场内,人群马上激动起来,说是要有比赛了,我忙随人们一起涌入赛场,上到高高的看台上,坐在水泥台阶上,静候赛马的开始,谁知那几人只骑着马在赛场上来回溜圈,并不开始比赛,溜了几圈后,有两个人自顾自地骑马跑了起来,然后所有的人就都出去了,真是扫兴。无意抬头看天,居然又看到了彩虹,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出了赛场,前面一顶帐篷前,几个男女正在跳踢蹋舞,并不时发出一阵欢快的大笑声。3个小男孩正卖力地为“晨光中学”做广告,他们只要碰到大人便会操着藏式普通话,拉着他们不太流利地说:“你们家有小孩的话让他到晨光中学上学,8月25号上课。”被拉住的大人往往笑笑说:“嗯,好!知道咧!”这个学校还真会做广告。
  

  赛马没有看成,但看了“庙会”和“果谐”,也算不虚此行,既然没有了比赛也就不想再呆了,况且房价又太贵,打算明天直接回拉萨。夜已来了,一个人在街头盲目地乱走,居然也走回了住处。夜色中的那曲不再是个小镇,显然已是繁华的大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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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7 10: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14)盛大的雪顿节

  早上赶到汽车站,售票员动作极慢,又只顾聊天,二十分钟左右才卖出一张票,真让人心焦。下午四点多到拉萨,搭的直接赶往高原旅馆,但人已住满,又赶往八朗学旅馆,也已住满,一路问去,吉日旅馆、亚旅馆、扎西达杰旅馆、雪域宾馆、哈达花神旅馆、吉曲饭店、邮政酒店等居然都已满员,其实也不奇怪,过两天就是雪顿节了,来拉萨的人自然多了。又问了几处较小的估计是私人办的旅馆,也无住处,还好,最后终于住进一开始就被我漏掉的刚坚饭店,四人间,每个床位一晚40。
  

  找好住处,放下心来,于是存好包,一个人出来溜达。沿北京东路一直往前,街两边煞是热闹,豪华店铺林立,街道宽阔规整,与六年前灰尘土脸的拉萨真是有天壤之别,那时的拉萨公路非常破败,到处极不平整,多是烂路,碎石块到处都是,没有公交,仅一些破旧的小巴,而现在,公路上各路公交车跑得正欢,每趟公交上居然都坐满了人,看来拉萨的确不再是偏居一隅了,越来越多的人来到拉萨,帮助它填充空间。
  

  不多时,我已到布达拉宫脚下,六年不见,布达拉依然巍峨,它前面的广场更加整洁、美观,广场的绿化搞得很好,众垂树包围着一个清澈、碧绿的小潭,到处绿意盎然。立在潭边,微风轻起,群叶舞动,水波泛起,无限惬意,索性坐在潭边补日记,引得一些孩子好奇地围上前来。布达拉正前方的广场相当大,这让我想起了天安门,它虽然稍小些,不过布局有些相似之处。一些吃过饭的人正在广场上散步,更有人拿了风筝在放,天色暗了,毒辣的太阳缩进去了,凉风习习而来,让人身心舒爽。
  

  布达拉周围一圈转经筒的出口处有一长排地摊,卖着各种日杂用品,我买了一个盆子,卖主找给了我几元钱,我第一次见到新版一元纸币,怎么看也不像钱,以为他弄错了,他告诉我8月份新版一元刚开始用,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过几天时间,世上又诞生了一新生事物。一路走去,顺便想转一圈,也不管方向反了。对面过来转转经筒的藏民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不大好意思再转动经筒了,怕自己亵渎了神佛。其实我并不信佛,不知为什么,见到转经筒总想转一转,有几次碰到过相当大的转经筒,有的要两个人才能合抱,我用出了吃奶的劲儿,始终转不动,里面想是装满了经书,其实想想,装一些是这个意思就够了,干嘛一定要装满?只有这样才表示对佛的恭敬吗?我不甘心,最后在后来者的帮助下一起推动了它。和所有寺庙周围的转经筒一样,这里的转经筒表面早已被无数双手磨得光可鉴人,让人不由顿生感慨。
  

  往回走,一岔道夜市相当热闹,仔细一看,是藏医院路,拐了进去,重新走进扎西达杰旅馆,门边的一块白色的板子上写满了各种征伴进阿里的贴子,想想自己刚从那里回来,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路两边卖西藏饰物的店有好几家,店面装饰都很有个性,张扬却并不过分,东西都很漂亮、独特,不过都很贵,也有卖旅行装备的店,也不便宜,街面上则是卖水果、小吃和零散物件的居多,来往人群络绎不绝。前面不远便是大昭寺前的广场,天已暗了,看不分明,满眼只是五花八门、奇奇怪怪的商品和攒动的人影。醉人的乐音和各种拿腔拿调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种风味小吃阵阵香味扑鼻,真使人不忍离去。重新拐回北京东路,发现一个甜茶馆,不过并不开放,很想念98年喝的甜茶,但今年却一直未喝着。
  

  十五号才是雪顿节,我还有一天时间可以闲逛,想一大早去八朗学看看有没有退房的,然后住进去,不过却起晚了,只能继续住在这里。快11点才出门,吃了饭,进了木如寺和下密寺,与其他寺庙并无太大区别,幽暗神秘,灰黄的灯光飘乎摇曳。木如寺有一人正在做唐卡,用各种大小不同的毛笔蘸了各色料,直接涂画。我久久立于其后,沉迷于他美妙的画中。画的色彩调配非常和谐,线条清晰流畅,他注意到我的存在,回头朝我笑笑,继续未完的图画。下密寺正是诵经时间,一大群喇嘛鱼贯而出,整齐有序地各自在蒲团上盘腿而坐,随后朗朗的经音响起,殿堂里回音缭绕,到处一片嗡嗡的男性磁性的声音,让我想起了电视中见到过的巫术展示场面,其实做法式不就是一种巫术吗?
  

  上到寺院顶部,再一次见到了布达拉,远眺它,觉得它似乎更显雄伟,众山之上,一片红色的宫殿傲然矗立,似是一个神话,一个遥远的记忆。
  

  到了八角街,居然碰到了朱嘉翰,二人都很欣喜,他没有去那曲,所以比我早到拉萨,住进了八朗学,问我住在哪儿,我说是刚坚,他直说太贵,说我应该一大早去八朗学看看,肯定有退房的,我只好实说自己睡过了。他说那个法国人也是昨天到的拉萨,也先住在刚坚,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八朗学,其实那个法国人昨天我也见过,他匆匆而过,越过我到前面了,真不知道昨天他也住刚坚。问他进了大昭寺没有,他说门票太贵,他本来想混进去,但没成功,还在等机会,我笑了,祝他好运,二人各自逛去了。
  

  大昭寺前的广场并没有太大改变,寺前15米高在两根大经杆上依然包裹着原来的经幡,虽经多年,色彩依然艳丽,听说今年元月三十号,大经杆上已更换了新经幡,正好是在藏历新年前夕。寺门前,依然是虔诚的信徒不 知疲倦地全身而拜,门前的地下已是油光可鉴,不少地方出现了深深的凹陷,但这已不再打动我。
  

  八廓街依然热闹非凡。7世纪藏王松赞干布率部族迁徙拉萨平原时,这里还是一片坦荡的沼泽地。他们在沃汤湖边安营扎寨,并修建了大昭寺。这座美丽的宫殿引起了无数朝圣者,渐渐地踏出这条环绕大昭寺的八廓街。最初这只是一条普通的路,后来成为朝圣者的转经路。按西藏佛教徒的说法,以大昭寺为中心绕一周称为“转经”,以示对供奉在大昭寺内的释迦牟尼佛之朝拜。“廓儿”意译 为“圆圈”,引申为转经。八廓是中间的转经路,相对于它的,里面有“囊廓”,是大昭寺里的一圈转经回廓;外面有林廓(意指世界外围),是围绕包括布达拉宫在内的拉萨老城转一圈。从早到是晚总有数不清的转经者匆匆走在这3条路上,用脚步积累他们的功德。有不少人虔诚地从遥远的地方磕着等身长头来到拉萨。朝佛者构成了数量庞大的流动人口。
  

  这里也叫八角街,是整个拉萨老城区一片典型的藏族建筑的代表,较完整地保存了古城的传统面貌和居住方式,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八廓街也是拉萨的象征,是拉萨的宗教、经济、文化、民族手工艺乃至西藏的风土人情的集结地。从商业意义上来说,八廓街是一间间商业铺面及一排排堆满藏族工艺品、纪念品的货架。从藏族人的意义上来说,这是一条转经的环形路,每天不在此转经,就像某种任务没有完成一样!从旅游者的意义上来说,这是一块神奇的地方,不仅在这里可以买到各种新奇的纪念品,还可看到各种不同肤色、不同种族的人在这里以各种方式与藏族商人砍价,同时还可体验到典型的藏族生活!
  

  八角街长约1公里,常见的商品有酥油、酥油桶、青梨酒、甜茶、奶渣、牛肉、卡垫、氆氇、围裙、藏被、藏鞋、藏香、宝石戒指、藏刀、藏帽、藏币、摇经筒、经书、木碗、戒指、耳环、手镯,还有民族服装等。过去除藏族和少数民族在此经商处,还有尼泊尔、克什米尔等外商开设的店铺。每天上午9时左右,人们就会从四面八方汇集这里。近年来,西藏的边境贸易非常活跃,八角街上出售的外国货越来越多,有印度的佛珠和宝石、尼泊尔项链、不丹唇膏、西班牙的指甲油、法国香水等。
  

  久久流连于八角街,不觉已是下午,各种商品琳琅满目,直看得我眼花缭乱,不知该带什么纪念品给友人。西藏就是这样,不管是房屋还是其他东西,一律涂上五彩,西藏简直就是一个色彩的王国,叫你永远感到新奇,不会感到视觉疲惫。
  

  有些累了,坐在寺前的石墩上休息,旁边一藏族生意人与我闲聊,突然他问我有老公没有,我一愣,直说没有,他马上说,那我们结婚吧,多滑稽呀,谁都不认识谁呢,我只当他在开玩笑,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转开了话题,哪知他却不依不饶,说真的,我们结婚吧,我特别喜欢你这样的汉族女孩,你很漂亮,我特别喜欢你。我不知该如何反应,如坐针毡,我情知自己并不漂亮,而且结婚是这么随意的吗?我开始怀疑他是否清醒,他接下来又说了类似的话,而我看他和其他人聊天或做生意时并不像是精神有问题呀,我有些不安,忙找借口起身要走,他忙说,过一会儿还来吗?我希望你能来,真的,如果你不想在这儿,我可以跟你到你们汉区,我什么都能做。不想让他有一个没有结局的空想,我直说不会再来了,我马上要离开拉萨了,他很是失落,郁郁的,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怪怪的,有些惊慌,有些不忍。
  

  买好纪念品到布达拉宫广场周围洗相,广场上为了明天“彭年光明行动”的欢迎仪式,正在进行彩排,军人和孩子一律极规整地排列,着五彩衣服的孩子随着音乐快活地舞蹈,而明天正是雪顿节,是不能来这里的了。听说过香港著名企业家、慈善家余彭年计划用5年时间,斥资5亿元,分批次完成九省一市至少10万例贫困地区白内障患者的免费手术 治疗。“彭年光明行动”2003年11月24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正式启动后,继内蒙古、辽宁后,西藏是第三站,捐资4000万元。这次活动将在两年内免费为藏族农牧民实施16000例白内障手术,并免费安排一批西藏医生、护士赴内地一流医院进行培训,使西藏成为全国第一个白内障手术示范无盲区。西藏地处青藏高原腹地,海拔高、紫外线照射强烈,加上经济欠发达、医疗条件较为落后,白内障发病率是其他地区的一倍以上,是我国的白内障高发区,也是世界上少有的高发地区之一,因此对这位善良、博爱的老者产生了由衷的钦佩。
  

  估计明天坐车很困难,因为雪顿节是个大节,几乎所有藏民都要去看晒大佛,所以准备早起,但实际上起来也已经是7点多了,匆忙收拾,出门已是八点,满街拥挤着藏民,看得我有些心惊,不知自己能不能挤上车,然而却并无车来,有些藏民等不及了,坐的士直接去,今天的士格外贵,即使这样也是供不应求,街是混乱不堪。
  

  终于来了一辆车,是到色拉寺的,少有人上车,虽然色拉寺也有晒大佛活动,但多数人还是想去哲蚌寺,因为那里的规模要大得多(后来好像听说色拉寺的晒佛是在下午,是为了避开时间吗?)。再来一辆却不停,估计是人已挤爆了。正在心急火燎,又来了一辆,经过我时并不停,开了老远了才停,估计是怕我这里人太多,挤出事,所有的人都疯了一般,潮涌着奔向停下来的车子。待我到跟前,面前都是人头,眼看车门就在眼前,就是挤不上去,车上已挤得没有丝毫空间,可人们还在不停地往上挤,不时地说往里挤一挤嘛,上面的人却在用藏语抗议,估计是说实在不能再挤了。司机和售票员都在大喊,上不了了,等下一辆吧,但没有人听她们的,最后不得已,售票员和司机强行将车扯上。
  

  车子终于蹒跚起步,真的是被挤爆了,我简直不能呼吸,似乎要死过去了。车子吭哧吭哧,踉踉跄跄,一步一顿,如老牛拉犁,更如喝多了酒的醉鬼,让人心惊,不知这样能不能到哲蚌寺。空气太污浊,我一直反胃,头晕脑胀。这段路还不近,真是难熬,路上又遇上堵车,天,我要死过去了。
  

  简直不知是怎么挨过来的,车子到站,下了车,发现仍是满街的人,旁边即是山坡,上面更是人山人海,而且燃起了香草,到处桑雾缭绕,让人疑入仙界,据说在晒佛时燃香草有避邪趋福之意。这个气味我闻不惯,呛得我喘不过气来,胸口憋闷。一个身着黄色的有些类似戏装的喇嘛,正大声地唱着什么,不少人围观,他顿时唱得更起劲了。不远处,两个红衣喇嘛正在诵经,以募求善款。再前行,这样的喇嘛多了起来。上山的人虽多,但下山的人也不少,也有一些在山脊草地上三、五一群,席地而坐,取出自带的食物和美酒过起了“林卡”(郊游),定是已看完出场仪式的,想到已错过最精彩的场景,我略有些泄气。
  

  “雪顿”意为酸奶宴,在藏语中,“雪“是酸奶子的意思,“顿“是“吃、宴“的意思,雪顿节按藏语解释就是吃酸奶子的节日。因为雪顿节期间有隆重热烈的藏戏演出和规模盛大的晒佛仪式,所以有人也称之为“藏戏节”、“展佛节”。 传统的雪顿节以展佛为序幕,以演藏戏,看藏戏,群众游园为主要内容,同时还有精彩的赛耗牛和马术表演等。据记载,参加雪顿节演出活动的共十二个藏戏团本。因此这个有三百多年历史的民族传统节日,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一个藏戏节。
  

  雪顿节在十七世纪以前是一种纯宗教的节日活动,民间相传,由于夏季天气变暖,百虫惊蛮,万物复苏,其间僧人外出活动难免踩杀生命,有违“不杀生”之戒律。因此,格鲁派的戒律中规定藏历四月至六月期间,僧人只能在寺庙念经修行,直到六月底方可开禁。待到解制开禁之日,僧人纷纷出寺下山,世俗老百姓为了稿劳僧人,备酿酸奶,为他们举行郊游野宴,并在欢庆会上表演藏戏,这就是雪顿节的由来。到十七世纪下半叶和十八世纪初,西藏政教合一的制度得到加强,及至1642年藏传佛教格鲁派掌权后,五世达赖喇嘛驻锡的哲蚌寺甘丹颇章宫一度成了西藏地方的政治宗教文化中心。每年藏历六月卅日,成千上万的人涌进哲蚌寺,给五世达赖喇嘛和哲蚌寺的僧人们献酸奶,请求摩顶祝福。
  

  藏戏渗入到雪顿节的初期,是宗教活动和文娱活动相结合的开始,但范围仍局限在寺庙内,先是以哲蚌寺为活动中心,故人称“哲蚌雪顿节“。五世达赖从哲蚌寺移居布达拉宫后,每年六月三十日的雪顿节,也总是先在哲蚌寺内进行藏戏会演,第二天到布达拉宫为达赖演出。布达拉宫白宫部分修成后,雪顿节活动也在布达拉宫的德阳厦举行。十八世纪初罗布林卡建成后,成为达赖夏宫,于是雪顿节的活动又从布达拉宫移至罗布林卡内,并开始允许市民群众入园看藏戏。这以后,雪顿节的活动更加完整,形成了固定的节日仪式。
  

  哲蚌寺的这一天也是维持政教活动正常秩序的铁棒喇嘛“格贵”每年换任的日子。晒大佛时,喇嘛们扛着数米巨大笨重的法号鼓着两腮、涨红着脸使劲地吹着法号,沉闷的号声响起,几百个青壮年喇嘛一字长蛇阵地抬着几十丈高大的锦缎绣绘佛像大唐卡,抬到寺院西北边的陡斜的后山崖上自上而下地铺开,用五彩丝绸织就的巨大释迦牟尼像就徐徐展开在众人面前,许多喇嘛在这里焚香诵经。  
  

  随着人流一直向上,却始终见不到大佛,真让人心焦。经过哲蚌寺的大门,转弯上去,大佛正静静地铺在远处的山壁上,安详注视芸芸众生,它的前后左右、远远近近都是数不清的人。见到大佛,我顿时有了气力,快步往前赶。前方有几块大石,石上或刻经画,或书经文,均被浓烟包裹,回头望望,满山如处云海,真疑到了仙境。山坡上的路不好走,很有些滑,有的斜坡上只是碎石子,我极为小心,生怕摔下来。
  

  终于到了山壁顶上,大佛就在脚下,藏民迫不及待地趴下身子小心将洁白的哈达放在大佛上或挂在支撑大佛的架子上,更多的人是直接将哈达扔向大佛,嘴里并念着什么,想是在祈祷吉祥平安,顿时大佛周围不断地飞舞着洁白的哈达,哈达随着山势缓缓滑落,所以在大佛脚下,总在一些喇嘛在捡拾哈达,免得它们挡住大佛,可是哈达实在太多了,也有不少只滑到中间,并不下来,所以大佛身上一片雪白。他们还在撒着一种各色的粗糙的小块纸片,我不大懂这是做什么用的。
  

  大佛的正前方是临时搭起的一个五彩的帐篷,十几个活佛和高僧正在里面念诵经文。整座山上,法号长鸣,经声朗朗,桑烟飘渺,众生涌动,我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国度。来瞻佛的人估计有好几万人,绕下山来,来到大佛正下方,大佛身着五彩,栩栩逸动,生动的色彩和线条,以及巨大的宏景,让人不能不心生感慨。释迦牟尼正端坐其间,面带慈容,以智者的从容俯看众生。久久立于大佛下,人已飘渺。
  

  在大佛下停立了好久才想到应该看一看哲蚌寺,远远眺望,红墙金顶,群楼云叠,气势壮观。哲蚌寺系黄教六大寺庙之一,原名是吉祥永恒十方尊胜州,系黄教创始人宗喀巴之弟子降央曲吉·扎西班丹于公元1416年创建。解放前该寺僧众近一万人,占地面积约20万平方米,是藏传佛教最大的寺庙。  该寺是历世达赖喇嘛的母寺。三世达赖索南嘉措于1546年作为该寺的第一个活佛被迎请入寺。后来他应蒙古俺答汗的邀请,到青海讲经传法。明万历六年(1578),俺答汗赠以“圣识一切瓦齐尔达喇达赖喇嘛”的尊号,达赖喇嘛一称即始于此。索南嘉措得此尊号后,又追认其前两世为第一、二世达赖喇嘛。五世达赖罗桑嘉措受清朝册封之前,一直住在该寺。由于历世达赖喇嘛皆以哲蚌寺为母寺,因此该寺在格鲁派寺院中地位最高。 
  

  寺内主要经殿有六个:甘丹颇彰、措钦大殿、密宗院、洛赛林院、郭芒院、德阳院。主尊佛像有:见解弥勒佛通追、金刚怖、不动佛,还有金写甘珠尔、大展佛芒历史悠久、举世无双的真品和不计其数的各种镀金佛像、唐卡、佛经等珍贵文物。另外寺庙四大僧院中有三个显宗和一个密宗院,三个显宗院都依据宗喀巴三师徒所著经典,郭芒主修贡钦降央协巴之经典,德阳则根据五世达赖喇嘛的经典进行修持。
  

  措钦(意为大法堂)大殿是哲蚌寺的主要建筑,登上石阶便是8根列柱的明廊。大殿的经堂建筑规模相当大,用183根大柱建成,面积1857.4平方米。这里供有哲蚌寺的主要信仰物——右旋法螺。大殿里还保存有一至四世达赖喇嘛的灵塔。大殿后面是扎西斑丹当年修行的净室。东边有一个半地下的很小的山洞,只能容一人进入,名叫“让迥玛”,原为宗喀巴闭关静修的地方,也是哲蚌寺最早的建筑。大殿二楼的甘丹拉康所藏经典很多,原有三部珍贵藏本:一为明朝后期,云南木天王为了表示他对宗教的虔诚,特找人用金沙抄录全部《甘珠尔》经文,共170余部,送到西藏,一直珍藏至这里,现有一部,其余为某研究机关调走;另一为清康熙时的木刻经文;还有一部是康熙十四年(1675年)第巴罗桑图特为达赖祝寿而写的,将全部《甘珠尔》经文写在一整张长纸上,也可称得上长寿经了。大殿3层是强巴佛(未来佛)殿,这尊强巴佛像是当年宗喀巴在世的时候由他亲自开光的,极为著名。
  

  殿内帏幔交织,门窗处均被遮掩,有着所有藏传佛教惯有的神秘。到处依然五光十色,佛像造型和大殿四壁的壁画非常精美生动,大殿中间的大文殊像及白伞盖像也很是精致。与所有寺庙一样,殿内不能拍照和摄像,便如果交了二十元钱便可随意拍照,交五十元可随意摄像,那么,是不是佛对于芸芸众生并不同等看待呢?
  

  在这里呆了太长的时间,厚重的号声再次响起,并有一长串的鞭炮声,在参观的人急忙出去,原来展佛仪式已经结束,几百个喇嘛还有许多藏民一起抬着卷好的如长龙一般的大唐卡回来了。喇嘛们戴着一般不常带的黄色头帽,神情庄重而来。一行人进了大殿,一起用力将之重又置入殿内一壁处高高的长木箱中,而后众人散去,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过,哲蚌寺又恢复了它以往的平静。
  

  离哲蚌寺不远是乃穷寺,在藏语中“乃”即“地方”意思,而“琼”是“小”的意思,乃琼寺意思就是一个“小地方”,但乃琼寺是历史上西藏著名的佛教高等学府,每年考中格西学位的喇嘛多出于此,现在仍是西藏的佛学院。不过已快下午四点了,我想去色拉寺碰碰运气,所以没时间去乃穷寺看看。
  

  出了门,并没有看到车,想到要再走下去,时间肯定来不及,这么远的路,况且已走了大半天,早上、中午都没吃饭,早就走不动了,但没有办法,只能一步一步往下拖。天助我也,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一辆直达色拉寺的车,急忙上去,直奔色拉寺。
  

  色拉寺全称“色拉大乘洲”,由宗喀巴大师的忠实弟子释迦益西于1419年兴建的,与甘丹寺、哲蚌寺合称“拉萨三大寺”。主要建筑有措钦大殿、3个僧院(麦扎仓、吉扎仓、阿巴扎仓)及29个康村等,占地约11万平方米。寺内保存着上万个金刚佛像,最著名的是大殿里的“马头明王”像,在四层吉扎仓里面,进大殿直走,过一排小殿,最里面就是。大殿和各扎仓经堂四壁保存着大量彩色壁画原作。
  

  色拉寺措钦大殿东侧的大威德金刚神殿南墙珍藏着永乐版大藏经,这是我国第一次木刻印刷的经书,是明成祖亲自馈赠的传世之宝。护法神殿供奉的马头金刚(丹珍)在西藏最为有名。色拉寺内藏有大量有价值的文物及民族工艺品,如各类佛像、唐卡(轴画)、经书、法器、供器等。其中以保存在措钦大殿甲央拉康内的《大藏经》最为珍贵。这部大藏经系明永乐八年(1410年)所印,共有108函,现完整无缺,是用石朱刻印的。在措钦大殿的另一个佛殿土其拉康内,保存着200余函用金汁手抄的《甘珠尔》、《丹珠尔》经书。在吉扎仓的岗叔康佛殿内,珍藏首一副铜钹,钹上刻有“二龙戏珠”的图案,并有“大明宣德加金银造”款字样。此外,在吉扎仓的旦增拉康内,四周墙壁上挂满各种式样的盔甲、弓箭、盾牌、帽子等。相传这些乃是西藏第九代藏王时的兵器,能够“镇魔辟邪”。除以上文物外,据说寺内还珍藏着明朝皇帝赐给的十八尊檀香木雕刻的罗汉等。
  

  色拉寺的辩经非常有名,可惜无缘见到。寺内人气并不亚于哲蚌寺,估计多是从哲蚌寺赶过来的,寺外生意显然要比哲蚌寺红火。寺就在路边不远,不用像到哲蚌寺那么辛苦。一警察告诉见我只在摆弄相机,催我说快要收大佛了,快去看看。我忙随人流上去,大佛不是在山坡上,而是在展佛台上,要比哲蚌寺的小许多,但依然壮观,忙于在下面拍照,未及细看,却下起雨来,从喇嘛忙一起去收大佛。唐卡太大了,展开需要一些时间,收拢也相当费时,众喇嘛先用大布将之遮盖,然后一点点卷起。
  

  我并不想离开,展佛台周围的大石上和扎什伦布寺后山一样,描着许多精美的佛画或生动的经文,不过可惜我的胶卷没有了,不能再照。雨中人群逐渐散去,一个人流连于各大殿堂之间,不多时,各大殿堂陆续关闭,不过热闹了一时的色拉寺在雨中重又冷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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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7 10:46: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15)略留遗憾

  这次出行是收获最丰的一次,本来想继续去珠峰大本营,然后去98年没有成行的山南藏王墓,还想去一下比如县的骷髅墙,最后从滇藏线出去。不过走了这许久,身心俱惫,立时没了兴致,只想早些回去,好好调养一下生息,况且时间上也不从容。在旅馆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回去。有些不舍,但没有办法,实在再无精力继续行程,好在明年我会继续来的。
  

  滇藏以它特有的魅力吸引着众多的中外游客,98年未能成行,留下遗憾,今年同样不能成行,真是不甘心,人永远就是这么不自由,不能随心所欲,受着太多的牵绊,它的美是如此涨溢,充斥我的心间,滇藏,滇藏,我在心中默念,只能等明年了,明年会再留下遗憾吗?
  

  早上起来,同屋一位阿妈拉一再热情地让我喝她带来的自家做的酥油茶,她本是日喀则人,嫁到了那曲,现在是来拉萨看病的。她看上去很温秀,却要抽烟,一再地向我表示歉意,说没有办法,以前工作时心烦了就像男人一样抽,现在已退了休,但是戒不掉了。从她嘴里我得知,昨天班禅回到扎什伦布了,可惜又错过了。
  

  没有车到客运站,只能打的去。一进客运站,马上有人陆续围上来问,去不去山南?到日喀则吗?去成都?我一概没理,怕上当,摆脱纠缠,到售票窗口直接买了到兰州的票,票价380,比转火车要贵,但我已不想再转车了,每天背着两个大包,现在我真有点儿吃不消了。
  

  号是16,不知为什么却是最后一排,这一排位置相当小,中间的一排仅三个铺,后面一排却是五个号,连通在一起,是个大通铺,这儿本来是没有铺位的,他们硬是挤出了点儿位置,又添出五个位置来,短得没法躺,又矮,离车顶很近,没法坐。国家早就规定长途卧铺铺位要分开,避免骚扰,可他们为了多拉人,居然这样。我有些心烦,但又不想退票。五个人在这儿简直没法挤,且是四个男人,只我一个女的,但到了当雄,又上来两个人,司机居然让他们再挤上来,我恼了,和司机吵了起来,司机对我恨得咬牙切齿,但最终没让那两个人上铺,只让他们坐在底下。同车人都说我大胆,一般这种情况在西藏,只能忍着,是没有人敢和司机吵的,一旦他在中途把你一个人丢下,看你怎么办。我说我买了票,他凭什么丢下我,他只要敢,我就记了他的车号投诉他,再说了,我还可以拦别的车,难不倒我。一个退役军人笑了,说在这里投诉没用,没有人管,而且如果是半夜把你丢在道上,你找什么车去?这里的司机真的是这么不讲理的吗?
  

  说到买的票我也心烦,一车人只我一人是在售票窗口买的票,其他人都比我便宜好多,最少的一个只要200元,而且是司机直接给安排的位置,比我的铺位好多了。想到花了最贵的钱却睡最差的位置,和一群男人挤在一起,被子又极脏极破,坐不能坐,躺不能躺,司机居然还要安排人上来心里就恼火,所以也来了胆子,就那么和司机吵了起来,而且司机居然说本来就没有16号,你根本就应该没位置,我一看,16号居然写在两个铺位中间处,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我是第一个由司机领着上车的,司机说我在最后一排中间,后来上车的人他却都让他们随便坐。
  

  下午三点,停车吃饭,多数人没下车,司机很不高兴。一般在途中,司机们都有定点吃饭的位置,在这些位置,只要他们拉客人来吃,自己是不用掏钱还会被店主招待得很好的,所以司机接下来一直不停车。晚上车过唐古拉山没有任何反应,第二天早上8点居然已到了格尔木,算算只要了18个小时,而第一次进藏可是走了近四十个小时呀!车内空气极差,车一停,人们马上下来,饿了一天,都忙找饭馆。吃的均不合胃口,很后悔没有买到格尔木,然后转火车,那要舒服得多,也便宜一些。
  

  司机吃了许久,也不知在吃什么,再行,路过一些镇子,有不少饭馆,也正是吃饭时间,司机并不停车,晚上6点,司机终于在一个仅有一家饭馆的地方停车,没有办法选择,饭菜极贵且难以下咽。觉得司机素质也实在太差了吧,为了吃免费餐也不至于如此吧!外面出现了浩无边际的青海湖,今天天气格外的好,在蓝天白云下的湖水亮蓝清纯,如一汪醉人的甘冽的香醇。98年到青海湖,由于连日阴雨,水只显得浩淼,而今天,它一定是在欢迎老朋友的归来,展开彻蓝的身体,拥抱心情。
  

  半夜到的兰州,火车站修漂亮了许多,但不知为什么居然不让进,买票也不行,不知该去哪里。见过许多火车站,只有乌鲁木齐买票需存包才能进,并没有哪个火车站不让进的。几个人一直在游说我住店,我不想住,一铁路工作人员告诉我,如果不背包,空手进另一门,有一个售票窗口可以买票,但存包要8元,不如住她们的招待所,也不知是真是假。和同行的退役军人一起到了一个地下的广场看录相,准备就这么熬过这几个小时。来这儿看录相的人还真不少,多数只坐在那里打瞌睡,并不真是想看什么,看来是和我们一样,没地方可去。
  

  到家几天,电视里播出安多发生地震的消息,心情有些复杂,想到自己刚从那条线回来,如果晚走几天会不会刚好碰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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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8 05:16: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这辈子是去不了西藏了....上次到青海就难受得不行。郁闷
只是全然的相信,
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我用尽我所有的勇气,
相信..............
..................
偶、偶、偶一定能减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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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10 23: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先看过一段,写得好不错,慢慢欣赏,收藏!!!
曾经,也走过一些地方,或近,或远。说来奇怪,近的倒模糊了,留在深处的却是那远方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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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12 08: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大家的夸奖和支持!由于写的时间太长,有一段时间我都怀疑自己能否将它写完,心里焦燥得要命,庆幸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以后出行会及时写的,免得拖的东西太多,到最后就不大想补写了。

[此帖子已被 无关 在 2005-6-12 8:25:42 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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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12 11: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真是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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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17 11: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好文笔,一口气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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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21 10:50:00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实在是太厉害了,是分段走的?还是一口气走完的?
战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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