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的阶梯 - 2010西北游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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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黄河，在南岸沿着黄河向东南而去。车队沿着那条千百年里无数人走过的路，向着循化，向着青海和甘肃交界的达加里山奔驰而去。

在古代，循化最早也许只有一个像嘉峪关那样的关城。它的四周被积石山、达加里山、循化南山等山包围着，是青海省海拔最低的一个县，黄河滚滚流过县境。县城积石镇就坐落在一个山谷盆地里。

循化到同仁的公路以此为起点，南下可到同仁县；西宁到临夏的公路经过此地，向东翻越达加里山到达临夏。

达加里山是积石山脉的组成部分，是青海循化县和甘肃临夏县与夏河县的界山。山高4600多米，它已经是祁连山脉最东的一处，东面和秦岭交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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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只有八月中旬，这里的黄河谷地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

往达加里山方向的公路，暂时成了人们扬晒麦子的谷场。肥硕的山羊在路旁打着响鼻，却没人有空理睬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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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车队走到半路，被迎面而来的车子告知，达加里山口处塌方了。

调转车头，南下走上了循化到同仁的公路，再转至同仁至夏河的公路。这是一条经同仁县瓜什则乡向东到甘肃夏河的山路。
车子开始沿着公路，向循化南山高处爬去。刚察乡在南山的一个垭口，山下便是同仁县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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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大片的丹霞山貌，知道同仁县双朋西乡到了。随山路婉转，两侧的山体展现出各式各样的丹霞形状。

从循化南山和积石山往南，中部有大不勒赫卡山、给格拉玛山、扎玛日根山、麦秀山等山，以及南部的西倾山构成了整个黄南地区的山地高原，和甘南高原相连。这一地区的山峰海拔多在4000米左右，山地之间则为包括同仁盆地在内的多个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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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什则乡是青海同仁县在东部和甘肃夏河县接壤的乡，一个藏族乡。

这里有中国北方最华丽、最壮美的草场。我们不经意的路过，却正赶在了天堂草原最美的时刻。
这片平缓的黄南高原，一直向东南延续到夏河县的桑科和甘加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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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离开青海了，这三十天，反反复复的出入青海，境内的山脉让人印象深刻。

仔细数数，发现青海一个省便包含了中国地理上太多耳熟能详的名词：昆仑山、祁连山、巴颜喀拉山、唐古拉山、阿尔金山、阿尼玛卿山；这些山又发育出了黄河、长江、澜沧江。

记得看过一篇文章，说起中国的山，说起中国人对山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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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山数载，看山一日。

从空中俯瞰中国大地，它的地势就像一个阶梯，自西向东，逐渐下降。

从大兴安岭、太行山、巫山和雪峰山，向东直达太平洋沿岸是它的最低一级，平原的边缘镶嵌着低山和丘陵，海拔只有500米到1000米左右。第二阶梯由内蒙古高原、黄土高原、云贵高原和塔里木盆地、准噶尔盆地、四川盆地组成，平均海拔在1000到2000米之间。青藏高原是最高的一级台阶，动辄4000米朝上。

这中间，有冰山、雪山、火山，石山、土山、沙山，有孤峰峭拔的山、有群峰林立的山，有寸草不生的山、也有密林郁闭的山，远绝人迹的山、跻身闹市的山，随漠风飘移的山、与海涛共舞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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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类繁多，总体却又有地质构造留下的痕迹，明显看的到三个弧度和一条长带。

从西向东，昆仑山、秦岭山系如一条长带，横于中国大地，将它分成南北两部。三个弧度则分别是：最北的阿尔泰山、天山和祁连山、阴山、大兴安岭、长白山；以喜马拉雅山山脉为主，包括了北面的冈底斯山、念青唐古拉山、横断山脉组成了西藏弧；包括台湾的中央山脉在内，华南地区的武夷山脉、罗霄山脉、乌蒙山脉组成了华南弧。

这几天，我们要走的就是西倾山脉。它西连青藏高原河源地的阿尼玛卿山，东连岷山、秦岭伏牛山诸脉。自西向东，横贯中国，称为东昆仑山脉，是黄河、长江两大流域的分水岭。大夏河、洮河均源出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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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的圣人日夜仰观天象，俯察地理，以中通人事，希冀从中找到中华民族发展的龙脉。天机如何？如今已少有人去关心。然而，其神却流传了下来。

人类为求一安全、美好的生存环境的追求从未停止。大地厚德，山与它孕育的水，始终是我们万物生灵唯一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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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瓜什则出发，山路沿着大夏河向东跨过了青海和甘肃的边界。

大夏河发源于西倾山支脉大不勒赫卡山，流经夏河县桑科、拉卜楞、麻当等乡镇以后，向东北流去，在临夏境内汇入了黄河。大不勒赫卡山则是同仁县和夏河县桑科乡的分界。

夏河县因大夏河而得名。

除了大夏河谷以外，大都为3000米以上的高原。周围的高原看着只有低缓的丘陵，形如海浪般大致在同一水平面上。夏河高原是青海大草原的东端，是西倾山的山坡草原。山坡牧草茂生，山颠积雪。洮河源出其东，大夏河源出其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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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河冲积形成的大夏河谷较低在2900米海拔左右，县治即拉卜楞寺所在地，在河的北岸。河谷所在的平地并不宽，仅容大夏河从拉卜楞流流过。
这里的人们称高原上形成的河谷平地叫坝子，藏语里拉卜楞所在的这个坝子叫扎西溪。

夏河县在甘肃西南的角落，东接临夏，东南则是临潭。临夏和临潭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河州和洮州。
这里地处甘青川的交界地带，旧时从来都是中原的西陲门户。

藏族在此居住的历史悠久，时间可以追溯到公元七世纪。

当时吐蕃完成统一以后，开始崛起。在此生活数百年的吐谷浑王国被吐蕃所灭，此后，唐朝因为河南道的重要军事地位，而和吐蕃展开了绵延日久的争夺。即便在文成公主和金城公主和蕃以后，战争还是时断时续。
唐天宝之乱以后日衰，吐蕃势力一度占据了包括河西走廊和南疆在内的广大地区。虽然归义军张议潮在九世纪时趁吐蕃内乱而夺回河西走廊十州，但直到北宋以后的近百年里，青海东部和甘青川交界的河州、洮州、岷州始终控制在吐蕃的一支唃厮啰手里。
唃厮啰统一了河湟地区的吐蕃各部，政权北连西夏，东接北宋。

北宋神宗时，王安石当国。当时，在宁夏的西夏王国已经完全据有河西走廊，阻断了中原通西域的道路。
有感于此时河南道的重要性，北宋王朝趁唃厮啰政权内乱，出兵收复了青甘川交界六州，在此设置茶马司。至此，青甘川交界各州在陷于吐蕃达三百年之久以后，才重新为中原王朝所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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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吐蕃的政治和文化对河西走廊以及青甘川的影响却是无法抹去的。

大批的吐蕃士兵和家属在这些地区定居下来，与当地人相互融合以后，形成了青甘川滇地区的藏族。十世纪开始的佛教后弘，以及藏传佛教的形成与传播，对上述地区藏族的形成起到了重要的强化作用。

明朝更进一步开发边疆，移民屯垦的同时发展羁縻制度，承认业已形成的藏族政治和文化，以当地的藏族贵族土司的势力自行管理。

拉卜楞是藏语拉章的音译，是泛指王府、公府、或者活佛办事处，并非专指这拉卜楞寺。如果按照它的地理位置，也许可以叫它扎西溪拉章。而当年乾隆皇帝所赐的名字则是慧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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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卜楞寺相比于卫藏的其他寺庙，它的建寺历史并不长。第一世嘉木样活佛本是夏河人，居拉萨四十年学法，其宗教地位被称为格鲁派宗喀巴大师后一人。在康熙47年，蒙古王公贵族将他延请回这里，建成今日的拉卜楞寺。

拉卜楞寺建成后，其人口规模使得这里成了夏河县汉藏贸易的中心。
今天，我们走在拉卜楞镇子上，其实那就是一条南沿大夏河、北靠山脉而建、数百米长的一条狭长大街。当街的门面无一例外的是商铺、饭馆和宾馆，充满浓郁的商贸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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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的最西面连接着拉卜楞寺的区域。

这是一块位于大夏河西岸的稍大高平台地，大概是大夏河流经此地时，不断冲积历史上形成的河岸遗迹。

这块台地东西长、南北窄，比现在的大夏河河床高出数十米来。整个台地被厚厚的黄土所覆盖。
出寺院西南数百步，便前临大夏河。寺院对面的山上有百年前寺中喇嘛栽种的云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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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卜楞寺的规模之大，令人瞠舌。

数千名寺僧，组织严密。寺院分为二大部，拉章是办事处，扎西溪为寺院本部。

寺院的正中为大经堂即慧觉寺，是寺院的中枢、寺院本部，如大学之校本部。寺院本部其下分设五个学院，名曰札仓。

正殿前面是宽阔的庭院，四围游廊墙壁上绘有各种壁画。正殿为十一间大开间，宽有百米，深也有七十米。大经堂的右边是大厨房，供应全寺数千名喇嘛的饮食。

寺内藏经极富，颇多高僧。它的性质是一所宗教大学，但不仅教授显密二宗，而且还包括藏医药、文学、天文历法、历史等在内的综合藏文化的传授。在这意义上，它更像是一座综合性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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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之上常有局部的盆地，纵横数里，当地人叫它滩，或者甸子。比如，拉卜楞的桑科草原和它西北五十里的甘加草原。

丘陵环列、谷广坡平、流泉萦绕、水草鲜美。其中排水不良之处，责成洳湿洼地，淤泥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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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穿行桑科草原，让我回忆起2003年的盛夏。

扎西的小面包车带着我们从合作出发，穿越了甘加和桑科草原，到达郎木寺。
印象里，我们开着车走了好几天，仿佛把整个夏河县兜了个遍。

那时的心情，纯的不能更加清澈了。我并不知道要去看什么，任由扎西带着我们在无人的草原上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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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见的景色，如今已经无法清晰重现。

只记得，那段时光，太阳和草原总是明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