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就不喜欢写什么关于计划、理想之类的东西,随着年龄的累积这种“不喜欢”表现得越来越强烈,未来总是有太多不稳定因素,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够把握或者控制的。于是,喜欢那种说做就做的爽快,喜欢在平淡无风的日子里开始一次未知的远行……
觅黎一再的问我定下行程没有,我漫不经心的说,不是说好了去黄果树瀑布吗,30号清一个背包就可以上路了。
尽管这样,计划还是没有变化快,夹心突然生病了,看着她虚弱的样子我沉重的在网上搜索新的线路,还有哪些地方离武汉近一些又不算太劳累吗?
哦,神农架!这也是夹心一直想去的地方,新华路长途汽车站有直达的大巴,而且是卧铺,路上应该不会太劳累,我迅速的搜集了一些神农架的简介和照片给夹心和觅黎传了过去,并且很坚持的说:“就这里吧,有山有水。”
以前的9月30号总是我和夹心最开心的日子,因为一段愉快的旅程又将开始,可是今年却不一样,夹心仍然觉得太虚弱,非常无奈的,她放弃了这次行程,不管是她还是我都觉得万分的遗憾,六七年了,我们在一起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情,有过太多太多的夹着欢笑和泪水的回忆,然而这段即将开始的美好回忆里将没有夹心,我想我会有些不习惯,我不忍心再想下去……下午,怡人在网上发来消息,肯定的告诉我她也不能去了,又是一个遗憾,而且我相信她的遗憾比任何一个不能同行的死党都更为强烈,她曾经做过怎样的艰难抉择和努力,曾经还坚持的让我帮她买了车票。
突然之间,我很茫然也很失落。尽管我知道在无奈的现实生活面前,早晚有一天这帮死党将不再有时间和我去远行,我迟早会一个人背着包走在路上,但是我不希望那一天来得太早,孤独难免会有些可怕。
有朋友说叫我也放弃远行,留下来。可是,可是,可是我的心已经起飞了,腐朽的灵魂需要在山水之间涤荡,我要暂时忘掉这尘世的困扰,经过一个周期的循环,该是做一个逃兵的时候了……
“你和羊羊还去吗?反正我肯定是要去的,而且风雨无阻!”我给觅黎发了一条信息。
“我们也风雨无阻!”可能这也是我喜欢觅黎的原因,喜欢她的爽快。
拉帮结派
“你是可可吗?”
在候车室里整理背包时,有一个女孩走到面前来问我。
“你是子问!”
我听出了她的声音,正是那个跟我通过好几次电话、从温州飞来武汉的子问。
临行的前两天,抱着侥幸的心理我在网上发贴卖那张多余的车票,没想到驴友们都很相信我,纷纷至电来询问。甚至三更半夜都有人给我打手机、发短信,说都是湖北人,可以到了神农架的木鱼镇后再结伴同行,更有热情的驴子们说要我们不要坐什么大巴,山路会很颠簸,他们有几辆越野车要“杀”过去,还有两个空位可以带上我们,这么美的事若不是因为坐不下我们三个人,我还真想交点汽油费坐他们的顺风车。
子问是第一个与我联系的,听说她将要一个人只身前往神农架时,我立刻对她产生了十二万分的敬意和佩服,很想见见这个勇敢的女子。
没想到是一个身材娇小容貌美丽的女孩。
第一次在车上“躺”着,觉得有些新鲜。久违了的“高低铺”使我想起了学生时代,我和羊羊热闹的窜上窜下,引来后面铺位一阵阵“啧啧”的抗议声。回头看看,天啦,那么狭窄的“床铺”上居然重叠着两个人,我朝觅黎使了个眼色小声说:“你看,这么多的空铺位,那两个人干嘛要挤在一个铺上?”觅黎回头看了看笑着瞪了我一眼:“少儿不宜,不许看啦。”然后又凑到我耳边偷笑着说:“嘻嘻,我和我老公谈朋友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啦,等你谈恋爱的时候就会明白的。”“哦,哈哈”我捂住嘴没笑出声,只是想着,他们这样一起挤到神农架不浑身酸疼僵硬才怪。嘿嘿。
夜像一张黑色的幕布把天地间所有的物体都揽进它怀里,除了大巴夜行灯照射到的有限马路,左右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可能是进入了盘山公路,身体随着车行的惯性很不自由的左右滚动。
“是开始上山了吧?”旁边铺位上的子问在说话。
“应该是的,抓紧栏杆喔,别掉到下铺去了!”我打趣的说。
“呵,抓得很紧啦,幸好刚才已经睡了一觉。”
“你昨晚在飞机上没睡好吧?”
“是根本没睡呢。不过还好,平时都睡得很晚,我是个夜猫子。”
我和子问就这么闲聊起来。原来我们有很多相同的地方,我们都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对柴米油盐的婚姻有些恐惧,最大最大的爱好就是旅行。只是我比较幸运,一直有几个“臭味相投”的游伴,子问迟迟未找到合适的同伴,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上路。
“这次好开心,碰到了你们几个!下次一起去青海吧。”子问说。
“好啊。”能够遇到一个标准的驴友,我当然更加开心。
“你们快点下来啊,我已经拉到两个人一起包车啦。”觅黎在招待所的楼下摧促着我和子问。
大巴是凌晨到达的兴山县。我们在停车的地方随便找了家招待所暂住一晚准备一大早包车到神农架的木鱼镇。“朝夕相处”后才发现子问是个“慢婆婆”,她除了身上背了一个背包外还拖着一个行李箱,那箱子里好像什么都有。她睡觉前要喝一些营养品和药之类的东西,还必须是先放在“摇酒罐”里摇匀,洗脸之后要抹些营养水、保湿霜、润肤霜之类的一大堆护肤品。
觅黎在楼下催我们的时候,子问正在进行“护肤”,看我在旁边等她,她热情的把那一袋子大大小小的瓶子、盒子推到我面前,要我也和她一起搞,对于这方面我向来比较马虎,我摆手叫她还是饶了我,干脆先跑下楼去看觅黎拉到的那两个驴友。
远远的就看见穿着朴素的一男一女站在觅黎旁边。
“这是我们队长!”觅黎向他们介绍我。我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一个喜欢操心的人,每一次远行之前我都喜欢先在网上搜索目的地的人文地理,风俗人情,然后把有用的资料整理出来给同伴们看,久而久之他们就会对我说:你看着办吧,你说了算,反正我们跟着你走就得了。我不知道在这群死党里自己是不是被“宠”得有些“霸道”或是“专制”,我只是觉得我喜欢为他们做事。对一个人好,而那个人又肯承情,那也是一种幸福。觅黎他们就很承我的情。
“啊,队长你好。”说话的这个人叫王勇,旁边是他的妻子诺玛。浓厚的河南腔,朴实无华的河南人,让我觉得很亲切。
从兴山县包车上木鱼镇一共60块,正好每个人10元银子。大家都觉得划算极了,为彼此遇到了彼此乐开了怀。
“你们准备在神农架怎么玩啊?”诺玛在车上问我。
我连忙掏出几张打印稿给她看,还很自豪的说地图是自己画的。
“路线和我们差不多啊,那我们可以一起走到底了。”说完,诺玛掏出了他们的资料,我的天,足足有一本书那么厚。
“看来我的功课没你们做得好。”我自叹不如。
“她前两天没事做,就把网上搜索到的全都打了出来。”王勇解释。
我翻了翻,什么神农架自助攻略、精典线路、神农游记、旅馆电话以及网上驴友们关于神农架的各种评价,等等,诺玛的资料里都有。看来又是两个自助游的高手。我心里想。
香溪源
木鱼镇原来叫木鱼坪,如今是神农架最繁华的一个镇,其实说它是一个镇,它倒更像山中的一条“峡谷”,供驴子们歇息、停顿。镇上就只一条主要的街道,两边都是大山,重重叠叠、森林茂密的大山,街两边全是房子,房子照例都是宾馆、酒馆和土特产商店,北边有一条河,河上有缆索的桥,河水漫过大小孵石清悠悠的流淌,将山中悠然的岁月带向远方。
香溪源是木鱼附近有名的景点,乃香溪河发源地。据说源头为一水潭,水质极佳,含有人体所需多种微量元素,相传曾是神农氏的洗药池,真是——得神农百药之精华,受天地日月之灵气……感觉好像是天上的瑶池,我们没有理由不去看看,而且据网民们提供的线索,有条小路可以绕到景区里,逃票率百分之百。我们乐此不疲的钟情于“逃票事业”,不一定是为了省钱,更多的是那份不小的刺激。
按照驴友们的线路提示我们顺着木鱼河走,绕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山丘仍然没找到所谓的“景区”,我们决定直接找当地人问路。正好前面有一个穿深蓝外套的女孩朝我们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粉色的暖水瓶。
“请问一下,哪里有小路可以绕到香溪源啊?”我迫不急待的上前去问。
那女孩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又瞅瞅其他几个同伴,
“你们想逃票啊?”
她说得真直接,正好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我抿着嘴笑笑,又点点头。
“没有小路的!”她说很认真也很严肃。
“来过的人都说有呢!”我也很认真。
“真的没有!”她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后就继续朝前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补充了一句:
“你们绝对不可能逃票的!”
我有些纳闷,但是还是对着她的背影大喊了一声:谢谢啊……
又爬过一座小山丘,来到一条盘山公路上。路对面是茂密的山林,左前方100米的地方有一座水泥房子,白色的墙面很新,像是刚刷过一样,房子旁边有一条长长的木桩,可能是静止车辆通行的关卡,再往右边看看,灰白色的道路在前方不远处拐弯,绕到了山林的背面。
往哪里去呢,大家开始商量。
“干脆去爬对面的山吧!”王勇提议。
“好啊,说不定可以碰到野人呢!”我笑着叫起来。
“希望野人长得不要太难看。”羊羊似乎有些害怕。
“嗯,最好是长得帅一点,我就做他的压寨夫人!”子问的理想还很“远大”。
“放心吧,野人一定留给你,我们都不会跟你抢的。”觅黎说话时盯着我在笑,还特意把她那双美丽的单眼皮往上翘翘,好像是在暗示我,如果我对野人也存有非分之想肯定不会饶过我。呵呵,姐姐就是姐姐,对我的另一半总是那么关心。
山林与马路衔接处是一道高高的坎,王勇费劲的爬上去正准备来拉我们时,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呵:
“你们在干什么?”
惊吓之余转过身看看,一个身穿保安服皮肤蚴黑的小伙子站在马路对面,也就是我们刚才过来的方向。
“不干什么,爬山!”已经站在“山上”的王勇漫不经心的回答他。
“这座山平时我们本地人都很少上去的,你们不怕野兽吗?”我觉得保安是在吓唬我们。
“我们都没见过野兽呢,正好今天见识一下,呵呵。”王勇憨憨的笑着。
“不管他啦,我们继续上吧!”子问推推我说。
“你们要进香溪源只有从白房子那里买票进去,要不是没有山路可以绕进去的。”保安继续说。
原来那座白房子就是检票口,肯定他们也上网看了驴友们发的贴,趁十一黄金周来临之前把小路“封”了,在这里设置了关卡。我心里想着。
经过几秒钟短暂的商议,大家坚信,从这座山上一定可以绕到白房子后面的景区。
“谢谢你啦,我们不慌着去香溪源,想先爬爬山。”我冲着保安笑笑,就随着大伙往山上攀登了。
可能这座山真的是很少有人上来,根本没有路可以走,我们走的以为是路的地方,不过是被雨水冲刷出来的一条泥沙道,许多小石头轻轻的挂在上面,一不小心踩到上面就会下滑摔倒。
“抓着旁边的树慢慢上啊!”子问提醒着大家,然后小心翼翼的抱住一棵树往上挪动两步,又去抱上面更高一点树,再挪……再抱……。有人说我是一个秀气而又胆大的女孩子,我看秀气胆大放在子问身上才是名副其实。秀气到爬山也可以呈现出这么美丽的姿态,胆大是曾经在无人的林区,在没有任何装备的情况下,睡了两天两夜。尽管是因为迷路所迫,但是我仍然佩服她的那份勇敢。(嘻嘻,怎么我就没有那么“深刻”的体验呢。)
而此时我看似秀气文弱的外表下,一股冲劲完全显现。也许是鞋子的防滑功能较好,也许是体重较轻,只觉得自己一口气往上窜了七八米,其间只是用食指偶尔点触了一下沿途的树杆。
“可可,你怎么可以爬得那么快啊,小心点!”子问在后面急急的喊。
而觅黎比我更强,已经坐在了前面山腰的石头上小憩。再看看羊羊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四肢一起上阵,开始最原始的爬行。
“今天在山上看到的第一个野生动物就是猴子啊,哈哈。”
“能不能不笑我,这样爬舒服些。”羊羊抬起头看看站在她上面的我,抛来一个好看的白眼。
林子里很安静,仿佛只听到了我们几个的喘气声。觅黎却突然说:“你们听,好像有水声。”
摒住呼吸,好像真的听到了一种流水嘈嘈的声音。大家兴奋的提起劲再往上爬,来到一个可以俯视山下风景的高度,真的看到了银色的水带在不远处的山下跳动。那边一定是香溪源了!可是没有路可以下去,些时驻足的地方有点像一块断壁,几乎和山下垂直成九十度,各种植物团结的挽在一起,不容我们侵犯它们的领地。
“要不我先去前面探探路,看有没有地方可以下去,你们在后面慢慢跟上来!”王勇提议。
“不要分开吧,这树林太大了!万一真碰上野兽呢?”子问很警惕。
“大白天不会有野兽出没的,让他先去探探路吧,我们慢慢爬,少费点劲!”诺玛真是好同志,牺牲自己的老公成全五个人的幸福!(让我想起了一道测试题,选唐僧师徒四人里的哪一位做老公,看来还是悟空好!)
每隔三十秒我们一起大叫王勇的名字,“在……在……”那声音感觉很近,但根本看不到他的人影,树林越来越茂密。
“我觉得我们不能再继续前行! 时间不早了,万一我们迷路是很难下山的。”子问开始担心了。
“你们会不会在树林里辨别方向?我是路盲,长期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对于方向问题我真的是有些白痴。
“我比你强不了多少,加上是这样茂密的林子里,就更难辨认了!而且我们的水也不多,撑不了多久的。”
子问的顾虑不无道理,更何况她有过迷路的经验。
“王勇——往回转——我们下山吧……”诺玛大喊着。可是这回没有听到王勇的答应声。大家一起扯开嗓门喊,仍然没有回音。
“不会这么快就迷路了吧!”羊羊小声说。
“别瞎说!”觅黎看了一眼诺玛又朝羊羊瞪了两眼。
“没事,等会儿他自然会回来的,他就是喜欢瞎跑。”诺玛笑笑。
果然在大家的担心还没有开始升华之时,王勇满头大汗的跑回来:“唉,不行啊,前面根本没有路!”
历经周折,大家不进香溪源不干心,只有折回山下买票。
只是下山比上山难多了,羊羊双手支在身后的泥地上,伸长了腿慢慢的从倾斜的沙道上往下滑,有点像在坐滑滑梯,我呢,往下冲几步,就抱住一棵树,等惯性暂缓下来,就又往下冲去抱另一棵树,可怜的脚趾头们好像随时会把鞋尖穿透一样,生生的疼。
还没走到白房子跟前,就看到先前那个保安在木桩前转悠。
“山爬完了?”他带着一脸的得意。
“是啊,山上很好玩呢!”我们纷纷接话。
“在那个窗口买票!”保安食指指向白房子的右侧。我把脑袋伸向窗口眼睛盯着钱包掏钱。
”多少钱一张票啊?”等我抬眼看窗户里面时,我简直傻了,本能的把脸转过来,让后脑壳对着窗户。
粉色的暖水瓶!
一个穿深蓝外套的女孩提着粉色的暖水瓶在倒开水。
我突然觉得再没有比我更傻的人了,居然问售票处的工作人员怎么逃票。
”怎么啦?”觅黎对我如此之大的反应很是疑惑。
“你看看里面。”我瘪瘪嘴,有些哭笑不得。
觅黎迅速瞟了一眼窗户里面,然后甩甩头发,又扭扭胯部,轻松的说:
“没关系,反正现在是掏钱买票,只当是没见过她的!”
“六张,谢谢。”我把钱递进窗口,像是对着相机的镜头一样,送上了一个招牌式的笑容。卖票的女孩看看我,笑笑,什么也没说,然后撕票找零。正当我要转身离开窗口时,女孩突然开口告诉我香溪源的源头应该怎么、怎么走!
没有批评,没有嘲讽,更没有落井下石,有的只是热情。这就是纯朴的神农架人吗?我开始为我们那丝小小的“坏”而内疚。其实门票并不贵啊!
走进香溪源深深的林海,满目俊秀的奇峰在午后的阳光下发散出耀眼的光芒,清澈透明的溪水载着遍野的花香纵横流淌。有几次我们就那样静静的坐在水边,默默的聆听,仿佛真的可以听到青山绿水千古相依互诉衷情的婉歌。
源头本是一池极佳的水域,我们几个捣蛋鬼为了镜头里的内容更加丰富一些,不停的往里面丢石子,以制造水花四溢“天外飞仙”的效果。有时候我们真的很矛盾,其实是非常非常的热爱大自然的,但是又总在不停的破坏它伤害它。
走下源头的时候,突然遇到几个穿戴阔绰的中年“广广”,憋着一口生硬的普通腔向我们咨询:
“请问里面的景区还要不要检票的啦?”
“不用检票的啦!”我并不是想学他们,但是又忍不住那样说。
“那出去要检票吗?”他们继续追问。
“出去肯定要检啦!”王勇故意唬着他们,估计也猜到了他们逃票进来的。
“你们没有票吗?”觅黎故意问。
“我们没买……”有个人刚要说出实情,被同伴里一个妖艳的女人制止拉走了。
“他们从哪儿进来的啊,怎么我们绕了那么多弯都没有逃进来!”羊羊。
“就是嘛,好气愤哦,居然让他们给逃进来了!”子问。
“有钱人更喜欢逃票啊!”诺玛。
“不省着怎么有钱呢,哈哈!”觅黎。
“看你们这么义愤填膺,你们干脆去检票处检举揭发得啦。”王勇。
“算了,逃一个算一个吧。我们应该问问他们是从哪里进来的,好回去重新发贴,更新逃票线路。”
我对“逃票事业”仍然死性不改,一如既往的支持。呵呵。
感受神农架
“人齐了吗?”司机有点不耐烦的在催促,也许是后悔刚才一不小心答应了150元被我们“包”一天。
“还差一个人,马上下来!”
不用清点人数,子问照例是最后一个。
几分钟后,一片绚丽的色彩涌入眼帘。不会吧,这么夸张!羊羊笑着说。
浅蓝色的毛衣,粉红色的棉袄,针织的犹如彩虹状的帽子、围巾、手套,还有一副在太阳下折射着五彩光芒的墨镜。子问像个可爱的卡通娃娃拖着她的大皮箱钻进了车里,于是,一朵美艳的杜鹃在这清冷的早上盛开在副驾驶室里。
“昨晚冷死了,今天多穿点,呵呵。”子问扭过头对着后排的我们解释。
昨晚的确很冷,冷得我跟着羊羊在房间里大练跆拳道御寒,最可恶的是下了很大决心去洗澡,结果在全身被肥皂泡笼罩时突然停电停水,风凄凄,夜冷冷,旅程中最尴尬最悲哀最无奈的事情莫过于此了吧。但早上再次看到明艳的阳光时,那凄冷与无奈早已忘记,只是想着子问是不是穿得太多了。不过后来进入神农架自然保护区后,我才发现子问是多么明智。
海拨愈高,森林植被特征愈加明显,山上几乎没有了杂树灌木,满眼全是整整齐齐的耐寒杉树和松柏等树木,阳光明明是清晰的照在山间,推开车窗空气却是异样的冷,凛冽的风像利箭一样足可以刺伤如花的容颜。
“路边有积雪!”子问快乐的叫起来。
“还有冰柱!”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哇,前面,前面,好多好多冰柱啊!”
“司机停车,停车!”觅黎兴奋的大叫。
事实上司机也没法再继续往前开了,前方的车辆都停在了马路右侧,兴奋的驴子们一窝蜂的奔向左侧山涯下垂挂的大片冰柱。
仿佛是一排排水晶的流苏,层层叠叠,晶莹的光芒在错落之中时隐时现,最长的冰柱足足垂了一米。没有人再喊冷了,一场疯狂的采摘秀开始上演。大家一手握一个长长的冰柱,好似两把锋利的宝剑在各自的镜头前不停的挥舞。羊羊和子问最实在,一手一个吃起了冰棍。
封存在脑海深处的,那份儿时的童真被慢慢唤起。
风景垭位于神农顶风景区内,垭口下临深渊,古林从生,如柱似笋,跟张家界的山非常相似。人一站在垭口上,野风就迎面从山谷吹过来,迅猛有力,让你真切感受什么是狂野奔放的山野的风,虽然凛烈与寒冷依旧,但不管是穿着厚厚的棉大衣还是薄薄的衬衫,没有谁会拒绝与深渊边上那块刻有“风景垭”三个大字的石头合影留恋。
绕过兴奋的人群,我和觅黎在垭口右侧发现一处僻静又能看到决佳风景的“谷口”,当我开心的冲到临渊的护栏边时,就听“哐啷”一声,是一种金属敲击铁栏杆的声响,没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一个绿色的影子“嗖”的一声跃到了护栏外,稳稳的踏在深渊边,落地的姿势很优美,像是刚刚结束一个难度极高的平衡木腾空转体。
“什么东西掉了?”我这才看清楚,一个身穿迷彩服的男孩子隔着护栏站在我对面,原来他还比我先感觉到我丢失了东西。
我低头看看裤子右侧空空的绳链,又看看对面男孩脚下那片片软软的泥地,尴尬的说:
“不好意思,在你脚下。”
“啊!”男孩惊讶的抬起脚向后退了两步。
“小心啊!”我也惊讶的叫着。万丈深渊在他背后咫尺。
随着男孩挪开的球鞋,我那副粉红色的太阳镜完美的镶嵌在一圈弧形的脚印中。男孩费力而小心的把它挖出来,一边擦试上面的泥土一边抱歉的说:“真不好意思,镜架被我踩弯了。”
“没关系,我还要谢谢你英雄救美呢!呵呵。”我微微的笑着。“你快点翻进来吧,站在外面很危险。”说着我想伸手去接眼镜,但那男孩却丝毫没有“还”给我的意思,仍然埋头执着的“修理”,好像不还原成当初的模样势不罢休。觅黎走过来,笑着摇摇头,然后和我一起注视这个另类的可爱的“英雄”。
随着海拔再次升高,窗外的景色忽然迥异起来。没有太多的绿色,满山满眼全是枯黄的干草形成的高山草甸和成片成片死去的箭竹,远远看去象是直排的毛刷在油画布上急速而利落的笔触。临行之前早已看过关于板壁岩的介绍,特别是这里的箭竹,一片竹子开花死去,所有临近的竹子都会跟着死去,当那些文字的述说以一种恢弘的气势赤裸裸的呈现于眼前时,心紧缩了。自然是残酷的,生命是脆弱的,最终只能无奈的被剥夺得剩下一具没有意义的残骸。
一个生命时期的完结往往是另一个生命时期的开始。时间凝固在死去的驱壳,却延续着新的生命。
板壁岩看似像是在一片空旷平坦的高山草甸上,被某个神仙信手丢弃了几块巨大的天外飞石,然而迂回其间,透过茂密的箭竹林和冷杉,会发现怪石的每一个侧面都不尽相同,千姿百态。据说这一带是野人经常出没的地方,箭竹林中经常发现野人的遗迹,毛发,粪便和竹窝,虽然每个人都想邂逅一个传说中的野人,但是走到山阴的一面,看怪石嶙峋,看箭竹丛生,又觉得不寒而栗。而当再次走到阳光下,躺在厚厚的硬硬的草甸上时,仿佛是到了梦中的草原,无边的蓝天像一缎上等的丝绸悬挂在头顶,那么蓝,那么蓝,没有一点杂质。
本以为神农顶很神圣,但是那块标有"3105米"的突兀石头和四周乱七八糟的脚手架、水泥、砖石,让人很失望。倒是后来的金猴岭才让大家体会到了真正的原始大森林。参天的古木摭天蔽日,悠悠的古滕虬劲粗壮相互缠绕,树下的每一寸土地都长满了千年的青苔,清幽的山泉穿林越崖层层飞泻。一路上我对那些新鲜的苔藓和植被下肥沃的泥土想入非非,我想要是把它们移植在我办公桌上的小植物里,就再也不会担心其枯死吧。终于在一棵无人的古树下,觅黎成全了我的心愿。那一刻,我和她还有羊羊,像三个盗古墓的小贼。
“这里的泥巴怎么全是黑色的啊!”
“原始森林的泥巴当然和一般地方的不一样啦。哈哈。”
“嘘,小声点,我们可是在搞破坏啊。羊羊放好哨,有人来了就咳嗽。”
“唉呀,不行啊,这泥巴怎么这么冰啊。手要冻掉了!”
“完了,掏出一个大洞啦,不会钻出一个野人吧。呵呵。”
怎么做“坏事”的心情永远是这么的紧张与刺激呢!
路遇野狗
也许是清晨,也许是气温又低了许多,只看到每个人的鼻子都冻得红红的,说话时喷出阵阵白气。手倦在并不暖和的袖子里不敢往外伸,可怜的它们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大家都开始羡慕子问那温暖的帽子、围巾、手套。以至于色彩斑斓的红坪画廊呈现在眼前时,感官上的反应迟钝了许多。
其实红坪画廊是值得赞颂的,碧绿的底色是由松柏等常青树组成,黄的紫的红的是鹅掌楸、栗树、柿子树、桉树、桦树,还有红灿灿的枫叶、金黄的银杏叶,看到这些七彩的树叶,才突然明白,真正的秋天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色彩的层叠、裸露的岩壁、山脉的绵延、溪流的潺潺,大气中不失精致,勃勃生机中不失厚重,红坪画廊所表现出的水灵洁净一尘不染和鲜嫩明亮,即使是在阴天,仍让天际显得豁然开朗。
太阳出来了,整个山间越发明艳。天蓝得如清澈见底的山泉,幽幽静静,在山顶那片松林的上端,始终挂着一轮圆圆的银月,恍惚中以为是夜间的月儿投在水中的倒影,然而在每个同伴的证实下,才清楚的相信那真的是白天的月亮。
我们几个在茂密而寂静的林间玩耍了许久,才终于听到身后有人声传来。
两个装备很专业的男人经过我身边,说着和我同样的方言,其中一个头上包着蓝布方巾的男人还不时拿着对讲机呼叫:老狗老狗,野狗呼叫老狗。我忍住没笑出声来,但当听到他跟身边同伴说“武昌XX局时”,我实在忍不住对觅黎小声说:“哇,在说你单位呢,不会是你们局里的吧!”没等觅黎回答,走在前面的那个蓝布方巾转过头疑惑的对我说:“咦,你们也是武汉的吗?也是XX局的吗?”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旅途中结识一个老乡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他们虽然不是和觅黎一个单位,但是很凑巧的是,出门之前我和那个蓝布方巾都曾在一个网站里发贴拉人一起来神农架,他的贴就在我“楼上”,一个很自嘲的名字,衰人。
衰人也把自己叫做野狗,他们有一个很专业的户外探险组织,名曰野狗队,他是队长,这次神农架探险一共来了五条野狗。正当衰人津津有味的给我们介绍他的野狗队时,他的对讲机开始不停的呼叫。他拿起对在嘴边大叫了一句:我走不动了,我遇见美女了。我和觅黎哈哈大笑起来,我说他还不如说遇到野人啦,效果会轰动一些。
跟着衰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到了一户农民家门口,另外几个野狗队成员正在那里休息等他。
“这三个妞是武汉的,那一对是郑州的,还有一个妞是温州的。”听着衰人向他的同伴如此介绍我们,觉得怪别扭的。不过我们也叽叽喳喳的开始追问:谁是老狗啊,谁是?
“我我我,呵呵。”一个四五十岁的瘦瘦的男人举着手开怀的笑着。
后来衰人说他们野狗队里很多人都是老总级的人物,大家都是因为酷爱户外运动才走到了一起,平时在各自的生意场上是谦谦君子,而到了户外,不分年龄不分级别不分贵践,统统都是野狗。他们是探险一族,也是暴走一族。
突然想到一本旅游杂志上的一段话,很符合他们的宗旨:
因为逃避,不想把神经绷的太紧,不想内心永远平静;
因为热爱,喜欢通过这种独特的生活形态与人沟通和交往,所以才走到了一起;
因为刺激,暴走都是在挑战人自身的极限,身体的磨练其实就是心灵的放松。
暴走之创造力:体验完全陌生的人生,看到不同风景
暴走之沟通方式:互相鼓励 互相提携
沟通VS创造力:一个人走,闷;两个人走单调;一群人走,生动
暴走精神实质:在出走中寻找价值;在同行中体会义气
这些也是我一直在追寻的,只可惜我只是FB式的走走看看,连背包族都不算。衰人也许看透了我的心思,说我其实很有潜质,并热情的邀请我加入野狗队成为一条母狗,虽然我不喜欢狗但还是大笑着说可以考虑考虑。
探险
在野狗队的帮助下我们六个人顺利的到达了天门垭,潇洒的挥别后他们开着猎豹去了一般游人不能到达的大九湖,羡慕之余我们也开始了自己的另类控险。
放弃上山的台阶我们转入一条布满荆棘的小道。为了避免迷路我们把一张张糖纸插在树枝尖端。王勇仍然打前阵,作为我们这个队伍里唯一的男士,他绝对是个英雄,但这位英雄也有胆小的一面。从香溪源出来大家一起共进晚餐的那天晚上,因为上菜的速度特慢,大家等着无聊,便借着暮色与窗外悠悠冷冷的流水声讲起了鬼故事,讲着讲着王勇就悄悄的跑了出去,等他再进来之时,菜已经上齐了,我和羊羊又使坏的讲了一些让人吃不下饭的恶心笑话,所有的女同胞都笑着吃得很带劲,只有王勇草草的扒了几口饭又往外溜,我觉得不对劲就问诺玛他怎么了,这才知道王勇其实很胆小,听不得这些故事。我大叫着男人这点胆量都没有那怎么行,于是在回旅馆的路上和羊羊左右夹击给王勇噼哩啪啦的讲了更多更恐怖更恶心的故事,原本是想帮诺玛训练一下他的胆量,最后却搞得他更加害怕了,害怕跟我们一起吃饭。
“训练”王勇胆量的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后来在一次爬山时遇到一面垂直的十几米的岩石,一条粗壮的大铁链从岩石上端垂到地面,铁链旁边有整齐的小凹槽,一看就是人为的攀岩之路,我好奇而又新鲜的像猴子一样爬到了岩石顶端,觅黎和羊羊也没示弱比较轻松的上去了,子问两腿打颤拼命的克制住恐高症,虽然攀登得有些“艰难”,但还是上去了,欣喜之余大家一致认为要让王勇同志来体验一下刺激的感觉。便连哄带骗的把王勇拉到岩石边,一番鼓励与激将的轮番轰炸,王勇同志终于登上了顶端。胜利在我们脸上刻划得更为清晰,“助人为乐”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能够让心脏偶尔有惊无险的狂跳一下,也算是旅途中的一种收获。
我们顺着荆棘小路艰难的跋涉一段后,突然来到一个黑洞面前。
诺玛拿出手电往洞里探探,居然还很深,除了岩石的壁面什么也没看到,正当大家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一阵萧叫,某种东西像飞镖一样从洞里射出来,慌乱的躲避之后,子问大叫:是燕子,燕子!
紧接着,一只,两只,……更多的燕子飞射出来,速度之快让人很难看得清它们的踪迹。
“可可,我们去山洞里面看看吧!”子问紧紧的抓住我的手向洞里走。岩石的墙面很冰,空气着弥漫着让人窒息的紧张气氛,近处手机屏微弱的灯光与远处诺玛的电筒光束相互辉映,能够看到的范围里全是空空的岩石墙壁。我和子问的手拉得更紧了,虽然害怕,但双脚还是在慢慢向前移动,突然又有“飞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过来,并结实的撞在我的额头上,那一刻,我知道了什么叫魂飞魄散。惊叫,释放我所有的能量尖叫,那是我对付恐惧的最好办法。事实上不只是我,子问惊叫的声音已经盖过了我的,后面紧跟着的诺玛羊羊觅黎,都本能的附和着尖叫,跟在最后面的王勇大笑着说:算了,让那些燕子安静的休息,别把它们吓坏了,我们撤退吧!
保护生态环境!!!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我们退出了山洞,并在回去的途中带走了所有来时留下的被做为标记的垃圾物。
回到住所,天色尚早,房东告诉我们对面有个犀牛洞,一个小时可以游个来回,正好回来吃晚饭,乐此不疲的我们又进入茂密的山林。虽然老天阴沉着脸,但是气温已经有所回转,空气不冷不热刚刚好,渐渐进入暮色的丛林,和谐而幽静。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走着,静静的享受这份醉人的安祥。
不久,看到有下山的人影。小女儿被爸爸抱在怀里,妈妈扶着爸爸的胳膊,奶奶慢慢的走在最前面。
“请问犀牛洞还可以进去吗?没关门吧!”
“多少钱一张票啊?”
我们开始急切的询问。
“哦,我们走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游人了。”
“不过有个老头子在看门,门票就是这个!”
“我们有三张,都给你们吧,你们跟看门的说说,进去瞅瞅,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
好热情的一家人!慷慨的指点过后,他们的小女儿递给我们三张折页的宣传单,也就是所谓的门票。
本来是很感谢这黄昏的偶遇让我们完成香溪源逃票未遂的遗憾,可到了犀牛洞却只见一个突兀的山洞被一大圈砖墙牢牢的围着,通行的铁门上上垂着一把铁锁。砖墙不高,我踩在石头上踮着脚可以看清里面的环境。
“有草坪和鲜花,景色不错咧。”我夸张的叫着,突然有一种翻墙的念头,并开始跃跃欲试。觅黎很懂我心,连忙来托我的脚,一个美丽的飞跃,我安全的跳下墙头,刚刚站稳却突然听见阵阵凶猛的犬吠,而且声音越来越近,像是直奔我来。我第二次魂飞魄散,我大叫着觅黎,有点语无伦次:“啊,有狗,我怕,狗,怕我……”“你静静的站着别动。”觅黎的声音里分明有着我所传去的惊慌。墙这边没有踮脚的石头,也没有人可以托我,我翻到觅黎那边是不可能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的贴着墙站着,等待奇迹出现,比如说突然具备穿墙、缩骨之类的上层武功。
“哈哈,你看,狗在上面呢!”是王勇在笑。
我抬头看看犀牛洞上面的山路,一条黄色的大狗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山下”的我,直线距离50米,垂直高度20米,它正在为不能“吃掉我”而恼火,所以不停的狂叫。
“唉,吓死我了!”我拍拍心脏部位,不知道刚才是否跳到了一百八……
写在最后
分离的日子到了,诺玛和子问让我把几天来旅途中发生的费用仔细算算,不够的再补上。实际上他们交给我的钱绰绰有余,当我执着的把多余的“元角分”塞进她们手里时,她们不甚感激的说幸好遇上了“组织”,才能玩得如此开心实惠。其实我更要感谢他们,没有他们携手同游,我和觅黎羊羊三个人的旅程未免会有些单调,当然最要感谢的是大家“臭味相投”的习性,不在乎吃,不在乎住,只在乎心灵的愉悦与放松。
快要踏上归家的汽车时,收到一个远方老友的短信:
外面的小花小草再漂亮,也不要忘了回家的路。
其实我真的很留恋神农架,留恋那里的一花一溪,一山一木。如果可以,我愿意放弃“大海”,面对森林,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