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手记一:《不上升,便下沉》 (写于2009年8月) 这两日在看尼采的书。 立秋后还未到最令人感到舒适的季节,但偶尔恬淡而静谧的下午是令人悦意的。
这样一种珍贵的、恬淡而略带孤寂的心情。也许脆弱袭来的时间会越来越短,也或许,会日渐淡忘生命里每次孩童般哭泣……
记得颇爱纳博科夫《普宁》里的一种调子,淡淡笔触,说是清晨起来,独自站在窗前,看到对面墙头上的花,很难表达的那种情感。
有些雨水过后的清新,与忧愁。
尼采,曾发出过惊世骇俗的言论,如“到女人身边去,带上你的鞭子”,仔细想来,这并不令人讶异。
以他的两性经历,无论是儿童时代开始诱惑他的亲妹妹(从他的日记来看,似乎更多来自于妹妹伊丽莎白的主动,她经常爬到小男孩的床上,好奇地摆弄他的身体;而她和他们的母亲一样,又是个深具控制欲,表面安静实则内心意志强大的女人),还是在他十五岁时遇上那位“伯爵夫人”,成为她的性俘虏,这位顶着尊贵头衔、看起来美丽而高雅的女人,虚荣及熟练运用攀附手腕是她身在上流社会的惯常禀性,她有着身份不同的情人,常年背着丈夫偷欢(以至于她的丈夫倍感羞辱而自杀)并在床第间表现出某种放荡而刺激性的邪欲,这令处于启蒙阶段的少年身不由己臣服的同时,又不免信仰溃散,对女性所谓的品质尤其美德产生深刻抵抗与怀疑。而盛年时与十九岁的女学生莎乐美相逢,这位向来叛逆且富有挑战和征服精神的少女又给他上了重要一课,她通常用美妙而去除了一切禁忌的的肉体来进行哲学实验,真诚而游戏般的周旋在他与另一位男友之间,且最终离他而去——尼采或许曾想借助萝(他对莎乐美的爱称)来摆脱妹妹对他的占有,但伊丽莎白却与母亲一起疯狂地攻击莎乐美,这只能令他无奈而头疼;毕竟,与畸形、深渊般令人窒息且一生都不能彻底摆脱的乱伦比起来,这时的萝到底是个漂亮可爱、“绝顶聪明”,富有热情和生命力的女孩儿。
也不用说,后来同瓦格纳夫妇交往,对瓦格纳抱着复杂的情绪并追随其夫人柯希玛——这位野心勃勃的女人、音乐家的第三任妻子、李斯特的女儿,最初嫁给父亲最得意的学生冯·彪罗,彪罗是当时最为著名的钢琴演奏家和指挥家,也是瓦格纳的好友,但他与锋芒毕露的瓦格纳相比,渐渐显得稍逊一筹。柯希玛开始与瓦格纳暗渡陈仓,彪罗知情后选择了成全、黯然退出。抛弃了前夫与孩子的柯希玛显然是崇拜瓦格纳的,但这似乎并未使她变得更贞洁,她仍然与别的男人偷情,在端庄与淫晦之间玩弄着自身魅力也许正是此等夫人们的迷人之处……这些经历过的女性,似乎使迷茫中而渐近疯狂的尼采洞悉到女性的魔鬼之处,难道她们身上的欲望比男人更难以满足、与生俱来的邪念与原罪潜伏得比男人更深吗?
正如他所说:“我年轻时存有歌德似的想法,认为‘ 永恒的女性’可以把人类提升到象征‘ 完整’与‘ 健全’的天堂(歌德曾有句名言:“永恒的女性,引领我们上升”,出自于其著作《浮士德》),其实,这只是一种乖僻的努力……我与那位伯爵夫人、那位欧亚混血儿,我的妹妹及很多其他同样类型女性的经验,却导致我获致一个可悲的结论:女人并不是比男人更高贵的生命,只是我们对于神坻以及半神坻的需求导致我们把永恒的女性奉为神坻,就像我们赞美普罗米修式的‘ 超人’,或者对天才屈膝,一如我对我自己的‘ 伟大’鞠躬一样。”
“……那柔软的身体与丝绒似的爪子将永远潜进男人的灵魂,在我们生命的最深处造成道德和心灵的大破坏。如果歌德能够稍微深入探究女性的本质,他就会描述第二位维特——不是因为爱情受挫而被迫自杀,而是因为爱情在肉欲上获得实现而被迫自杀。数以千计的维特在精神上自杀了,撞击在色欲之轮上,但只有一位维特因为某位愚蠢的女仆拒绝对他的性爱热情张开大腿而自杀。”
这倒真是有趣的言论。而不清楚地看到这些,她或许还意识不到《红楼梦》里林黛玉真正的好处:敏感孤僻也好,爱闹小性儿也好,她的心拿出来,就那样冰雪晶莹的一颗;曹公也许太爱她,也或许为了一团混沌中更清晰地认证并肯定她与宝玉之间珍稀的爱,于是保留了她的灵性,而免去了她的肉欲成分(肉欲的那部分,给了秦可卿、宝钗、袭人等人去承担,分别以启蒙时期性幻想对象、家庭里妻子的身份——即便是晴雯,也未曾真沾染;而心愿远离尘嚣、比黛玉更为洁癖自傲的妙玉,被写得挣扎不堪,简直就是高老夫子续篇编出来的),哪怕死去,她的魂灵,也一定是上升的,而非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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